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幕
第二場 亞登森林
奧蘭多 對於誰時間是走著慢步的？
奧蘭多 為什麼不說時間的快步呢？那樣說不對嗎？
吐露出溫文典雅的語言：
奧蘭多 我不願責罵世上的有生之倫，除了我自己；因為我知道自己的錯處最明白。
那美好的、幽嫻的、無可比擬的人兒。（下。）
奧蘭多 我就是那個給愛情折磨的他。請你告訴我你有什麼醫治的方法。
傑奎斯 上帝和您同在！讓我們越少見面越好。
這簡直是胡扯的歪詩；您怎麼也會給這種東西沾上了呢？
宇宙間的精華盡萃於茲；
傑奎斯 您的口才很敏捷，我想是用阿塔蘭忒的腳跟做成的。我們一塊兒坐下來好不好？我們兩人要把世界痛罵一頓，大發一下牢騷。
柯林 先生，我是一個道地的做工的；我用自己的力量換飯吃換衣服穿；不跟別人結怨，也不妒羨別人的福氣；瞧著人家得意我也高興，自己倒了霉就自寬自解；我的最大的驕傲就是瞧我的母羊吃草，我的羔羊啜奶。
都要黯然無色一見了羅瑟琳。
羅瑟琳 不錯，但是這些步子自己就不是四平八穩的，沒有詩韻的幫助，簡直寸步難行；所以只能勉強塞在那裡。
羅瑟琳 對於一個不懂拉丁文的牧師，或是一個不害痛風的富翁：一個因為不能讀書而睡得很酣暢，一個因為沒有痛苦而活得很高興；一個可以不必辛辛苦苦地鑽研，一個不知道有貧窮的艱困。對於這種人，時間是走著慢步的。
奧蘭多 美貌的少年，我希望我能使你相信我是在戀愛。
柯林 而且，我們的手很粗糙。
西莉婭 他直挺挺地躺在那兒，像一個受傷的騎士。
西莉婭 喊你的舌頭停步吧；它簡直隨處亂跳。——他打扮得像個獵人。
西莉婭 啊！朋友們，退後去！牧人，稍為走開一點；跟他去，小子。
奧蘭多 正是。
奧蘭多 我不願意治好，少年。
羅瑟琳 我要像一個無禮的小廝一樣去向他說話，跟他搗搗亂。——聽見我的話嗎，樹林裡的人？
羅瑟琳 請你告訴我是誰？
試金石 嘿，廷臣們的手上不是也要出汗的嗎？羊身上的脂肪比起人身上的汗膩來，不是一樣乾淨的嗎？淺薄！淺薄！說出一個好一點的理由來，說吧。
奧蘭多 你應該問我現在是什麼時辰；樹林裡哪來的鐘？
薈萃了各式的妍媚萬種，
西莉婭 回答情人的問題，就像數微塵的粒數一般為難。你好好聽我講我怎樣找到他的情形，靜靜地體味著吧。我看見他在一株樹底下，像一顆落下來的橡果。
奧蘭多 請問他對於誰是跨著細步走的？
這種果子的名字便是羅瑟琳。
傑奎斯 我只瞧見我自己的影子。
羅瑟琳 啐，傻子！
奧蘭多 什麼也不能表達我的愛情的深切。
——奧蘭多及傑奎斯上。
傑奎斯 多謝相陪；可是說老實話，我倒是喜歡一個人清靜些。
為什麼這裡是一片荒磧？
免得凍壞了嬌怯怯的羅瑟琳。
那支配我生命的，你那獵伴的名字。
羅瑟琳 雖然這種樣子有https://m.hetubook.com.com點可憐相，可是地上躺著這樣一個人，倒也是很合適的。
傑奎斯 您的情人的名字是羅瑟琳嗎？
奧蘭多 那我以為倘不是個傻子，定然是個廢物。
從蒼白的昊天，用你那貞潔的眼睛，
試金石 喏，要是你從來沒有到過宮廷裡，你就不曾見過好禮貌；要是你從來沒有見過好禮貌，你的舉止一定很壞；壞人就是有罪的人，有罪的人就該死。你的情形很危險呢，牧人。
從東印度到西印度找遍奇珍，
羅瑟琳 哎喲，糟了！他要來獵取我的心了。
柯林 我只知道這一點兒：一個人越是害病，他越是不舒服；錢財、資本和知足，是人們缺少不來的三位好朋友；雨淋衣溼，火旺燒柴；好牧場產肥羊，天黑是因為沒有了太陽；生來愚笨怪祖父，學而不會師之惰。
柯林 沒有，不瞞您說。
就會找到愛的棘刺和羅瑟琳。
西莉婭 你有沒有聽見這種詩句？
羅瑟琳 不對，先生。時間對於各種人有各種的步法。我可以告訴你時間對於誰是走慢步的，對於誰是跨著細步走的，對於誰是奔著走的，對於誰是立定不動的。
奧蘭多 我不願把這個錯處來換取您的最好的美德。您真叫我膩煩。
試金石 有什麼證據？簡單地說；來，說出理由來。
奧蘭多 我希望我們還是不要相識的好。
羅瑟琳 講下去。
柯林 因為沒有到過宮廷裡嗎？請問您的理由。
奧蘭多 對於誰他是奔著走的？
任何的臉貌都不用銘記在心，
羅瑟琳 請問現在是幾點鐘？
羅瑟琳 我相信？你還是叫你的愛人相信吧。我可以斷定，她即使容易相信你，她嘴裡也是不肯承認的；這也是女人們不老實的一點。可是說老實話，你真的便是把恭維著羅瑟琳的詩句懸掛在樹上的那傢伙嗎？
柯林 我們的手在給羊們包紮傷處的時候總是塗滿了焦油；您要我們跟焦油接吻嗎？宮廷裡的老爺們手上都是塗著麝香的。
羅瑟琳 別多嘴，你這蠢傻瓜！我在一株樹上找到它們的。
西莉婭 真的猜不出來嗎？
魯克麗西婭的節操貞松：
只須把手掌輕輕翻個轉，
羅瑟琳 對於一個上絞架的賊子；因為雖然他盡力放慢腳步，他還是覺得到得太快了。
柯林 一點不，試金石。在宮廷裡算作好禮貌的，在鄉野裡就會變成可笑，正像鄉下人的行為一到了宮廷裡就顯得寒傖一樣。您對我說過你們在宮廷裡只要見人打招呼就要吻手；要是宮廷裡的老爺們都是牧人，那麼這種禮貌就要嫌太齷齪了。
西莉婭 你一定先要給我向卡岡都亞借一張嘴來才行；像我們這時代的人，一張嘴裡是裝不下這麼大的一個字的。要是一句句都用「是」和「不」回答起來，也比考問教理還麻煩呢。
西莉婭 奇怪啊！奇怪啊！奇怪到無可再奇怪的奇怪！奇怪而又奇怪！說不出來的奇怪！
試金石 真的，你這人該死，就像一個煎得不好一面焦的雞蛋。
便早已終結人們的一生；
有誰想找到玫瑰花開香噴噴，
羅瑟琳 是個男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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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蘭多 不，我都是用彩畫的掛帷上的話兒來回答您；您的問題也是從那兒學來的。
羅瑟琳 沒有什麼主要不主要的，跟兩個銅子相比一樣，全差不多；每一件過失似乎都十分嚴重，可是立刻又有一件出來可以賽過它。
沒有一顆珠玉比得上羅瑟琳。
割下的田禾必須捆得端端整，
阿塔蘭忒的柳腰兒款擺，
羅瑟琳 噯，但是究竟是誰呀？
奧蘭多 很好，好孩子。
奧蘭多 請你說幾件看。
一車的禾捆上裝著個羅瑟琳。
羅瑟琳 可是他知道我在這林子裡，打扮做男人的樣子嗎？他是不是跟摔角的那天一樣有精神？
西莉婭 奧蘭多。
西莉婭 那沒關係，步子可以拖著詩走。
羅瑟琳 我伯父所說的那種記號在你身上全找不出來，他曾經告訴我怎樣可以看出來一個人是在戀愛著；我可以斷定你一定不是那個草紮的籠中的囚人。
造成這十全十美羅瑟琳；
但我要把最好樹枝選定，
奧蘭多 憑著我的戀愛的真誠，我願意。告訴我你住在什麼地方。
——西莉婭讀一張字紙上。
西莉婭 你想這是誰幹的？
——奧蘭多攜紙上。
向普世的讀者遍告周知。
羅瑟琳 我可以把你治好，假如你把我叫作羅瑟琳，每天到我的草屋裡來向我求愛。
羅瑟琳 樹上會落下這樣果子來，那真可以說是神樹了。
負心的海倫醉人的臉蛋，
單單牢記住了美麗的羅瑟琳。
試金石 來，牧人，讓我們堂堂退卻：大小箱籠都不帶，只帶一個頭陀袋。（柯林、試金石下。）
西莉婭 那麼你要把那人兒一口氣吞下肚子裡去是不是？
她的名聲隨著好風播滿諸城，
試金石 你就甘心該死嗎？上帝保佑你，淺薄的人！上帝把你好好針砭一下！你太不懂世事了。
啊，羅瑟琳！這些樹林將是我的書冊，
西莉婭
試金石 我可以給您這樣湊韻下去湊它整整的八年，吃飯和睡覺的時間除外。這好像是一連串上市去賣奶油的好大娘。
傑奎斯 我不想再跟您在一起了。再見，多情的公子。
試金石 那麼你這人就該死了。
奧蘭多 什麼是他所說的那種記號呢？
試金石 淺薄不堪的傢伙！把你跟一塊好肉比起來，你簡直是一塊給蛆蟲吃的臭肉！用心聽聰明人的教訓吧：麝香是一隻貓身上流出來的齷齪東西，它的來源比焦油髒得多呢。把你的理由修正修正吧，牧人。
試金石 這樣一個人是天生的哲學家了。有沒有到過宮廷裡，牧人？
綴附在每行詩句的終梢，
羅瑟琳 噯喲！我這一身大衫短褲該怎麼辦呢？你看見他的時候他在做些什麼？他說些什麼？他瞧上去怎樣？他穿著些什麼？他為什麼到這兒來？他問起我嗎？他住在哪兒？他怎樣跟你分別的？你什麼時候再去看他？用一個字回答我。
奧蘭多 我巴不得您走。再會，憂愁的先生。（傑奎斯下。）https://m.hetubook.com.com
奧蘭多 我也是這樣；可是為了禮貌的關係，我多謝您的作伴。
羅瑟琳 他是上帝造下來的嗎？是個什麼樣子的人？他的頭戴上一頂帽子顯不顯得寒傖？他的下巴留著一把鬍鬚像不像個樣兒？
西莉婭 他就是年輕的奧蘭多，一下子把那拳師的腳跟和你的心一起絆跌了個筋斗的。
試金石 說老實話，牧人，按著這種生活的本身說起來，倒是一種很好的生活；可是按著這是一種牧人的生活說起來，那就毫不足取了。照它的清靜而論，我很喜歡這種生活；可是照它的寂寞而論，實在是一種很壞的生活。看到這種生活是在田間，很使我滿意；可是看到它不是在宮廷裡，那簡直很無聊。你瞧，這是一種很經濟的生活，因此倒怪合我的脾胃；可是它未免太寒傖了，因此我過不來。你懂不懂得一點哲學，牧人？
羅瑟琳 跟那頭你看見的兔子一樣，牠的住處就是牠生長的地方。
羅瑟琳 跟這位牧羊姑娘，我的妹妹，住在這兒的樹林邊，正像裙子上的花邊一樣。
向纖纖一軀中合爐熔製，
奧蘭多 少年，我憑著羅瑟琳的玉手向你起誓，我就是他，那個不幸的他。
羅瑟琳 啊，是的，我都聽見了。真是大塊文章；有些詩句裡多出好幾步，拖都拖不動。
羅瑟琳 不，你一定要叫我羅瑟琳。來，妹妹，我們去吧。（同下。）
西莉婭 但是你聽見你的名字被人家懸掛起來，還刻在這種樹上，不覺得奇怪嗎？
奧蘭多 她取名的時候，並沒有打算要您喜歡。
傑奎斯 她的身材怎樣？
走，走，奧蘭多；去在每株樹上刻著伊，
西莉婭 好小姐，聽我說。
任何處見得到頌讚她美德的言詞。
選出一副俊臉目秀精神。
羅瑟琳 人家說一件奇事過了九天便不足為奇；在你沒有來之前，我已經過了第七天了。瞧，這是我在一株棕櫚樹上找到的。自從畢達哥拉斯的時候以來，我從不曾被人這樣用詩句咒過；那時我是一隻愛爾蘭的老鼠，現在簡直記也記不起來了。
我命該終身做她的臣僕。
羅瑟琳 噯，我使勁地央求你告訴我他是誰。
我要在一片片樹皮上鏤刻下相思，
羅瑟琳 靜些！我的妹妹讀著些什麼來了；站旁邊去。
要是公鹿找不到母鹿很傷心，
羅瑟琳 啊，最溫柔的宣教師！您的戀愛的說教是多麼囉嗦得叫您的教民聽了厭煩，可是您卻也不喊一聲，「請耐心一點，好人們。」
奧蘭多 可愛的少年，你住在哪兒？
試金石 試一下看：
試金石 那麼你們的嘴唇格外容易感到它們。還是淺薄！再說一個充分一點的理由，說吧。
不妨叫牠前去尋找那羅瑟琳。
羅瑟琳 呃，對於一個訂了婚還沒有成禮的姑娘，時間是跨著細步有氣無力地走著的；即使這中間只有一星期，也似乎有七年那樣難過。
奧蘭多 住在這種窮鄉僻壤，你的談吐卻很高雅。
羅瑟琳 噯，取笑人的讓魔鬼抓了去；像一個老老實實的好姑娘似的，規規矩矩說吧。
羅瑟琳三個字小名美妙，
或是感懷著舊盟今已冷，
傑奎斯 請您別再
和-圖-書在樹皮上寫情詩糟蹋樹木了。最甜蜜的果子皮兒酸痛了唇，
或是慨歎著生命一何短，
奧蘭多 你記不記得他所說的女人的罪惡當中主要的幾樁？
奧蘭多 請您別再用難聽的聲調念我的詩，把它們糟蹋了。
試金石 真的，這株樹生的果子太壞。
奧蘭多 恰恰夠得到我的心頭那樣高。
羅瑟琳 對於在休假中的律師，因為他們在前後開庭的時期之間，完全昏睡過去，不覺到時間的移動。
羅瑟琳 哦，要是這傢伙知道好歹，上帝會再給他一些的。要是你立刻就告訴我他的下巴是怎麼一個樣子，我願意等候他長起鬚來。
西莉婭 我唱歌的時候不要別人和著唱；你纏得我弄錯拍子了。
羅瑟琳 是他；我們躲在一旁瞧著他吧。
冬天的衣裳棉花應該襯得溫，
——羅瑟琳讀一張字紙上。
奧蘭多 很好，你有什麼話說？
羅瑟琳 你不知道我是個女人嗎？我心裡想到什麼，便要說出口來。好人兒，說下去吧。
羅瑟琳 奧蘭多？
奧蘭多 對於誰他是靜止不動的？
奧蘭多 你是本地人嗎？
羅瑟琳 跟我去，我可以指點給你看；一路上你也要告訴我你住在林中的什麼地方。去嗎？
同心的契友忘卻了故交；
奧蘭多 懸在這裡吧，我的詩，證明我的愛情；
羅瑟琳 好多人都曾經這樣說我；其實是因為我有一個修行的老伯父，他本來是在城市裡生長的，是他教導我講話；他曾經在宮廷裡鬧過戀愛，因此很懂得交際的門檻。我曾經聽他發過許多反對戀愛的議論；多謝上帝我不是個女人，不會犯到他所歸咎於一般女性的那許多心性輕浮的罪惡。
西莉婭 主啊！主啊！朋友們見面真不容易；可是兩座高山也許會給地震搬了家而碰起頭來。
倘說是沒有一隻貓兒不叫春，
匆匆跑完了遊子的行程，
羅瑟琳 那麼樹林裡也不會有真心的情人了；否則每分鐘的嘆氣，每點鐘的呻|吟，該會像時鐘一樣計算出時間的懶懶的腳步來的。
造物當時曾向自然詔示，
羅瑟琳 是的，醫治過一個；法子是這樣的：他假想我是他的愛人，他的情婦，我叫他每天都來向我求愛；那時我是一個善變的少年，便一會兒傷心，一會兒溫存，一會兒翻臉，一會兒思慕，一會兒歡喜；驕傲、古怪、刁鑽、淺薄、輕浮，有時滿眼的淚，有時滿臉的笑。什麼情感都來一點兒，但沒有一種是真切的，就像大多數的孩子們和女人們一樣；有時歡喜他，有時討厭他，有時討好他，有時冷淡他，有時為他哭泣，有時把他唾棄：我這樣把我這位求愛者從瘋狂的愛逼到真個瘋狂起來，以至於拋棄人世，做起隱士來了。我用這種方法治好了他，我也可以用這種方法把你的心肝洗得乾乾淨淨，像一顆沒有毛病的羊心一樣，再沒有一點愛情的痕跡。
奧蘭多 你曾經醫治過什麼人嗎？
柯林 您太會講話了，我說不過您；我不說了。
好讓每一個來到此間的林中遊客，
羅瑟琳 可是你真的像你詩上所說的那樣熱戀著嗎？
我要叫每株樹長起喉舌，
——柯林及試金石上。
西莉婭 不，他只有一點點兒鬍鬚。
整個世界都在仰慕著羅瑟琳。
羅瑟琳 我要臉紅起來了！你以為我打扮得像個男人，就會在精神上也穿起男裝來嗎？你再耽hｔtps://ｍ.heｔuboｏｋ.ｃｏｍ.cｏｍ延一刻不再說出來，就要累我在汪洋大海裡作茫茫的探索了。請你快快告訴我他是誰，不要吞吞吐吐。我倒希望你是個口吃的，那麼你也許會把這個保守著祕密的名字不期然而然地打你嘴裡吐出來，就像酒從狹口的瓶裡倒出來一樣，不是一點都倒不出，就是一下子出來了許多。求求你拔去你嘴裡的塞子，讓我飲著你的消息吧。
你三重王冠的夜間的女王，請臨視，
羅瑟琳 一張瘦瘦的臉龐，你沒有；一雙眼圈發黑的凹陷的眼睛，你沒有；一副懶得跟人家交談的神氣，你沒有；一臉忘記了修薙的鬍子，你沒有；——可是那我可以原諒你，因為你的鬍子本來就像小兄弟的產業一樣少得可憐。而且你的襪子上應當是不套襪帶的，你的帽子上應當是不結帽紐的，你的袖口的鈕扣應當是脫開的，你的鞋子上的帶子應當是鬆散的，你身上的每一處都要表示出一種不經心的疏懶。可是你卻不是這樣一個人；你把自己打扮得這麼齊整，瞧你倒有點顧影自憐，全不像在愛著什麼人。
莫看她苗條的一身嬌小，
西莉婭 真的，姊姊，是他。
西莉婭 而且有一根鏈條，是你從前帶過的，套在他的頸上。你臉紅了嗎？
羅瑟琳 不，我的藥是只給病人吃的。這座樹林裡常常有一個人來往，在我們的嫩樹皮上刻滿了「羅瑟琳」的名字，把樹木糟蹋得不成樣子；山楂樹上掛起了詩篇，荊棘枝上吊懸著哀歌，說來說去都是把羅瑟琳的名字捧作神明。要是我碰見了那個賣弄風情的傢伙，我一定要好好給他一番教訓，因為他似乎害著相思病。
吩咐把所有的絕世姿才，
柯林 您喜歡不喜歡這種牧人的生活，試金石先生？
因為沒有人居住嗎？不然，
累天工費去不少的安排：
傑奎斯 我不喜歡她的名字。
上天給她這般恩賜優渥，
傑奎斯 您怪會說俏皮的回答；您是不是跟金匠們的妻子有點兒交情，因此把戒指上的警句都默記下來了？
傑奎斯 您的最壞的錯處就是要戀愛。
西莉婭 你已經打斷了我的話頭。且慢！他不是來了嗎？
柯林 我希望不致於吧？
試金石 這又是你的一樁因為傻氣而造下的孽：你把母羊和公羊拉攏在一起，靠著牠們的配對來維持你的生活；給掛鈴的羊當龜奴，替一頭歪脖子的老忘八公羊把才一歲的雌兒騙誘失身，也不想到合配不合配；要是你不會因此而下地獄，那麼魔鬼也沒有人給他牧羊了。我想不出你有什麼豁免的希望。
奧蘭多 他掉在溪水裡淹死了，您向水裡一望，就可以瞧見他。
羅瑟琳
柯林 喏，我們的手常常要去碰著母羊；牠們的毛，您知道，是很油膩的。
羅瑟琳 那我就把它和你接種在一起，把它和愛亂纏的枸杞接種在一起；這樣它就是地裡最早的果子了；因為你沒等半熟就會爛掉的，這正是愛亂纏的枸杞的特點。
畫工描摹下一幅幅倩影真真，
勞動起玉殿上諸天仙眾，
傑奎斯 說老實話，我遇見您的時候，本來是在找一個傻子。
羅瑟琳 愛情不過是一種瘋狂；我對你說，有了愛情的人，是應該像對待一個瘋子一樣，把他關在黑屋子裡用鞭子抽一頓的。那麼為什麼他們不用這種處罰的方法來醫治愛情呢？因為那種瘋病是極其平常的，就是拿鞭子的人也在戀愛哩。可是我有醫治它的法子。
心同此情有誰能責怪羅瑟琳？
柯林 蓋尼米德大官人來了，他是我的新主婦的哥哥。
克莉奧佩特拉威儀豐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