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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高興認識你。」海瑟說。

「所以妳剛好發現一個在我上任第一天就破壞我地位的好方法？」賈斯汀不屑地嘲諷。

「喔，」賈斯汀好像嚇了一跳。「是啊，沒錯。」他的手指調了調領帶，將它理順。「妳真……呃，機伶。」

坎蒂絲又咬了一口煎餅，閉上眼睛，厭受那股美味。之前在邀請海瑟同住的那一刻，她還曾存有疑慮，擔心自己是不是做錯了。現在看起來，海瑟顯然是個好室友，也會是個很棒的新朋友。

「我也是這麼想，」瑪姬說。「妳不覺得這件事似乎有些……」

「孟克漢在哪裡？」坎蒂絲皺起眉頭問。

「這裡像皇宮一樣！」海瑟打斷她，眼睛不斷地打量著整間屋子。「坎蒂絲，這地方好漂亮。」

「她最好是，」賈斯汀說。「有兩百個人應徵這份工作，妳知道嗎？兩百個。」

「是的，」坎蒂絲說。「我剛搬進來時有個室友，後來她搬走了，之後就一直沒機會——」

「哇，」她身後的海瑟深吸一口氣。房間很大，裝飾簡約，有淡紫色的牆壁，乳白色的厚窗簾。角落放著一個大型的橡木衣櫥，雙人床旁的茶几上放了一堆封面發亮的雜誌。

「海瑟，妳是天才！」坎蒂絲說。「妳怎麼知道賈斯汀對他的領帶有某種癖好？」

以前，她回憶著，他會帶她來這裡，在她的耳邊低語，逗得她咯咯笑。但面前轉身的他，臉上表情很不友善。坎蒂絲雙手抱在胸口，不甘示弱地瞪回去。

「是啊，」坎蒂絲試圖保持微笑。「嗯——妳知道，爸爸都是那樣的……」

「煎餅？」坎蒂絲說。「我好久沒吃了，自從……」

「這是我該做的！」海瑟說。「而且還應該做得更多。」她眼神熱切地直視坎蒂絲的雙眸。「坎蒂絲，看看妳為我做的一切。工作、住處……」

電話中一陣沉默，偶爾夾雜電流的劈啪聲和吉爾斯的咳嗽聲。

「不是每天都吃得到煎餅的，」海瑟故作嚴肅地看著她。「只有在妳乖的時候。」

「不是的，妳這個笨蛋，我還沒生，」瑪姬的聲音再次傳出。「有別的事，掰。」蘿珊笑了開來，將薄荷巧克力塞進嘴裡。

蘿珊坐起身來，皺著眉頭。「搬去她家？可是，她根本不瞭解這個人！」

「我想我該來自我介紹，」海瑟開朗地說。「你一定是賈斯汀。」

「謝謝。」海瑟報以微笑。然後滿意地打量著自己的打扮，將某粒灰塵從她無瑕的紅裙子上撥開。

「我還不知道該怎麼處理，」艾德說。「房子在孟克漢，距離太遠了。」

「嗨！」她說。「賈斯汀，我要跟你……」

「賈斯汀．威利斯，代理總編輯。」賈斯汀以一種公事公辦的方式伸出手。

她停下來，有些不安。雖然，她這麼做主要是為了幫助海瑟，事實上是如此，卻也無法否認這回耍謀略勝過了賈斯汀，的確讓她有股愉悅的快|感。不，這當然不是她這麼做的主要原因，她生氣地想著。但如果賈斯汀稍微沒那麼自大和討人厭的話，或許她也不會這樣做。

然後她的大腦慢慢回復運作，對，她在客房裡，海瑟住在這裡。而從這股香味來看，她已經起床正在煮東西。坎蒂絲將腳移下床坐起來，因頭暈而發出微弱的哀叫聲，她只要前晚喝了香檳都會這樣。她站起來，穿上睡袍，搖晃地走到廚房。

「艾德，這是我的新室友海瑟，你昨晚可能有聽到她來。」

坎蒂絲在廚房裡開香檳，聽見起居室的木質地板隨著海瑟移動而發出輕微的吱呀聲。她在兩隻高腳杯中倒入香檳，杯子是她有次去參加波林傑香檳公司贊助的招待會時拿到的免費禮物，然後把兩隻杯子連同香檳一起拿進起居室。海瑟站在壁爐旁邊，一頭和-圖-書金髮在燈光下發亮，正盯著一張裱框照片。海瑟回頭望向她，坎蒂絲開始心跳加速，她怎麼沒將照片放到別處去？怎麼會這麼蠢？

「唉，好吧，或許是我反應過度。不過我今天的麻煩已經夠多了。」他喝了一口咖啡，皺起眉頭。「都是妳的朋友蘿珊造成的。」

「什麼事？」賈斯汀重複她的話，彷彿不敢相信她如此厚顏。「好，告訴我，坎蒂絲。妳上星期有沒有越過我去找勞夫，刻意地破壞我的可信度，只為了幫妳朋友獲得那個工作？」他朝海瑟的方向點點頭。

「嗯，如果妳這麼說的話，」海瑟用明亮的眼睛望著坎蒂絲。「因為我不想造成任何麻煩。」

那天半夜，在吃完四道菜的晚餐，喝下超過她正常酒量的夏布利酒後，蘿珊回到她下榻艾芙羅迪灣飯店的房間，服務生已幫她將床罩掀開，燈光轉暗。電話上的留言燈閃爍著，她踢掉鞋子γ坐在床上按下留言鍵，並且拆開放在她枕頭上的薄荷巧克力。

「還過得去，」蘿珊意興闊珊地說。「就是個有著熾熱太陽、湛藍海水和五星級豪華飯店的地中海天堂。沒什麼好提的。」

「太棒了！」海瑟說。「簡直難以置信。」她環顧一圈。「妳的房間呢？是這扇門嗎？」

「看，我送妳的花跟牆壁的顏色很搭，」海瑟的眼睛閃爍光采。「我們的想法一定很相近，妳跟我。這是個好兆頭，妳不這麼認為嗎？」

「不是！」坎蒂絲驚詫地說。「天啊，你是這樣看待我的為人嗎？我絕對不會做這樣的事！」

「我的榮幸。」海瑟輕輕地對著她的盤子微笑。

「妳星期五去了哪裡？」

「他們人真的很好，」她說。「我會找時間好好向他們介紹妳。不過，我們得先找賈斯汀……」

「沒有，我什麼都沒聽到。」他走上前抓起海瑟的手一吻。「非常高興見到妳，海瑟。」

這件事純粹出於偶然。她們一起吃午餐時，海瑟無意間談起她住的那間公寓，她正敘述著那間公寓的景況有多糟糕，坎蒂絲腦筋一轉，突然間冒出邀海瑟搬來同住的念頭——令她欣喜地，海瑟當下就答應了。每件事似乎都搭配得剛剛好。

「敬我們。」海瑟同聲應和，喝了一口香檳。接著，她又轉回壁爐，拿起那張照片端詳。坎蒂絲又灌了一大口香檳，試圖讓自己保持平靜。她對自己說，鎮定一點，海瑟就不會有任何懷疑。

幾分鐘後，她帶著海瑟走出公寓。剛甩上門，艾德的門立刻打開，他穿著牛仔褲和T恤出現在樓梯間，手上拎著一個空牛奶瓶。

「妳當然不會承認，」賈斯汀說。

「絕對是！」坎蒂絲說。「嗯，我們來把行李搬進去，然後妳可以……」她停頓了一下。「妳可以看看妳的房間。」

「她第二天早上就去找勞夫，提出了很有力的遊說，天知道她說了什麼。」

「是啊，嗯，」賈斯汀的臉微微泛紅。「很高興見到妳，海瑟。勞夫跟我說過妳的寫作水準很高，我很確定妳會對這個團隊有所幫助。」

「確實如此，」瑪姬說。「因為現在這個女孩搬去跟她住了。」

「謝謝，」坎蒂絲開心地臉紅起來。「我……嗯，我很喜歡這間房子。」

「我不知道啊，」海瑟笑著說。「就稱之為直覺吧。」

「真好吃！」坎蒂絲的嘴裡塞滿煎餅。「海瑟，妳真厲害。」

「沒錯，」蘿珊悠悠地說。「妳說得對。」

「真是太了不起了，」她說，笑了起來。「妳可以留下來啦。」

「的確。」海瑟說完，看了那張照片最後一眼，將它放回壁爐上。「嘿，妳不認為嗎？」她走近坎蒂絲，伸手熱情地摟著坎蒂絲的腰。「我們兩個住在一起，一定很有意思！」

《倫敦客》的編輯辦公室是一個深長的大房間，窗戶在兩端。裡面擺了七張桌子，有六張是給編輯群用的，一張給編輯祕書凱莉。這裡不時會變成一間大聲吵鬧的辦公室，而在出版日，這裡通常是一團亂。

「什麼房子？」坎蒂絲疑惑地問。「你要搬走了嗎？多謝老天。」

「別傻了！」海瑟說。「我晚一點再整理行李，我們先來喝一杯。」她伸手進包包。「我買了些香檳。」

「嗯，我今天晚上打電話給她，想跟她聊聊天。結果，那個女孩在她家。」瑪姬說。

「是嗎？」賈斯汀的臉上閃過一絲緊繃的微笑。「這就好玩了。因為我聽到的是，在我們前幾天晚上談過之後，妳就直接去找勞夫．歐索普，跟他說我太忙了，沒辦法處理應徵編輯助理的求職申請。妳是不是這樣跟他說的，坎蒂絲？」

「馬上就好了！」海瑟說完打開鍋蓋。坎蒂絲驚奇地看到一堆淡金色的煎餅正慢慢加熱中。

「謝了，艾德，」坎蒂絲說。「不過要我在服裝上聽從你的建議，除非我已經完全不想穿衣服了。」

「如果她說那家飯店很可怕，恐怕就真的是這樣。」她感覺有人拉她的手臂，驚訝地轉頭。

「嗯哼，」蘿珊說。「太突然。」

「喔，我很遺憾，」海瑟說。「他很英俊。」她再次凝視著那張照片，接著抬起頭微笑，「我猜妳小時候一定備受寵愛。」

她拿起海瑟的一只行李走進屋內，有些緊張地打開了臥房的門。

「不然把那裡改成濟貧中心？」艾德說。「或者孤兒之家。這樣妳高興了吧，大聖人坎蒂絲？」他微笑，坎蒂絲瞪著他。

「嗨，蘿珊？我是瑪姬。希望妳玩得愉快，妳這個幸運的傢伙——還有，找時間打給我。」蘿珊驚喜地楞了一會兒，正要拿起電話撥號，嗶聲響起，顯示有第二個留言。

「所以我想，也許妳可以想辦法多注意一下這個女孩？我能做的不多」

「你是做什麼的，艾德？」她問。

「坎蒂絲，我有話跟妳說，」賈斯汀逕自打斷她。「私下講，可以嗎？」

「是啊，是還沒有，」艾德對著坎蒂絲搖了搖手上的牛奶瓶。「可是如果我把這個瓶子當餌，也許可以招來一個。這招對豪豬有用，妳覺得呢？」

「嗨！」海瑟從灶上抬起頭，臉上帶著笑容。「我在做煎餅，要不要吃一塊？」

「還有一件事，」海瑟接著說，「我喜歡你的領帶，剛剛大老遠看到就很欣賞。」她微笑地看著賈斯汀。「是不是范倫鐵諾的？」

她抱歉地看了海瑟一眼，跟著賈斯汀走到影印機旁的角落。

「我只是要把牛奶瓶拿出去。」艾德的回答很不具說服力，他的眼睛盯著海瑟。

「沒錯，」瑪姬說。「那麼，妳知道坎蒂絲幫她弄到《倫敦客》那個編輯助理的工作嗎？」

「喂？」傳來一個帶著睡意的聲音。

「留言結束。」微弱的提示聲傳來。蘿珊吞下那片巧克力，伸手拿起電話按了三個數字。

「賣掉或留著……誰在乎呢？」坎蒂絲說。「一棟空房子有什麼重要？又不是街上有人快餓死了，或是其他什麼的——」

他向海瑟點點頭，看了坎蒂絲一眼，然後大步走開。兩個女孩看著彼此，咯咯地笑了起來。

「我喜歡穿范倫鐵諾的男人。」海瑟說。

「什麼事？」她想著自己是不是無意間犯了什麼可怕的錯誤。「有什麼問題嗎？」

「威爾特郡，」海瑟驚喜地說。「我知道孟克漢，那裡很美。」

「喔，怎麼了？」

「他什麼也不做，」坎蒂絲說。「而且光這樣就有薪水可領。你今天打算做和*圖*書什麼，艾德？在公園閒逛？還是餵鴿子？」

「我看到你們在爭執，」海瑟不經意地說。「有什麼問題嗎？」她看著坎蒂絲，臉上出現古怪的表情。「坎蒂絲，你們是在爭論……爭論我的事吧，對嗎？」坎蒂絲覺得自己整個臉紅起來。

「是喔！」坎蒂絲說。「有些人是繼承債務，艾德．阿米塔吉卻繼承了一棟房子。」

「吉爾斯！」蘿珊說，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手錶。「噢，天啊，很晚了吧？抱歉！我是蘿珊。你睡了嗎？」

「妳想，妳這麼做會讓我看起來像什麼？」賈斯汀憤怒地說。「妳想勞夫現在會怎麼評價我的領導能力？」

「走吧，」她對海瑟說。「不然要遲到了。」

「那麼，我最好去準備上班了。」坎蒂絲抬起頭，看見海瑟臉上出現了羞怯的笑容。「事實上，我有點緊張。」

坎蒂絲笑了起來。

「呃，妳知道的，」坎蒂絲尷尬地說，「我有兩個房間啊。而且妳原本的居住環境並不好……」

「我瞭解，」蘿珊說。「不用擔心，交給我吧。」

「妳知道，妳應該跟海瑟學著點，」艾德對坎蒂絲說。「看，她的鞋子跟她的包包很搭，既優雅又有型。」

「坎蒂絲，」聲音從她的背後傳來，嚇得她跳了起來。她轉身看到賈斯汀站在走廊，身穿深紫色的西裝，手上拿著咖啡，看起來很不高興。

「喔，別管他，」瑪姬說。「他又睡著了。賽普勒斯的生活還好嗎？」

「我繼承了一棟房子，」艾德解釋，「我阿姨的。」

「大家看我這邊，」她說，「這是海瑟．崔勞尼，我們新來的編輯助理。」

「這是妳爸媽？」

「說真的，我們應該買點楓糖漿，」海瑟說，吃了一口煎餅。「我會去買些回來。」

「花和香檳！」坎蒂絲笑了。「海瑟，妳真是太客氣了。」

「它……還不錯啦，」坎蒂絲說。「老實說……」

一陣還沒清醒的低聲問候在房間裡迴盪，坎蒂絲對海瑟微笑。

「嗯，真好看！」坎蒂絲說。「再等我一下，我們可以出發了。」

坎蒂絲咯咯笑著，「我來煮咖啡。」

「喔，哈囉，海瑟。」

他把牛奶瓶放在地上，看著它，略略思索，又把瓶子往樓梯移得近一些。坎蒂絲忍不住翻白眼。

幾分鐘之後，她們圍坐在坎蒂絲的大理石圓桌旁，兩個人面前都有一盤煎餅、糖和檸檬汁，還有一大杯熱騰騰的咖啡。

「我明白了，」海瑟說，再看了那間薰衣草房間一眼。「嗯——如果妳確定要這麼做的話。」

「來，」坎蒂絲遞給海瑟一杯香檳，試圖將她帶離壁爐。「敬我們。」

「她在上一期的雜誌裡用『庸俗而可怕』來形容某間新飯店。現在我接到那家飯店打來的抗議電話，不但要求我們收回，還要免費的全頁廣告。結果那個女人呢？正在某個地方的某個混帳的海灘上享受。」

「嗨，瑪姬，」蘿珊說。「不好意思，吵醒吉爾斯了。」

「我？」艾德表情無辜。

「不是！」坎蒂絲兩頰發熱。「至少……我不是這個意思！那只是——」

半小時後，坎蒂絲正在刷牙，海瑟敲了敲浴室的門。

「是的，」坎蒂絲設法維持平常的音調。「這是我媽，還有——」她略略停頓。「呃——這是我爸，他已經過世很久了。」

「這是妳的房間？」她面露疑惑。然後又緩緩回頭看著那間刷了淡紫色的房間。「那個才是妳的房間，對不對？」她驚訝地說。「妳把自己的房間讓給我！」

「別擔心，」蘿珊說。「我一回去就立刻去調查。」

但海瑟的動作很快，已經一把將門打開，發現門後是個小了許多的房間，裡面的家具只有一張單人床和一個廉價的松木衣櫥。

「很好。」賈斯汀簡短和圖書回應。

「噢，」坎蒂絲說，感覺鬆了口氣，又暗暗有些氣餒。「好啦。嗯……那就這樣，我先離開讓妳整理行李吧。」

海瑟十分震驚，幾乎無法相信。坎蒂絲發現自己困窘地漲紅了臉，她原本對自己的小小安排感到驕傲。前一晚，她快樂地一邊哼歌一邊將她所有的衣服移出自己的臥室，好騰出空間給海瑟。可是現在，看見海瑟的表情，她發現這麼做是個錯誤，海瑟一定會堅持換回來，這整件事恐怕會讓她們很尷尬。

「我可否告訴妳，妳看起來十分精明迷人？」艾德又說。

「這是妳，對吧？」海瑟看著照片說。「看起來好甜美！是幾歲照的？」

「喔，嗯，」蘿珊不以為意。「她可能真的很想這麼做吧。」

「我想我會把它賣掉，」艾德說。「不過我還蠻喜歡那個地方，小時候我曾在那裡待了很長一段時間……」

「我請了一天假。」坎蒂絲說。

「我看起來還可以嗎？」坎蒂絲開門時她緊張地問。坎蒂絲凝視著她，真是令人印象深刻地驚豔。海瑟看起來光鮮幹練，她穿著一件俐落的紅色套裝，裡面是一件白色T恤，腳上踩著黑色高跟鞋。

「我原來住的地方像間茅屋，」海瑟說。「六個人共用一個房間，髒亂得要命。而這裡……」她放下行李箱緩步走進公寓，不可置信地看著四周。「這裡只有妳一個人住？」

她開心地看著坎蒂絲，然後把一只行李箱踢進房間。「妳對我真是太好了，我會愛上這裡的。」

「妳沒有造成任何麻煩！」坎蒂絲笑著說。「來吧，我帶妳去看看妳的辦公桌。」

「我來這裡以後還沒有。怎麼了？」

「喔，記得，」蘿珊說完，輕輕地打了個呵欠。「那個被坎蒂絲爸爸騙走錢的女孩？」

「喔，嗨！」他一副很驚訝的模樣。「這麼巧遇到妳，坎蒂絲！」

「喔，」坎部絲說。「呃……好。」

「妳真是太好了！」坎蒂絲說，將那束窸窣作響的花束從海瑟手上接過來，並且給她一個擁抱。「妳真的不需要這樣。」

「是啊，真巧。」坎蒂絲回嘴。

「我不記得了，」海瑟含糊其辭。「我好幾年前買的，那時剛好有筆錢。」

海瑟咯咯笑著。

「事實上，都不是。」艾德靠在他公寓的門框上，眼神閃耀著開心的光芒。「既然妳問了，我要出去看房子。」

「海瑟．崔勞尼，曼哈頓酒吧的雞尾酒女侍，記得嗎？」

「艾德，我們沒有人有訂牛奶。」坎蒂絲雙手抱胸說。

「不用緊張，」坎蒂絲馬上說。「每個人都很友善。別忘了我會在旁邊幫妳。」她對著海瑟微笑，忽然有些感情用事。「一切都會很好的，我保證。」

「嗯，不管怎樣，謝謝妳救了我，」坎蒂絲說。「妳幫我解了圍。」她甩甩頭。「天啊，賈斯汀真惹人厭。」

「我在特殊的場合都會喝香檳，」海瑟眼睛發亮地看著坎蒂絲。「而這個場合的確非常特別，妳不認為嗎？」

「不是！」她很快地接口。「不是的，當然不是！呃，是其他完全不相干的事。真的沒有關係。」

「我知道，」坎蒂絲趕緊接話。「賈斯汀，海瑟會表現得很好，我真的不會故意害你。」

「真的？」蘿珊驚訝地說。「她動作真快。」

「我不會！」坎蒂絲直盯著他看，然後她嘆了口氣。「聽薯，只要你認識海瑟，你就會明白她會是個優秀的編輯助理，我保證。」

「我真不知道妳怎麼能忍受得了，」瑪姬調侃地說。「我要是妳，就會跟管理階層抱怨一下。」接著她的聲音變得嚴肅。「聽我說，蘿珊，我打給妳是因為——嗯www.hetubook.com.com，妳最近有跟坎蒂絲聯絡嗎？」

「沒那麼嚴重！」坎蒂絲反駁。「我只是剛好認識某個我認為能勝任這份工作的人，而且你說你很忙——」

「海瑟．崔勞尼，」海瑟有力地握了他的手。「非常高興可以在《倫敦客》工作。我長期看這本雜誌，很期望成為這個團隊的一分子。」

「喔，」坎蒂絲往後退了一步。「呃，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剛好就這樣發生了。」

她對自己在裝潢這間屋子上所下的工夫頗為自豪。前一年夏天，她花了相當多的時間將前一名房客遺留的棕色渦狀壁紙撕下，重新刷上粉黃色油漆。這個工作花了超出她原先預期的時間，粉刷完成時，她的雙臂酸疼，但成品效果極佳。

坎蒂絲站在辦公室門口，面帶微笑地鼓勵海瑟，然後清了清喉嚨。

「不是！」坎蒂絲翻了個白眼。「當然不是！賈斯汀，發生什麼事了？」

門鈴聲嚇了坎蒂絲一大跳，雖然她其實已經在沙發上坐了整整二十分鐘，等候著海瑟的到來。她再次環顧四周，確保起居室看來乾淨整齊，然後緊張地走到門前。門一開，坎蒂絲驚訝地倒吸一口氣，接著笑了開來。眼前是一大束花，黃玫瑰、康乃馨以及鳶尾花，被深綠色葉子簇擁著，外頭裹著印有金色圖案的玻璃紙，最上面還放了一個大蝴蝶結。

坎蒂絲第二天早上醒來時，空氣中瀰漫著令人口水直流的香味，她疑惑地在床上翻過身，睜開眼睛，眼中出現的是她不熟悉的白色牆壁。發生什麼事了？她恍惚地想，她做了什麼……

「真的！」艾德雙眼發亮。「妳最近打算要這麼做嗎？」

不過今天坎蒂絲和海瑟到達時，辦公室裡充滿了月中或星期一早晨常見的低迷氛圍。在十一點的會議之前，沒有人會真的開始工作。大家會看信，聊聊週未做了什麼，泡咖啡，還有治療宿醉。到了十一點，他們會聚集到會議室，報告六月號的進度。十二點整，他們會恢復行動力和活力，魚貫迅速地出門吃午餐。每個星期一都是這樣。

「妳看起來棒極了！」坎蒂絲說。「這件套裝是哪裡買的？」

「好，」瑪姬用力地吐了口氣。「也或許是我這個孕婦庸人自擾，可能根本沒什麼事，可是……」她沒說下去。「妳知道的。」

「我只是有種不好的預感，」瑪姬終於開口。「妳也知道坎蒂絲的個性，很容易被人占便宜。」

「送給妳的，」花束後方傳來海瑟的聲音。「不好意思，上面放了那個可怕的蝴蝶結。我還來不及阻止，他們就擺上去了。」

「那個女孩？」蘿珊將身體往後倒向床頭靠墊。從沒有拉上窗簾的落地窗看出去，她可以望見遠處的宴會或哪裡正在施放煙火，在夜空中絢爛如彩色流星。

「哈囉，尼可？」電話接通時她說。「我過一會兒下去，有事要和別人談談。」她伸出腳趾，欣賞自己古銅色肌膚與粉紅色腳趾甲的對比效果。「是的，幫我點一杯白蘭地亞歷山大。待會見。」她掛上電話，然後又拿起來按了瑪姬的號碼。

一陣劍拔弩張的沉默。然後，賈斯汀嘆了口氣。

「蘿珊，」吉爾斯含糊不清地說。「嗨，妳在哪兒？」

「電話給我！」蘿珊聽到瑪姬在旁邊說話，然後聽見她用更低的聲音說，「對，我知道很晚了！我要跟她說話！」一陣摩擦的噪音傳來，蘿珊笑了，想像瑪姬堅決地從她先生手上搶走電話。那頭傳來瑪姬的聲音，「蘿珊！妳好嗎？」

「我只是想，妳會希望有自己的空間，」她說，感覺自己愚蠢極了。「我知道搬進別人的家是什麼感覺，也許有時候妳會想要獨處，所以我才把比較大的房間留給妳。」

「為了躲我。」

「大概十一歲。」坎蒂絲勉強擠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