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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脂民膏:董卓

作者:史雙元 劉漢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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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浮沉 2.負罪爭功

第三章 浮沉

2.負罪爭功

皇上一問,各官皆面面相覷,不知所云。半晌下來,仍無一人出班奏言,漢靈帝大為不滿,覺得是該點兵點將了。點誰呢?靈帝猛然瞥見武官班列中高人一頭的大胖子董卓,漢靈帝一下子想起來,這傢伙幾個月前不是主動上了一封請纓的奏章嗎?好!就點他,且看這個黃巾手下的敗將能說些什麼。「董卓,汝所上奏表,朕已知曉,不妨就在御前說給百官一聽。」
「哈哈!看來趙阿母確實是個心細如髮的老板娘,精明大大過於兒子了。」
傅燮言畢,仍拜伏不起。眾官聽了這慷慨激奮之語,無不面生敬色。
「何大將軍所言甚是,數日來涼州刺史密報,近日隴西、北地、河關等處的羌胡很不安穩,怕是想借朝廷與黃巾激戰之機,而圖謀不軌,大家宜早防備之。」
「陛下,」首先出班奏言的是司徒崔烈,此公素有「冀州名士」的美名。他一開口,就吸引了皇帝和百官注意力。「臣以為,朝廷新遭黃巾之亂,國庫為之一空,而今涼州亂兵勢熾,難以一舉殲滅,須待從長計議。中原之亂甫定,民不聊生,理應免征賦稅三年,與民休息,方為上策,若再興兵討伐涼州,勢必又要廣征錢糧,無疑民口奪食,臣恐激起民變。為天下計,莫若暫棄涼州,沿隴道築塢設防,再於隴關屯集重兵,阻止叛軍進攻。待天下安定,糧賦已足,再圖收復之舉。」
「傅燮,朕讓眾官廷議涼州戰守之事,你為何當廷喧嘩,旁生枝節啊?」漢靈帝一揮手,示意尚書左丞退回朝班,然後親自詢問傅燮。
趙忠的話觸動了靈帝的邊患之憂,便揮一揮手說道:「何愛卿平身,好!朕就依爾等所言,暫免董卓敗軍之罪,著其火速募集五萬人馬,加緊訓練,以防涼州羌胡造反。」
皇上的聖旨傳至董卓處,董卓與各將官無不大喜過望,董卓立即命令手下重新展開東中郎將的旗幟,又著人火速準備「奉詔募兵」的文告,然後領著手下前往隴西招兵買馬。
和圖書「大家,容奴婢奏言,」趙常侍不僅人長得纖瘦,嗓音也十分尖細,十足的娘娘腔,中飽了天下那麼多的財富,居然也沒有把這位權宦養肥。「征討不力,喪師敗績,依本朝制度,是該砍下他的狗頭!不過,要是現在就誅了這董卓,實在有點太便宜他了。」
「損兵折將,有辱國體,居然還編排花言巧言來搪塞朕。」此刻,漢靈帝正在南宮玉堂殿裡覽讀著董卓的請罪奏章,沒等看完,就被奏章裡文非飾過的言詞所激怒,拍案斥責道,「這董卓真是可惡至極!實在有負朕的一番苦心,不僅沒有攻克賊巢廣宗,反而落得個三軍覆沒、落荒而逃的下場,你們說,依照本朝制度,董卓該當何罪?」漢靈帝氣呼呼地揚了揚手中的奏章,對侍立在御案前中常侍趙忠、張讓和大將軍何進發問道。
「連董卓都說這涼州必須死守。」說著,漢靈帝向董卓投去一瞥嘲諷的目光。董卓自然領會其中「羞辱」的意味,臉「刷」地紅了起來,「朕更加堅定守護涼州之心,不過,如何守護,還須三思而後行。」
就在這時,忽從百官行列中傳出一句怒斥之語:「司徒可斬!斬司徒,天下乃安!」此語一出,滿殿嘩然。大家無不把目光投向出語驚人的議郎傅燮。尚書左丞欲顧全崔烈的面子,當堂劾奏傅燮道:「陛下,傅燮口出狂語,廷辱大臣,實乃藐視朝廷之舉,應逐出殿去,以正朝綱。」
軍情傳至臨洮,董卓再也坐不住了,立即上表一份,奏告皇上,請求允許他率領新招募的人馬,平定涼州內亂,但是董卓的一紙奏章如同石沉大海,幾個月都沒有回音。一直到年尾,朝廷才給他下道命令,要他率兵入關待命。
張、趙二位常侍都是靈帝西園或真或假交易中的好當家,他們說是好買賣,自然就是好買賣,靈帝雙眼笑成兩道縫。
「大家,趙常侍所言十分在理,奴婢亦有同感。」「阿公」張讓開口了,「與其砍了董卓這小和圖書子的頭,不如暫且記下他的萬死之罪,著其仍保留東中郎將的官銜,只是一個兵卒也不撥給,全由他自個去招募,錢由他自出,兵亦由他自己訓,然後再派他到戰場上去打仗,贏了,免其死罪;敗了,則零刀碎剮了這胡兒!大家,這才是樁不賠本的買賣。」
聽了崔烈所言,有的大臣露出讚許的神色,有的卻吹鬍子瞪眼,大為反感。端坐在寶座上的漢靈帝不發一語。
會議一開始,就出現激烈的爭論。
「傅卿所言甚是,深合朕望,趙常侍,快扶傅議郎起身歸班。」傅燮退至班列中,漢靈帝在御座上挺直了身子,語帶激奮地說:「涼州者,大漢之涼州也,乃列祖列宗開拓之疆土,斷不可輕易割棄給胡虜!朕以為守涼亦非易事,如今將士疲乏,百姓凋敝,國庫空虛,眾愛卿能否就平定涼州之事,各陳己見。」
接到詔書,董卓又喜又驚,喜的是可以重返涼州,在人地兩熟的老家領兵打仗,想來可以大顯身手,搞得好,打幾場勝仗,不僅可以挽回名譽,甚至還能晉爵升官;憂的是,靈帝不僅沒有委任他做主將,還要他聽命於一個不習軍事的文官,而且詔書裡還有幾處戴罪立功的字眼兒,董卓不由得對這位刻薄寡恩的漢靈帝又生出幾分怨恨之意。
「皇甫小兒,等著瞧!吾不超過汝,誓不為人!」聽說皇甫嵩因廣宗大捷而被拜為左軍車騎將軍,領冀州牧,封槐里侯,董卓恨恨不已,暗暗發誓。
說來真巧,董卓剛離開涼州,北宮伯玉便率領叛軍越過隴關,開始大肆寇掠三輔。頓時京畿震動,司隸校尉部全境宣布進入戒嚴狀態。朝廷立即派遣征討黃巾軍的功臣皇甫嵩馳赴長安,坐鎮討叛。董卓到京之日,正好趕上漢靈帝在南宮嘉德殿召集百官公卿討論涼州戰守的御前軍事會議。
見靈帝點到自己的大名,董卓只好出班奏言。其實,他早就想到傅燮之後,來一番慷慨陳詞,轉念一想,自己是敗軍之將,若是說了和圖書過頭大話,豈不貽笑皇上和百官,只好縮下頭來。現在漢靈帝欽點了他的名,看來是不能推脫了。「陛下,臣以為傅議郎所言極是,涼州斷不可割棄,不戰而拱手將涼州送給胡虜者,乃不忠不孝之人!田舍郎尚能拼死拼活守住祖業,況我涼州軍人怎可把祖宗百戰開拓的疆土白白送給叛賊!涼州不僅是大漢的疆土,更是我等涼州將士的桑梓故園,涼州一失我等即成無家可歸之人。臣願率帳下五萬涼州子弟與胡虜決一死戰!伏望陛下成全微臣保家衛國之舉!」說罷,董卓竟淚如雨下。
在田莊募兵練兵之時,董卓也不忘向各地派出若干探子,隨時打聽各方面的動態形勢。因而他雖足不出臨洮,卻遍知天下大事。然而消息知道多了,那煩惱也就跟著多起來,這倒是董卓始料未及的。最令他大為光火的還是來自中原戰場上的情報,自他敗離廣宗之後,對黃作戰的形勢大有改變。左中郎將皇甫嵩,現在是戰場上的最高指揮官,頻頻得手,連克重鎮,擒獲捕殺不少黃巾軍的重要頭領。此刻皇甫嵩正如同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耀眼的光芒,把包括董卓在內的涼州諸將都掩遮得暗淡無光。想想皇甫嵩眼下是何等風光,又是晉爵,又是褒獎,又是賜金,……而自己卻戴罪募兵、龜縮故園,強烈的反差,使董卓氣憤不已。先前,因皇甫嵩在廣宗城下的馳援,曾對他產生過感激之情,然而時過境遷,這種感激之情已被強烈的嫉忌所代替。董卓越是嫉火中燒,皇甫嵩傳回的捷報越多。不上數月,自己昔日蒙恥含羞的敗軍之所——廣宗城,也被皇甫嵩率兵攻克,連張角的弟弟——地公將軍張寶也被他斬殺,看來在中原戰場上,董卓已沒有資本與皇甫嵩爭雄了。
「大家是個絕頂聰明的天子,在西園的買賣中又是個精明的商賈,怎不知吃虧上算的道理?試問天下的行商沽賈,可有誰願做賠本的買賣?大家金口一開,那董卓自然就可被劊子手綁和-圖-書赴午門,一刀就可砍下那顆惹陛下生氣的狗頭,可是大家損失的五萬甲仗又由誰來賠償?這五萬甲仗,可要老大一注錢財才能武裝起來喲。」
差不多與此同時,從毗鄰的北地郡傳來緊急軍情:先零羌和抱罕、河關的群盜聯合造反了。這幫叛眾還擁立湟中義從胡北宮伯玉和李文侯為將軍。一時間,群盜蜂起,涼州大亂,護羌校尉冷征也在混戰中陣亡。金城郡的豪強邊章和韓遂也隨即乘亂起兵,投奔北宮伯玉和李文侯的叛軍,並被委派為軍政使。在邊、韓的引導下,叛軍很快攻下金城郡郡治所在的允吾城,太守被殺,允吾城也被掠燒一空。
一個月下來,五萬人馬全部募齊。然後,董卓又在洮河邊安營扎寨,逐日操練各哨人馬,不上二月,這五萬人馬被他訓練成進退有序、像模像樣的隊伍。
動亂年代,當兵是許多窮漢子混口飯吃的唯一途徑,董卓又是奉詔募兵,涼州的青壯子弟聞風而至,一時間,臨洮的董氏田莊被圍得水泄不通,熱鬧無比。董卓不僅招募了眾多的涼州子弟,還特意讓人傳話給與自己有交情的羌胡各部,要他們也送人來投軍。白馬羌的豪帥,得悉昔日的小兄弟此刻已當上了大漢的中郎將,更是得意非凡,當即從部落中挑出幾百名剽悍的羌族漢子,親自送到董卓帳下。
「什麼意思?怎麼殺了這小子居然還便宜他,趙阿母,此話怎講?」稱趙忠為阿母,稱張讓為阿公,乃是漢靈帝的獨創,他認為不這樣稱呼,就不能顯示出他與宦官們親如家人的關係。
「陛下,微臣對二位常侍所言,深為贊同。」本來,何進立在御前,見靈帝與張讓、趙忠公然肉麻地以父母兒子相稱,心裡就像吃了蒼蠅一樣噁心。無奈受了董卓的重托,此刻正是拉他一把的好時機,也只好與張、趙二位「同流合污」了。「愚以為勝敗乃兵家常事,若以小敗而誅大將,此誠親痛仇快之舉!此刻若誅董卓,勢必大長黃巾叛賊的志氣,寒我千萬前方將hetubook•com•com士之心。今日陛下若能網開一面,寬恕董卓敗軍之罪,其必感恩戴德,沒齒難忘,陛下豈不聞秦穆公兩赦孟明喪師之罪,孟明以死相報,大敗晉軍,卒成霸業。方今之世,正值國家多事之秋,古人云『聞鞞鼓而思猛將』,昔秦用白起,燕任樂毅,皆曠年歷戰,乃能克敵,卓征羌胡,大小百十餘戰,戰功顯著。愚以為,董卓久歷邊郡,黯於戎務,疏於內戰,此亦其敗軍之由也。臨陣斬將,兵家之大忌,陛下何不用其所長,避其所短。臣敢以身家性命為其擔保!」說罷,何進便跪伏在靈帝腳下。
到了中平二年四月,也就是嘉德殿御前會議後的四個月,漢靈帝才正式下詔,起兵討伐以北宮伯玉為首的涼州叛軍。這次討伐由車騎將軍司空張溫擔任主帥,副帥由執金吾袁滂擔任,董卓由中郎將遷為破虜將軍,與蕩寇將周慎並受張溫節制。
「陛下!」見靈帝有意垂詢,傅燮也不管自己官職低微,便疾趨數步,拜伏在御座之前,慨然陳言道:「昔樊噲以冒頓悖逆,欲圖羈縻之策,季布猶說『噲可斬也』。今涼州天下要衝,國家藩衛。高祖初興,使酈商別定隴右,世宗武皇帝拓境開邊,列置設郡,議者以為斷匈奴右臂。今牧御失職,一州叛逆,崔司徒身為宰輔,不思弭寇,乃欲割棄一方萬里之土,臣竊大惑不解之!若使左衽之虜得居此地,士勁甲堅,固以為亂,此天下之至慮,社稷之深憂也。若烈不知利害,是極蔽也;若知而故言,是不忠也,故臣有斬烈之疾呼,望陛下深察之。」
「何愛卿有何高見?」漢靈帝高興之餘,覺得自己這位屠戶出身的大舅子,半天沒吭一聲,心中不免有些嘀咕。他隱約覺得何進與張、趙一類的宦官平日是有對立情緒的,且有冰炭不同器、針尖對麥芒的味道。數次在御前爭吵得不可開交,連他這位皇上也十分難堪。不過靈帝不想偏倚一方,他知道,使屬下互相制約乃最基本的御下之道,所以,他也想聽聽何進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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