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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馬黃河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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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柔情妒意

第三十六章 柔情妒意

她那對大眼睛中,流露出哀求畏懼之色。朱宗潛心頭已軟,口中卻冷冷道:「講和?笑話之至,你不是已認輸了一次的麼?」他故意提起寶刀,威脅的指住對方。
他瞧了一陣,心思轉回春夢小姐身上,暗忖:她已曉得我的身份,今晚無論如何也得殺她滅口才行。
於是他從一個較小的破孔,向外面窺去。只見外面竟是一間較小的殿堂,石製的長供桌上,放有一盞氣死風燈。
當下又向前摸去,數尺之外,便是一扇窗戶。
遇有樹木擋路,他便掄刀揮劍,硬是開闢通道。
現在這個玩弄自己的男人,已在掌握之中。她可以隨心所欲處置他,立刻殺死也行,回去用毒刑磨折他慢慢的死去也行。
鄧敖長刀猛架,「噹」的一聲,震得退了兩步,但手中長刀,仍然穩握掌心。佟長白道:「好啊,再接咱一錘瞧瞧……」
他們都閉目假寢,沒有交談。看他們所坐的位置,似是在等候什麼人推門進來,便可以抄兵器加以暗襲。
但朱宗潛並沒有任何更進一步的動作,回過頭來,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外面已經多出三個人,兩個白衣服,一個身穿黑袍戴著斗笠,我可認不出是何路數。」
他既不能動彈,亦不能說話,因此只能在心中猜測她何以忽然翻臉無情,向自己出手?
他冷哂一聲,道:「我雖然不知道你的銷魂手是怎麼一回事,但我曾修習過一種堅心忍性的功夫,當時的艱苦實是難以形容。是以當今之世,不論是人是物,欲想搖動我的心志,那簡直是夢想。」
四個白衣人都緘默不語,靜靜地注視著他。佟長白凶睛落在那個站著的中年人面上,獰聲道:「喂!你聽見沒有?」
霎時間但覺她膩滑的臉蛋炙熱如火,使他宛如抱住一團火焰一般。他自然覺察出對方這種迷醉銷魂的反應。
秦天宇道:「我們稱她為秋嫂,兄弟可以奉告的,到此為止。」
佟長白道:「好啊!你們一起上來吧!」
秦天宇似乎立刻恍悟歐大先生運功相試之意,嘴角泛起一絲苦笑,道:「歐兄雖有迴避美意,奈何時機迫切,恐怕已不能讓諸位出去了。」
又恨不得他做出更粗野的動作,她將極樂意承受一切,決不後悔。
當她感到朱宗潛好像是冰塊之時,便不由自主的暗想:「他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他只不過是感到無聊,才將我消遣玩弄罷了!他心中當然另有情人,如褚玉釧、冰宮雪女……」
法音大師應道:「此事交給貧僧,佟檀樾一向很給貧僧面子。」
春夢小姐不用瞧看,也聽得出這口音正是銅面凶神佟長白。由此即可推知佟長白一起走來的紛沓步聲,必是一影大師、歐大先生等人無疑。
秦天宇微露黯然之色,伸手相握,道:「歐兄好說了。」
他們聯手之勢強絕一時,佟長白竟絲毫沒討了好去。
其時殿內漆黑無光,春夢小姐全然瞧不見他又創出了一招。卻生怕他突然出手攻來。使出那新悟出的第十二招雷霆刀,非死不可。是以趕緊側躍丈許,貼牆而立,全然不敢動彈。
眾人商議了一陣,都猜測不透內中有何古怪。佟長白道:「咱先進去瞧瞧,你們在外面看看。」
她略一沉吟,又道:「天下間盡多懂得這一類迷魂攝心之術的人,這等近乎詭邪的功夫,門派極多,各有秘傳。心術不端之士,往往藉此術而行惡作孽。說到外面這一對白衣男女,他們年紀已不小,受術跡象幾乎已瞧不出來。由此可知這施術之人,定必萬分高明。」
朱宗潛道:「你猜我敢不敢呢?」
秦天宇輕輕喟歎一聲,道:「這也是沒有辦法之事。歐兄和諸位朋友願留者留,不願留下的,兄弟恐怕只有強留的一途了!」
這麼一想,妒火直衝雲霄,登時恢復了氣力,出手扣住他的脈穴。
趺坐地上的兩個白衣老者都站了起身,冷冷的打量來人。一影大師沉聲道:「佟老師最好先問出人家來歷,始可動手。」
朱宗潛緊緊抱住她,腳下迅快橫移兩尺,站在門後,春夢小姐嬌軀微動,似是要向他說話。
在他左右兩側,各有一個白衣老者趺坐,他們卻是面向廟門。此外,還有兩個中年白衣人,一男一女。
憑這許多名家高手,對方人數有限,居然膽敢要留下他們,焉能不既訝且怒?hetubook.com.com
朱宗潛健臂一緊,使她全身都偎貼在他懷中。
春夢小姐道:「你當也知道武功練到我們這等境界的人,一旦失去了武功,那是比什麼都要痛苦,毋寧爽快死掉。」
朱宗潛第一次聽到這個傳說,大感興趣。但他卻沒有忘記把她拿住之事,當下舉高寶刀,道:「你怎麼說,到底答應不答應?」
那窗戶半邊已毀,只剩下半邊。從那破毀的半邊窗洞內,隱隱透射出光線。朱宗潛驚訝之極,凝神一望。
佟長白道:「笑話,我老佟愛在什麼地方撒野橫行,誰也管不了,你是誰?」
佟長白龐大的身形,帶起一股勁風,殿內的幾個人衣袂飄飛。這四個穿白衣服的三男一女,都睜眼打量他。
大概是聽到聲響而躍了起身,分立兩旁,凝目打量來人。
佟長白厲聲道:「這些傢伙一個個陰陽怪氣,老佟才不耐煩慢慢的問……」
只用指尖勾住臂上經脈,內力透出,使她不能動彈。
春夢小姐道:「我承認不容易猜測得中你的打算。不過假如你這麼做,不啻是放虎縱龍,後患無窮……」
而那呼嘯風雨以及隆隆雷鳴,則淹沒了他們的哼唧低語之聲。
春夢小姐歎一口氣,道:「好吧,我向你求和行不行?」
這幾個人形跡詭異,態度也很古怪。
長嘯一聲,揮刀比劃出一個架式。這一招刀勢似攻非攻,似守非守,甚是奇詭奧妙,刀光籠罩的範圍極廣,宛如電光一閃,照澈了山河大地。
春夢小姐挺身站起,因為她是一直斜靠在他身上,同時伸手要推開門戶,以便出去。
朱宗潛朝著話聲舉步迫去,刀交右手,陣陣森嚴凌厲的刀氣,如怒濤狂潮般湧出。
歐大先生訝道:「秦兄這數十年來在什麼地方歸隱?」
外面那兩個白衣人假寐如故,動也不動。
但他記得日間查看四周地勢之時,有一條道路通向山後。這時循路追去,料她定必從此路奔逃。
突然住口,雙眉一挑,現出吃力的神情。敢情歐大先生突然運集內力,五指猛扣。他數十載苦修之功非同小可,秦天宇不得不閉口運力相抗。
朱宗潛提高聲音道:「假如姑娘抵擋不住,以致遭遇傷亡之禍,那也是沒有法子之事。」
歐大先生道:「兄弟揣想秦兄這話必有極深用意,秦兄可認識一位宇內罕見的巾幗奇人春夢小姐麼?」
大凡女孩子跌落情網之中,激發了真情,縱然是聰慧絕世如春夢小姐,仍然會像一般的女孩子,嫉妒、多疑、易怒和不冷靜。
這兩人一身白衣,卻是一男一女。男的年約四旬,相貌剽悍。女的也有三十左右,五官端正。
歐大先生只怔了一下,旋即恢復常態,微笑道:「秦兄之意,可是要我們全都留下?」
朱宗潛轉頭望去,仗著夜眼,在那一線微光之下,竟也能把她看個清楚。但見她全身衣裳已濕。那薄薄的羅衣,緊貼在身上,現出浮突玲瓏的身段。她的頭髮相當凌亂,數綹遮垂玉面,卻更增嫵媚風姿。
春夢小姐道:「總而言之,你已是不惜取我性命了?」
朱宗潛道:「我還未想出來,等我想起來再說。」
直到她已竄出殿外,朱宗潛方始發覺,急急放步疾追,心中說不出有多麼後悔。暗念:「此女一旦漏網,她的武師兄,也就是真正主持東廠的武國舅武瞻,定要盡傾全力來對付自己。」
春夢小姐道:「我也有這種感覺,他們既不是我方之人,亦非你的同黨,在這等亂山群嶺之中,意欲何為?」
才走了十餘丈,猛覺豁然開朗。他定一定神,在周圍試走幾步,發現竟是一片嶺坡。
歐大先生突然雙目大睜,凝視著左邊的白衣老者,緩緩道:「尊駕可是姓秦?」
他忽然發現春夢小姐就在前面兩丈之遠,頓時精神大振,提一口真氣,腳下加快,颼颼急趕。
他貼身牆邊,藉著前面透入的燈光,先行打量四下形勢。但見這屋子相當寬大高敞,是以目力不能查明所有暗隅。
敢情燈光從前面透到後面,甚是微弱,若不是走到切近,決難發現。
佟長白也橫移數步,提起釘錘,厲聲道:「咱先瞧瞧你有沒有跟我講話的資格?」健腕一翻,那柄釘錘嗚一聲飛起,迅疾砸去。
竟沒有一個人開口作聲,當中背向廟門趺坐的黑衣人,更是頭www.hetubook.com.com也不回,坐在那兒像個死人一般。
是以大為訝疑,用心測想他們的來歷。
朱宗潛道:「你不妨說來聽聽。」
良久,朱宗潛猛可抬起頭,恢復了理智。彎身把眼睛湊在門洞上,向外窺望出去。春夢小姐輕輕一歎,心想:「他居然忘不了外面的人,可知他不曾十分把剛才定情一吻,放在心上……」
外面的人已湧入殿來,這些人個個神氣充足,舉止凝重,一望而知盡皆是武林高手。
他們和朱宗潛相隔達三丈以上,加上外面風雨雷電,一直不停,決計聽不到朱宗潛兩人對話之聲。
她心中一時狂亂之極,一時又傷感得欲哭無淚。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外面風雨早已停歇,雷電匿跡。
電光不時閃耀,照出了門後這一對年青男女緊緊摟抱在一起的景象。
佟長白道:「這兒好舒服啊,幾位從哪兒來的?」
光線黯淡,可是在這等大地山河盡皆漆黑一片之時,這一盞風燈,令人不禁生出親切可愛的感覺。
朱宗潛訝道:「原來你已瞧見了,第十二路雷霆刀法,哈!哈!敢情你精通這一門刀法……」
歐大先生卻迅即收回內力,狐疑地瞧著對方,心想:「秦兄一身功力,精純深厚,造詣之高,放眼當今宇內已罕有抗手。但他不知受制於什麼人,居然這般恪守凜遵,假如他功力只如昔年,並無精進,則有人能制伏指使於他,可就不算奇怪了。」
朱宗潛定一定神,問道:「那兩位白衣人是誰?」
對方屹立如故,亦不回答。佟長白暴跳如雷,邁步迫近去,看他的意思竟是要出手殺人。
朱宗潛道:「你別管我如何想法,總之這是條件之一。」
秦天宇向戰圈瞥了一眼,迅即放開手,道:「兄弟隱居已久,時下武林高手全無所知。這一位佟兄武功高明得很,可見得數十年來人才輩出,名家高手有風起雲湧之盛況。」
廟門砰的一聲被佟長白踢開,人人都小心戒備,向廟內望去。
春夢小姐淡淡一笑,道:「你這話是真是假?」
朱宗潛擁抱著這末一具胴體,鼻中不斷的嗅聞著她身上的香氣,自不免心旌搖蕩,實是捨不得放手。
他藝高膽大,提氣一躍,飄入屋內。
他伸手出去,和歐大先生相握,眼中洋溢著熱情的光芒。眾人都頓時感到輕鬆,敵意全消。
歐大先生道:「哪一位巾幗高手是誰?」
這些人個個久走江湖,見多識廣。一望而知這山神廟內詭異古怪,是以都不肯輕舉妄動。
春夢小姐駭然而退,大聲道:「你早先突然對我生出殺心,這刻復又如此。可見得你本身已足具殺我的原因了。」
春夢小姐道:「我才不胡說呢,我的意思是說,廢去武功雖然痛苦,但仍有補償之法。在某種情形之下,我真的願意失去武功……」
朱宗潛道:「橫也是你說的,豎也是你說的。你簡直是窮找我開心,特意胡言亂語一通……」
歐大先生凝目注視著他,見他眼中露出歉然的神情,當下諒解地道:「秦兄如有不便,兄弟便不再多言。」
猛然間一個霹靂劈在極近之處,只震得牆搖瓦顫。
那老者眼中掠過訝色,這才仔細向歐大先生打量,但顯然沒認出對方,道:「不錯,咱們幾時會晤過?」
朱宗潛道:「只要這話乃是出自你的真心,我立刻讓你達成心願。」
朱宗潛道:「你何不出去問問他們?」
朱宗潛皺皺眉頭,道:「別殿下殿下的叫了……那兩個白衣人看來武功不弱,出現在這等地方,實在很耐人尋味。」
正轉念間,右方數尺處傳來春夢小姐的聲音,道:「殿下,咱們暫時講和行不行?」她居然已潛行到如此之近。假如出手暗算,在這等黑暗嘈雜的情況之下,定能得手,因此,她說出講和二字,也不是全無所憑。
那中年人面色終於微微變了一下,橫移數尺,唰一聲掣出長刀。佟長白仰天狂笑數聲,道:「原來你識得咱佟長白之名。」
每次電光打閃時,春夢小姐都迅快回顧,見到朱宗潛緊追不捨,是以她也不敢停步,冒著疾雷狂雨,苦苦奔逃。
春夢小姐道:「這座山神廟後一道峻嶺,名叫寒雲,據我所知,從來沒有人跡。因此我全然猜測不出這兩個人的來歷路數。只有一點你大概也曉得,我也用不著說了https://m.hetubook.com.com。」
關外高手魔鞭盛啟首先發作,他粗獷的長笑一聲,道:「好啊!這倒是想不到的遭遇。歐大先生怎麼說?」
春夢小姐沉吟一下,道:「聽起來你好像未曾觀察出這一點線索,然而你卻能抵禦我的『銷魂手』,難道說你未修習過迷魂攝心功夫之人,竟能抵受得住我的銷魂手麼?」
以他想來,秦天宇聽了這一班人的來歷,定必改變主意。那知秦天宇竟全無此意,不過他倒是很客氣地跟眾人一一禮敘數言。之後,歐大先生又道:「秦兄如若定要留下我們,萬一延誤時機,反為不美。」
一輪皓月高懸天中,群巒眾嶺在柔和皎潔的月色下,寧謐而明亮。
上前一步,又偎貼在他身上。她忽然吃一驚,原來她感到好像抱在冰塊上,使她打個冷顫。朱宗潛仍然向外面窺看。
殿外電光一閃,兩人彼此都瞧得清清楚楚。朱宗潛但見這個艷麗之極的女孩子,面露駭懼之色。自有一種楚楚可憐之態,心中不由得一動,竟生出不忍之意。
誰知秦天宇默不作聲,歐大先生何等老練,頓時明白他必有難言之隱,才不喝退鄧敖、秋嫂。
那春夢小姐發出纏綿動人的呻|吟聲。
這是因為他們各自把兵刃靠放牆邊,隨時得以抄在手中。
他們兩人年紀看來差不多,樣子亦相肖,都是頎瘦個子,面貌嚴冷。
朱宗潛左手疾出,抓住她一隻臂膀,入手但覺豐若有餘,軟若無骨,使他不忍得大力扣拿。
說罷,邁開大步,直闖入廟。
也看清楚那一片樹林甚是稀疏,假如不是在這等風雨交襲情形之下,她決計不肯躲向這片疏林內。
如若不是這口「天王刀」竟有鎮心定魄的奇異力量,目下情勢如何演變,殊難測度了。
猛覺風聲颯然,接著一陣森寒之氣直襲脅下。佟長白不敢怠慢,龐大的身軀飄然翻開數尺,矯健靈巧之極。
春夢小姐還未回答,陡然電光一閃,可就讓她瞧見了,他那英姿挺拔,威風凜凜的形象她不知如何一陣激動,閉目跨步上前,說道:「隨便你把我怎麼樣都行……」
朱宗潛突然驚醒,抬頭離開她香暖的朱唇,情緒迅即冷靜下來,退後一步,再湊在門洞向外面望去。
那中年人緩緩道:「兄弟鄧敖,在江湖上籍籍無名,佟兄有何見教?」
朱宗潛沉默了一下,才道:「求和可以,但我不放心,須得拿住你的脈穴才行。」
但覺寒風勁捲,水氣瀰漫。細心舉頭一望,這才發現屋頂有好幾個大破洞,雨水得以灌入。
她說到這裏,朱宗潛已大致明白了,當下道:「你莫要信口胡吹,要知你一旦失去武功,即須過那寄人籬下,仰人鼻息的日子,你自問熬受得住麼?」
秦天宇恍然道:「啊,原來是武當山冷雲子前輩的高足歐凡兄,睽違多年,彼時情景,時復念及。但萬萬想不到歐兄丰采全然不同,目下威嚴迫人,竟然是名家高手的風範了。」
春夢小姐有生以來,第一次被男人如此摟抱,但覺滋味銷魂,春情蝕骨,恨不得化作一灘泥土。
春夢小姐道:「相傳這一門刀法,佚失了最後兩招,那是最威猛奇奧的兩招,只不知你創出的那一招,會不會是其中之一?」
一陣步聲紛沓傳來,不久就到了山神廟前,一個洪亮凶獰的聲音道:「咦!這兒竟有燈光。」
心頭突然生出一絲報復似的快意,覺得不妨恣意放肆一點……
歐大先生這樣說法,自然是希望秦天宇先叫住那秋嫂和鄧敖。
春夢小姐笑一笑,道:「過久了或者會後悔,但現在卻很想過過這等可憐兮兮的日子,你信也不信?」
其餘的人除了一影大師之外,莫不露出既驚異又忿怒之容。他們之中只有法音大師的師侄大業和尚算是最弱的一個,但論起武功,大業仍屬高手之流,只不過沒有聲名而已。
朱宗潛憑藉過人的天聰,一望之下,已感覺出這一對白衣男女不是春夢小姐的手下。
只見那道門戶尚有門板,只不過朽壞多處,以致透入許多道光柱。
在這等漆黑一片,雷雨交加的夜晚,縱是武功高如朱宗潛,亦與又聾又瞎之人無殊。因此他奔出四五丈,便須得停下腳步。
歐大先生微微一笑,道:「這麼說來,你就是秦天宇兄台了?四十多年前,咱們見過幾面……」
再證以hetubook•com.com他一早聲明不能多說,可見得這裏面複雜古怪,難用常理推測。
春夢小姐哪裏知道他居然會生出憐香惜玉之心。
假如他剛才不是存有憐惜之意,則她逃走之時,由於氣機感應,手中寶刀自然而然即會發出。她再厲害也不能出手抵擋。
春夢小姐道:「這就是了,只因那兩個白衣人分明受過某種控制心神的跡象。你如是修習過迷魂攝心之術的人,自應瞧出。但既然你只是修習過堅心忍性之術,那就難怪你瞧不出他們這等跡象了。」
朱宗潛感到她面龐貼得很近,陣陣蘭麝香氣,撲入鼻中,還有她的體溫也透傳過來,腦海中泛起她那張美麗的面龐,不由得血行加速,心情微蕩。他可不敢轉頭去瞧她,應道:「自然是真的想你去問問他們。」
驀然間,一道強烈的閃電劃過,照亮了整座大殿。朱宗潛一眼瞥見門後的春夢小姐,陡然大悟。
朱宗潛道:「奇怪,你好像在勸我不要放開你呢?」
一影大師道:「自當如此。」
秦天宇道:「目下還無緣得見,但她的名字卻於最近聽到過。」
佟長白提起長腿,正要跨步入內,那法音大師伸手拉住他,低聲道:「等一等,這些人古怪得緊。」
秦天宇緩緩道:「正是如此,還望歐兄不要見怪。」
若不是她抓住他的胳臂不放,定必向前栽跌,碰在門上。
大體上已可以看出這是一座神殿。
暗念他既然已暴露出身世的隱,此時此地,萬萬不能洩漏出去。因此他非殺死自己不可。
四十餘年可真是一段悠長的歲月,許多短壽之士,還活不了這麼長久呢!那秦天宇記認不起歐大先生,自是無足為奇。
歐大先生拉了眾人後退,低聲商議。
朱宗潛問道:「假如咱們擒下其中一人,你可有法子解去他們心神中所受的禁制麼?」
春夢小姐全身麻木無力,軟軟的靠倚在他身上。兩人肉體相觸,自然而然生出強烈的感應。
他轉目顧視一影大師等諸人,又道:「咱們且退,免得有礙秦兄之事,諸位尊意如何?」
春夢小姐道:「你肯放開我不成?」
要知他外表兇猛獰惡,加上一些暴跳咆哮的動作,往往使人以為他是全無心機,一味兇惡之輩。殊不知他既能名列「三凶兩惡」之列,豈是僥倖可得?自然是凶暴狡詐兼而有之。剛才他就是利用自己的特別形相,極力威脅。對方如若是聽聞過他凶名之人,定然不敢大意,加以戒備。
朱宗潛果然打算拿她試手,但他卻不肯偷襲暗算,提一口真氣,朗聲道:「姑娘能夠在短短的剎那間,自解穴道,足見高明,在下還要領教領教。」
他心中一動,便伸手出去,道:「今宵在荒山之地,雷雨之夜,得晤故人,幸何如之。本當剪燭西窗,共話當年情事,但秦兄似是有事要辦,兄弟權且握別。」
那知朱宗潛突然間猿臂一伸,把她攔腰抱住。春夢小姐只覺腦中轟一聲,全身發軟,跌入他懷中。
轉念之際,已奔出殿外,在那狂風暴雨之中,摸黑追去。其實他一追了出去,已失去了她的蹤跡。
春夢小姐道:「你怕我會暗算你麼?」
這麼一想,再也不敢停留,趁著一片漆黑之隙,回身就走。
朱宗潛先把長劍收起,騰出左手,摸索那堵石牆,心中訝想道:「這是什麼地方?居然建有房屋?無怪春夢小姐往這邊跑……」
佟長白果然停住跨出的腳步,口中卻道:「一定是那妞兒的人,咱們進去一一拿下,再一審問便可知道。」
朱宗潛循聲迫進兩步,厲聲道:「不錯,因此我有意誅滅東廠爪牙。姓武的一家也休想要享皇親國戚的富貴榮華。」
她話聲微微一頓,又道:「故此我猜測你一定是已薨的西王的兒子,對也不對?」
春夢小姐凝望著他的側面,雖是在黑暗中,但因相距得近,兼且木門上的破洞有光線透入,是以瞧得十分清楚。
無怪一望之下,便自心旌搖盪,神魂欲飛。
奔出里許,發覺雷電風雨之勢,竟然有增無減。差不多每奔數步,就有電閃雷劈。雖然十分危險,隨時有被霹靂劈死的可能,但這繼續不斷的閃電,卻利於追蹤,不至於全無所見。
他追追停停,老是不能碰巧在電光照耀之時,與春夢小姐湊在一起。是以一直沒有法子出手。
目光一掠,但見那白衣婦人手提長m.hetubook.com.com劍,站在一側。此婦雖是三四旬左右,但風韻猶存,尚具明艷嫵媚之致。
想是由於殘坍破漏,所以寂然無人。他舉步向透入燈光的門戶走去,追到切近。
朱宗潛放開手,道:「你如想查明此事,不妨出去問問他們。」
釘錘舞處,發出嗚嗚之聲,雖然尚未擊出,威力卻已籠罩著對方兩人,迫使他們非動手不可。
另一個白衣老者身形一晃,已站在門口,攔住去路。秦天宇話聲才歇,也自躍到後門站好。他取出兵器竟是一根兩尺半的銅笛。一影大師訝道:「老衲想起來啦,原來秦施主竟是全真派銅笛道人老前輩的高足……」
這刻他真是說不出的後悔,暗暗賭咒假如還有機會的話,他一定不肯輕易放過,更不會如此疏忽大意。
朱宗潛連忙低下頭去,無巧不巧,正好碰上她的紅唇。
也不知奔竄了多遠多久,雷電漸稀。她精神一振,想道:「天助我也!」暗暗算準方位,突然斜竄入林。誰知天不做美,恰在她斜竄之際,電光一閃,朱宗潛瞧得明白。
春夢小姐道:「還有別的條件麼?」
秦天宇道:「當今之世,還記得先師名諱之人,恐怕已找不到幾個了。」
前殿內地方不大,得以一目了然,但見在那緊閉的大門後,兩個人靠壁而坐,恰好是面向著他。
但見一盞風燈擱在供桌上,一個黑衣人頭戴竹笠,盤膝坐在供桌前面的地上,面向供桌上的神龕。
當即順坡而下,走了不遠,幾乎碰在一堵石牆上。
朱宗潛道:「我信不信以後再說,你可知這兒是什麼地方?」
邊想邊摸,發覺這一堵石牆甚是寬闊,在左邊轉角有有一道戶,伸手輕推,那扇木門入手朽濕,卻被閂住。
那中年人哼了一聲,道:「佟長白你的凶名雖著,但若想在此地撒野橫行,那是自討苦吃,這話信不信由你。」
春夢小姐道:「你想迫我跟你決鬥,那樣你施展第十二路雷霆刀,取我性命,是也不是?」
歐大先生見他凝目尋思,當下又道:「兄弟姓歐名凡,四十多年前,曾在武當山與秦兄有過數面之緣。彼時兄弟猶在師門習藝,但秦兄在江湖上已創下威名……」
他很快把一影大師、法音、大業、杜七姨、盛啟、巴靈等六人介紹過,話中隱約表示他們俱是當代高手。
登時四片嘴唇熱烈地印在一起,如膠似漆,難以分開。
佟長白倒躍數步,正要罷手,那知鄧敖和那白衣婦人如影隨形的追蹤猛擊,迫使他不能罷手休戰。
朱宗潛何等聰明,一聽而知,她曾經裸|露出來的玉手,竟是一種迷魂奇功,名叫「銷魂手」。
春夢小姐道:「你當真想取我性命麼?」
他跟蹤轉向,撲入林中。雨點打在樹葉上,聲音更是響噪。朱宗潛左手提劍,右手持刀,筆直奔去。
免得趕過了頭,反而壞事。好不容易等到電光一閃,目光到處,那春夢小姐已在三四丈以外。
春夢小姐道:「沒有把握,唉!這施術之人既然能禁制武林中的好手,則他本身定然也精通武功,只不知此人是誰?竟然是咱們一大勁敵。」
歐大先生道:「但佟兄似是發了脾氣,還望大家好言勸慰。」
全然沒發覺身邊之人,業已大生變化。到他發覺之時,已經是穴道被制,全身失去氣力。
她的智慧比之平日簡直有霄壤之別,只因為她胸中儘是情焰妒火在焚燒著,全然找不到一點理智。
佟長白凶性勃發,心想:「咱難道怕了你們不成?」當即全力反擊,鏈子末端那枝釘錘盤旋飛舞,發出刺耳的嗚嗚聲。三人復又激戰在一起,各施絕藝,殺得難解難分。
兩人耳語之時,面頰相貼,耳鬢廝磨。春夢小姐心馳神醉,昏昏迷迷,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他這麼一答,顯然已表示非是春夢小姐方面的人。歐大先生更感訝異,又道:「秦兄既然久已不曾踏入江湖,請容兄弟引見一些朋友。」
他又哂笑一聲,道:「你大可以不答應這個條件,對不對?」
秦天宇淡淡一笑,道:「不外是深山大澤人跡罕至之處。」
春夢小姐吐氣如蘭,在他耳邊道:「我也不知道,正想查究,殿下可相信我的話麼?」
話聲未歇,「噹噹噹」一連數響,原來是那鄧敖和白衣婦人刀劍合璧,硬拚了三招。
春夢小姐道:「不錯,我甚至願意你廢去我一身武功而不殺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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