吹笛童子
四
人影進入山門。
笛聲如五彩蛇,往上空飛昇。
「這笛聲太美妙了,博雅……」
「博雅,如果你不想被人發現,我們不如暫且先回去吧?至於這兒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兼家大人事後應該會主動說出……」
晴明如此催促博雅時,笛聲終於停止。
晴明正打算提醒博雅時……
晴明向博雅說。
那笛聲毫無前兆地響起,宛如映滿四周的月光突然震動起來那般。
「在這兒!在這兒!」
此時——
「請問閣下貴姓大名?」
「哦,在這兒!」
這些精靈不發出任何聲響,似乎只安靜地側耳聆聽笛聲
和-圖-書
。幢幢人影中傳出喚聲。
「是個童子。」
「前天你不是也在這裡吹笛了嗎?」
「太厲害了,晴明……」博雅壓低聲音說。
晴明走向自山門那方看不見的南方——從山門那方看過來,剛好被樟樹遮住,形成死角。
晴明把博雅摟向自己,嘴唇靠近博雅耳邊,低聲細語:
「啊,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晴明啊,原來這世上竟有這樣的笛聲……」
博雅壓低的聲音中充滿喜悅。
對方開始吹笛了。
新來的人影穿過山門。
「那麼,我們先南下。先到四條或五條,
和_圖_書之後再回去。」
「閣下為何每晚都在此吹笛呢……」
博雅全身僵硬,默不作聲,幾乎在同時,笛聲滑溜地傳來。
「哦,在這兒!」
「走吧。」
「原來人也吹得出這種笛聲……」
再滲進大地。
「博雅啊……」
難得出言誇獎的晴明如此說。
博雅也趁機低語。
「唔,嗯。」
「我、我也要走。」
即便如此,笛聲仍不歇止。
博雅不知是否過於興奮,臉龐比平日稍紅,只因站在樹蔭下,看不清他的臉色。
以山門為中心,某種東西片刻不停地自天地間聚集而來。看樣子是棲息在
和圖書天地間的精靈,彷彿受笛聲吸引,陸續前來。
博雅的身體已經因笛音而溶化了。
「那不是個年僅九、十歲的孩子嗎?」
廣隆寺山門高高聳立在眼前,山門黑影將星空畫成兩塊。月亮懸在黑影上空,銀光照亮一地。
雖然聲音很低,卻明顯可以聽出讚歎之情。
「我希望會吹。我也想聽聽那笛聲。」
「就這麼辦吧。」
「在這兒!」
「我更想聽。」
這聲音很熟——是藤原兼家的聲音。
「可是,到底是誰在這種地方,在這種深夜時刻吹笛呢?」
樟葉在兩人頭上徐徐發出沙沙聲。
不久,傳m•hetubook•com•com來驚呼。
「會吹嗎?晴明……」博雅悄聲問。
晴明和博雅躲在巨大的古樟樹下。
「那、那倒是……」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有人……」
兩人低聲交談時,晴明突然「噓」一聲,伸出細長白皙的手指貼在博雅唇上。
hetubook•com•com看來除了晴明和博雅,也有其他人躲在別處聆聽笛聲。
「或者,我們也出去,混在那群人之中?」
笛聲響起的瞬間,本來在晴明環抱中全身僵硬的博雅,逐漸放鬆。
「不、不用。」
幾條人影又聚集過來。
之後,晴明和博雅均默不作聲。
博雅慌忙追上。
他們避開月光躲進樹蔭後,兩人的身影便溶入黑暗,完全隱蔽不得見。
笛聲在夜晚空氣中和月光卿卿我我般地閃閃發光,如細線般延展,一忽兒搖晃,一忽兒膨脹。
山門附近有幾條人影在晃動。
兩人只是入迷地聽著笛聲。
「哎呀!?」
然而,笛聲並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