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在他們下方有幾架LAMPⅢ直升機正搜索著，那裏的水深為二百四十五呎，小小的一塊區域就有四個殘骸，其中一個是破碎的勇壯級驅逐艦山義號船殼，第二與第三個是被海狼號帆罩切成二段的旅大級驅逐艦開平號，第四個則是海狼號。海狼號毫無動力地坐底在海裏，凹凸的帆罩傾斜了二十五度，她的銨鉏材質外殼包著船身，圓形壓力櫃則幾乎被深水炸彈爆炸所掀起的爛泥完全覆蓋住。
「報告司令，」中校值更官說：「我們的雷達接觸到一艘不明潛艦，她才剛剛上浮不到二分鐘，在我們東邊大約二十浬的國際水域。」
「我們想使用超高頻無線電通訊與她聯絡，但現在還沒有任何回答，不過她使用的雷達經識別為BPS─十四型雷達。」
「老鬼，輪機裝備狀況怎麼樣？」
「分析儀顯示有太多的二氧化碳與一氧化碳，氧氣含量太低，如果不是空氣面罩，我們現在全都死了。」
潘熙諾轉身往控制室走，進入控制室後，他將所有躺在地板上的人一個一個扶起來，只要還有氣息的都幫他們戴上空氣罩。控制室裏的人三三兩兩地清醒過來，潘熙諾叫他們繼續協助其餘昏迷的人。潘熙諾走進聲納室，卻意外看到聲納士官長傑比戴著面罩看著他，傑比的臉受到嚴重的外傷。
超高頻無線電網路中傳來斷續的聲音，雖不是很清楚，但唐其思確定那一定是潘熙諾的聲音。
「上浮，是的，艦長。值更士官長，準備啟動低壓空氣泵，將所有主壓艙水櫃中的海水排出，艏翼上仰，將船控制在上仰五度。現在深度八十呎……七十呎……六十呎……報告艦長，深度三十八呎，三十七呎。開啟抽氣閥，開啟排氣閥，士官長，啟動通氣泵。」
「你做了什麼處置？」唐其思緊張地問道。
「好吧，儘快將室內空氣換掉。」
在他們下方的LAMPⅢ反潛直升機徐徐下降，接著在維京反潛機所標示的煙標位置保持滯空，由機腹中放下吊放式聲納發出一連串主動式聲納脈波，在西邊二千五百碼之外，另一架LAMPⅢ也放下吊放式聲納，兩架直升機同時對這一區域和_圖_書實施主動式聲納偵測，希望能由附近的四個磁性偵測儀接觸獲得更確定的資訊。
「沒有電瓶，我們的麻煩可就大了！」潘熙諾補充說道。
「我們必須重新啟動核子反應爐，」林登掙扎著想爬起來，同時說道：「電瓶現在完全沒有任何電力輸出，我猜想是震動將所有電瓶開關震開……」
又是一聲清脆的「乒」聲。
潘熙諾戴著空氣面罩，緊靠著艦內通話器。
「傑比士官長，你聽得到我的聲音嗎？」潘熙諾問道。
「啟動核子反應爐，重新開啟通風系統，準備全馬力輸出，但先不要動主機。」
潘熙諾心中想著：「只要繼續聽到聲納脈波聲，我們就繼續動也不動地坐底不開啟任何裝備。」
窗外的太陽已高高升起，渤海海峽被照得一片艷藍，西邊朝鮮半島的海岸線遙遙地在水平線遠端構成一幅美麗的景致。塞繆爾將頭靠在玻璃窗，閉起眼睛……這真是好長的一夜。
「聲納恢復正常了嗎？我需要聲納瀑布式顯示。」
聲納脈波聲的強度慢慢減弱，頻率也逐漸降低。
「等一下，他們仍然在搜索我們！叫每一個人都戴上空氣罩，可以重新啟動時我會通知你。」
「可以，艦長。」
「老鬼，啟動主機，準備動俥！」
「聽到聲納的脈波聲嗎？」潘熙諾問道，傑比點點頭。
美國海軍雷根號航空母艦
「收到。」
潘熙諾坐在二號操控台的座椅上，將腳高高舉起翹在操控台上。這種感覺真是好，他拿下空氣面罩，重新呼吸新鮮、自由的空氣。
唐其思上將站在雷根號右舷望著遠方的海面，口中咬著半個小時以前就熄滅的雪茄，侍從官朗莫上校站在他身後，等著唐其思回答。
海狼號半埋在爛泥下，船殼內所有的照明燈光都已熄滅，僅有少數幾個艙間有幾盞微弱的緊急電池燈發出暗暗的燈光。艙間裏面的空氣潮溼、渾濁、充滿怪味，甲板向右傾斜了二十五度，官兵們三三兩兩地倒在潮溼的甲板上，有的呈半昏迷狀態掙扎著，另外一些看起來像已死去，動也不動地躺著。
「是的
https://www.hetubook.com.com，艦長。」「將所有主壓艙櫃加入低壓空氣。」
唐其思丟掉口中的雪茄。
潘熙諾開始向後段核子防護通道走去，每隔四十呎就將臉上的空氣罩拿下，重新戴上下一個空氣罩，直到抵達輪機運轉室。他拿下另一個空氣罩戴在輪機長的臉上，幾分鐘後，輪機長林登睜開了眼睛。
潘熙諾非常高興聽到這段報告。
「海狼號使用的雷達是什麼型式？」
他以艦內通話器呼叫後段運轉室中的輪機長林登。
「LAMPⅢ的人說，四個接觸都是驅逐艦與直升機的殘骸，沒有一個接觸的回跡強到像是九千噸的大型潛艦，我們走吧！」
不到二十分鐘，通風系統的呼呼聲又響起，重新將新鮮空氣送入渾濁的艙間，導航系統也重新恢復正常，電羅經發出每分鐘數千轉的高速運轉聲；電腦重新送入電源，射控操控台、聲納操控台的顯示，以及控制面板的指示燈都恢復正常，海狼號又恢復原有的生命力！
S─三維京反潛機最後一次飛過附近水域，接著朝雷根號航空母艦返航，塞繆爾在無線電網路中報告：所有接觸不是岩石，就是前一日戰鬥中沉入海底的水面艦、直升機殘骸。
「我這裏的聲標也有四個微弱的接觸，」聲納士補充說道：「唉，整個晚上的狀況都差不多。」
唐其思走回駕駛台。
「艦長，」潛航官報告：「現在已經上浮，通風完全開啟，建議所有人員將空氣罩脫掉。」
「我們迷路了，現在找到家了！」
「我們必須向五角大廈報告，司令，海狼號現在已失去蹤影！」
塞繆爾將已被汗水浸溼的頭戴式耳機拿下，目光望向窗外，看著渤海海峽的海面，在那裏的某一處是海狼號的位置，但在哪呢？
「正常，現在備便全馬力輸出，燃氣渦輪機有一點小問題，但仍然可以正常工作，我希望能將船擺正，現在斜成這樣子對裝備不好。」
「再實施最後一次吊放式聲納驗證好嗎？」塞繆爾要求：「這個接觸一直困擾著我。」
格林威治時間〇〇點〇四分
hetubook.com.com
「仔細聽水面以及空中接觸，我希望知道上面是否有任何目標在那守著我們！」
渤海海峽
潘熙諾回到控制室，想看一看到底有多少人受傷較重，依目前情況看起來，最糟的也只是斷了幾根骨頭，在經過空氣罩的急救後，大都表現出恢復正常的狀態，但潘熙諾知道，空氣存量是有限的，他還是必須儘快將海狼號帶離渤海海峽！他察看了一下手錶，現在距離上一次聽到聲納脈波已過了大約半小時。
潘熙諾由控制室的艦長座椅上站起來，深深吸了一口氣，他走向全艦廣播器，拿起話筒，隔著空氣面罩說：
在控制室中，潘熙諾艦長努力嘗試想睜開眼睛，但他虛弱得一點力量也沒有，還是……他已瞎了眼？潘熙諾不由得擔心起來，他伸手摸向眼睛，右眼疼痛難當，不過左眼卻感覺很正常，當他正嘗試打開右眼眼皮時，又發覺口中好像有一個銅幣，難道是一分錢的銅幣？他想將銅幣吐出，卻發覺舌頭好像不聽使喚，有一部分已經麻木，感覺好像含了一顆圓球，味覺則是麻木帶點鹹。他慢慢動了動舌頭，才發現原以為是銅幣的東西竟然是牙齒，他將牙齒吐出並努力抬起身子，才剛離開地板就感到嚴重的昏眩，不得不又倒回地板上。
五月十四號星期二
「潛航官，上浮。」
「我正在重新開機，報告艦長，很快就會備便。」
「是的，艦長。」吉比斯回答。
後段低壓空氣泵響起轟轟的聲音，將所有主壓艙櫃中的海水排出，十分鐘後，值更士官長停止低壓空氣泵的運轉。
他又檢查了一遍聲納顯示幕，水面仍然沒有任何接觸。
北京時間〇八點〇四分
當海狼號的壓艙水櫃被加入高壓空氣時，先是海水被壓出艙櫃，接著空氣也被排出，後段推進器開始運轉，帆罩慢慢擺正，然後海狼號開始上浮，接著離開爛泥徐徐前進。
「雷根號！雷根號！這是海狼號，我再說一遍，這是海狼號，請回答。」
唐其思低下頭看著藍色和*圖*書的海水，浪花流過雷根號舷邊，在他眼中海面反射的不是海浪，而是潘熙諾的影子，那一個他一直把他當成自己兒子的潘熙諾。
美國海軍海狼號潛艦
「報告司令，航行值更官有事要向您報告。」一個士兵走到艙門外尊敬地報告。
「舵手，前進四十節，航向〇九〇，深度一百五十呎。」
「維克多，母艦在叫我們回去了，任務時間結束。」機長的聲音由機內對講機中傳來。
「抱歉，朗莫，你剛才說什麼？」
唐其思搶著抓到超高頻無線電話筒，不敢相信卻又無比興奮地說：
「好像……」塞繆爾回答：「這一帶有四個接觸，但現在整個海峽都是同樣的狀況，到處都有接觸。」
船身緩緩地左右擺動，終於穩定地保持水平，船速器的數位表逐漸顯示船速在增加中。
S─三雙發動機維京反潛定翼機的反潛官——海軍少校維克多．塞繆爾——坐在機艙的後座，仔細注視著磁性偵測儀的顯示幕。
潘熙諾倒在地上動也不動，耳朵卻聽到聲納所發出的「乒」聲，直到這時，他才想起自己正在海狼號潛艦上，以及最近所發生的事，危機意識使他不顧一切站起來，抓著扶手坐在攻擊中心的二號操控台座椅，他睜開左眼向四周察看著控制室，所看到的僅有淡淡的燈光，他拿起艦內對講機話筒，呼叫人回答，「……任何一個人回答！」但完全沒有回答聲。他想嘗試往控制室後段移動，但立刻感覺昏眩與無力，他機警地想到可能是缺氧的關係，於是抬頭拉下上方的空氣面罩，將空氣面罩戴在還佈滿疼痛感覺的臉上。
「磁性偵測儀有任何發現嗎？」聲納士問道。
塞繆爾與LAMPⅢ直升機駕駛員交談了一會兒，臉色陰沉地點了點頭，再經由機內對講機告訴機長。
他緩緩地吸了口氣，又開始懷疑空氣系統是否已經遭受污染，因為吸進的空氣雖然乾燥，卻覺得有點渾濁。他又深呼了一口氣，頭腦覺得清醒許多。潘熙諾知道艦上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氧氣不足，於是他想到必須到下層甲板開啟氧氣瓶的輸出閥，「hetubook.com.com有用嗎？」他問著自己，單單氧氣是不夠的，因為另一個問題可能是二氧化碳太多，要將多餘的二氧化碳排出……天呀！又沒辦法上浮，他該怎麼辦？
「很好。」潘熙諾下令：「副長，通知全艦取下空氣面罩，求一個最新的船位，叫特勒到帆罩上方檢查帆罩損害的狀況，如果帆罩上方的雷達還有作用，使用雷達看我們自己的水面作戰支隊位置在哪裏，一旦求得最新船位就建議與水面作戰支隊會合的攔截航向。」
「再等一下！現在空氣成分如何？」
唐其思的臉上露出笑容，他將話筒交還值更官，走出駕駛台，海上的和風拂著他的臉龐，他望著東邊海面，海狼號就在那邊不遠的地方。
「天哪！麥可，你到底到哪去了？」
「控制室，這是運轉室，主機已經備便動俥。」輪機長林登報告。
「也許並不需要重新啟動，」林登現在頭腦更清醒了點，他說道：「核子反應爐有保護線路，也許是震動使得保護線路暫時切斷輸出，只要重新將保護線路跳開就可以。」
「控制室，這是聲納，」傑比士官長以帶有一點驕傲的聲音說：「聲納恢復正常，沒有水面目標，沒有空中接觸，我們可以啟航了，艦長！」
「各位注意，這是艦長講話，」他清脆的聲音傳遍了艦上每一個角落與艙間，「我們現在已經到達朝鮮灣國際水域，由於我們艙間內的空氣不夠新鮮，所以我現在準備上浮，這也可以讓我們有機會檢查帆罩損傷的狀況。大家繼續在原部位工作。」
「報告司令，BPS─十四型。」值更官大聲地說。
潘熙諾靠在海圖桌上，他好奇地想知道現在潛艦的位置，由於深水炸彈爆炸的影響，使得導航系統有一段時間失去作用。
當最後被深水炸彈攻擊時，潘熙諾記得他們只剩下不到十浬的距離就可進入國際水域，以四十節的速度，只要十五分鐘就可以通過，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即使再被中國海軍發現，中國海軍也來不及反應。三十分鐘後，海狼號向東前進了二十浬。
「潛航官，將二號壓艙櫃中的海水打出，但不要讓我們浮到水面！舵手，前進十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