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莉安
六
「嗨，」美莉安說。
她彷彿在夢中游移似的，一屁股癱在一張椅子上。那房間漸漸輪廓模糊；黑湫湫的，而且越來越黑，一點辦法都沒有；她手抬不起來，開不了燈。
米勒太太悄悄地走回她的房子；她走到客廳當中，站著不動。不，從某一角度來說，一切沒和*圖*書有變：玫瑰花，杏仁蛋糕和糖櫻桃都在原處。然而這是個空房間，比家具和一切熟悉的東西通通都沒有了還要空，像殯儀館那樣死沉沉的，毫無生意。那張沙發在她眼前，彷彿有一種新的怪樣。它上面空空的，比有美莉安蜷伏在上，反而顯得更令https://m.hetubook.com.com人驚悸可怕。她凝望著她記得紙盒所在的那個地方，圓墩子一時彷彿溜溜急轉起來。她朝窗外望去；那條河當然是真的，雪也的確在下——可是誰也無從證明任何事：美莉安，那麼活靈活現的——可是現在哪兒去了？哪https://www.hetubook.com.com兒，哪兒去了？
忽然，她閉上眼，覺得自己向上昇，像個潛水師從更深更綠的深處出現。在感覺恐怖或是極困擾的時候，有些會兒，腦筋在等待著，思想暫時穩定住；像在睡覺，或是超自然力量使她靈魂出竅；在這平靜時刻，人會感覺到一種安靜推理的ｗww.ｈetｕｂｏoｋ•com•ｃｏｍ力量：好，也許她從沒有真正認識一個叫美莉安的女孩？或是她在街上很傻地受驚了？最後，跟任何東西一樣，都變得無所謂了。因為她唯一喪失給美莉安的，只是她自己的個性，可是這時她知道她又找到了這個住在這裡，自己燒飯，養隻金絲雀，她可以相信的人：Ｈ．Ｔ．米勒太太。https://m.hetubook.com.com
她知足地傾聽，注意到一個抽屜一開一關的重疊聲。她似乎在一開一關很久之後還聽到那聲音。然後，刺耳的砰砰聲變成綢衫的沙沙聲，起初隱隱約約，然後越來越近，越來越強烈，最後四壁都被聲波震得發抖，整個房間淹沒在一陣輕喚聲裡。米勒太太身子繃緊了，張開眼睛，見到那呆滯、愕視的兩隻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