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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馬黃河

作者:司馬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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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千古艱難

第四十一章 千古艱難

法音大師道:「聽師兄的口氣,似乎縱然得到歐兄的師門至寶紫雲丹,再加上咱們本寺的種種靈藥和跌打祕法,仍然無濟於事一般?」
踏入林內,彎彎曲曲的走了十多丈。忽然已出了樹林,林外乃是一片平坦草地,但數十丈外又有一片樹林。
他未語先笑,一團和氣,使人生出親近之心。
此人身高手長,是以這一抱之下,手掌已覆按在她胸口。
一影大師道:「歐兄請說。」
佟長白瞠目道:「話雖如此,但咱們難道就駭得不敢去找那老兒麼?」
由此可以想見,當他生龍活虎之時,該會多麼使女性鍾情,男子傾慕了。
白衣美婦呸一聲,道:「誰關心你們這些臭男人之事?」
法音深深注視他一眼,道:「一個人如是光明磊落,行俠仗義,活上二十年可抵別人的一百歲。」
那女子冷冷道:「我不閉嘴,你能奈我如何嗎?」
這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當中,透露了多少信賴崇拜之意。法音大師固然是赤心尚在,吐露出真情。
他尋思一下,又道:「肆間所售的西藏紅花雖然很少贗品,可是咱們需要的是產自蘇魯池邊的百歲紅花。此花珍貴無比,敝寺歷代以來,搜求這百歲紅花不遺餘力,但所得極為有限!貧僧記得還賸下一點,可是敝寺如若業已開爐煉藥,則恐怕連這一點也用完了,這才是貧僧最擔憂之事。歐兄此次回山,也請探詢貴掌教真人,當年那次機緣與敝寺共同分得之百歲紅花,如今是否仍有存餘?」
又過了一陣,歐大先生睜開雙眼,轉頭望去,口中發出驚訝之聲。道:「咦!剛才是哪一位助了老朽一臂之力?」
佟長白仍然緊閉雙目,但他曉得必定有人點頭,所以她才改變話題。
歐大先生沉吟道:「果然須得從長計議。老朽若是猜得不錯,為了購藥應用起見,咱們不能不把朱大俠送到就近的城市中。但這麼一來,咱們的行蹤沒有法子保持秘密了。」
白衣美婦訝道:「噫!你也能夠開口?但為何認為我認得這少年呢?」
佟長白磨拳擦掌,道:「妙!妙!老佟願打頭陣。」
佟長白不怕人說他醜,卻恨這個女人囉嗦不止,氣得睜大雙眼,向她望去。只見這女人白衣高髻,身材豐|滿。
法音心頭一震,暗暗運聚功力,疾然旋身凝視著她,道:「原來是陰陽雙屍之一的鍾姑娘,貧僧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大是失敬了。」
一影大師低聲道:「敝派的金羅尊者也圓寂多年,可是他老人家昨日早上也曾出現,與那令狐老人激鬥了一場。」
佟長白急得慘叫一聲,道:「咱們就這樣子眼睜睜的看著老歐倒下嗎?」
眾人都覺得很可怕,因為這個白衣美婦竟無端端扯上「漂亮」一詞,這本來與她認識朱宗潛與否全無關係。
她十指指尖微彎,尚未彈出。法音那敢大意,一旋身斜閃數步,左手抓起掛搭在杖上的大小藥包,右手運勁揮杖猛掃出去,風聲山響,勁厲之極。
法音聽出話中有話,立刻停步道:「難道姑娘竟是衝著貧僧,才演出這一幕活劇麼?」
女郎淡然一笑,道:「這廝不合做作得太過火,在我身上亂捏亂摸,我自然不能輕易放過他。」
只聽一影大師道:「女菩薩別動手,老衲奉告就是。」
法音大師接口道:「只怕唯有朱大俠可以查得明白。」
法音道:「貧僧知道了,但你們的傷勢似乎不如何嚴重。」
因此他自家也急得滿頭冒汗,連連嗟歎。過了一會,法音道:「師兄當要深知這紫雲丹配方關係重大,歐兄如若貿然回去向掌教真人要求,說不定生出了誤會,以致傾三江之水,也洗不清咱們的嫌疑。」
洞內仍然無人談話,過了一陣,一個女性口音打破了岑寂,她道:「哦?你們許多人正在合力搶救這個少年是不是?」
石洞內的氣氛更加緊張沉重,以及神祕莫測。誰也不知下一剎那,將變成何種情形?那白衣美婦嘿嘿冷笑兩聲,道:「你們瞧見了沒有?那個老頭子已經支持不住啦!我何須白白背上害他之名呢?」
安順忽然接口道:「這位大師倒也乾脆得很。」
一望而知乃是三旬左右的婦人。此婦長得杏眼桃腮,頗為妖嬈,可是眼神森冷,能使男人如臥冰雪,慾念頓消。
歐大先生道:「種種跡象都顯示出定必是韓長老出手。可是兄弟卻想不通韓長老怎會忽然在王屋山中出現?又怎會有個白衣婦人隨行?」
朱宗潛道:「這跌打傷科之道。少林寺允稱天下第一。一影大師已遣人求藥,大概已有了相當把握,咱們且等他盡過力之後再說吧!」
整座禪院都靜寂無聲,表面上誰也瞧不出有什麼事故,但事實上眾人輪流放哨戒備森嚴。
佟長白一聽而知,她的話乃是向自己而說,當下提聚功力,勉強迫出聲音道:「別跟咱嚕囌,咱一開口就要罵人。」
一影大師眉宇間露出喜色,立刻閉上雙眼。眾人見他如此,無不曉得朱宗潛有了轉機。
眾人無不有這等想法,不過別的人可不像他那麼率直和肆無憚忌而已!
一影大師道:「若論救急續命跌打刀傷之術,愚兄在本寺之中,敢說最有心得,此m.hetubook.com.com是愚兄多年奔走江湖,時時使用,精熟之餘,屢有新創之見。以愚兄的看法,除了獲得武當派鼎力支持,把紫雲丹配方賜示,只怕別無良法了。」
法音道:「女檀樾錯了,貧僧若是這種人,當初就不會趕來搭救於你,自然也就不至於中計陷入你們的埋伏中了。」
他們又說了不少話,門外傳來輕敲之聲,接著一影大師走入房來,一見朱宗潛神清氣爽,微現喜色。
這白衣美婦又道:「既是如此,我不妨助你一臂之力,好讓你能得開口說話。」
法音朗笑一聲,道:「敝寺門下弟子,從無懾於敵人聲威,竟致不戰而降之事。」
這位少林高手沉聲道:「原來女菩薩從未聽過他的威名,無怪不知他年紀甚輕。這位受傷之人,就是朱大俠了。」
女郎道:「他是我的部屬,雖然是個好色之徒,但此舉卻是奉命而為的。」
法音道:「這位姑娘是你的什麼人?」
她一隻左手被那大漢執住,拉她急行,因此她腳下顯得有點踉蹌。
法音大師道:「師兄,除了此法之外,沒有別的路可走麼?」
朱宗潛道:「萬萬不可,我正想到我們一路返回洛陽之時,何以平安無事?原來是沈千機作怪!他既知我負傷甚重,料定必會去請康老前輩醫治,是以故意遲遲不動手,等咱們之人去請他老人家來。」
法音大師道:「假如是春夢小姐率眾來犯,咱們實是不易抵禦。何況還有黑龍頭沈千機,笑裏藏刀安順,以及殭屍幫這等妖孽魔頭呢?」
杜七姨道:「憑良心說,以我們這些人手,已不能說力量不夠強大了!然而碰上春夢小姐這一幫人,勢力比我們更大。加上沈千機、安順、陰陽雙屍等人,我們更顯得力量太單薄了。」
佟長白不理睬她,那女子又道:「我且問你,這少年人是誰?」
法音大師望望歐大先生,又望望一影,心知他們都碰上了一道絕大的難關,弄得不好,說不定掀起了門戶之爭。
一影大師接口道:「女菩薩可曾聽過朱宗潛朱大俠的聲名沒有?」
歐大先生用沉重的口吻道:「一影道兄,既然朱大俠的生命,完全寄託在敝派的一張配方上,兄弟無論如何也得回山走一趟。但此行往返須時,只不知朱大俠等得及等不及?」
一影大師領著眾人,一直奔出東關外,只見一座寶剎氣象宏偉,屋宇新淨,寺名是「護國迎恩寺」,一望而知,落成未久。
當下身形一轉,也向小徑走去。
法音大師道:「若容貧僧饒舌,則我猜想這位老人家或者是啞仙韓昌老前輩。」
如若容她碰觸到朱宗潛,亦是難保性命之局,這真教他左右為難,無計可施。
佟長白一聽,火更大了。但她的話也是實情,自己確沒奈她何,當下只好在喉中咆哮一聲,表示怒意。
那慓悍大漢把她放下,還未開口,那女郎忽然飛起一腳,那個慓悍大漢應腳飛開丈許,重重的摔在地上,竟然動也不動。
佟長白立刻把經過情形,扼要說出,朱宗潛聽完之後,泛起一絲寬慰的笑容,緩緩道:「多虧佟兄把我找到,又得諸位前輩朋友合力搭救,總算沒有當場慘死。」
假如不走錯路,筆直的翻山越嶺,不兜一點圈子的話,以他們這些人的腳程,明日中午,當可抵達洛陽。
佟長白道:「是咱的好朋友。」
歐大先生道:「看來只好如此了,老朽建議法音大師和令師侄大業,到時全力掩護你一齊先走,殿後之事,由我們負責。」
她說話之時,拍落的掌勢中止了一會,不然的話,早就拍中朱宗潛了。
一影大師點點頭,道:「貧僧至今還不懂朱大俠何以龜息之法,封閉住全身脈穴?事實顯示出他的一線生機,全靠他施展了龜息之法。如若不然,任是功力再高之人,早在咱們找到以前,即已斃命了!你們想想看,這豈不是十分玄妙難懂之事嗎?」
歐大先生的身形,忽然劇烈地搖晃起來,每一晃都好像要跌倒似的。
這一夜他們兼程趲行,到日出之時,已離黃河不遠。
法音道:「如是強|暴好色之徒,如此重懲也不為過。」
計議己決,便不再談論,趕到河邊,因不是渡頭,是以費了不少時間手腳,才弄到一條船渡河。過了黃河,很快就抵達洛陽。
但他們也帶來一項壞消息,即是那百歲紅花確已用罄。眾人無奈,只好寄望於武當仍留有一些,可由歐大先生帶回。
再度起程之時,法音大師故意墜後一點,和一影大師、歐大先生三人並肩而行。他低聲問道:「師兄,你要大夥兒休息一陣工夫,顯然你認為前途將會遇到險阻,所以讓大家恢復氣力,以便奮戰,對也不對?但您卻沒有休息,這卻是何緣故?」
一影、法音二人都十分諒解地點點頭,他們見到歐大先生滿面愁容,心中大是不忍。
白衣美婦含笑伸手,緩緩向朱宗潛拍去,外表看起來她好像滿不在乎,事實上她已加強戒備。
那女子失聲而笑,不過笑聲仍然含有冰冷的味道。她道:「你的朋友?真是叫人難以置信的謊話,第一點你們的年紀不對。第二,他長得很漂和圖書亮,而你卻是少見的醜八怪。」
突然間,一陣香風送入他鼻中,登時知道又有一人進來,而這個人又必定是個女性,方有這等芬芳蘭麝般的香氣。
朱宗潛問道:「大師務必坦白賜告,在下的傷勢果然這般容易醫好麼?」
那女子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你趕快閉起雙眼。這叫做眼不見為淨,卻可惜你沒有法子塞住耳朵。」
相貌和氣,臂下挾著一柄傘,右邊的是個中等身材的漢子,面色青白,走動之時四肢僵硬,姿勢怪異。
眾人也急出一身大汗,但他們除了用力維持個人負責的經脈之外,全無可以幫助歐大先生之策。
一影大師和主持僧關係甚深,所以要了一整間的禪院,床舖被褥等用物一應俱全,此外。還準備了爐鐺炭火等物,以備煮藥之用。
一影大師何等老練?早就見到她那一剎那的異狀,心中有數,曉得她故意這麼說,使別人以為她果然從未聽過朱宗潛的名頭。
他回轉身子,向沈千機道:「沈寨主一代之雄,武林之人無不聞名喪膽,想不到居然很瞧得起貧僧,設法騙我到這處地方,方始現身。」
法音但覺這個女郎心地十分陰毒,她的面色也蒼白得有點奇怪,加上口氣冷淡,這種種加起來,使法音對她印象惡劣,於是掉頭便走。
鍾勿花迸跳如風,繞圈子亂轉,找尋可乘之機。目下雖是未能得手,可是也迫得法音一味運杖嚴守,無法開溜。
只見那慓悍大漢簡直抱起那女郎,雙手所著落的部位,大有猥褻的意味,那女郎不住扭動,似是掙扎。
朱宗潛乃是修習過上乘內功之人,自然深知心靈意志力量之妙,當下點點頭,緩緩道:「在下儘力而為就是了。」
若是不知底細之人,決計想不到在如此善良可親的面孔裏面,卻是一肚子的壞水禍心。
看看又鬥了十多招,對面的樹林內走出三人,領頭的一個是高瘦嚴峻的中年人,左邊是個胖胖的商賈模樣之人。
一影大師道:「如此甚好,有歐兄出頭說話,想來別人不會誤會我們師兄弟是怕死先逃的。」
歐大先生長嘆一聲,等於已默認此言大有道理。三人默然再行了一段路,法音終於忍不住,又道:「既然歐兄亦無異議,貧僧索性講得明白一點吧。」
歐大先生皺眉道:「敝派那得有這等人物呢?」
朱宗潛道:「唉!我一時大意,竟陷入沈千機的陷阱中,使大夥兒都不得安寧,勞動歐大先生和大業和尚返山求藥,真是誤人誤己!我往日自負才智,心高氣傲,現下才知道強中自有強中手。」
大漢回頭一瞧,凶悍地道:「什麼事?」
眾人都無異議,便退出房外,歐大先生和大業和尚幾乎是一齊動身。
一影大師道:「女菩薩縱然未曾見過他,也可能聽說過有關他的事,曉得我們這些人與他在一起,所以動了加害之心也是有的。」
一影大師道:「貧僧倒不擔心這一點,因為九葉紫芝尚有別的靈藥可以代替,僅只靈效稍遜而已,貧僧所憂慮的,卻是西藏紅花這一味傷科聖藥。」
陰屍鍾勿花道:「不知者不罪,你既是曉得我的厲害,最好丟掉禪杖,束手就縛。我自然不讓你吃苦頭,如若不然,你到時後悔便來不及了。」
歐大先生道:「道兄亟須紫雲丹的配方,兄弟很明白其中道理。但據兄弟所知,那紫雲丹乃是以九葉紫芝為主。假如道兄得到配方,研細之後,也須使用九葉紫芝的話,卻到何處求取此物?」
這三大魔頭一出現,法音登時已知不妙,當下運集起全身功力,連攻三杖。
歐大先生駭了一跳,道:「韓長老已仙逝多年,焉會再度出現人間呢?」
說時,伸出手去,身子也微向前彎。
歐大先生苦笑道:「兄弟個人絕對信得過道兄,但這紫雲丹配方乃是敝派一大秘密,歷代都由掌門真人親自掌管,因此,兄弟勢必要通過掌門真人這一關。但其中困難,道兄當已深悉,毋須兄弟饒舌。」
女郎低聲驚呼一聲,猛一回頭,和丈許外的法音打個照面。但見她長眉顰蹙,露出一派驚惶可憐的神色。
歐大先生道:「這是唯一的解釋了,無論如何,關於他們失蹤之謎,等到朱大俠這件事告一段落,非查個明白不可。」
這回的問話並不是點頭或搖頭所能答覆,是以佟長白又知道她一定得不到答案。果然那女子又道:「這位姊姊可願回答嗎?」
只聽那女子道:「敢情你覺得很吃力,所以不能開口,我很奇怪姊姊你為何肯捨命出力,不管他是什麼身份,終究不過是一個臭男人罷了。」
一影大師道:「敝派金羅尊者也有女人隨行,貧僧大膽臆測一下,他們會不會是同一來路?換句話說,那兩個女人都是同黨之人?」
那女子嘿嘿冷笑兩聲,道:「你如不講出原因,我先出手點你穴道。」
鍾勿花沒有趁機反迫,站定在七八尺外。但見她全身以至五官都突然放鬆,不再是僵硬緊繃,並且向他微微一笑,道:「你不要害怕,沈先生只要問你幾句話,假如你能從實相告,就沒有你的事了。」
話未說完,歐大先生已插口道:「有,有,兄弟蒙掌門真人hetubook.com.com關注,二十餘載以來,先後賜贈了兩丸,都在身邊。道兄即管拿去使用。」
歐大先生道:「以道兄的威名,別人決計不會胡思亂想。老朽至今還是對於那個青衣老人的來歷,耿耿於懷。」
只聽那女子說道:「這少年是誰?竟值得你們這許多高手捨命搶救?」
一影大師道:「因此之故,朱大俠的安危,已不僅是他個人之事了!歐道兄,貴派的還魂聖藥紫雲丹,名重天下……」
一影大師又道:「貧僧這個要求誠然是歐兄極大的難題,但貧僧卻深信恐怕只有此法,使貧僧有所參考,方能研配出救治朱大俠的藥方,因是之故,貧僧才敢冒此大不韙,向歐兄開口。」
一影大師眼見形勢急迫,倘若沒有法子阻止她出手,只好出手硬拒。但一旦出手,朱宗潛登時有喪命之虞。
佟長白道:「你省點氣力吧,誰能一輩子都不出一點兒事呢!咱正要等你回醒,跟你商量一件事,那就是你的傷勢如此嚴重,咱看還是得去請那康神農老頭兒來的好。」
一影歎一口氣,道:「老衲曉得瞞不過你,事實上你不但一身武功難以保存,連性命也有危險。必須憑仗你堅毅求生的意志,才可望渡過難機。否則縱然求得種種靈藥,也是事倍功半,甚至全無用處。」
但見那青衣老人掌勢落處,似有力似無力的按在歐大先生天靈蓋上,卻不聞一點聲息。
那青衣老人似是想阻止她,但剛一伸手,即又立刻縮回,使人測不透他是不敢呢?抑是別有緣故?
法音大師足尖一點,已躍到那大漢身後一丈之處,冷冷道:「站住!」
眾人議論紛紜,但法音大師一直不做聲。一影大師向眾人說道:「朱大俠雖然已過了第二關,全身血脈已通,內臟已有治療之力。然而倘若不能及時投以藥物,助他恢復生機,仍然活不過三天。」
一影大師道:「不但得送到城市,而且咱們馬上就要動身出山,爭取時間才行。」
這一男一女掠過法音,繼續走去。
一影大師便去通知眾人,趁朱宗潛神志清醒之時,前去相見,大家都謹守一影所囑。只說了幾句便離開了,免使朱宗潛疲乏傷神。
法音大師大為驚詫道:「既然他是奉命而為,姑娘又何故加以重責,竟然有取他性命之意?」
他停歇一下,又道:「兄弟心中有個疑問,說出來之時,還望道兄們不要誤會才好。」
沈千機面寒如水,冷冷道:「閒話少說,假如你肯回答我的詢問,咱們就談談條件。如若一定不肯,我便另作計較。」
只聽那女郎冷冷道:「你也不問問我是誰,竟然掉頭就走麼?」
鍾勿花歉然一笑,道:「我實在不應該利用你俠義之心,誘你至此,但事至如今,已經沒有法子挽回啦,真對不起。」
但覺這鍾勿花雙手撲抓之時,發出的勁道極強,使他揮杖之時,生出黏滯之感。他心中凜然,忖道:「殭屍黨以陰陽雙屍鍾氏兄妹最為著名,今日一會,果然傳言不假。她十爪之中必定藏有奇毒,決計不能讓她抓中一下,但單論正式武功,她已經足以驚世駭俗,橫行一時的了。」
一影大師道:「以歐兄的聲望,以及常年奔走江湖,為師門捨命出力,處境何等凶危,但二十餘年之間,也只得到兩丸,此藥之珍貴難得,可想而知了。不過,朱大俠的情況極為特別,換了旁人,縱然功力比他高強深厚,也應早就死了一百次了!而他之所以能夠至今維持一線生機,講究起來,實是玄妙得使人難以置信。」
一影大師頭上、臉上也佈滿了汗光,念聲佛號道:「氣數如此,又有什麼法子呢?可憐天下蒼生,都將失去這位一代大俠!」
朱宗潛僵臥床上,雖有呼吸,但一直未曾清醒過。一影大師手中托住一粒紫色丹藥,向眾人道:「此是歐兄所贈的紫雲丹,朱大俠服下之後,至少酣睡一個時辰。在這一時辰內,諸位即管休息,只須有一個人在房中守護便可。同時切忌任何聲響,過了一個時辰,朱大俠或會清醒說話。」
佟長白抑制好奇之心,仍然不肯睜眼,那女子又道:「喂!你為何閉起眼睛,我剛才見到你明明睜大雙眼的。」
佟長白道:「你的聲音虛弱得緊,最好不要開口。」
歐大先生暗念這事真是困難重重,看來自己縱然千艱百難的求取到紫雲丹秘方,卻仍然未必能救得朱宗潛之命。他自然不便說什麼話,盤算了一下,毅然道:「咱們安然抵達洛陽之後,兄弟便逕赴武當,求取配方與紅花。」
這三招氣勢凌厲,變化莫測。
佟長白自告奮勇道:「咱留在這兒就行啦!」
這兩人是一男一女,那男子是個慓悍大漢,背插長刀。女的是個年青女郎,秀髮披垂至肩,膚色十分白皙。
白衣美婦道:「我不要跟臭男人講話,也不管這少年是誰,反正我沒有什麼大興趣要知道他的姓名來歷。」
她這話無疑是向杜七姨詢問的,佟長白忖想杜七姨既不能開口,大概只有苦笑一下,權充回答之一途了。
歐大先生道:「這三寶皆是武林之士,無不珍視垂涎之物,但這次一齊用在朱大俠身上,也不過多延五天生機和圖書,可見得朱大俠的傷勢何等凶險了。」
一影大師道:「除了韓老仙長之外,誰還能施展這等危險手法,逕從你天靈蓋要穴輸送功力呢?據貧僧所知貴派這一門手法,應是從背後脈穴著手的。」
佟長白大感威脅,有生以來,第一次泛起無力與抗之感。
眾人聞言,都紛紛張眼四瞧,這石洞之內,竟失去了青衣老人和那白衣美婦的蹤跡。一影大師道:「阿彌陀佛,朱大俠敢是命不該絕,是以佛祖派了奇人前來,幫助歐兄渡過險關。」
一影大師道:「歐兄肝膽照人,高義可風,如此艱鉅之責,竟敢一肩擔承,真教貧僧感佩無已,說到時間方面,貧僧已有腹案,那就是咱們用道兄一粒紫雲丹,再派大業返寺向掌門方丈大師乞取一節極樂香,再加上貧僧身邊的大檀丸,三寶齊施,諒可多延他五天生機。」
法音又道:「姑娘已踢死了那廝麼?」
法音見她武功如此高強,又嘗聞陰陽雙屍原有聯手合擊的武功,暗暗歎一聲罷了,返身躍出圈外,橫杖卓立。
佟長白走到榻邊,讓他瞧見自己,並且極力壓低聲音,道:「你覺得怎樣了?」
眾人都點頭稱是,當下仍由佟長白背起朱宗潛,大夥兒動身起程。他們決定取道東南,越過黃河,直抵洛陽。
鍾勿花蒼白的面上毫無表情,道:「既然如此,我只好出手擒下你了,看招!」
她背上也插著一柄長劍,白色的劍穗隨著她說話的動作,飄搖不定。這時杜七姨已向她點點頭,表示自己功力果然不及佟長白,是以之故,無法說話。
瞧他如此吃力之狀,可知他的確已支撐不住了。
一影大師道:「現在咱們是見一步行一步,先出山再說。諸位意下如何?」
大包小包的買妥各種藥物之後,便打道回寺。
他走出洞外,放目眺望,哪裏還瞧得見人影。一影大師回到洞內,說道:「那位老先生出手的家數,似是歐兄本派祕傳心法,看來少說也有一個甲子以上修為之功了。」
那女郎自顧自舉手攏髮,沒有答腔。
眾人無不大為緊張,紛紛向她瞪眼睛。
法音偷覷兩眼,不必詢問也知道領頭的是黑龍頭沈千機,左邊的是笑裏藏刀安順,右邊的人便是鍾勿花的哥哥陽屍鍾勿光了。
一影大師道:「不瞞你們說,我打算一旦遇敵,立刻接過朱大俠,先行脫身走開。要知醫治朱大俠之舉,全是在我肩上。」
那白衣美婦冷冷笑道:「我還是向這位姊姊詢問的好。」
一影大師沉聲道:「師弟,還是讓歐兄多考慮一會吧,此事非同小可,責任重大,必須十分小心處理才行。」
法音道:「只要女檀樾心中明白,貧僧已經感到滿足,不必再提此事了。」
那姑娘淡淡道:「大概也差不多了。」
兩人就此鏖戰起來,拆招換式,迅快之極,霎時間已鬥了十餘招。
自然,假如不把朱宗潛的性命看得如此重的話,他並非真無抗拒之力,他竭力忍住心頭怒火,道:「好,咱告訴你,咱的性子暴烈,假如不閉上眼睛,瞧著那老小子鬼頭鬼腦的樣子,非跳起來不可。」
歐大先生那麼老練之人,聽了這話,也不由得面色微變,沉吟忖想。
果然歐大先生身軀一震,接著深吸一口氣,似是悶了很久,一有機會,就忙不迭的吸取新鮮空氣。
一影大師在鄰室研配藥方,寫下須購的十多種藥物名稱和份量。法音在一旁與他商討,細細研究。
法音大師若要逸遁,只有向後轉的一途。但後面有沈千機等三魔把守,自然更難如願。
法音沉聲道:「沈寨主另作計較便是。」
那女郎道:「不錯,你叫做法音是不是?我姓鍾,名勿花,你可曾聽過這名字沒有?」
於是人人都凝神閉目,運功迫去,頃刻之間,朱宗潛的胸腹已顯著地起伏,呼吸強大了許多。
佟長白一聽心頭大慰,便放心出去沐浴。房內只賸下朱宗潛和一影兩人。
魔鞭盛啟道:「主要的原因還是朱大俠負傷待救,使咱們無法放手一拚。不然的話,敵人勢力雖是龐大,可是想收拾下咱們這些人,恐怕也得付出更慘重的代價。」
第一二兩日安然渡過,朱宗潛雖是睡得久,但醒時一直保持神智清朗。他儘量利用這機會,培養鬥志。
安順連忙搖手,道:「我給你行禮都行,只求你別向我說教。」
那青衣老人沒有作聲,因此誰也不知道他心中作何感想?
但她到底也生出好奇之心,問道:「他究竟是誰?」
只見他面上已大有潤澤之色,呼吸悠長均勻,都是極好的現象。方自放心,忽見他眼簾微動,接著已睜開雙眼,朦朧的目光,緩緩移動。
因此之故,目下說出朱宗潛三字,可能是一道催命之符。
第三天的上午,大行、大業二僧聯袂抵達,帶來了七八種珍貴藥物,最重要的還是那「極樂香」,有了此物,再加上「大檀丸」,又可以把時間延長兩天。
那女子見逗不動他,於是又向杜七姨說道:「姊姊的功力遠不及那醜八怪,所以不開口說話,對不對?」
那慓悍大漢突然拽她斜趨樹林小徑,法音又隱隱聽到那女郎的驚喊之聲。這使他頓時俠心大動,忖道:「那姑娘敢hetubook•com•com是在暴力劫持之下,雖然遭遇不測之禍,也不敢大聲呼救。我身為少林門下,焉能置之不理?總得瞧個水落石出才行。」
陰屍鍾勿花被他衝退六七步之多。但她陣腳未亂,蹦蹦跳跳地攔阻住去路。
到了一座樹林旁邊。女郎似是被石頭絆住一下,幾乎跌倒,那慓悍大漢猿臂一伸,攔腰抱住她。
佟長白道:「咱們總算順利過了兩關,這第三關如若時間不那麼迫切,想來定然比較輕鬆一些了。」
佟長白眼珠連轉,表示出他心中的不安,他道:「別的人咱可不放在心上,但那春夢小姐咱可真有點怕她。」
沈千機道:「我們那一日與朱宗潛決鬥,他英勇異常,武功可也真高,臨到掉落懸崖之時,還傷了我和鍾兄,這事你也是知道的。」
當此最緊張驚心之時,那青衣老人突然跨前兩步,伸手向歐大先生的天靈蓋上拍落去。
由此可知,她心理不大正常,才會胡亂夾纏,不講是非。
一影大師沉吟一下,不敢立即回答。因為他曉得朱宗潛在武林中大露鋒芒之後,已惹來天下妖邪魔星合力對付他,無不想加害他,以長凶焰聲名。
他已聽取別人形容過青衣老者的神情長相,竟想不起會是哪一個?
眾人都瞧見了,沒有一個人曉得他這一掌拍落,會發生什麼結果。但他們全不動彈,只因歐大先生眼看已經不支,如若倒了下來,內傷之重,已是瀕臨死亡邊緣。
一影大師肅然道:「其實以老衲想來,這第三關更是凶險難渡。第一點是藥物不易湊得齊備。第二是江湖上各路邪魔外道,得悉此訊,一定全力來犯,免不了會有幾場凶險的搏鬥。」
鍾勿花發出一聲很難聽的嚎叫,竟然奮身向杖影撲到。但見她一迸一迸的跳躍,雙臂直伸的時候多,垂下的時候少。
一影大師道:「老衲見你一直打擾我們,現在更要出手,分明是想害死他!如若不是識得他的來歷,焉有無緣無故出手傷人之理?」
白衣美婦眼睛不禁睜大了一下,但迅即恢復常態,冷冷道:「沒有聽過,這人是朱宗潛的徒弟嗎?」
當下詢問了好些有關他身體上的感覺,這才說道:「貧衲已命大行返山討取一種藥物,名為極樂香。這兒還有一粒大檀丸,加上你早已服下武當至寶紫雲丹,就算是已死之人,相信也可以救得活。」
法音可就發覺這鍾勿花的十隻指甲,長達一尺,伸捲如意,竟是一件十分歹惡難防的武器。
她口氣中充滿了對男性的輕蔑不屑,激起了大多數人的反感,同時又想到那青衣老人亦是男性,她用這樣的口氣,豈不是連他也給罵了?
午餐後,法音大師扛起禪杖,奉命入城購藥。他獨自走出護國迎恩寺,一路毫無阻滯,直入洛陽。
歐大先生嘆口氣,道:「既然道兄們說出秘密,我也未便相瞞,敝派韓長老果然是失蹤的,並無如外傳般仙逝的情事。因此道兄判斷是他老人家,兄弟非信不可。」
即使是一影大師和歐大先生,也都不再隱諱此想,齊齊點頭。
法音施展開少林祕傳杖法,杖影如山,招式沉猛,緊緊迫住鍾勿花,不讓她衝近己身。
一影大師斷然要眾人休息半個時辰,他自家還到附近村莊買了一點食物回來,讓眾人充飢。
朱宗潛的目光很快就恢復為清朗敏銳,他張了張嘴巴,一會兒才吐出微弱的聲音,說道:「我可是已死了多時?」
一影大師突然說道:「女菩薩定是認識這個受傷之人,對不對?」
法音見她腳上功夫如此了得,不覺大為驚訝。於是道:「看來貧僧跟來竟是多此一舉了。」
不過可以肯定的一件事,便是這青衣老人必定是武當派高手,否則絕不會施展這種傳功接力的無上心法。
佟長白坐在椅上閉目假寢,約莫一個時辰左右,便霍然睜大雙眼,小心的視察榻上的朱宗潛。
眾人但看他這一掌使得如此奇奧精妙,便知其中必定大有古怪。
因此這青衣老人就算有惡念,最多也不過同樣使他倒下而已。
白衣美婦哦了一聲,縮回手掌,向朱宗潛定睛打量。但見他雖是在受傷昏迷之中,仍然英俊瀟灑,自然透出一股尊貴的氣度。
他略一停頓,又道:「現在說到救治之法了,歐兄的紫雲丹誠然藥力神奇,但碰上朱大俠這等複雜古怪的傷勢,仍是事倍功半,徒然浪費了靈藥。貧僧只怕要請歐兄賜告配製紫雲丹之方。」
白衣美婦道:「哼!好笑得緊,他雖然長得漂亮,但我卻從未見過他。」
法音見她的笑容頗有嫵媚之致,自是不便惡言相向。當下道:「女檀樾認為貧僧會不會從實相告呢?」
佟長白火冒三丈,忍了又忍,狠狠道:「你給我閉嘴行不行?」
她自己給自己落台之後,迅即退開。那歐大先生此時汗下如雨,兩道霜眉已緊緊鎖在一起。
出得城外,走了兩三里路,忽然覺得有點不妥,回頭望去,只見兩個人跟了上來,走得很快。
鍾勿花可真想不到對方忽然反問,楞了一楞,才道:「你如若回答我們的問題,也不會拿掉了一塊肉,這又有何不可呢?」
喝聲未歇,人已如風捲到,雙臂直伸,向他抓來。姿勢雖是僵硬,但其實迅快如電光石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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