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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叫他——」這時擴音器傳來探監結束的信號，蓋過她說的話。

貝絲的兩側坐著自己與丹尼的母親，她們始終支持著貝絲。同時坐在旁聽席的，還有許多丹尼的朋友與支持者，他們都來自倫敦東區，至死也會堅稱他的清白。

丹尼很清楚，這刑期還要加上原刑期。下次他從貝爾馬什監獄出來時，將是躺著參加自己的葬禮。

丹尼的目光先停在患難之交摩利教授身上，接著看到座位末端的人，他沒想到會再次看到莎拉．達文波特，只見她往前傾身，面帶微笑望著他。

前一天陪審團的人選已經確定，如今他們正等著被傳喚進入法庭，於「刑事法庭對丹尼．卡特萊案」做出最後裁決前，先聽取兩造證詞。

丹尼擡頭望著旁聽席的貝絲，如今她已懷孕六個月，臉上帶著他從中學時便銘記在心的微笑。貝絲正低頭看著他，而丹尼心裡明白，無論法官判他多久的刑，這微笑都將伴隨他到臨終那一天。

於是法官送大艾爾回貝爾馬什監獄，讓他服完原本剩下的五年徒刑。在入監服刑期間，丹尼確保他迅速獲得拔擢，同時行為也無可挑剔。由於資深獄警帕斯科在報告中對他讚譽有加，典獄長也予以加持，因此大艾爾不到一年就能獲釋。到時丹尼會想念這位老獄友，雖然他明知道，只要自己稍微暗和_圖_書示，大艾爾就會故意惹麻煩，確保自己能留在貝爾馬什監獄，直到丹尼獲釋。

法律圈內人盡皆知，過去三十年來，海克特法官與馬修．瑞德曼爵士始終不和。他們初出茅廬時，大家都等著看究竟誰比較行。當年老瑞德曼在下級法院打贏太多訴訟案。媒體都希望審訊開始後，兩人會重新點燃戰火。

週日下午探監時，貝絲有喜訊要告訴丹尼。

詹金斯先生在貝爾馬什監獄的櫃臺等著迎接他們，而帕斯科則確保兩人能住進同一間牢房。不到一個月，正如丹尼曾告訴班奈特小姐的，他又當上圖書館員，只不過是在獄中。儘管大艾爾的廚藝比不上茉莉，但仍分配到廚房的工作；至少他們在最壞的狀況下，都獲得最好的待遇。

丹尼左手邊的媒體區擠滿記者，只見他們打開記事本，拿著筆，等著為過去半年來已寫過的無數報導再添一筆。唯一從英國戒備最森嚴監獄逃脫的人——丹尼．卡特萊的生平：他盜售郵票收藏後，從一家瑞士銀行竊取逾五千萬美元，最後在凌晨時，在性感的青梅竹馬未婚妻懷裡（《太陽報》），於波爾頓區落網（《泰晤士報》）。而媒體打不定主意，究竟要將丹尼比喻為紅花俠，還是開膛手傑克。好幾個月來，這故事令大眾深深著迷，而開庭的第一天，hｔｔｐs://www.hetｕbｏｏｋ.ｃｏm•ｃom便彷彿倫敦西區首晚公演般，早自凌晨四點，就有人在中央刑事法庭外大排長龍，好擠進雖僅有不到一百個座位、卻難得客滿的階梯式廳堂。多數人都認為，丹尼比較可能在貝爾馬什監獄度過餘生，而不是波爾頓區。

貝絲被捕的第二天早上，便已交保獲釋。至於丹尼或大艾爾並未獲釋，也不令人意外。

艾力克斯．瑞德曼已告訴丹尼，他預料只會有傅樂督察長、雨果和孟羅等三名證人提供證詞。但瑞德曼和父親已計畫好，要確保法官傳喚第四名證人。瑞德曼也警告丹尼，無論奉派審訊本案的法官是誰，都會全力阻止第四名證人出庭。

「您從頭到尾都知道，對不對？」帕斯科笑笑，但沒回答。他們回到牢房時，丹尼又問：「為何你那麼確定我不是尼克？」

帕斯科笑笑，便走回通道，砰地一聲關上牢門。

大艾爾並沒有解釋，縱使有，他也不打算告訴皮爾生，那筆錢是打哪兒來的。

在律師席，瑞德曼與父親仍熱烈討論著。《泰晤士報》以一整頁的篇幅，報導這對將共同出庭為本案辯護的父子檔。高等法院法官重作馮婦，擔任辯護律師，在英國史上還只是第二次，至於由兒子來領導父親，當然更是任何人記憶所及的第一次。

丹尼．卡特萊坐在被告席hｔtｐs://m•hｅtｕboｏk•ｃoｍ.ｃｏm的小木椅上，等著十點開庭。他低頭看著庭內的律師席，只見自己的兩位律師趁法官現身前，正熱烈討論著。

「當然，但我不一定會回答。」

「艾爾．柯雷恩先生能否解釋，為何在他出獄幾天後，私人帳戶就存入一萬英鎊？」

皮爾生和助手坐在長椅另一頭，仔細檢閱代刑事法庭準備的開庭陳詞，並不時略加修改。丹尼已做好心理準備，因為他確信皮爾生會告訴法庭，被告是邪惡、危險的罪犯，陪審團只能將他送到一個特定地點了卻餘生，而且會連珠炮地說出尖酸刻薄的話語。

帕斯科拿鑰匙開了鎖，用力拉開沉重的牢門。丹尼走進去，原本還以為他不會回答，但帕斯科頭朝牆壁點了點，只見那裡有張丹尼用透明膠帶重新貼回去的貝絲照片。

當天稍早，丹尼曾在法庭樓下的會客室內，與瑞德曼及他的助手談了一小時。儘管他們再三保證，但他十分清楚，雖然自己沒殺伯納德，卻無法辯解詐欺、盜竊、欺騙與逃獄等罪名。無論是監獄裡愛說長論短的囚犯，或是地位顯赫、在中央刑事法庭執業的御用大律師，似乎都一致認為，加起來會有八到十年的徒刑。

「如果是男生，我們可以叫他伯納德。」

「我懷孕了。」

艾力克斯hetubook.com.com．瑞德曼從未提醒丹尼，要是當初他接受建議，在初審時承認殺人罪，如今他已重獲自由，經營著威爾森修車廠，並與貝絲共結連理，生兒育女。而瑞德曼似乎可以聽到他問：怎樣的自由？

老瑞德曼則毫不意外，海克特法官會趁訴訟程序開始前，要兩造律師到辦公室，警告他們千萬別提原先的殺人審訊案，還有陪審團和上訴法庭三名法官皆同意的判決。接著他強調，如果任一造試圖讓某捲錄音帶的內容記錄在案，使它成為證據，或是提及如今已是知名御用大律師的柯雷格、獲選入議會的裴恩和大明星達文波特等人的姓名，都將被他嚴加譴責。

「我們做|愛可不只四次。希望能為克莉絲蒂添個弟弟。」貝絲說。

過去半年來，儘管丹尼又關入只比茉莉打掃工具間略大的牢房，但瑞德曼與他的助手卻幫了很大的忙。瑞德曼的助手正是他的父親——御用大律師馬修．瑞德曼二等勳爵閣下。雖然他們都拒收丹尼任何一毛錢，但老瑞德曼警告丹尼，如果他們能說服陪審團，過去兩年他的獲利屬於自己，而不是雨果．蒙可里夫，那他將會接到可觀的帳單，還有所謂的追加酬金。這時三人全都大笑起來，但這種歡樂的場合實在不多。

當帕斯科護送他回牢房時，丹尼說：「我能請教您一個問題嗎？」

「噢，天哪，我根本忘和圖書了拿下來。」丹尼搖著頭說。

然而，針對大艾爾扮演的共謀角色，法官可就沒這麼寬大了。瑞德曼在開庭陳詞中指出，他的當事人艾爾．柯雷恩除了受聘當丹尼的司機，同時獲准在波爾頓區宅邸的頂樓小房間棲身外，並未從蒙可里夫的財產中牟利。而代表刑事法庭的御用大律師阿諾．皮爾生，卻投下瑞德曼猝不及防的震撼彈。

丹尼將她擁入懷裡。「天啊，我們也不過共度了四個晚上。」

禍福始終相倚，老天就喜歡這樣。瑞德曼已經說服法庭，儘管嚴格來說，貝絲確實犯下遭起訴的罪，但她當時得知丹尼還在人世，前後就只有四天。此外，他們原本約了瑞德曼，就在她被捕當天要在事務所見面，於是法官判了貝絲六個月緩刑。從那時起，一到每個月的第一個週日，她都會到貝爾馬什監獄探望丹尼。

而這並未讓陪審團留下好印象。

過去半年來，丹尼與瑞德曼已再續友誼，而他心裡明白，兩人下半輩子都將是密友。瑞德曼的父親與摩利成長背景相同，都是「稀世佳釀」。兩人同樣充滿熱情，只不過摩利教授追求學問，而老瑞德曼追求正義。看見老法官出庭，就連經驗豐富的律師和憤世嫉俗的記者，都開始審慎評估本案。但他們仍然不解，老法官為何相信卡特萊可能是無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