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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雞尾酒

作者:梅德琳.威克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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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妳想要再來一杯茶嗎?」
坎蒂絲朝昏暗的屋裡面瞧,看見一位約莫二十出頭的年輕男子站在廚房的櫥櫃旁。他看起來很憂慮,伸手順著長髮。坎蒂絲困惑地看著他,不記得自己以前有見過這個人。
蘿珊無法言語地回看著他,全身僵硬。勞夫把他的房子留給她,他是在轉達一個訊息給她、給全世界,告訴大家蘿珊對他很重要。她並非無名氏,他這麼做幾乎是等同於給她……一個合法地位。
「坎蒂絲,這位是漢密斯。」
「錢對我們家來說不是大問題,」漢密斯邊說邊從艾德準備的馬克杯中喝著茶。「事實上,我們過得還挺優渥的。我爸媽離婚後,我媽再嫁給一個名叫德瑞克的人。他呢……呃,他是不怎麼樣啦,不過他幫我買了車。」他比著窗外那臺愛快羅密歐,十分輕巧地停在艾德的回BMW旁。「他對我們真的很好。對我們兩個都是。」
「是啊,現在我明白我收容了一個神經病。」坎蒂絲對他笑笑,將頭埋進手裡。眼淚自眼角氾濫。
「不是。」艾德說完推開了門。
「什麼意思?有人來看我?」她越過他的肩膀卻沒看到任何人。
「她就是喜歡這樣,」漢密斯說。「她會去上藝術或寫作課程,然後又突然放棄,搞得大家都很不愉快。」
「那個渾蛋賈斯汀竟然把她停職了。用了個什麼報帳異常的鬼理由。」
「誰?」她腳步急促地跟上他,緊張到跌跌撞撞。「到底是誰?喔,天哪,我知道了,」她到了門口後說,心臟跳得飛快。「是賈斯汀,對吧?」
儘管身體獲得全然的休息,坎蒂絲的腦袋卻完全不得閒。她大可以試著掘棄許多想法,但它們總在她毫無預期時又全塞了進來。那些情緒會突然襲擊她,讓她心痛流淚。她覺得既受傷又丟臉,非常委屈。而且她總是不間斷地想到海瑟。
「什麼?」蘿珊叫出聲,腦袋瞬間清醒。
「再見,」蘿珊瞥扭地說,看著他走向樓梯。「還有……謝謝你。」
「他在屋裡,來吧。」
「蘿珊!謝天謝地。」耳邊傳來瑪姬焦急的說話聲。「聽著,妳最近有和坎蒂絲說上話嗎?」
「她也沒有打給妳?妳上次和她說話是什麼時候?」
「她沒有解釋嗎?」瑪姬站起來,開始在廚房裡憤怒地踱步。「喔,她有。但你還是一意孤行,對吧?」瑪姬的聲音變得冷酷。「我懂了。沒有人想過要徵詢我的意見?」一陣停頓。「不,我不是生氣,賈斯汀。我是非常非常生氣。」又是一陣停頓。「賈斯汀,我才懶得管你那套去他媽的抽查!」
「我們該幫妳裝臺電腦嗎?」派蒂低頭對露西亞微笑。「喜不喜歡?」她對露西亞的小肚子呵著癢,開心地望著寶寶咯咯笑。「妳會不會跟妳媽咪一樣聰明?會不會——」
「老天爺!」派蒂又說了一次,緊張地看著露西亞。
她被停職了,被貼上不誠實的標籤,還毀了這世上對她而言最重要的兩段友誼。劇烈的心痛令坎蒂絲闔上了眼。她們三個人上次坐在曼哈頓酒吧,無憂無慮地點著雞尾酒,對於身旁穿著綠背心制服的女孩將會涉入她們的生活並摧毀一切毫無所覺,那是多久以前的事?要是能夠倒帶重來就好了,坎蒂絲難過地想。如果海瑟那天晚上沒當班,她們改去別間酒吧,又或者……坎hetubook.com.com蒂絲好自責,坐起身來,試著拋開這些思緒,轉念想著艾德在做什麼。他今天早上唸著要給她一個驚喜,然後就神祕地不見人影。只要不是什麼嚇人的當地土產蘋果酒就好,她心想,抬起臉享受暖風吹拂。
他們已經在這兒待了四天,感覺上像是有幾個星期。除了睡覺、吃飯、做|愛,還有躺在夏日清晨陽光照耀下的草地上之外,其他什麼都沒做。唯一一次造訪鎮上,也只為了補充如食物、肥皂和牙刷之類的必需品。他們兩個都沒帶換洗衣物,但艾德在儲藏室裡找到一堆大尺寸且色彩鮮豔的印刷展宣傳T恤,還幫坎蒂絲找到一頂裝飾了許多櫻桃的寬邊草帽。他們不談太嚴肅的事情,甚至沒看報紙,這裡像是個天堂,一個療癒心靈的庇護所。
「很高興妳決定出席。」尼爾.庫柏說。
「海瑟跟我提過她家人住在惠特郡。我調查了一陣子,然後自己去拜訪他們。」艾德露出遺憾的笑容。「說實話,我本來希望能在那兒逮到她。」
「坎蒂絲!」艾德打斷她的思緒,坎蒂絲站起身,甩了甩僵掉的雙腿。他帶著神祕的眼神走向她。「坎蒂絲,」他說。「妳不要生氣。我帶了某個人來看妳。」
蘿珊停下了腳步,同時感到身旁的尼爾.庫柏也小小吃了一驚。接待桌旁的查爾斯.歐索普抬起頭來,望見蘿珊後愣在原地。
「我知道,」漢密斯直視著坎蒂絲的眼睛。「順道一提,我認為妳或許是她曾有過最好的朋友。當然啦,她可能看不出來。」
「快點,」瑪姬在廚房裡用手指敲著木質桌面。「快接電話啊。坎蒂絲,妳到底是跑哪裡去了?」
又是好長一段時間無人開口。
「坎蒂絲,讓我把事情搞清楚,」艾德傾向前。「妳們兩個都很清楚妳父親做了什麼,可是妳們兩個都沒提起過這件事?」
「那就好,」查爾斯.歐索普說完,看著另一位剛下樓的資深律師。「那麼,我得走了。再會。」
「總是這樣的。」尼爾.庫柏拿起眼前的杯子喝了口茶。
「那麼,非常謝謝你,」她用緊張的抖音對尼爾.庫柏說。「我……我會和你保持聯絡。謝謝。」接著,目不斜視地直接走向出口。
「等等,」查爾斯.歐索普舉手制止。「我只是想自我介紹。如此而已。」他略微遲疑,緩緩伸出手。「妳好。我的名字是查爾斯.歐索普。」
「我希望聽起來很專業,」她對派蒂解釋。「不要有寶寶的哭鬧聲當背景。」
「嗯,那是她們的損失。她們不知道自己失去了什麼。」
坎蒂絲有點為難。「那你可以幫我個忙嗎?」
「那就打電話給她們。」
「喔,」坎蒂絲又說。她的思考遲緩、感覺自己很蠢,像是腦袋所接收的資訊已經超載。
「我希望他們有好好照顧妳。」查爾斯瞥向尼爾。
「什麼忙?」
「好主意,」派蒂鼓勵地說。「這些是倫敦的房子嗎?」
「什麼?」廚房裡的瑪姬發出怒吼,嚇了派蒂和露西亞一大跳。「你做了什麼?」
「沒錯,我是在質疑你濫權!」瑪姬大吼。「說實話,你根本不配掌權!」她甩上話筒,氣憤地咆哮。「m.hetubook•com.com王八蛋!」然後她又拿起電話,猛力地按著號碼。
「不好意思,」他正說著。「我恐怕是早到了……」
「給蘿珊.米勒小姐,」尼爾.庫柏清晰地重述著。「我將留給她座落於倫敦坎辛頓區安柏納屈大道十五號的住所。」他自那個皮質資料夾中抬起頭。「這棟房子屬於妳。自住或者出售,隨妳高興。如果需要的話,我們公司也可以提供建議。但顯然現階段妳還不用急著下決定。畢竟,還需要一些時間完成程序。」
「好,就約早餐,」蘿珊同意。「有任何新消息請告訴我。」她掛斷電話,帶著瞬間罩上憂慮烏雲的神情邁步離去。
「陪我去找我的老闆賈斯汀,告訴他海瑟的事?跟他說是她陷害我?」
「不管怎樣。現在妳明白了。」
他們走到鑲框門邊,她從牆上鏡中瞥見自己的倒影,被自己紅腫的眼睛嚇了一跳。看得出來她才剛哭過,但轉念一想,對這間家族律師事務所而言,這應該是標準場景吧。她不禁笑了起來。
蘿珊坐在史卓森公司的辦公室裡,用骨瓷杯小口喝茶,滿心期望自己的手別老在放下杯子時發抖。這地方有種如被厚重地毯吸去噪音的舒適沉靜,帶著某種富裕又高貴的氣息,讓她感覺自己淺薄庸俗,儘管她已穿了她所擁有最名貴的套裝。她所在的房間雖小但貴氣十足,滿是厚重橡木書櫥,充斥著靜默氛圍,彷彿每面牆都意識到自己所包圍的是如此德高望重的事物。
「還是很希望事情能順利解決。」漢密斯聳聳肩。
廚房裡一片沉寂,然後坎蒂絲擔憂地開口。「你知道她現在在哪裡嗎?」
「說實話吧,才不是這樣,不是嗎?」坎蒂絲的眼淚又滑下臉龐。「是我的損失啊。」
「海瑟從來就沒看到全貌。她一直住校,所以她不知道我爸媽成天大吵大鬧。她以為他們是完美佳偶,妳知道的,住在大房子裡、婚姻美滿……接著我們沒了錢,他們倆離婚。海瑟沒辦法接受,之後就變得……呃,個性古怪。」
坎蒂絲躺在小屋的庭園裡,看著頭頂上的枝葉。初夏的陽光溫暖地拂著她的臉,風中盡是甜美的薰衣草香。但一想起那些過去幾天努力想要忘卻的念頭,她就感到心灰意冷。
「喔。好吧,謝謝你來。」
「嗯哼。如果妳想進去看看,我們可以安排。」
「只從外面看過,」蘿珊擦著眼淚。「我熟悉房子外面每一塊該死的磚頭。不過我從來沒進去過。」
她從來不預期勞夫會留下任何東西給她,也沒想過查爾斯.歐索普會如此待她以禮。這世界彷彿突然對她好友善,令她一時間不知如何回應。
「今天早上才送來的。我在比較有可能的幾間上面打了紅色叉叉。」
「喔,」蘿珊很詫異。「是的。有,他們很好。」
「我說了許多不可原諒的話,艾德。我表現得就像是……」
「不,」漢密斯最後說。「不,我不能。我愛我姊,就算她有點……」他沒把話說完。「我沒辦法跟妳到什麼辦公室去,告訴大家她是個莫名其妙、瘋狂的女人。很抱歉。」他看著坎蒂絲,將椅子往後推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我得走了。」
「老天爺和_圖_書啊,」派蒂說。「我還以為……」
「等一等,」查爾斯.歐索普出聲叫住她。「麻煩妳。」
「是的,我也很期待,查爾斯,」她聽見廚房裡傳來瑪姬的聲音。「我會和賈斯汀聯繫。喔,你可以嗎?那好,謝謝你。很期待與你會晤。好的。再見。」瑪姬抬頭,迎向派蒂的目光,豎起了大拇指。「他聽起來人很好!」她小聲說。「他甚至建議我在家裝臺電腦,這樣我就可以……喔,哈囉,賈斯汀,」瑪姬改用比較清晰的音量。「最近如何?」
「我,這不太對吧,」她試著發言。「不可能是真的。一定出了什麼差錯……」
「不,」尼爾.庫柏回答,帶著一抹淺笑抬頭望著她。「不是錢。」
「沒有。出了什麼事?」
「海瑟表現得像是完全沒這回事!」坎蒂絲辯解。「我沒有說的原因則是怕她誤以為我幫她是在可憐她。我想要……」她微微臉紅。「我真的想當她的朋友。」
一陣沉默後,蘿珊理解地點點頭。
艾德送他出去,幾分鐘後走回廚房,愛快羅密歐已經消失在車道上。坎蒂絲盯著他,佩服地問:「你是怎麼找到他的?」
查爾斯莊重地點頭致意,蘿珊想著他對自己了解多少,勞夫在死前是否有對他的大兒子提過關於她的事情。
「什麼?」坎蒂絲瞪著他。
「我會想念妳的,」她對露西亞喃喃自語,寶寶的小手握住她的手指拉扯著。「我會想念妳。但我想妳會更快樂的,不是嗎?」派蒂拿起那份售屋清單,開始讀著裡頭的描述,試圖隱藏起對那小得可悲的庭圈,以及頁面上黑白印刷的巨大粗體字的訝異。這樣高的價錢哪,她發現自己盤算著,忍不住笑了起來。這樣的價錢買得起松木園呢,但瞧瞧現在結果如何。
「妳是蘿珊.米勒嗎?」
「這實在是……」她總算冷靜一些。「有點令人驚訝。」
「是我代表的一切。」
「所以當她在曼哈頓酒吧遇到我……」坎蒂絲將頭倚在掌上。
尼爾.庫柏熟練地幫她開了門,站到一邊,蘿珊跨步到走廊上,看見接待桌前有個穿著海軍藍外套的男子。
「是誰?」她不太高興,但艾德轉過身堅定地看著她。「某個我認為妳需要跟他談談的人。」他說。
到了外面的人行道上,蘿珊靠著牆,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她覺得既困惑又開心,一時百感交集。勞夫把房子留給了她。那棟她花了無數時間觀察的房子,如今是她的了。那棟等值於一百萬英銬的房子是屬於她的。這個念頭讓她熱淚盈眶,幾乎要哭了出來。
「喔,天哪,」漢密斯猛地吸了口氣。「這是……」他沉默了好一會兒,然後抬起頭來。「不是恨妳。不是針對妳,而是……」
「總之,」瑪姬開口。「我明天要去倫敦。我們約早餐見面?」
「沒有,」蘿珊說。「沒有了,謝謝。我想我最好先離開,好好消化一下剛剛發生的事。」她站起來,看著對面那位年輕律師的眼睛。「你是個非常好的人。」
「那……」她起了頭,又打住,有點無法說出那句話。「他的家人,他們知道這件事?」
艾德在坎蒂絲身旁坐下,握著她的手。
「喔,親愛的,」派蒂怯懦地開口。https://www•hetubook.com.com「到底是怎麼——」
「她像是從地球上消失一樣,沒有人知道她在哪裡。她也不接電話。說不定,喔,說不定陳屍在哪個下水道。」
坎蒂絲搖搖頭。「結果沒有。」
「哈囉,」蘿珊想了想,清了清喉嚨後回答。「我是蘿珊。」
蘿珊伸手到包包裡要拿香菸,再次察覺手機在振動。剛剛在會晤中就已經振過好幾次了,顯然有人急著想找她。她猶豫了一會兒,有些不情願地拿出手機放到耳邊。
他們彼此沉默對望了約一秒鐘,蘿珊試圖保持平靜地轉身。
「好的,」她平靜地說。「謝謝。」
電話兩端都靜默不語。
「當然了,」尼爾.庫柏客套地回應,然後猶豫了會兒。「妳知道這座房子?」
「漢密斯,」坎蒂絲皺眉。「你是……」她如回憶驀地浮現腦海般愣了一會兒。「喔,我的天。你是海瑟的前男友,對吧?」
「在勞夫的葬禮上,」蘿珊想了想。「說實話,我們分手的時候不太愉快。」
「我……」蘿珊停了下來,努力壓下喉中欲嘔的感覺。「很抱歉,」她開始哽咽,雙頰瞬間滿是淚水。「喔,天哪。我從來沒有預期……」
「不,我不是,」漢密斯用沉著的灰色眼珠望著她。「我是她弟弟。」
瑪姬等派蒂細心地將露西亞抱到客廳,然後撥了歐索普出版社的電話。
強力的暖流在體內翻騰,她覺得好難過。
「是的,」尼爾.庫柏回答。「是的,他們知道。」
「我試過了,」坎蒂絲難過地說。「瑪姬掛我電話。蘿珊又對我很不高興,她覺得我沒有把勞夫生病的事情告訴她。」
「喔。」坎蒂絲按摩著臉頰,試著理出頭緒,接受另一樁諷刺的事實。她隔著餐桌坐在漢密斯正對面,每回一抬頭,就在漢密斯臉上看到海瑟的影子。她是海瑟的弟弟。她從來不知道海瑟有個弟弟。「那麼,海瑟為什麼還要去雞尾酒吧當女侍?」
「好的,」尼爾.庫柏謹慎地說。「嗯,事實上沒有那麼簡單。請容我先宣讀歐索普先生快要過世前,在遺囑中新加上的附加條款……」
「米勒小姐,」尼爾.庫柏神情嚴肅地說。「妳沒有必要去擔憂其他歐索普家族成員們的想法。我只需要跟妳保證,歐索普先生的遺囑對於所有相關家人都非常慷慨。」他停住,直視蘿珊。「而這份遺產饋贈,則專屬於妳和他。」
「嗯,是啊,」蘿珊簡短回應。「好奇心終究戰勝一切。」
「我……不。我想不要。暫時不用。」蘿珊擤擤鼻子,看著尼爾.庫柏在眼前的本子上做著筆記。
「哈囉,您好,」一等電話接通她就開口。「我是瑪姬.菲利浦,請幫我接查爾斯.歐索普,謝謝。」她開心地露出笑容。「對啊,我很好,謝謝妳,朵琳。嗯,寶寶也很好,她是個超級乖寶寶。」
「那他們……」蘿珊停下來做了個深呼吸。「他們恨我嗎?」
接下來只聽見嗚咽的哭泣聲,她完全無力克制,只能徒勞地抓了張面紙,試著平靜下來。一旁的尼爾.庫柏禮貌地投來同情的眼光。
「所以,她真的很恨我。」坎蒂絲試著保持語調平穩。
「怎麼了?」艾德很緊張。「喔,天啊。我很抱歉。我應該先跟妳說,不應該m.hetubook.com.com就這樣把人帶來。」
「如果還有其他問題」
蘿珊瞪著尼爾.庫柏,感覺腦子裡有東西在嘶嘶作響,耳邊傳來重擊聲。四面牆彷彿朝她逼近,有生以來頭一遭,她覺得自己就要當場昏過去。
他比蘿珊原先預期的要年輕許多,臉上帶著嚴肅又認真的表情,像是不願意讓她失望。不願意讓那些淘金寡婦空手而歸。蘿珊突然覺得很丟臉,放下了杯子。
「我知道她跑去跟妳住,」漢密斯說。「我想她可能會做出什麼蠢事,所以我有提醒她應該好好和妳談一談。妳知道的,把話攤開來講。但她不聽我的。」他停下來,看著坎蒂絲。「我真的不曉得她會做得這麼過分……」他斷然打住,低頭喝茶。
「抱歉,」尼爾.庫柏快步上前想擋駕,「對所有遺囑相關人士……」
「喔,我的天,」蘿珊的心跳加速。「我不知道。」
他伸手拿起一個黑色的皮質資料夾,打開後拉出幾份文件,蘿珊看著他沉穩、專業的表情,突然清楚意識到這代表了什麼。
「不是這個原因。」坎蒂絲抬頭抹去眼淚。「是漢密斯剛剛提到我是海瑟的好朋友。」她直視前方,臉微微抽搐。「蘿珊和瑪姬是我最好的朋友,她們試著警告我海瑟有問題。而我的反應是什麼?」她發抖著做了個深呼吸。「我對她們生氣,和她們大吵一架。我被海瑟迷昏頭了,寧願失去她們,也不肯面對事實。」
蘿珊停下腳步,超級慢動作地轉過身,清楚地感覺到自己雙頰發熱,雙層即使沒上脣膏也整個發紅,兩腿發軟。但她不在乎,突然間,她和他眼神交會,她完全不緊張了。就隨他高興要說什麼吧,諒他也不敢動手碰她。
「不知道。她經常消失幾個禮拜、幾個月,但最後總會現身。」
「妳沒有失去她們!我確定妳沒有。」
「喔,天哪,」她有些驚訝。「他真的留了東西給我,是嗎?很認真的留了東西給我。是什麼?拜託不要是錢。」
「我上次跟她說話是她打電話來道歉,」瑪姬難過地說。「我對她發了頓脾氣,然後就掛了電話。」
直到三天後,瑪姬才找到時間打電話給查爾斯.歐索普談復職的事。她等到派蒂早上來喝完咖啡,然後將露西亞和一份售屋清單交到派蒂手上。
海瑟─崔勞尼。有著金髮、灰色眼珠、塌鼻子;一雙溫暖且曾充滿感情地牽著坎蒂絲的手;還有充滿感染力的連串笑聲。回想過去,坎蒂絲只覺反胃,像是被污辱一般。難道她們之間的那段友誼全都是一場戲?她實在無法相信。
坐在客廳裡的派蒂看著瑪姬,給了她一個鼓勵的微笑。派蒂在露西亞揮舞的小手前晃動著一隻粉紅色的絨毛章魚,心想著,這才是真正的瑪姬。自信、爽朗、遊刃有餘,樂於接受挑戰。
「妳必須理解,妳父親的作為拆散了我們一家人。我爸垮了,變得有點瘋瘋癲癲。我媽無法面對這一切,所以……」漢密斯停頓了一下。「把所有災難都怪到妳爸頭上要容易得多。不過,要是再回過頭看,我覺得這些事其實遲早都會發生,畢竟我爸媽的婚姻本來就不牢靠。」
「聽著,」她聽起來比她所想表現的更具攻擊性。「快點把事情辦完,好嗎?我不期待拿到任何東西,所以不管是要給我什麼,總之拿來簽名,我好走人。」
「但是海瑟不這麼認為?」坎蒂絲試探性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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