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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亨利短篇小說選3

作者:歐.亨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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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藏匿的黑比爾

二、藏匿的黑比爾

「『關得就像監獄裡關押殺害百萬富翁的謀殺犯一樣緊,而且我很快就回去和它們待在一塊兒,它們需要受過訓練的人照顧。』

第一章

「『你是問我放沒放過羊?』我問。
「『晚上好,先生們,』我說,『你們在溜溜馬?』
「沒有路,我步行穿過鄉村。草只有腳背深。牧豆樹林像桃園一樣,就像是一個紳士的私人莊園,每分鐘都有可能有一窩凶狗出來咬你。我走了20來哩路——一定有20哩路,才看見一間牧場房子,是一間小房子,差不多就是高架鐵路車站那麼大。
「『暫時需要,』我說,『這是一個很安靜的鄉村,對不對?』
「那個頭兒騎上前來,揮舞著槍,槍口似乎要抵住我的整個前額了。
「頭兒搖醒了歐格登,他跳了起來,但兩個被收買了的獵人抓住了他。他那瘦小的個子強硬地反擊著這一群人。我從未見過這麼漂亮的扭打。
「歐格登的臉色有好一會兒就像野營時飲的咖啡一樣黑,然後他笑了,打趣地說:『行,賽恩特.克勒爾,如果我是黑比爾,我一定會信任你。今晚我們來打一、兩局「七點」,就是說,如果你敢和車匪打牌的話。』
「『是暴行,』心情愉快的頭兒說,『凱特號列車放過了你,但法律不會放過一個搶劫列車的人。』
「『但是,十二美元一個月的工資是不太夠朋友的,只稱點頭之交的工錢,黑豆和玉米麵包的食物不能稱是友誼。我是一個窮人,我有一個守寡的母親住在特卡坎那,』我說,『你們可以在這座房裡靠您右手邊的一間屋子裡找到黑比爾,他躺在一張帆布床上睡覺。我從他說的話和跟我聊天中知道他就是你們要找的人。他待我還是算不錯,』我說明道,『如果我過著以前那樣的生活,就是拿貢達那礦的全部財產來引誘我,我也不會出賣他。但是,』我說,『每週他給我黑豆有一半是蟲蛀過的,野營牧羊需要的柴禾也不夠燒。』
「兩週後,剪羊毛的時間到了。得把羊群趕到牧場,許多骯髒的墨西哥人將用剃剪把羊毛從羊身上剃下來。下午,在這些理髮師到來之前,我逼趕著我那些還未長大的羊翻過山,越過谷,順著小溪朝北走,一直到了牧場。我把它們關進畜欄,就像每天晚上那樣,跟它們道了聲『晚安』。
「『我現在就向你證明你是什麼人,』頭兒從歐格登內衣口袋裡掏出一把伊斯賓諾沙市第二國家銀行發行的新鈔票,『你那刻有名字的週二~週五定期訪問卡不能比擺在這兒的現金鈔票更能說明問題。現在你起來,準備和我們一道走,去服你的刑罰。』
「大約過了四天,中午,羊在水坑邊飲水,我專心致志地在煮一壺咖啡,一個神祕的人物,穿著能顯示自己身分的制服,在草地上騎著馬慢慢地朝我走來。他的穿著既像堪薩斯的大偵探布法羅.比爾,又像巴頓魯治的棒球手。他的下巴和眼睛不是打仗人的那種,於是,我相信,他只是一個偵探。
「『我聽見一個修柵籬的工人說,』我用一種漫不經心的語氣,『他聽見一個墨西哥人告訴魯以西斯牧場那邊畢興倉庫附近一個叫作傑克的放牛娃,兩週以前,在馬他莫諾斯有一個牧羊人看見過黑比爾。』
「『簡直是暴行!』歐格登更瘋狂了。
「『你能放嗎——放一群羊?』他問。
「『喂,』我說,『對於你們這種到處惹是生非的人,我可沒有精神告訴你我是在裝飾古蹟青銅器還是在給自行車的鏈條上油。』
「『我猜想,』猛喝了一口高檔酒,我說,『一個車匪路霸跑到這樣的鄉村來躲藏一陣子是完全可能的。牧羊場現在是一個最好的地方,誰會到這樣一個鳥語花香https://m•hetubook.com.com的地方來搜尋這樣一個喪心病狂的人呢?順便問一句,』上下打量了一下歐格登,我問,『報紙上提到了這個獨來獨往的罪犯的外貌了嗎?他的特徵、高度、胖瘦,有無假牙或者他的衣服?』
坐在他旁邊,衣衫襤褸的胖子吸著鼻子,神情輕視地慢慢搖著他那骯髒的頭。
「這說明生活是一個多麼不可思議的事物啊!一個人見過太多世面之後,再讓他經受長途跋涉之苦去拜謁韋伯或者去看亞德里亞海,哪怕給他三百萬美元,他也不屑一顧。而讓他來牧羊,他倒會為一句『科爾弗今晚不會來電話了』之類的話笑斷腰,也或者會專心專意地和小姐玩玩牌。
「『呵,我覺得黑比爾跑到牧羊場是正確的,我想他們不會找到他。』
「這位亨利.歐格登是一個很特別的牧場主。他的手上戴著戒指,手腕上戴著一支大金錶,脖子上整齊地打著領帶。他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鼻子上的眼鏡總是很亮。我曾經在馬什科齊看見一個犯法的人的照片,他殺了六個人,這個殺人犯和歐格登像極了,但我在阿肯色見到過一個傳教士,你一定會以為這個傳教士也和歐格登相像得就像兩兄弟一樣。總之,他究竟像哪一個,我沒有認真去想,我需要的是夥伴和人與人之間的交流,不管是和聖人還是和逃犯——只要不是羊就行。
紅臉膛的人閉上了嘴,聽著山谷裡迴蕩著從遠處呼嘯而來的貨車的隆隆聲。
「『你好,』我說,『有什麼喝的嗎?什麼都行,給錢還是為您打工?』
「『我已經向您口頭表示過了,警察沒有任何線索。』
「『不要說了,』歐格登從椅子上站起來,顯得很凶惡,『你是不是暗示……』
「『那麼您的主人是個什麼長相的人?』他問,『這個地方還是屬於老喬治雷麥嗎?他管理這個牧場已有十年了,但從來沒有成功過。』
「『我會的。我既不聾又不啞,因此,用不著不服從您的命令。』
「『我看你說話和你長相都不像牧童。』他說。
「『那是一個可愛的小地方,』我說,『我經常到那兒去。但不知道您注意到沒有,在那裡,被單總有些發潮,吃的東西很差。這次,我從太平洋坡地來。您在那兒住過嗎?』
「『行,歐格登先生,』我說,『您叫我帕什沃.賽恩特.克勒爾先生。』
「『你們要幹什麼?』歐格登被他們抓住後問。
「『天黑以前我用四輪馬車把你的帳篷,紮營工具和食物給你送來。』他說。
「那天晚上,我把這件事告訴了歐格登。
「『我喜歡這個地方,』我說,『有時安靜和鬆弛對一個人來說是很不錯的。我需要一份工作,我能夠照料酒吧、鹽礦、安排演講、漂放木材,或在中等規模的足球賽中搞點犯規動作,我還會彈鋼琴。』
「於是,歐格登翻出一幅牌,我們玩卡西諾。在過了五天五夜的野營牧羊生活後,這時簡直就像在百老匯痛飲。當我摸到一張大牌時,我激動得就像在新尼梯賺了一百萬一樣。歐格登變得輕鬆愉快起來,他講了在普爾曼小車上一個女士的故事,我笑了五分鐘。
「『有一個叫做黑比爾的車匪可能跑到這一帶來了,』偵探說,『警察一直追到聖安托尼奧,或許還要遠些。這一個月以來您在這兒見過什麼陌生人嗎?』
「『沒有,』我說,『只是在露明斯牧場墨西哥人居住地聽到過一個人的傳聞,關於弗萊奧的。』
「『我要你為此付出代價,』歐格登流著汗說,『我要讓你明白我是什麼人。』
「這個偵探在很不經意的交談中獲得了他需要的情報並分享了我的一大半晚餐,便騎上馬走了。
「『等等,長官,』我說,『剛才您是不是說誰舉和圖書報那個喪心病狂的人,誰就會得到一筆賞錢?』

第三章

「『有關黑比爾的任何片鱗半爪,他們都要收集,』我說。
「歐格登站了起來,整理好領帶。他們從他身上搜出錢後他再沒說什麼。
「『歐格登先生,我和你需要有更多的交往。羊群能點綴大地,羊毛能為人類提供8美元一件的棉衣,但對於桌面交談和火爐邊的同伴,它們也就只能和5點鐘的茶點一道端上桌子。喂,如果您有一副紙牌,或者……,或者文化人的遊戲。我必須做點讀書人做的事,要是能使我感到精疲力竭就好了。』
「『這一兩天看來要下雨,』我抬頭看著藍色的天空,疲倦地說。
「『賽恩特.克勒爾,』他放下正在讀的書說,『我想,剛開始這個階段你一定覺得相當孤獨,我不否認這種生活對我來說也單調。你確信你把羊都趕進畜欄關好了,不會跑出來吧?』
「不,我沒有。」衣衫襤褸的又吸了吸鼻子說,「但是,我不喜歡你的行為。你我是多年的朋友了,斷斷續續的,已有十五年了吧。我還從不知道或從未聽說過你向法律出賣過什麼人——一個都沒有過。而對於這樣一個人,你吃他的小蘇打麵包,和他在桌子上玩紙牌遊戲——就算叫做卡西諾遊戲的話。你卻向警察告密,因為出賣他而換得錢。這絕不像你幹的事。」
「『好了,』歐格登說,『我們別管黑比爾的事,我們自己還有好些事要做。從櫥櫃裡把酒拿出來,讓我們為他的健康乾杯——如果,』他說,咯咯笑了一聲,『你對這車匪沒有偏見的話。』
「『我們在搜尋黑比爾,五月份在凱特號大車上搶劫了15,000美元。我們要搜查所有的牧場和牧場裡的每一個人。你叫什麼名字,在牧場幹什麼?』
「在然可其癸托牧場放牧五天後,我的頭腦裡裝的全是羊毛。我的牧羊生活理所當然地使我跟大自然緊密地連接在一起。我比魯濱遜的羊還要孤獨。我現在才明白有許多人陪伴你要比許多羊陪伴你有趣多了。每天晚上,我得把它們趕回畜欄關好,然後做玉米麵包,煮羊排,熬咖啡,然後躺在桌布大小的帳篷裡,聽著營盤周圍狼的叫聲以及牧羊人為自己壯膽的歌聲。
「『您不會這樣幹的。一個老在擔心火車上的那個罪犯會不會被抓的人是不會幹這種事的。我是一個流浪慣了的人,非常了解流浪漢,他們很重朋友情誼。現在我不能聲稱是您的朋友,歐格登先生,』我說,『現在我只是您雇的牧童,但在更緊急的情況下,我們肯定會是朋友。』
「第一局打完後,我洗牌的時候,裝著無意的樣子問歐格登他是從哪兒來的。
「『馬還沒有到,我是走來的。我不想麻煩您,只想知道能否從這兒得到幾加侖水。』
「然後,他問我為誰放羊,我用手指了一下兩哩路外的小山蔭庇下的然可其癸托牧場,他告訴我說他是代理司法長官。
「『好了,』我說,『我不是真要打聽您的私人電話號碼,也不是要打聽您那能自如對付卡門伯蘭德地長老會牧師的姑媽的名字,那些沒有意義。我只是想讓您知道,和您的牧童在一起,您是安全的。喂,不要把紅桃打成黑桃了,您不要緊張。』
「然後,我把那個司法長官的情況、我怎樣向他描述以及司法長官對這件事說了什麼都告訴了歐格登。
「『不,我什麼也沒有暗示。我在假設一個具有刺|激性的例子。我是說,如果黑比爾到這兒來了,買了一個牧羊場,雇我為牧童,而且公平友好地待我,就如你待我一樣,他完全不必防備我。不管他跟羊還是跟火車有過什麼難解的關係,他都是個人。現在你該清楚我的態度了。和-圖-書
「那他們在他的口袋裡搜到的鈔票又是怎麼回事?」衣衫襤褸的人問。
「『走近一點,長官先生,』我說,『您聽我說,』他向前跨了一步。
「歐格登又倒了一杯威士忌,然後把酒瓶推給我。
「一個人熟睡的景象就是天使也一定會感動不已。他的智慧、肉體、內在、神情、感化力以及血緣連繫都顯現得多麼真實啊!就連他的敵人也會憐憫他,更不用說他的朋友了。這一幅景象就像上午12點半斜靠在大都會劇院旁邊的出租馬車的馬夢見了阿拉伯半島的平原那麼動人悅目。然而,對一個熟睡的女人,你的想法就不同了,不管她長得怎麼樣,你都會覺得這是男人們占她便宜的好時候。
「『我只需要喝水,』我說,『衣服上的灰塵沒關係。』
「『呵,從密西西比谷。』
「那天早上,我醒來後便離開了國際大廈的儲水池,還它沒有流浪漢在周圍徘徊的本來面目。這是一個牧區,離家出走的流浪者比紐約城多。在這裡,彼此的居住地相隔20來哩,而不是那種窗戶和窗戶之間只隔2英吋的樓群,因此你聞不出人們在做些什麼好吃的。
「『好,我同意了,』我說,『儘管我不太喜歡像圖片上畫的牧童那樣舉著牧羊鉤,衣著不整,吹著牧笛。我還是決定接受這份工作。』
「『沒有,』歐格登說,『因為他們說沒有一個人看清過他,他老戴著面罩。但他們知道他是車匪,名叫黑比爾,因為他在快車上掉下了一塊有他名字的手巾。』
「『暫時忘掉羊吧,我請求你,』歐格登說,『別談這碼事了。』
「『呵,進來,』他用一種過於講究的音調說,『請坐在那個凳子上。我沒有聽見您的馬蹄聲。』
「德克薩斯,」紅臉膛的說,「我覺得阿拉斯加太冷,德克薩斯暖和。哎,我告訴你我在那段熱天經歷的一件事。」
「四年多沒有看見你,赫姆,」衣衫襤褸的說,「你到哪兒去了?」
「『你記不記得一個月以前報上報導過這麼一件事,』他說,『五月份凱特號列車被搶劫的事?運貨代理人被槍打穿了肩膀,大概有15,000現金被搶走了。而且據說這一切只是一個人幹的。』
「『抓住他,會有一千美元的獎賞。』歐格登說。
「『這倒有些像我幹的事。』我說,『但這些事經常發生,德克薩斯人很快就會忘記。他們追趕逮住這個搶劫犯沒有?或者說有沒有線索?』
「頭兒轉過去和他的助手們嘀嘀咕咕商量了一陣,他們盤算著從各自的口袋裡掏出錢,總共有102美元30美分現金和價值31美分的扁形煙草塊。
「他從一個吊著的紅罈子裡舀了一長勺水給我,繼續說:『你要找一份工作?』
「我從畜欄走到房子裡,找到了亨利.歐格登先生,他還躺在小帆布床上熟睡著。我想,要麼他昨夜失眠,要麼嗜睡,再要麼就是牧場的事太多累病了。他的嘴大張著,背心敞開,呼吸就像一部舊自行車的打氣筒。我看著他,頭腦裡開始冥想,『凱撒大帝就是這樣睡覺,不過凱撒可能會閉上嘴,免得風灌進肚裡。』
「『他出生剛三天。』我說。
「『我願意為任何以朋友的態度待我的人乾杯。我相信黑比爾,』我繼續說道,『就是這樣的人。為黑比爾,乾!祝他好運。』
「一個矮小個子的人,身穿白襯衣、工裝褲,脖子上繫著一條粉紅色手巾在門前樹下捲著煙。
「臨行前,歐格登把牧場託付給約翰.賽力斯,給他交待剪羊毛的有關事宜以及該在什麼地方去牧羊,好像幾天後他就會回來似的。兩小時以後,人們看見帕什沃.賽恩特.克勒爾,這個然可其癸托牧場的前牧民,口袋裡裝著一百九十美元——他的工資和出賣歐格登換來的,騎hetubook.com.com著屬於然可其癸托牧場的另外一匹馬,朝南走了。」
「這五個人中的一個人走到剪羊毛的地方找了一個牧民,名叫約翰.賽力斯的墨西哥人,讓他給歐格登的馬裝上鞍。這五個人都騎上了馬,手裡端著槍,緊緊地圍住歐格登,準備帶他上路。
「『一千美元的獎賞,』長官回答說,『但指的是俘獲或確定能抓住,報告傳聞的人大約是不可能得到這筆錢的。』
「『在他熟睡時,我看見一群人騎著馬朝著房子走來,我就把鈔票塞進了他的口袋。』紅臉膛說,『黑比爾其實就是我。瞧!長嘴鳥,火車來了,等它加水時,我們從保險杆爬上去。』」
「他坐在歐格登胸口上,仔細地、有目的地搜查著他的口袋。
「後來,歐格登拿出一瓶細頸的威士忌烈酒,我們就完完全全地把羊忘記了。
「『如果你知道黑比爾在這兒的住處、藏身地或者其他祕密而不報,』他語氣嚴肅地說,『你就犯了法。』
「『好,』我說,『不要忘記帶食物,不要忘記帶紮營工具,記住帶帳篷。你叫卓里可夫,對嗎?』
「『是的,』他說,『有時——人們告訴我——幾週也不見一個行人。我到這裡一個月了。我是從一個要遷往達西的當地人手中買下這個牧場的。』
「『放羊?』他問我。
「『那裡又太乾燥了,』歐格登說,『但是,如果在中西部,只要提到我的名字,人們會熱情待你,給你送取暖器,你還能喝到美妙的流滴咖啡。』
「『一個美得醉人的主意,』司法長官欽佩地說,『溜到人跡罕至的地方,買一個小牧場,這是我所知道的最好的藏身之處。』
「『長官,我的職業是帕什沃.塞恩特.克勒爾,我的名字叫牧童,今晚上我的一群小牛犢——不,羊——關在這裡。羊毛的追求者們明天來給它們理髮——我想還會伴著「咩,咩」的叫聲。』
「怎麼啦?長嘴鳥,」紅臉膛問,「又傷感了?」
「『你會放羊嗎?』矮個子牧場主問。
「於是,第二天早晨,這個矮子個兒牧場主和我一道把羊群從畜欄趕到兩哩外的草原上的小山上放牧。他叮嚀又叮嚀,不要讓羊離開羊群啦,中午把它們趕到水坑喝水啦等等。
「『呵,』我說,『現在我清楚了,你要我趕羊,像牧羊犬一樣對著羊叫。好,我做得到。』我說,『我從未真正放過羊,但是我從車子的玻璃窗裡看見過它們吃草,它們是溫順的動物。』
「『我是世界上最窮、最微不足道的人。我每月掙十二個美元,我的工作是把一群只想東奔西跑的動物趕到一塊兒。雖然,』我說,『我的自我感覺比在南達科他州好,對於一個在這之前只知道羊排而不知道羊的人來說畢竟是社會地位的大敗落。我現在所處的地位已經和我那化為泡影的遠大理想、和朗姆酒、雞尾酒離得很遠了。那種雞尾酒是賓夕法尼亞州至羅德艾蘭州沿河都生產的那種,遠道從賓夕法尼亞的斯克蘭頓市運到俄亥俄的辛辛那提市來的——用於杜松子、法國苦艾酒、酸橙榨汁和適量的苦橘汁滲合而成的。如果您遇到這種酒,一定要嚐一嚐。另外,我還要告訴您,我還從未背叛過朋友。當他們富有的時候,我和他們在一起,當災難降臨的時候,我也從不遺棄他們。』
「我們兩個都一飲而盡。
「『但是我聽你說話就跟你外表給人的印象一樣。』我說。

第二章

「『你老是嘮叨,』歐格登笑了,問我,『你想到沒有,如果我是黑比爾,而且知道你在懷疑我,我會把溫徹斯特的子彈射進你的大腦,使自己解除緊張,如果我真的緊張的話。』
「『他長得什麼樣?』司法長官問。
「於是,這一群人下了馬,hetubook.com.com把馬拴好,從馬背上取下槍和子彈,惦著腳尖走進了屋。我跟在後面,就像大利拉把參孫出賣給非利士人一樣。
「『我不要這種錢,』我說,對直望著牧羊先生的眼睛,『您每月付給我12美元盡夠了。我需要休整。我可以把錢存起來直到夠我回特卡坎那,我那寡婦母親住在那裡。如果黑比爾,』我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繼續說,『到這兒來了——就是說,一個月以前——買了一個規模不大的牧羊場,而且……。』
「『先生們,最好小心一點,』我說,『有時他很暴躁,你們進去時要想到他上次的專門本領——如果他突然出現在誰面前,誰就只有倒霉了。』
「『我要找一個放羊的,』牧場主說,『墨西哥人是絕對靠不住的,我只有兩群羊。如果你願意,每天早上你可以把羊群趕出去放,只有800隻。每月報酬12美元,管吃。你的營地就在羊群生活的大草原上。你得自己煮飯,有人給你送木材和水。這是一份很簡單的工作。』
一個長頭髮、紅臉膛、健壯的人坐在絡什皮恩諾斯車站的月臺上前後晃動著腿。他長著威靈頓式的嘴,小而犀利的眼睛因為淡黃的睫毛而變得溫和了。他的旁邊坐著另外一個人,胖而憂鬱,衣衫襤褸,好像是他的朋友。從他們的外表來看,生活似乎是一件兩面穿的衣服——兩面都有縫。
「『你被我們抓住了,黑比爾先生,就是這麼回事,』頭兒說。
「『這個老人早賣了這個牧場西行了。』我告訴他,『另外一個牧羊行家在一個月前買下了他的整個牧場。』
「『你風塵僕僕,』他說,『但是,洗澡已經安排……』
「『聽著,閉上你的嘴,』頭兒用生意人的眼光上下打量我後說,『如果你的消息能使我們搶先抓住黑比爾,我從自己的——從我們五個人的口袋裡掏一百美元給你。這是夠大方的了,』他說,『怎麼樣?其他獎賞就沒有你的份兒了。』
「『我叫亨利.歐格登。』
「『您知道他一些什麼事?』代理司法長官問。
「他們謹慎地騎到房子跟前,成散開的隊形,手裡端著槍,通過觀察,我辨出了這五個執行法令的騎兵中那個專門惹事生非的人是頭。
「『現在就付現金?』我問。
「第五天晚上,當我嚥下價格昂貴但並不好吃的羊排後,我走進了牧場主的住宅。
「『呵,一個高個、肥胖的荷蘭人。長著胳腮鬍,戴藍色眼鏡。我想他連羊和松鼠都分不清,我猜老喬治在這筆生意上大大地敲了他一筆。』
「我抽了一會兒煙,聽著歐格登那像踩縫紉機般的呼吸聲。當我碰巧從窗戶向外望時,只見剪羊毛的畜欄處,有一條似路非路的小徑通往遠處另一條似路非路的小徑,這條小徑跨越了一條似小河又非小河的小水灣。
「『他逃走了,』歐格登說,『今天我剛在報紙上讀到警察已追蹤到了我們這個鄉村。強盜弄到的錢好像都是伊斯賓滿沙城第二國家銀行發行的鈔票。所以,警察根據這些鈔票流散的路線追到這裡來了。』
「這個歐格登,」紅臉膛繼續說,「找了一個律師,通過提出不在犯罪現場的證據和其他法律手段的裁定,證明無罪,獲得了自由。這是我後來才聽說的。他沒有遭受什麼苦。真的,他待我不錯,我本不願意出賣他的。」
「『不准動,除非你好好地回答我問你的所有問題。』
「我喝了一杯酒,也為歐格登準備了一杯。我開始感覺得舒服些了,而他還沒有醒。桌上放著自然學科的書,諸如《日本》、《排水》、《體育》——還有煙葉,顯得不協調。
「『牧場的老板在哪兒?』頭兒問我。
「有五個人從這條路的小徑上騎馬朝牧場走來。他們的馬鞍上都橫放著槍,那天在營地和我談話的那個司法長官就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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