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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零一夜(四)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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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〇 虎載誼麥圖和爾克律麥圖的故事

一三〇 虎載誼麥圖和爾克律麥圖的故事

虎載誼麥圖吩咐獄吏開了爾克律麥圖的腳鐐,並叫拿鐵鐐戴在他自己的腳上。爾克律麥圖覺得奇怪,問道:「你要做什麼?」
「你非告訴我不可。」
虎載誼麥圖公事公辦,毫不徇情,毅然判處爾克律麥圖徒邢。爾克律麥圖戴著腳鐐,被監禁在牢獄中一個多月,飽嘗鐵窗風味,健康受到嚴重損害。他的夫人知道這種情況,憂愁苦惱到極點,萬般無奈。後來她打發一個非常聰明、伶俐、原屬奴隸階層而經她夫婦釋放的女自由民,去見新上任的省長,囑咐她說:「現在你上省公署去,就說要向省長虎載誼麥圖.本.畢施爾進句忠言。如果他家裡的人問你要進什麼忠言?你告訴他只能當面對省長本人講。你跟省長見面時,叫他屏退左右的人,然後對他說:『你所做的究竟是一回什麼事情?你給扶危濟困者的報酬,原來是殘酷的監禁和沉重的鐐銬呀!』」
「那現在你來見我,這又是為什麼呢?」
「好一個扶危濟困者!」哈里發蘇里曼懷著滿腔熱烈的願望說,「假若我們知道此人,一定要重重地賞賜他的俠義行為呢。」於是他當面委派虎載誼麥圖為省長,去替換爾克律麥圖,執掌阿爾及利亞的政權。
「是你的善良、慈祥行為和我自己的惡毒報酬叫我這樣做呀。」
「眾穆民的領袖,這是為了一樁好事,臣下才迫不及待地前來求見的。」
「不,我不知道他是誰。當時我問他,他不肯說姓名,最後只聽他含含糊糊地說:『我是扶危濟困者』。」
「不瞞眾穆民的領袖,原因是我的困難問題一旦解決的緣故。因為昨天夜裡,突然有人敲門……」虎載誼麥圖把收到饋贈的經過,從頭到尾,詳細敘述了一遍。
www.hetubook.com.com「非賠償不可。」虎載誼麥圖逼得很緊。
「我指阿拉向你起誓,你千萬不可以這樣做。」
「是誰呀?」
「像你遭受苦難那樣,我同樣要經受一些苦楚呢。」
爾克律麥圖果然把他出去的所做所為和盤托出,全都告訴老婆,最後說:「要是你還不相信,我可以對你起誓。你需要我賭咒嗎?」
虎載誼麥圖隨侍衛進屋去,來到哈里發面前,誠懇地問候、祝願他。哈里發一見虎載誼麥圖,便親切地說:「虎載誼麥圖,你好久不跟我們見面了,這是為什麼呢?」
「請你說詳細些!」
相傳哈里發蘇里曼.本.奧補督.買里克執政時期,白尼埃賽德族中,有個叫虎載誼麥圖.本.畢施爾的富翁。他為人慷慨豪爽,樂善好施,對親戚故舊向來關懷、照顧備至,一向過著廣施博濟的生活。後來,他的錢財花光,自顧不暇,生活困難,不得不仰賴親朋接濟。那班得過他的好處的人,當初不忘舊情,倒也同情、幫助他,但很快便表示厭倦心情,坐視不理。他受到親朋冷眼看待,不禁感慨萬千。他心煩意亂地回到家中,對老婆說:「夫人,我看親戚朋友對我的觀感、態度,今昔大不相同,前後判若兩人。從此我決心閉門待在家中,至死不與外人往來。」他說到做到,果然關起大門,息交絕遊,躲在家中,靠手邊僅剩的食物維持生活。在這樣的情況下,境遇每況愈下,日子越來越難過,終於到了吃早沒晚,眼前就要斷炊,餓死的危急關頭。
虎載誼麥圖聞聲開門出來時,爾克律麥圖隨即把錢袋遞給他,說道:「你用這個改善生活吧。」
「你必須告訴我你是誰,我才接受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的賞贈呢。」
當天夜裡,爾克律麥圖.勒白歐拿四千金幣,裝在一個錢袋中,交給僕童,然後騎馬,主僕二人悄悄地離開家,一直去到虎載誼麥圖的家門前,這才從僕童手中拿過錢來,並吩咐他到較遠的地方等著,然後親身前去敲門。
次日清晨,虎載誼麥圖發現錢袋中全是金幣,沾沾自喜,趕忙找債主賠還欠款,購置生活的必需的物品,並預備一番,然後前去覲見哈里發蘇里曼.本.阿補督.買里克。
「一樁什麼好事?」哈里發急於要知道個中底細。
「阿拉知道我此次出去,既不是會情婦,也不是軋姘頭。」爾竟律麥圖矢口否認老婆的誣衊。
當時阿爾及利亞的執政官爾克律麥圖.斐亞祖.勒白歐對虎載誼麥圖也很相識。有一次他跟屬僚談到虎載誼麥圖時,便打聽他的情況,說道:「虎載誼麥圖目下的情況如何?」
「幹嘛不向我們呼籲、求援呢?」
「因為境況惡劣的緣故。」
「閣下,」爾克律麥圖說,「我這個時候到你這兒來,本來就是不讓你知道我是誰呀。」
女自由民按照夫人的指示,去到省公署,對虎載誼麥圖本人,果然如此這般地說了一通。他聽了女自由民的談話,恍然大悟,狂叫一聲,然後說:「冤哉枉也!他一定是爾克律麥圖。」
哈里發蘇里曼聽了虎載誼麥圖的敘述,對此事很感興趣,問道:「接濟你的是誰?你認識他嗎?」
虎載誼麥圖即時喝令備馬,並召集城中有面子的紳耆,帶他們去到獄中,開門進去,見爾克律麥圖兀自坐在地上,被折騰得憔悴不堪,境況非常淒愴可憐。他見虎載誼麥圖和紳耆們,一時慚愧得抬不起頭來。虎載www.hetubook.com.com誼麥圖趕忙挨近他,彎下腰親切地吻他的頭。爾克律麥圖抬頭冷眼瞧著虎載誼麥圖,問道:「你前倨後恭,到底是什麼叫你這樣做的?」
「如果我告訴你,你能保守祕密嗎?」
爾克律麥圖回到家中,知道老婆找他,到處打聽他的去向,後來從奴僕口中知道他黑夜裡騎馬出去,因而他的行動引起老婆不滿,疑心他出去做壞事,所以當他回來時,當面指責他說:「堂堂的阿爾及利亞省長,深更半夜不帶隨從,偷偷摸摸地溜了出去,這不是去會情婦或軋姘頭,還能是什麼呢?」
「他的情況已經壞到不堪提說的境地。」同僚中有人說,「現在他索性閉門待在家中,不與外人往來了。」
「眾穆民的領袖,這是因為我太靦腆而礙於情面的緣故。」
「當然囉,我一定保守祕密。」
「我不是挪用公款自肥的人;我賠不起,你隨便處置好了。」
「我黑夜裡出去,本來就是不叫人知道我的行蹤嘛。」
哈里發蘇里曼聽說那個自稱扶危濟困者的人是爾克律麥圖.斐亞祖,非常高興,對他不禁肅然起敬,喚他到跟前,讓他坐在身邊,回問他好,親切地和他談心,說道:「爾克律麥圖,你對他做了好事,卻給自身招致災難。現在你需要什麼東西過活?拿筆記下來吧。記詳細些,連一塊棉布都無妨記下來。」接著他吩咐侍從,按爾克律麥圖所開的單子,即時兌現,滿足他的願望,並額外賞賜一萬金幣和二十箱衣服。此外還加官晉級,委他兼任阿爾及利亞、亞美尼亞和艾茲勒比鐘三個地區的執政官。最後囑咐道:「至於虎載誼麥圖的去留問題,你斟酌處理好了。你願留,則留他;不願留,就罷免他吧。」
虎載誼麥圖www.hetubook.com.com拿著錢袋回到屋裡,欣然對老婆說:「夫人,讓我給你報喜信吧:阿拉已經替我們開闢生路了。假若這是一袋銀圓,那麼它的數量必定很多。來吧!你快點燈來看一看。」
「那你說吧,你是出去幹什麼的?」
「是爾克律麥圖.斐亞祖。」
黑夜裡,虎載誼麥圖興奮得一直睡不著覺,整夜摸著錢袋中凹凸不平而顯得粗糙的金幣,老不相信那真是一袋金幣。
侍衛進去請示,稟告虎載誼麥圖前來求見的消息。哈里發蘇里曼大吃一驚,說道:「阿爾及利亞省長怎麼不得我的命令便擅離職守?這一定是發生大事件了。」他疑慮著答應接見虎載誼麥圖。
「願阿拉饒恕你和我!」爾克律麥圖如釋重負地祈禱起來。
「的確,在這方面他是不曾得到別人的同情、憐憫的。」人們同聲惋惜。
「我發現那位自稱扶危濟困者的人了。鑑於陛下懷著要認識他,要跟他見面的熱烈願望,所以我樂意帶他來覲見陛下,以便陛下感到快樂。」
「我是扶危濟困者。」
虎載誼麥圖走馬上任,徑直去到阿爾及利亞,備受爾克律麥圖和老百姓的歡迎、愛戴。他同爾克律麥圖見面言歡,一起歡聚在省公署。在接交期間,虎載誼麥圖發現爾克律麥圖的賬目不清,其中有所虧空;因而勒令爾克律麥圖賠還。爾克律麥圖說:「我無法賠償。」
爾克律麥圖隨虎載誼麥圖走出監獄,一起去到省公署,然後告辭回家,但是虎載誼麥圖不讓他走。他問道:「你還要做什麼呢?」
虎載誼麥圖接過錢袋,覺得拿在手中之物非常沉重。他把錢袋放在地上,用兩隻手緊緊握著爾克律麥圖的馬韁繩,問道:「你是誰?我應當用生命來報答你的恩情呢。」
哈里發蘇里曼因公出巡,和-圖-書在巴勒斯坦短期逗留。他對虎載誼麥圖的豪爽、慷慨性格和仗義疏財的行為向來抱著欽佩心情,因而結識他,彼此有交情。那天虎載誼麥圖前去拜訪哈里發蘇里曼,站在門外對守衛的說明來意。門警進去請示,稟告虎載誼麥圖前來求見的消息。哈里發蘇里曼欣然接見他。
從此,爾克律麥圖和虎載誼麥圖長期共事,親如手足,成為哈里發蘇里曼的忠誠屬僚,過著有權有勢的宦海生活,直至白髮千古。
虎載誼麥圖帶爾克律麥圖進入帳中。哈里發蘇里曼不待虎載誼麥圖向他請安、祝願,便先開口說:「虎載誼麥圖,你不守職位,突然前來求見,這是為了何事?」
「我要改善一下你的現狀,因為在尊夫人面前,我所感覺的慚愧,比在你本人面前所感覺的尤其厲害。」他說著吩咐打掃浴室,並陪爾克律麥圖進入浴室,親身照拂他洗澡。沐浴畢,又拿一套華麗的衣服給他穿,並預備為數可觀的一筆錢帶在身邊,作為對他的報酬,然後並轡送他回家,當面向爾克律麥圖夫人道歉。繼而他要求爾克律麥圖同他一起去臘姆覽謁見哈里發蘇里曼.本.阿補督.買里克。爾克律麥圖欣然同意,果然陪他作臘姆覽之行,一同去到哈里發蘇里曼的行營求見。
「不錯,的確是他。」女自由民在旁補充一句。
「不了。」爾克律麥圖不肯多談,隨即跟虎載誼麥圖分手。
「這是他過於慷慨的結果。像虎載誼麥圖這樣的人物,怎麼沒人同情、憐憫他呢?」
「眾穆民的領袖,我可是要讓虎載誼麥圖回原地方去執政呢。」爾克律麥圖講明他的意圖,然後向哈里發蘇里曼告辭。
「不,現在我可放心了,你所說的我都相信了。」
「喲,我的主人啊!沒有油了,這叫我怎麼點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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