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 考菲上綠里
第五章
此話不假。我曾經給南邊的一些親朋好友寫過信,向他們打聽是否在報紙上看到過任何關於符合約翰.考菲特徵的人物的報導。什麼都行。珍妮絲也寫信問過。迄今為止,我們只得到一起可能的目擊報告,那是在阿拉巴馬州的穆斯爾肖爾。一場龍捲風襲擊了一座教堂,裡面的人正在排練合唱,那是一九二九年的事,一個大個子黑人從瓦礫中拉出兩個人。
「他漆完穀倉走後第二天,一個用大手帕蒙面的傢伙打劫了賈維斯鎮上漢佩貨運公司,」我告訴他們,「搶了七十美元後逃走了,他還拿走了貨運員當吉祥物帶在身邊的一枚一八九二年的一美元銀圓。那枚銀圓華頓被捕時在身上被發現了。賈維斯離特夫頓只有三十英里。」
「因為他是個六英尺八的禿頂黑人,笨到連自己都餵不飽,」我說,「你覺得他能躲多久才會被人重新抓住?兩小時?六小時?」
她走出門,站在門口平臺上,用圍裙捂著臉,開始抽泣起來。我們四人面面相覷。過了一會,我站起身,動手收拾起來。布特首先過來幫忙,然後哈利和迪恩也加入了。等這地方看上去多少恢復了原樣,他們就走了。整個過程中誰都沒說一句話。實在沒什麼可說的了。
「那他就更有理由為這樁殺人案自吹了,」布特說,「反正沒什麼大不了的,幹嘛不拿來吹噓一下?反正人不能死兩回。」
「我說我覺得再追下去沒什麼意思,反正華頓的檔案裡也沒什麼東西。我是說,檔案裡東西很多,但沒有一份和那事有關。那治安官,他叫卡特利特,聽了哈哈大笑起來,說華頓這樣的壞小子幹的事情,不見得每一件都會存在法庭文檔裡。再說了,那又怎樣?他不是死了嗎,是吧?
「羅伯.麥吉給我的印象是個好人,而且我覺得他是個不折不扣的執法官,」我說道,「可是他在特拉平格縣無權左右局勢。真正有權的是治安官克里布斯,要他根據我所能發現的事實重審戴特瑞克的案子,那地獄裡都得下雪。」
隨後,我又把去特拉平格縣的事告訴了他們。我對羅伯.麥吉要坦率得多,說實話,我也只能如此了。直到今天,我還是不知道他對戴特瑞克先生編了套什麼話,但在餐廳裡我身旁坐下的那個麥吉,看上去像是老了七歲。
「差不多送了七成命。我想,能解釋他殺華頓的原因的,只有戴特瑞克姑娘的事了。最初我覺得這想法很荒唐,太巧合了,根本不可能。後來我想起柯蒂斯.安德森在我看到的關於華頓的第一份報告裡寫的東西,說華頓十分狂野,說他在最後的攔路搶劫殺了那些人之前,在該州到處遊蕩。在該州到處遊蕩。這引起了我的注意,還有他剛來時差點勒死迪恩的事情。這讓我想起了……」
雇來的幫工沒在戴特瑞克家過夜,但他和全家人一起吃過兩頓晚飯。
迪恩點點頭。
「迪恩,不會發生這種情況的。我們能想出個辦法,使它看上去就像真的越獄。」
布特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聽來正像普東縣的套和圖書路,」他說,「太像了。」
她坐著沒有回答,這樣坐了足足一分鐘,然後做了一件讓我震驚的事情,其嚴重程度幾乎和我突然流淚讓她大吃一驚一樣。她一伸胳膊,把桌上所有的東西一下全橫掃在地:盤子、杯子、銀器、那碗甘藍葉、那碗南瓜、那碟雕刻過的燻火腿、牛奶、那壺冰茶,全給掃下桌子,砸在地板上,乒乒乓乓碎了一地。
她有些遲疑地看看他。
「夫人,我們從來沒報告過這樣的情況,」哈利像對一個小孩子說話那樣說道,「別人首先就會問,我們為什麼不報告。關在牢房裡的傢伙,無論說了什麼以往犯罪的情況,我們都必須報告。無論是他們自己的還是別人的。」
「天吶!」迪恩驚叫著身子往後猛地一仰,差一點仰面朝天跌下去。
「那好,」她終於開口了,「那你們得自己把他弄出來。」
「我說我是想滿足自己的好奇,沒別的意思,這句話使他放鬆了許多。他帶我回到他辦公室,讓我坐下,給了我一杯咖啡和一個炸麵圈,並告訴我,十六個月前,當時華頓才十八歲上下,他在縣裡西邊的一個穀倉裡搞人家的女兒,被主人發現了。說不上是強|奸,那人對卡特利特的描述是『差不多就是用手指捅捅』。對不起,親愛的。」
「不是我們願不願相信他的事,」布特插話道,「像野小子比利這種人,什麼謊都會說的,詹恩。自己犯下的罪,認識的什麼大人物,睡過的女人,高中時贏過的全壘打,甚至他媽的天氣。」
她站起身,看了看那把椅子,飛起一腳把它朝牆上踢去。椅子反彈回來,掉在灑了一地的杯盤狼藉中間。我抓起她的手腕,她猛一甩掙脫開去。
「那女孩多大?」布特問。
「但是……如果華頓在那裡……如果戴特瑞克能辨認出他的照片,他們就能明白他在那裡……」
「夫人?」哈利大驚失色,給嚇住了。
「怎麼啦?」珍妮絲問道,「你們幹嘛這樣你看我我看你的?麥吉這人肯定得……」
「你說得對,他是在四處周遊,」布特說,「但你別忘了,他的周游大都是被控強|奸並殺害了那兩個女孩之前的事。」
「沒錯,」迪恩邊說邊更用力地擦拭著鏡片,「情況大概就是這樣。」
「而且自己還差點送了半條命,」布特說。
「大約三個月後,華頓逃了出去,開始到處亂來,直到發生了那件搶劫案,」我說,「搶劫和殺人,把他送到了我們這裡。」
「別碰我,」她說道,「下星期的這個時候你就是一個殺人犯,和那個華頓沒什麼兩樣,別碰我。」
「威爾.邦尼。」
「他從前四處走動,不也沒引起人注意嘛,」她說道,一顆淚珠滾下了面頰,她一甩手掌,把它抹掉了。
「當然不會啦,」哈利說,「他們怎麼會想得到呢?畢竟那案子都結了。」
「那是,」迪恩說,「他很特別,但並不怎麼聰明。華頓從牢房欄杆後伸手抓住他時,他才認出華頓。」
「保羅,這聽起來不像你說的剛走上綠里的那個傢和圖書伙,」珍妮絲滿懷疑慮地說道,「一點也不像。」
不僅是我和布特,這時連哈利和迪恩都用驚恐的眼神看著她。
「邦尼?我不……」
「嗄。」詹恩瞪圓了眼睛,「噢!這麼說你們可以為約翰解脫干繫了!感謝上帝!你們只要把威廉.華頓的照片給戴特瑞克一看……他的正面照就行……」
「這麼說,他曾經搞過小姑娘,」哈利說著摘下眼鏡,朝鏡片呵了口氣,擦拭起來,「很小的女孩。不過幹一次不能算習慣,是嗎?」
「但是……但是……」她顯出極度痛苦的神情。我走過去伸出胳膊摟住她,她猛地把我的胳膊甩開了,「但是他的確在那裡!他刷了他們家那該死的穀倉!他和他們一起吃了晚飯!」
我能想像他坐在飯桌邊,吃著烤雞和戴特瑞克太太做的黑麥麵包,聽著,把惡狼的凶光掩飾得好好的,點點頭,微微一笑,把一切全裝在心裡。
布特和我不安地交換了一下眼色。迪恩看上去還抱有希望,但哈利只低頭看著自己的手,好像突然之間他對自己的指甲大感興趣起來。
她低頭坐在那裡,思考著。布特想說些什麼,我一舉手,讓他別開口。我不相信珍妮絲能想出什麼法子,把約翰從這個殺人盒裡救出去,但我也不相信完全沒可能。我妻子,她是個聰明得讓人害怕的女人,決心之堅定也讓人害怕。這兩者一結合,有時候真可以排山倒海。
五月中旬,就是結束華頓逃竄犯生涯的搶劫案發前一個月,克勞斯.戴特瑞克油漆了自家的穀倉,而鮑澤家的狗屋碰巧就在穀倉邊。戴特瑞克不想讓兒子爬到高高的鷹架上,再說了,孩子那時正上學,所以就雇了個幫工。很不錯的傢伙,話也不多。就三天的工作。噢不,那傢伙沒睡在他家,戴特瑞克還沒傻到把不錯和沉默等同於安全,特別是那時候,路上經常會有一群群窮鄉僻壤來的小混混,有家室的人總會十分謹慎。不過這人不需要住的地方,他告訴戴特瑞克,說自己在鎮上有地方住,在伊瓦.普萊斯家。特夫頓裡的確有位叫伊瓦.普萊斯的女士,她也的確有房間出租,不過那年五月,她的房客全穿格子花呢外衣,戴禮帽,拉著一箱箱樣品,也就是說,都是旅行推銷員,沒有一個符合戴特瑞克家雇用的那人的長相。麥吉能告訴我這些,是因為他在從戴特瑞克農場回來的路上,去普萊斯太太家查過,這就是他感到十分不安的原因。
「就是你去查探的原因,你先去了普東縣,後去了特拉平格,就對那胖子治安官克里布斯說,華頓親口告訴你是他強|奸並殺害了戴特瑞克家的姑娘,說他招了。」她灼熱的目光又轉向布特,「布魯特斯,你可以支持他。你可以說,他在招供時你在場,你也聽見了。咳,也許波西都聽見了,也許這就是讓他發瘋的原因。他殺了華頓,就因為他無法忍受華頓對那倆孩子犯下的罪孽,他實在承受不了了。只要……怎麼啦?又怎麼啦?天吶,說呀!」
「讓我把情況想想清楚了。我們坐在https://m.hetubook.com.com這桌邊,大家都明白約翰.考菲不僅沒殺那兩姑娘,反而試圖把她們救活。當然,副治安官麥吉並不了解全部真相,但他肯定很明白,被控殺人而被判了死刑的這個人,其實並不是殺人犯。但是……但是……你們還是不能重審這個案子?甚至提出重審都不行?」
起初在旁觀者看來,這兩人都已死了,可後來,他倆居然連毛髮都沒怎麼損傷。有個目擊者說,那簡直像是個奇蹟。那個黑人是教堂牧師臨時雇來打一天雜工的,大夥喧鬧之際,他消失了。
「你沒把問題想清楚,」當時她這麼回答道,「可能是因為你情緒還沒恢復過來。最糟糕的情況他們都知道了,就是約翰出現在他並未犯罪的現場。如果還有什麼,那就是,這事實會使情況稍微好一點。」
「逃走也沒用的,」布特說,「即使我們能想法子讓他逃了,也沒用處的。」
「你們能辦到的,你們不是幹過一次嗎?那就能來第二次。只不過這一次不必把他弄回去了。」
「他挺身而出的唯一結果,就是丟自己的飯碗,」我說,「是的,我想他心裡明白殺人的是華頓,但他這麼對自己說,如果他保持沉默,把遊戲一直玩下去,直到克里布斯退休或吃得撐死了自己,那位子就是他的。那時,情況就不一樣了。我想,他就是這麼想著入睡的。而且在一點上,也許他和霍默並沒有大的不同。他會這麼想,『反正那是個黑鬼,他們又不是要電死一個白人。』」
珍妮絲沒理睬他。她眼睛瞪著布特和我,主要是我,「膽小鬼,你的意思是要殺了他?」她問道,「你是要殺了這個救了瑪琳達.莫斯的命、還試圖救那兩個女孩的命的人?好吧,至少這世界上少了一個黑人,是嗎?你可以這樣來安慰自己,少了一個黑鬼。」
他有可能見過豪伊,也可能見過柯拉和凱絲兩姐妹。他可能聽見了她倆的聊天,其中可能談到她們多麼盼望即將到來的夏天,因為如果她們乖,如果天氣好,媽媽有時候會允許她們睡在門廊上,她們可以想像自己是拓荒者的妻子,坐著大篷馬車穿越大平原。
「惹過很多麻煩?」布特問道。
「他五月在那裡並不等於他六月回去殺了那兩個姑娘,」布特說道。他說話聲音很低,很溫和,就像在對什麼人傳達其家庭成員的死訊,「一方面,這傢伙幫克勞斯.戴特瑞克漆了穀倉,然後就走了。事實證明他的確四處犯事,但五月份他在特夫頓時沒有任何對他不利的證據。另一方面,這大黑個子,這巨大的黑個子,被人發現時就在河邊,抱著兩個死掉的姑娘,兩個女孩都赤身裸體的。」
「詹恩,我們該怎麼把發現的情況對他們說?」布特問道,聲音還是低低的,「要不要告訴他們,我們把約翰從監獄裡弄出去為典獄長妻子施奇蹟時,華頓伸手抓住過他?」
布特不住點頭,「難怪約翰看上去十分驚訝……大吃一驚。還記得他睜圓了眼睛的樣子嗎?」
「是啊,毀壞公物,小偷小摸,放https://m.hetubook.com.com火燒草垛,甚至還偷了顆炸彈:他和一個同伙偷了根雷管,在一條小河邊引爆了。他犯事很早,十來歲吧。正看到這裡,縣治安官來了,問我是什麼人,問我要幹什麼,我可真走運了。我扯了個小謊,說查牢房時在華頓床墊下翻出一疊照片,都是沒穿衣服的小姑娘。我說我要查一下,看看華頓從前是否犯過雞|奸,因為我聽說在田納西還有幾個案子沒破。我小心翼翼地對戴特瑞克雙胞胎姑娘一案隻字不提。我覺得他也沒想到那一點。」
他搖搖頭。
「所以這起搶劫……這個流竄犯……你認為他停了三天,幫克勞斯.戴特瑞克家漆穀倉嘍,」我妻子說,「和他們一起吃晚飯,像正常人一樣說著請把青豆遞給我。」
「夫人,你沒見他在印地安諾拉醫院時的樣子,」哈利說道,「就這麼站著,張著嘴巴,光屁股戳在病號服下襬外面,要我們給他穿褲子。當時我們覺得他不是嗑了藥就是個蠢蛋,是這樣吧,迪恩?」
「九歲,」我答道。
布特一驚。
「為什麼?」她說話的語調聽起來像要哭出來了,「為什麼他媽的沒用?」
「當時要有其他人在一旁,什麼老大哥或堂表兄弟之類的,那人就追上去了,但沒有。所以他向卡特利特報了案,但說得很明白,他只想警告華頓一下。這樣丟臉的事情,誰都不想張揚出去。反正,治安官卡特利特處理華頓的舊事已經有一段日子了,華頓十五歲時還被他送去教養所蹲了八個月左右。後來他覺得實在不行了,便帶上三個人,一起去了華頓家,把哭著喊著的華頓太太往邊上一推,警告威廉.『野小子比利』.華頓說,別學那些一臉爛瘡的蠢貨,盡在乾草棚裡亂搞小姑娘,那些姑娘們連月經都沒聽說過,更別說來過了。卡特利特對我說,『我們狠狠地警告了那小子一番,聽得他腦袋開花,肩膀脫臼,屁|眼爆裂。』」
「這傢伙連怎麼繫鞋帶都記不住,你還能想出什麼辦法來?」哈利說,「還指望誰能相信啊。」
「詹恩,保羅說得對,麥吉也許自有懷疑,但他無足輕重。克里布斯是唯一一個能重審這案子的人,可他絕不願意攪了自己心目中皆大歡喜的結局。他會這麼想,『是個黑鬼,反正不是我們這類的。太好了,我要去冷山,在大媽飯店來一份牛排,來一聽啤酒,然後看他上電椅,一切就這麼了結了。』」
第二天,跌跌撞撞執行完戴拉克洛的死刑後在我家廚房裡吃午飯的一撥人,又在同一地方一起吃午飯。這一次,我們這個戰爭委員會有了第五位成員:我妻子。是詹恩說服了我把真相告訴其他人,而我最初的反應是守口如瓶。我問她,大家都知道了,不是更糟糕嗎?
「不,當然不啦,不過……」她意識到此處腳下的冰層很薄,便轉了個方向,「那就說假話,」她說著用挑釁的目光看看布特,然後眼神落到我身上。她的目光灼熱,簡直能在報紙上燒出一個洞來。
「艾吉康夫人,你難道要我向孩子們解釋,他們的父親為什麼進的監獄嗎?和_圖_書」迪恩問道,「被控協助殺人犯越獄?」
「幹這樣事情的人,絕不會只幹一次,」我妻子說道,說完,便緊緊抿起嘴巴,嘴唇都幾乎消失了。
「反正,我去了趟普東縣,查看華頓的審判記錄,我們這裡的全是關於讓他進綠里的殺人案報導。換句話說,就是有關他人生的最後一程,可我要的是開始。」
「他這種人,最讓人害怕的就是你無法預料他的行動,」布特說道,「他也許計劃殺了戴特瑞克全家,再行洗劫,然後,不知是因為飄來一團烏雲擋住了太陽,還是別的什麼原因,就改變主意了。也許他只想先冷靜一下,但最有可能的是他早就盯上了戴特瑞克家的雙胞胎姑娘,打算好了要折回去的。你看呢,保羅?」
「我覺得,如果他看見了,肯定會試圖阻止,」我說,「至於是否看見華頓,也許是在他逃走的時候,我想他也許看見了。即使看見了,他後來也忘記了。」
「那是野小子比利的真名。」
我點點頭。「他把波西當槍使,殺了華頓,珍妮絲就是這麼說的,我也一直這麼想。約翰.考菲幹嘛要殺野小子比利呢?殺波西,也許有原因,因為是波西一腳踩在戴拉克洛的老鼠身上,是波西把戴拉克洛活活燒死,約翰都知道,但華頓呢?華頓和我們每個人都過不去,可是在我看來,他從沒惹過約翰,兩人住在綠里上,從頭到尾沒說上四五十個字的話,而且有一半是在最後一天說的。他為什麼要那樣做?他是普東縣的,就那裡的白人小孩而言,他們根本看不見黑人,除非黑人碰巧出現在路上。他幹嘛要這麼幹?華頓抓住他胳膊的時候,他看到了什麼,感覺到了什麼,竟然會如此憎惡,甚至於要把從瑪莉身上吸出的毒留下來對付他?」
「那你就得去見他們,」珍妮絲說。她的語氣毅然決然,我聽著心裡一涼。「把你發現的情況告訴他們。」
我不太肯定,不過我聽了她的。我把實情(我無法證實,但我知道那是事實)告訴布特、迪恩和哈利時,原以為他們會一陣驚叫,但聽完話他們都陷入沉思,默默無語。過了一會兒,迪恩又拿了一塊珍妮絲端來的餅乾,往上面塗了很多很多的奶油,然後問道:「你覺得約翰看見他了嗎?他看見華頓扔下那兩姑娘,甚至看見他在強|奸她們?」
「什麼名字?」詹恩問道。
「沒事,」珍妮絲說道,但她臉色慘白。
我點點頭。我當然想到了這一點,「還有他對戴特瑞克說的名字。」
「即使這樣,」他說道,「法律也不禁止人在樹林裡過夜,艾吉康先生。我自己就在林子裡睡過一兩夜。」
「假話,」我重複道,「什麼樣的假話?」
這一切,珍妮絲越聽臉上的恐懼表情越嚴重,她朝我看看,「但麥吉是相信這一點的,是嗎,保羅?我從你臉上能看出來。麥吉明白自己抓錯了人,難道他不能當治安官的面挺身而出嗎?」
「那條狗,」迪恩邊說邊揉著脖子,當時華頓的鏈條就是卡在那裡的。我覺得迪恩根本沒意識到自己的動作。「狗的脖子就是這樣給擰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