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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起來。「是啊，大概吧。不過我現在連走個路都有點困難。」我朝自己的大腿比了比。他點點頭。「不用太擔心，再過一陣子妳應該就能跑步了，說不定還能學會翻筋斗。很難說呢。」

「我沒有嫌疑了喔，」我繼續說：「我是指槍擊案。」

「你是說……為什麼我愛講些跟自殺有關的話，還老是提到那些我討厭的人？」

「我知道。」他回答。「恭喜啊。」

「啊！」他驚呼了一下，在座椅上的身子往後靠了靠。「這可有意思了，妳喜歡畫些什麼？」

「不知道，只是……」我坐立不安起來。「我只是覺得對於我有沒有涉案這件事，她怎麼可以連問都不問我一下呢？照說她應該站在我這邊的，對吧？但她卻沒有，一點也沒有。還覺得我應該道歉，不是對她，而是對所有人，好像有必要公開道歉之類的。她好像覺得我應該挨家挨戶，針對發生的不幸請求大家的原諒。」

我聳聳肩。和_圖_書雖然老媽一天到晚跟前跟後、一臉擔心的樣子確實討人厭，我現在倒是滿希望有她在場的。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我這麼問道。

「很好啊！」可是他瞥了我一眼，馬上伸了根手指到下嘴脣，若有所思地說：「喔，可是妳看起來好像沒有很高興的樣子耶。」

「沒有。」他說。

「我猜……起碼史黛西討厭我吧。」我回答。

他笑了一下。「沒關係，其實我是騙妳的，我也是一個都做不來。不過我覺得如果會的話應該很帥吧，不覺得嗎？」

「那我們來聊聊瓦納瑞妳這個人吧。」赫爾勒醫生在我們第二次的會面上這麼說道。他背靠著椅背，把一條腿懸在椅子把手上。

「沒關係啊。所以我們現在聊到了香草冰淇淋、不快樂的父母、酷弟弟、好像有又好像沒有喜歡畫畫。還有咧？」

「是啊，我們從小就玩在一起，她昨天晚上還到我家來。」

「香草冰淇淋、不快樂的ｈｅtｕｂooｋ•ｃｏｍ.ｃｏｍ父母親、很酷的弟弟，好，記住了。還有嗎？」

「香草。」我開了口，然後抿了一下嘴脣。「嗯，我喜歡那個熱氣球。」說著便指了指吊在天花板上的一個古董木製熱氣球。「顏色很鮮豔。」

他搖搖頭。「不是，我是想聽聽關於妳自己的事。妳喜歡什麼東西呢？有什麼專長？有什麼東西對妳來說是很重要的？」

「那妳覺得呢？」

「好吧，那我先起個頭。」他笑著說：「我很討厭微波爐烤的爆米花，還有……以前我差點成為律師，喔，然後我有個專長是翻筋斗喔。妳呢？跟我聊一下妳自己吧，瓦納瑞。妳喜歡什麼音樂？最喜歡的冰淇淋口味是什麼？」

「為什麼擔心他呢？」

「我是說，她有沒有跟你抱怨說她有多討厭尼克、跟我說了好幾次要我跟他分手？她是不是有說我活該，腿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因為他有我這個姊姊，明年還得去加文高中上學。而且https://m.hetubook.com.com他還滿喜歡尼克的，呃，我好像又換話題了。」

「當然可以啊。」

他沒有答腔，任由我沒說完的話懸在空氣中。

「我有個弟弟，他還滿酷的，對我也很好，我們不像其他的兄弟姊妹那樣會吵來吵去。我有點擔心他。」

「我不是就讓小法蘭克把她打發走了嗎？」我輕輕說道。

「哇塞。」我回了個聲，一面端詳那顆氣球。「我倒是沒那樣想過。」醫生咧嘴一笑。「那也不是我想出來的，是我老婆想到的，這叫現學現賣。」

如今換我默不作聲。不只是該如何面對眾人這件事，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想才對——想到那些傷心難過的人，每次我一轉開電視或翻開報紙、看到雜誌的封面，就看到他們哭喊說該伸張正義——這些畫面如今想起來都還讓我覺得胃痛。

赫爾勒醫生搖搖頭。「她完全沒說這些事，倒是很關心妳，也覺得很傷心，相當自責。她覺得自己以前應該更關心和圖書妳一些。」

我聳聳肩膀。「嗯，是沒錯啦，她能來看我還是滿貼心的，只是……我也不知道。」

他點點頭。「為什麼呢？」

「當你跟我媽說話的時候……跟她的會面時間……她有責怪我嗎？」

我頓時呆若木雞。有好長一段時間了，每次一提到我，大概沒有什麼事情比槍擊案來得更重要。我甚至不確定除了槍擊案以外，還會有什麼關於我的事情是重要的了。

「她沒有討厭妳啊，瓦納瑞。」

「我喜歡畫畫，呃，我是說……我喜歡藝術。」

我笑了一下。赫爾勒醫生有種人格特質容易讓人感到放心，讓人想對他說話。「我爸媽他們彼此看不順眼，」我脫口而出。「可以聊這個嗎？」

「是啊，但妳其實不希望她走吧？」他回答。我們兩個的眼神彼此相對，他突然站起身來，活動了一下筋骨，兩手抱著腦袋瓜。「據說腿部是關鍵哪。」他這麼說道，還有點蹲下來，好像準備一躍而起。

「妳覺得可以就可以啊htｔps://wｗw•ｈｅｔubｏｏｋ.ｃom.coｍ，」他說：「還有什麼嗎？」

我得腦筋急轉彎一下，這比我想像得還要困難呢。「我不會翻筋斗。」我說。

「史黛西？妳的朋友喔？」他漠不關心地問道，雖然我覺得對赫爾勒醫生來說，大概沒有什麼問題是可以漠不關心的。

「不知道耶，」我回答。「我已經很久都沒畫什麼東西了，好像長大之後就沒再畫。這真是蠢，不知道我為什麼提到這點。」

「她大概是想讓你覺得她很可憐吧，然後覺得我很討厭，其他人也都是這個樣子。」

「翻好筋斗啊。」

我又聳了聳肩。「我要我弟跟她說我在睡覺，好讓她回去。」

他的目光順著我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是啊，我也很喜歡那個東西。大概是因為它看起來還滿酷的，另一方面也覺得有點諷刺。它可能有一公噸那麼重吧，不過在這間辦公室裡，幾乎所有的東西都可以飛起來，不管它是什麼東西做的、有多重。妳看連木頭氣球都飛得起來，很酷吧？」

「什麼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