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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意清單

作者:珍妮佛.布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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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部 21

第三部

21

我抓了片披薩到餐盤裡,然後正拿起湯匙舀一杓黏呼呼的綜合水果丁到披薩旁邊的格子裡,就聽見背後傳來安格森校長的說話聲音。
「嗨,安格森先生,」她語調開朗。「不好意思我遲到了,瓦納瑞。」
「你……你需要我叫個披薩之類的嗎?我是說當晚餐?」
我停了下來,其中一隻腳都已經跨到第一級樓梯上了。「你跟媽又吵架了嗎?」
我躲在自己的房間裡,因此跟爸媽相安無事。在這樣的情勢裡,他們兩個對我也沒什麼特別的要求了,甚至連晚餐時間都不叫我下樓吃飯。我在想可能連他們自己都沒吃晚餐,一發現樓下沒什麼動靜,大家好像都外出各做各的事,於是打算躡手躡腳跑到樓下亂翻冰箱,隨便抓一些食物回房間,就像浣熊從垃圾桶翻殘羹剩菜來吃似的。
「有股霉味。」他說。
「沒關係,我吃麥片就可以了。」我重複一遍,只是語調更溫和了些,一面從櫥櫃拿出個碗來。我把麥片倒進碗裡,再加上一些牛奶。老爸在一邊安靜地吃他的東西,當我準備離開廚房時,他說:「這個家的一切都充滿了霉味。」
她甩了甩牛奶紙盒,打開來。「跟瓦納瑞一起吃和*圖*書午餐啊,」她回答。「我們得討論一下關於學生會活動的事情,我覺得在這邊討論比較不會被其他人打擾到,裡面實在太吵了,連自己說話的聲音都聽不太到。」
「是啊,我想我應該會去走廊吃。」我這麼回答,自顧自地繼續撈吃的。「我滿喜歡走廊的。」
我正張嘴準備回答,但一個人影晃動閃進走廊中間,打斷了我的話頭。潔西卡.坎伯拿著自己的餐盤,朝安格森先生揮了揮手,然後在我身旁呼地坐定位。她把背包從肩上卸下,亞麻布刮到餐盤發出唰的一聲。
我可以聽到安格森校長在餐廳裡跟幾個男生解釋哪些餐可以搭配薯條、哪些不行,然後角落便傳來腳步聲,我趕緊做好準備迎接下一場對峙。
「喔,」我說:「我以為你們都出去了。」
「妳不會又打算在走廊上吃午餐吧?」他問道。
史黛西就排在前面沒有多遠的地方,她端著自己的餐盤一溜煙地離開,跟她的同伴會合。我用眼角餘光瞄到她跟杜切、梅森還有那群人說了些什麼,然後那些人的臉全部轉了過來,杜切臉上掛著笑意。
我突然發現排隊的人潮紛紛從旁經過,已經排到和*圖*書門外去了,而且每個人經過都會看我們這邊一眼。有些人還一臉好奇帶著笑意,跟身邊的朋友交頭接耳的。
校長離開以後,潔西卡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
「真不希望聽到這樣的答案哪,難道我該先去跟一些老師約時間幫妳禮拜六的時候留校察看嗎?」
「逗他啊。」她說道,一邊咬一口手裡的披薩,不禁臉一揪。「要命,又冷又硬的。」
「妳確定要這麼做嗎?」他這麼問的時候,我剛好坐下來,小心翼翼地把餐盤放在大腿上。
「妳在這裡做什麼?」我問。
我結了帳,拿著餐盤穿過學生餐廳人潮聚集最多的地方,覺得大家都在盯著自己瞧,好像夜裡成群的兔子被後門廊的夜燈吸引了過來似的。可是我大無畏地直視前方,繼續往前走,直走到走廊上去。
我轉過身來,目光直視著他,鼓起勇氣跟他正面交鋒。安格森校長真是想太多了,我的答案簡單明瞭:「大概吧。」
我自己在心裡笑了笑,也拿起披薩咬了一口。兩個人就這樣默不作聲,肩並肩坐在一起。「謝啦。」我嘴裡塞滿披薩,模模糊糊吐出這個字。「他真是用盡方法想把我給趕跑。」
潔西卡和-圖-書對我揮揮手。「安格森這個人本來就超屁蛋的。」她回答,然後看到我打開筆記本畫下一顆光溜溜的屁股西裝筆挺掛著條領帶,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他說「活著」這兩個字的時候還特別強調一下,像顆炸彈重重打擊在我身上。他還特別提高說話音量,好像是想讓大家都注意到,然後就掉轉身去離開現場。我愣了一會兒,回過頭繼續舀水果丁,有點心不在焉,手還不住顫抖著,不小心舀了太多水果到盤子裡,儘管我突然一點都不覺得餓了。
除了禮拜六早上,這週末簡直太平無事到令人深感幸福。老媽、老爸不曉得什麼原因打冷戰不說話,小法蘭克也不在家,跟個朋友去參加什麼教堂的退休會活動。我們家並沒有上教堂的習慣,儘管槍擊案之後,新聞媒體三不五時就把上教堂的議題拿出來討論一下,但其實他去參加那個活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有兩個女生跟他朋友上同一個教堂,而小法蘭克還滿哈其中一個女生的。簡單來講,如果小法蘭克這個週末能有機會一親芳澤,摸一下那個女生的小手,那根本沒什麼好考慮的了,就算是退休會他也非去不可——我是覺得還滿誇張的,但www•hetubook.com•com無論如何,就算他在退休會跟個女生搞上三壘,能趁機避開家裡老爸、老媽的冷戰也還是好事一件。
安格森校長看起來簡直像是想在什麼東西上揍個幾拳。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然後假裝看到餐廳裡有什麼動靜得去調停便衝了進去。
「那又能怎樣嗎?」他重複念著。似乎也沒錯,所以我就沿著樓梯爬回房間,一邊吃著麥片一邊聽音樂。他說得沒錯——有股霉味。
記得那個週六晚上,我先是聽到樓下前門關上的聲音,便悄悄下樓來,卻發現老爸坐在餐桌前抱著一碗麥片粥。
「妳媽去參加什麼互助小組了。」他兩眼無神盯著自己的麥片碗這麼說道:「這個家裡還真是沒什麼東西可以吃,」他說:「除非妳很愛吃麥片。」
「我不會再讓妳有機會在這間學校策劃什麼悲劇事件了。」安格森校長對我說道,看起來有點臉紅脖子粗的,一片紅潮從領帶那邊直蔓延到下巴。真是受夠了那些什麼鬼勳章、感謝函,什麼英雄、原諒之類的鬼話,我這麼想著。「最近學校有一個新的政策,不准學生單獨活動。如果有誰被看到脫離群體、自己過自己的生活,校方就會嚴加觀察。我實在不願意和*圖*書這麼說,可是有些極端的特例一定會成為我們防止的主要對象,這樣清楚嗎?」
「潔西卡,」校長迸出個聲音,他的話聽起來其實更像個問句。「妳在這裡做什麼?」
我望著他,發現他兩隻眼睛泛著血絲,臉上鬍鬚也沒修,兩隻手粗粗糙糙的,還有點顫抖。我突然意識到我已經好久沒有這樣好好看看自己的老爸,不曾留意到他最近蒼老許多。他看起來頗有老態,一副精疲力竭的感覺。
「我並沒有在策劃什麼。」我回答。「現在也沒做什麼壞事。」
今天的午餐是又冷又硬的墨西哥披薩,我個人覺得還滿適合禮拜一的。每逢禮拜一我都覺得自己像一塊又冷又硬的披薩,被迫離開房間那可愛的小被窩,然後又被硬推到加文高中的聚光燈底下。
「那又能怎樣嗎?」他這麼反應。
校長噘起嘴瞪著我,那片紅潮已經從下巴湧到兩腮上了。「我建議妳好好考慮一下,」他說:「個人是比較傾向好好照顧那些還在這間學校活著的人。」
我掃了一下冰箱,老爸說得沒錯,裡面只有一盒鮮奶、番茄醬、一小碗剩下的豌豆跟半打的蛋,實在是沒什麼可吃的。「那就吃麥片吧。」我說著便從冰箱上面拿下一個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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