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造雨人

作者:約翰.葛里遜
造雨人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卷二 第十一章

卷二

第十一章

「這是動議嗎?」
「那很好,」我說。「她一直是位寂寞的老太太。」
「我認為你應該迴避這件案件,庭上。」
「回復記錄。」坎伯說的時候始終沒有將眼光從杜曼身上移開。
「讓我們暫停記錄。」坎伯說,於是速記員停下來,攝影師也關掉了機器。「杜曼先生,很顯然地你以前都沒有看過這封信,而我有預感這將不會是你的客戶企圖藏匿的第一份或最後一份文據,我告過的保險公司已多到足以使我明白,他們的文據總有辦法會突然丟掉不見。」坎伯俯身向前,並開始指著杜曼說:「如果我捉到你或你的客戶對原告藏起文據,我會立即處罰你們雙方,我會判處極嚴厲的刑罰,包括相當於你跟你客戶每小時收費比率的費用和律師酬勞的罰款,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駁回,還有其他的事嗎?」
「你是在指控我藏匿文據嗎,庭上?」
我們假設杜曼已經看過大部分,就算不是全部放在荳德面前桌上的東西。他從他的客戶那裏拿到他的文據,我的則從荳德家來,不過我們認為很多都是一樣的。我已經提出一份書面請求:要獲得與他的請求相同的文據項目,當他回應我的請求時,將會送來我已擁有三個月的文據影印本。這就是文件足跡。
「也許。」霎時荳德和她老公在床上的景象閃過眼前,害我差點為自己辯解起來。
攝影機旁的坎伯盡量拉開距離地坐在我這一邊,過去是杜曼和僅僅三位助手——希爾、普蘭克和葛龍。
荳德告訴我們她必須去一趟洗手間,我曾經教過她覺得累的時候就這麼做。在我邊跟她講話,邊躲避煙味時,她在走廊一連抽了三根煙。
在開始六個半小時後的三點半,坎伯宣布這場庭外作證結束。
依據坎伯法官的建議和他的祝福,我們為荳德的庭外作證,齊聚於他的法庭。在杜曼沒有問過我,就安排要到我事務所來做後,我隨即拒絕同意日期與地點,於是坎伯介入,打電話給杜曼,在幾秒鐘內就解決了這件事。
可憐的荳德,獨自坐在桌尾,雙手抖個不停,我就在一旁,而那說不定弄得她更加緊張。她穿著她最好的寬鬆https://www.hetubook.com.com棉上衣和牛仔褲,我跟她說她無須盛裝,因為攝錄的影像將不會放映給陪審團看。不過在審判中,穿上洋裝對她而言,可就很重要了。
「你表現得很好。」我跟她說,她也真的是應付得極好。
「你說打理這個地方是什麼意思?」
「她,呃,她要出外一陣子,想跟我們在佛羅里達住一段時間,今天早上飛過去的。」
「還沒有,」坎伯依然直指著他說。「現在我只是在警告你而已。」
「那她的車呢?」
我希望陽光有益於她,祝福她快樂,不曉得誰將取代她在絲柏花園裏的地位。
「好管閒事的混蛋。」
然後他又望向坎伯,因而更加深了他的痛苦,法官注視著他每一個臉部動作,每一次眨眼及抽動,捕捉到一個明顯的事實,杜曼真的震驚於他手執的信函。
「她會住在什麼地方?」
他回復得極佳,可惜已經造成了損害,他把信傳給半睡半醒,還不知道他的老闆正在交給他一枚炸彈的希爾,我們看了希爾幾秒鐘,然後就發動攻擊。
親愛的荳德太太:
荳德留他在家,昨天我花了兩個小時跟她一起準備杜曼的問題,審判時她還會出庭作證。杜曼排在先,實際上什麼都可以問,而且大部分還都能深入探索,總共會花上好幾個小時。
我們握了手道再見。
這一場坎伯也要參加,我們齊聚在法官席前的一張律師桌旁,他安排了攝影師和法庭筆錄員,這裏是他的地盤,他就是要這樣做。
「不曉得,也許她就不回來了。聽我說,從現在開始,岱伯特和我將會打理她的事,我想我們曾疏忽了一陣子,不過她要我們來處理。」
「而我們希望你留在這裡,事實上,我們還想跟你談談條件。你留下來,看看房子,打理這個地方,然後免付房租。」
如果事情依照預計中發展,要到稍後,我才會看到位於克里夫蘭總公司裏的一堆新文據。
「是的,庭上。」
所以當她舉起右手來宣誓說實話時,就總共有五名律師和一位法官瞪住荳德看,換作是我,手一樣也會發抖。杜曼笑出一口牙,為了記錄向荳德自https://m.hetubook.com.com我介紹,並花了五分鐘的時間,客氣地說明這次庭外作證的目的。我們是想要尋求真相,他不會誤導或混淆她,她可以跟她的好律師商量等等,他一點也不趕時間,鐘面滴滴答答地計時。
坎伯相當嚴厲地指示杜曼加速進行,他試著那樣做,但實在很難。這種事他已經做了那麼久,又在過程中賺了那麼多錢,他可以永遠不停地問問題下去,絕不誇張。
根據坎伯,還有狄克所言,在這類案件中保險公司對於自家律師有所隱瞞,並非什麼不尋常的事,事實上,都還相當普遍,尤其是當保險公司有真正骯髒的內幕,想要深埋起來的時候。
接著他做了一件稍後便希望當時能避免掉的事,他從肩上抬起頭來看著我,我則理所當然地回瞪住他,一種相當輕蔑的瞪視,傳達著:「逮到你了,老大哥」的意思。
我把外套和公事包放在樓梯上走過去。
「如果他越了線,我當然會阻止他,但他幾乎什麼都有權問。」
坎伯不悅地叫杜曼試著找出一些相關的事來。
的確是。「我接受。」我說。
我的當事人採用了一項令我崇拜的策略,她在記錄外向大家解釋說她膀胱有問題,不怎麼嚴重,你們也曉得,但,天啊,她都快六十了,總之隨著時光的流逝,她愈來愈需要常到洗手間去。典型地,杜曼又有一打關於她膀胱的問題想問,但最後終於被坎伯切斷,所以每隔十五分鐘,荳德就告退離開法庭,好整以暇地慢慢來。
我躺在吊床中搖,揮打蚊子並仰望月亮,真的很懷疑自己是否還會再見到勃蒂小姐,並感覺到一種失去朋友的奇異孤單。那些人會支配她到她去世為止,確實掌握她,不讓她再有機會對遺囑做任何的傻事。我為熟知她財富的真相而感到些許內疚,但那是個我不能與任何人分享的秘密。
我真的相信他是怕如果放我一個人,杜曼就會對我窮追猛打,這兩個人之間的摩擦已經深到幾乎都不看彼此一眼,我覺得棒極了。
罰款是我唯一有可能一小時賺到兩百五十美元的辦法。
「跟們住在坦帕附近,我們有棟不錯的小屋子,附有客廳,她會https://m.hetubook.com.com得到妥善的照顧,我有一兩個孩子就在附近,所以她不愁沒伴。」
「一般的保養,不繁重的,媽媽說你這個夏天是個好雜工,只要繼續做你一直在做的事情就好了。我們已經辦好信件的轉寄,所以那不成問題。如果有任何重大的事情,就打電話給我,這是個條件優厚的交易,貝勒。」
狄克也在,在走廊裏某個地方接近沒有疑心的客戶,他說待會兒他可能會過來。
她疾速地吞雲吐霧,好像這是最後一根似的。
縱橫法庭已三十年的杜曼是位絕佳的演員,所以我馬上就知道他的確從來沒有看過這封信,他的客戶並沒有把它附在檔案裏,這可給了他重重的一擊。他的嘴巴微張,額上的皺紋馬上疊在一起,眼睛也立刻瞇細,再看第二遍。
他們終於離開了,打從岱伯特來的那一天起,我就沒再跟勃蒂小姐說過話,而我們確有事情要討論一下。我並沒有生氣,只是想聊一聊而已。
第二個鐘頭就跟第一個同樣緩慢,杜曼深入荳德家的財務狀況,於是我們知道了他們購買房子、車子,包括兩部飛而列在內,和主要家具的過程與價碼。坎伯受夠了這個項目,便要杜曼往前推進,我們也知道了一堆巴地的事,他戰時受的傷、他的工作和他的撫恤金,還有他的嗜好,以及他平常怎麼過日子。
等進展到文書上頭來時,我已經興奮得要命,坎伯也是。在杜曼所提出的書面通知中,他已經要求要這些文據,但我目前在到達期限前,還擁有一個禮拜的時間,我想看看當他見到那封「笨信」時的表情,坎伯也是。
第一個鐘頭全部花在家庭史上,杜曼典型地做好充分的準備,慢慢地從一個主題推衍到另一個——學歷、工作經歷、家庭生活、休閒嗜好——問我想都想不到的問題,大部分都是毫無意義的廢話,但這正是好律師在庭外作證中會做的事。詢問、挖掘、跳開、再挖掘深一些,然後誰知道他會發現到什麼東西?如果被他挖到了極豐富的,比如說十來歲就懷孕的事好了,也絕對無利可圖,因為他不能拿去用在審判中,完全不相干。但法規卻允許這種無意義的事,而且他的和-圖-書客戶也付他一卡車的錢來揭對方瘡疤。
去年在上一門審判過程的課時,我們一案接一案難以置信地看到做錯事的企業,是怎麼因企圖對於他們自己的律師有所隱瞞,而被牢牢地釘死。
「太好了,媽媽是真的喜歡你,你知道吧,說你是個能夠讓人信任的好青年,即使你是個律師。哈、哈、哈。」
「請坐,」他說。「我們必須談一談。」他的心情似乎很好。
本公司已以書面文件七度拒絕你的索賠要求,我們在此做第八次,也是最後一次的拒絕,你一定很笨、很笨、很笨!
杜曼和他的嘍囉們在暈眩當中,我只想著當陪審團看到這封信時會怎麼樣,相信他們也正在想著同樣一件事。
「你可以阻止他嗎?」
當我們讓唐尼宣誓作證時,每個人都看飽了巴地坐在飛而烈中的模樣,所以我向坎伯,也向杜曼解釋,說我不認為應該讓巴地宣誓作證,他就像荳德說的不太對勁,那個可憐的人無害,對保險的事也一無所知。把所有的資料徹底看過,也看不到顯示巴地曾經參與其事的蛛絲馬跡。我從來沒有聽他說過一句完整的句子,我無法想像他能承受漫長的庭外作證,巴地說不定會突然發作並扭打起幾名律師來。
我們從申請書和保單開始看起。荳德交給杜曼,他飛快地看過,然後交給希爾,然後傳給普蘭克,最後到了葛龍的手裏,這些小丑翻一翻,就又花去了不少時間。他們分明在幾個月前,就已經有這份該死的保單和申請書,但時間就是金錢,接著速記員再把它列為荳德庭外作證中的證物。
當我聽到聲音時,人已爬上通往住處的樓梯,那並不是勃蒂小姐。
「貝勒,有一分鐘的空嗎?」那是從平台一張搖椅中站起來的魯道夫。
在第三個鐘頭的中途時,我們終於接近了索賠的部分。我備妥了和檔案有關的,包括唐尼的醫療紀錄在內的所有文件影印本,整整齊齊地堆放在桌上,坎伯已經全數看過。我們立於沒有任何不利文樣的極罕見有利之地,我們沒有什麼想要掩飾隱瞞的,杜曼全部都可以看。
接下來的文據是第一封回絕信,同樣傳過整張桌子,其他的回絕信也重複了相同的過程。我拚盡了和圖書全力保持清醒。
「狗娘養的會問及我的性生活?」她咆哮道。
接下來就是那封笨信了,我事先已教過荳德就直接遞給杜曼,別對內容發表任何意見,如果他從沒看過,我可不想給他預警。這封她來說非常的困難,因為那封信實在是太刺|激人了。杜曼接過來開始看:
同時我又不禁為她的命運笑起來,她已經離開這幢寂寞的房子,現在被她的家人所圍繞了,勃蒂小姐突然間成為注目的焦點,那是她長久以來盼望的事。我想起她在絲柏花園長青會館裏忙著打點眾人、指揮歌曲、演講、對柏士寇和其他老人小題大作的樣子,她有一顆黃金般的心,卻也極度渴盼他人的關注。
「勃蒂小姐呢?」我問道,屋裏沒亮燈。
我可以看到他們現在都想服侍老奶奶的樣子,他們會樂於奉承她一陣子,只希望她別活太久,等不及她死,以便他們全都能夠富有起來,要按捺住笑容實在很難。
杜曼翻動文件,消磨掉幾秒鐘,緊繃感漸漸消褪下去,可憐的荳德嚇呆掉,大概以為這些爭論是她引起的,我自己也有點僵硬。
坎伯宣布休息,荳德馬上衝出走廊,在還沒走出門時,煙就已經塞進嘴裏,我們擠在飲水機附近。
「她什麼時候回來?」我問道。那實在不干我的事,但我依然忍不住想問。
我相信她的膀胱沒有任何不對,也確信她是躲在某間廁所裏,像煙囪般猛抽煙,這個策略不但讓她得以調整步伐,也終於累垮了杜曼。
「我明天會開到佛羅里達去。」他交給我一個大信封。「裏頭有房子的鑰匙,保險代理人的電話號碼,保安公司等等的那些東西,再加上我的住址和電話號碼。」
問答了一些問題,再傳閱更多的文據。我們在十二點半的時候休息吃午餐,一小時後再回來進行下午的議程,荳德已經筋疲力盡。
兩個多禮拜以來,第一次所有的出租汽車都走掉不見,勃蒂小姐的卡特力獨自停在那裏,我則停在它後頭的老位子上,然後走過去主屋那邊繞了一下,沒人。
「她真的很喜歡你,貝勒,你對她一直都很好。」他的聲音溫柔誠摯,令我都為愁緒感動起來。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