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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洛悲歌

作者:王曾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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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從滎陽到汜水

二十一、從滎陽到汜水

九日凌晨,王貴、張憲、徐慶等率右軍的二千援軍也趕到了滎陽縣城。他們剛在縣衙坐定,就有探騎報告,說有敵軍殺來,王貴自告奮勇,說:「你們且稍稍歇泊,我先去廝殺一陣。」他馬上率領第一將六百騎出城迎敵。王貴與金軍相遇,只見有兩騎在前飛跑,另有幾百騎緊隨其後。前面兩騎見到宋軍,突然發出女性的狂喊:「奴是官家底親妹柔福帝姬,速來救奴!」她言猶未了,後面的頭一名追騎發射一箭,另外一人應聲落馬。王貴最初是大吃一驚,隨即飛馬直馳,大喊道:「我是王貴,前來救取帝姬!」他彎弓一發,射中了第一名追騎,此人正是金軍萬夫長完顏賽里,他中箭倒地,又被金軍救起。王貴掄動十六宋斤的鐵鞭,率領部兵殺退金兵,營救了柔福帝姬。
徐還雖然被拔出身上的箭鏃,敷上傷藥,放倒在一張床上,卻因流血過多,氣息奄奄。柔福帝姬臨時換穿了一件漢族女子的麻布綿襦,用一塊紫絹綰了一個簡單的包髻,坐在床沿,不斷地用小手輕輕地撫摸徐還的前胸。徐還勉力掙扎著說:「帝姬今已更換得大宋衣冠,我亦須去此辮髮左衽!」柔福帝姬親手給他解開兩條辮子,綰成一個髮髻,插上一支玉笄,又幫他脫去身上的左衽羊裘,換上一件綿袍。徐還用微弱而激動的聲音說:「今日換得漢衣,我便死亦甘心!切望帝姬保重!」說完,竟斷氣身亡。
宋軍從下午申時開始,馬不停蹄地追擊了一夜。完顏賽里的敗軍放棄了汜水縣城,一直逃到了冰封的汜水西岸,直奔汜水關。宋軍抵達汜水東岸時,已是次日凌晨。燦爛的陽光照耀著河面,河面冰層又反射著陽光,天氣凝寒而無風,這是冬日特有的良辰美景。宋軍將領當然沒有閒情逸致,去欣賞綺麗的風光。王貴望著對岸說:「番人在西岸並無守備,莫須乘勝過河,佔奪汜水關。」岳飛說:「宗留守已有指揮,不可貪勝戀戰。官兵孤軍深入,遠離東京,食糧不多。聞得金虜谷神右監軍尚駐軍孟州溫縣,須防他提兵踏冰過黃河,繞出官兵之後,斷我歸路。」徐慶說:「岳五哥所言極是,一日一夜鏖戰,官兵亦是陣亡了五百人,須依宗留守底指揮,乘勝收兵。」眾將都表示同意,於是不足二千的宋軍騎兵收拾了一部分戰利品,凱旋返回東京。
七日前半夜,岳飛正在睡夢中,卻被新任東京留守司幹辦公事的于鵬叫醒,說:「宗留守有緊切軍情,請岳秉義入城議事。」岳飛當即披上綿袍,飛馬離開金明池北的軍營,隨于鵬從開遠門入城。留守司的一個房間裡點著六盞油燈,宗澤和閭勍、馬皋、宗穎、孫革五人在座,桌上鋪著一紙地圖。岳飛進屋,向宗澤等人唱喏。宗澤的眼睛佈滿紅絲,卻依然精神矍鑠,他說:「岳秉義免禮,且請坐下議事。和_圖_書」他用手一指,示意岳飛坐在桌邊。
不等岳飛說完,王經、寇成與郭青都走出班列,跪在地上,口稱:「岳武經智勇無雙,自家們甘願伏法,唯求宗留守赦岳武經一死,容他將功折罪!」
十一月上旬,岳飛率領軍隊來到開封城西北的祥符縣郭橋鎮,前來回報的于鵬已在鎮上等候。于鵬奉東京留守宗澤之命,叫岳飛全軍駐紮開遠門外著名的金明池北,然後與眾將進城參拜。
完顏賽里見宋軍出城,命令全軍停止建造,迅速整軍迎戰。按金軍的傳統戰術,自然是一半正兵居前,一半阿里喜居後策應。然而金軍尚未完成整隊列陣,岳飛與寇成、王經、郭青所率的前鋒就以嚴整的隊形,用一陣密集的箭雨為先導,在喊殺聲中突破敵陣。岳飛跨下逐電驃,右手執丈八鋼槍,左手持鐵鑭,對敵軍遠者槍刺,近者鑭打,寇成、王經和郭青三騎緊隨其後,揮劍砍殺,所向披靡。
眾人退出後,一丈青責怪閭勍說:「閭太尉,眾人為岳五哥說情,你卻是若無其事,一言不發!」閭勍笑著說:「郡夫人,今日底事,乃是宗留守召孫幹辦與我議定。岳秉義是蓋世虎將,宗留守豈忍用刑!」一丈青佯嗔說:「只為來了一員虎將,我中軍便失去三員虎將!」閭勍打趣說:「王、張、徐三統制原是岳秉義底人,郡夫人亦不便將他們久留中軍。」一丈青說:「依奴家底意思,直欲將岳五哥全軍併入我中軍。」閭勍詼諧地說:「郡夫人豈不是貪心?」馬皋插話說:「如此銳士,多多益善!」三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十二月初,金朝左副元帥完顏粘罕和右副元帥完顏訛里朵分東、西兩路,大舉南侵。完顏粘罕軍最初攻孟州的黃河北城不下,就命萬夫長完顏銀朮可自九鼎渡渡河,偷襲南城。孟州陷落後,完顏粘罕率金軍南下,宋將姚慶軍在偃師縣拒敵,戰敗殉難。完顏粘罕軍乘勝直入西京洛陽,接著又領兵東進,在八日佔據了汜水關。完顏訛里朵也與完顏撻懶、完顏兀朮分兵渡河,攻佔了京東的一些州縣。金軍此次攻勢依然十分凌厲,中原一時大震。
柔福帝姬撫屍大哭,哭得死去活來。她的哭聲使在場的岳飛等男子漢們都有一種撕裂心肺之感,他們個個張口結舌,誰都找不到那怕是一言半語,進行勸慰。柔福帝姬突然用尖利的聲音高喊:「奴與徐郎誓同生死,徐郎既死,奴只得與徐郎同赴黃泉!」說完,竟一頭向牆上撞去。幸好徐慶正在牆邊,他敏捷地用手擋住了柔福帝姬,高喊:「帝姬使不得!萬萬使不得!」眾將也顧不上古代的男女禮節,將她強行按在徐還的床邊。柔福帝姬捶胸頓足,說:「爾們全是好意,然而奴家終須隨徐郎一死!」眾將你一言,我一語,紛紛規勸,而柔福帝姬只是一面哭泣,一面和_圖_書不斷重複這句話。
岳飛走出班列,跪在地下,宗澤問道:「岳武經,你有何說?」岳飛此時已恢復了沉靜,他擦去額上的冷汗,神情慷慨地說:「好生惡死,固是人之常情,小將違犯軍法,亦是事無可辯。然而小將自結髮從軍以來,已是置安危生死於不顧,若是為國殉難,死無餘憾,不料今日竟不得死於兩軍陣前!宗留守執法如山,人所仰慕,而論罪須分主從。今日底罪,小將是主,王、寇、郭三統制是從。小將所統底二千五百人,全是身經百戰,所向披靡底銳士,不可無人統兵。小將甘心伏法,唯願宗留守恕三位統制死罪,容他們日後殺敵立功。」
宗澤問:「若是赴援不及,虜人先佔得此關,又當如何?」岳飛說:「小將願率死士血戰,奪回汜水關。」宗澤搖搖頭,說:「使不得!為將之道,豈可孤注一擲?你須見機行事,唯求挫敗番人兵鋒,便得勝回師,切不可貪勝戀戰。」
第二天,岳飛留于鵬守軍營,自己與寇成、王經、郭青、沈德、舒繼明、王敏求等將進城,到留守司參拜宗澤。延康殿學士、東京留守宗澤頭戴帕頭,身穿紫色綿袍坐衙,以主管侍衛步軍司公事閭勍為首的部將和幕僚們分列兩邊,叉手正立,神情嚴肅。岳飛等將進入廳堂,向宗澤作揖,唱喏說:「河北西路招撫司統制岳飛等參見宗留守。」宗澤說:「免禮,且站立兩邊。」岳飛等也分列兩邊,叉手正立。
那個中箭落馬者正是通事徐還,宋軍將他扶上馬,護送回城。柔福帝姬在絕處逢生之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拆散了頭上的辮髮,她面色蒼白,喘息未定,卻用感愴而激動的語調對王貴說:「感荷太尉救命之恩,今日方得重見天日,還奴家底漢衣冠!」說著,兩行玉箸般的淚水直瀉胸前。
由於暫時不設統制,同統制王貴算是右軍之長,他問岳飛說:「當如何迎敵?」岳飛背誦《孫子兵法》說:「朝氣銳,晝氣惰,暮氣歸,避其銳氣,擊其惰歸。守如處女,出如脫兔。」眾人不約而同地說:「便依此計!」
當馬皋招呼眾人離開時,徐慶只見岳飛還是在塚前沉思徘徊,不忍離去,就問道:「岳五哥所思何事?」岳飛憤慨地說:「大將乃是生民之司命,國家安危之主。危難之際,豈可只圖保全自家性命,而置君父與萬民底安危生死於不顧。劉都統縱然亦未逃得一己底性命,然而在萬人塚前,卻是千古罪人,足以為萬世至戒!」王貴說:「聞得朝廷因御營劉三太尉為其父上奏,將劉都統賜謚武愍,直是變亂黑白。」劉光世為父親請謚,而朝廷頒謚,這對岳飛說來,還是一件新聞,岳飛心想:「既是黃潛善與汪伯彥主政,朝廷頒謚,亦不足怪。」張憲嘆息說:「百姓言道,平時養尊處優,戰時擁兵保命,便是當今上https://www•hetubook.com•com將底第一奇謀。」
完顏賽里全軍的七千多人馬在滎陽縣西城外列隊佈陣,鼓聲震天,而滎陽城上卻是偃旗息鼓,城門緊閉。金軍倉促前來,並未帶什麼攻具,焦躁的完顏賽里看到城垣頗高,就命令阿里侃石哥里率一百精騎到城下挑戰。阿里侃石哥里馳向城邊,卻飛來一支強勁的床子弩箭,貫穿胸脯,當即落馬斃命。金軍幾次挑戰,都被宋軍射退。完顏賽里眼見宋軍不出城交戰,就下令軍中的全體阿里喜,臨時趕造雲梯之類攻城器械,又分出一千名正兵,建造營寨。
閭勍解釋說:「宗留守底意思,留守司雖有兵五萬,然而唯有中軍與右軍最是精兵,右軍又全是馬兵。須保全精銳,以備緩急。」孫革說:「來日方長,此回只是初戰,他日自有岳秉義立功之機。」宗澤說:「你可選五百勇士,與王、寇、郭三將連夜啟程。我當命右軍王統制等為你們繼援。于幹辦亦隨軍前去。」岳飛見眾人說完,只說了「小將會得」四字,就匆匆告辭。
這支軍隊近乎是清一色的河北人,而且大多數又是初次來到京城,不免對京城有一種好奇心。大雪初霽,城內外是一片銀白世界,唯有高大的城垣披雪矗立,裸|露著黃濕的泥土,環城的護龍河與汴河、金水河等都由軍民鑿冰開凍,保持水流,這是冬季防城的重要措施。岳飛在城外駐兵的當天,馬皋、一丈青夫婦和王貴、張憲、徐慶都來到駐地,與岳飛等眾將相會,並且帶領將士們一同參觀著名的金明和瓊林苑。
眾將稍作商議,然後由王貴出面說:「此處是戰地,豈是帝姬安泊之所。自家們計議,今有于幹辦護送帝姬前往東京,見得宗留守。」于鵬作自我介紹說:「下官于鵬,願率百騎護送帝姬。徐官人底屍身,自家們亦當用馬馱往東京,然後盛斂。」柔福帝姬說:「奴家在北地,亦久聞宗留守是個忠藎大臣。」雖然在倉卒之際,眾人還是為柔福帝姬找來了一塊蓋頭,讓她遮蔽了面部。于鵬帶領一百騎士,護衛柔福帝姬,另外用馬馱著徐還的屍身,出滎陽東門而去。
宗澤又轉問孫革:「孫幹辦,若論四人底軍功,當升幾階?」孫革說:「下官已自檢會得,岳飛當升官十八階,寇成與王經當升官十三階,郭青當升官十一階。」宗澤說:「今日底事,尚可法外用情,死罪可免,然而官位不降,亦不足以為儆戒!岳武經可降官秉義郎,寇、王二將降官保義郎,郭統制降官承信郎。他們底部伍不可無人統兵,中軍王正將、張正將與徐正將聽令!」
馬皋說:「如此將領,若是在留守司,宗留守豈能輕恕。日前有相州湯陰縣李旺與李道兄弟,聚眾前來東京。只因李旺在河北怯陣,放棄懷州,渡河南歸,宗留守便行軍法處斬。」岳飛聽說自己故鄉有人,就問道:「hetubook•com•com李道今在何處?」他的問話當然是希望通過李道,打聽家屬的消息。一丈青說:「他如今在留守司繼任正將,統率舊部,自稱宗留守雖處死兄長,他亦是心服口服,願效死力。」張憲說:「我亦曾與李正將探詢故鄉湯陰情實,他卻然全不知。」岳飛完全明白張憲思念高芸香的急切心情,他真想把張所派人接自己家眷,而家眷下落不明的事和盤托出,但最後決定還是再隱瞞一段時日。
完顏賽里企圖以左、右兩翼騎兵包抄宋軍,王貴又親率騎兵向包抄者猛擊。兩軍混戰之際,張憲和徐慶兩支騎兵又分別向敵人後部的阿里喜們發起側擊。「攻堅,則瑕者亦堅;攻瑕,則堅者亦瑕」。這一條用兵原則在此次戰鬥起了作用。金軍的阿里喜們首先潰敗,接著是正兵們也潰不成軍。
宗澤威嚴地將手一揮,說:「你們無須多言!」接著喊了聲「岳武經」,馬皋等人聽宗澤沒有直呼岳飛的名字,而是用了武經郎的官銜,就猜測到宗澤並無動刑的意思,稍稍鬆了口氣。
于鵬等走了不足一個時辰,蓋天大王完顏賽里又率領軍馬,殺奔滎陽縣的西門。完顏賽里對柔福帝姬的寵愛,其實還大大勝過完顏斡離不對茂德帝姬的寵愛,他對柔福帝姬近乎是百依百順。此次南征,他本擬將柔福帝姬留在雲中,但經不住柔福帝姬的花言巧語,他不帶其他妻妾,只帶了柔福帝姬南下,不料竟發生了徐還與柔福帝姬逃跑的事。完顏賽里簡直惱恨到了瘋狂的地步。他受傷的左肩還裹著麻布和白絹,左臂難於動作,就指揮全軍,向滎陽縣城反撲。
岳飛等眾將始終在城上觀察敵情,他對王貴等眾將說:「王師雖少,卻是養精蓄銳,虜人銳氣已墮。可令官兵飽餐,然後出戰。」於是右軍的二千四百精士匆匆吃完乾糧,餵好馬料,就頭戴只露雙目的鐵兜鍪,全身披掛重甲,兵分三路出城。岳飛率二百騎士出西門為前鋒,王貴率第一將的騎士為後援,張憲率第二將的騎士出南門,徐慶率第三將的騎士出北門。
阿里侃石哥里也是一員驍將,他眼見第一回合作戰不利,企圖指揮本猛安兵馬迅速退出戰鬥,進行第二回合的反擊。岳飛熟悉金軍的戰術,也知道敵人不善夜戰,他根本不容金軍有重整旗鼓之機,趁著暮色昏暗,率部窮追猛打。最後,阿里侃石哥里只能率領約一半殘兵,在黑夜中逃跑。岳飛也乘勝收兵,指揮軍隊迅速收拾戰利品,退回縣城。
天色傍晚,金軍的先頭部隊卻仍向滎陽縣疾進。他們是萬夫長完顏賽里麾下的一猛安,共有八百騎兵,千夫長姓阿里侃,名石哥里。石哥里的女真語義是尿病。阿里侃石哥里所部抵達滎陽縣城下,岳飛和王經立即從縣城裡率百騎出擊,北面是寇成的二百騎,南面又是郭的二百騎。宋軍先發制人,首先一陣箭雨,射倒一和圖書批敵人。接著岳飛舞動丈八鋼槍,寇成和王經各自手持寶劍,郭青掄動雙劍,身先士卒,大呼陷陣,所向披靡。金軍抵擋不住這支宋軍的猛擊,開始潰退。
岳飛與王經、寇成、郭青三將挑選五百壯士,飽餐一頓,連夜急行軍。八日正午,這支騎兵抵達鄭州西滎陽縣須水鎮,就得知金軍不僅已經佔領了汜水關,並且踏冰渡汜水,佔據了汜水縣城,正殺奔滎陽縣城。岳飛當即下令向滎陽進發。他們趕到縣城時,縣城已成了一座空城。
上卷已經介紹,去年開封外城被金軍攻破之時,都統制劉延慶企圖出開遠門逃命,結果這一帶成了十多萬軍民遇害的屠場。雖然事過境遷,而屠場的遺跡還是隨處可見,特別是大批無人認領的屍骨,被人們在普安禪院附近建造了一個萬人塚。宗澤特別下令,今後每年十一月二十六日,普安禪院須設道場,超度亡魂。現在距離做第一次道場,已經為期不遠。岳飛等眾將士踏雪尋訪,憑弔萬人塚,在這個龐大的墳墓前佇立默哀,痛憤不已。其中許多人都不由落下了英雄淚。
王貴、張憲和徐慶三人應聲走出班列,宗澤說:「今將前河北西路招撫司軍改為本司右軍,其下分三將,王正將改任右軍同統制兼第一正將,張正將改任右軍副統制兼第二正將,徐正將改任右軍同副統制兼第三正將。岳秉義等留於右軍,聽候使喚。」眾人都體會到,宗澤有意空缺了右軍統制的位置,其實是準備日後留給岳飛的。
有幹辦公事孫革走出班列,對宗澤說:「啟稟宗留守,今有岳飛、王經、寇成、郭青四名統制官,臨陣不遵王都統號令,擅自出戰,自立一軍。當依軍法論斬。」岳飛等四人事先毫無思想準備,一時驚得目瞪口呆,身上冒出了冷汗。張憲第一個站出來,說:「岳統制等雖然違犯軍法,委是出於殺敵報國心切,他們已立得大功,切望宗留守原情論法,議功減刑。」接著,如馬皋、一丈青、王貴、徐慶等將也紛紛出面為岳飛說情。
沉默多時的岳飛突然以響亮的聲音說:「帝姬固然不惜一死,以報徐官人,然而官家莫須怪罪小將等見死不救?帝姬與官家久別,歷盡千難萬險,方得南歸,難道不思與官家一見,以慰兄妹離別之情?」柔福帝姬頓時醒悟,說:「爾們救取奴家,奴豈能叫官家怪罪爾們。」
岳飛坐定,宗澤就手指地圖說:「留守司軍收復懷、孟等州,只為拱護東、西兩京,不料李旺棄了懷州,孟州又被虜軍攻破。如今粘罕國相佔據西京,又率軍東進,包藏不淺。依你之計,當如何破敵?」岳飛明白,宗澤其實已與眾人有了成算,但仍然想徵求他的意見,就指著地圖說:「東、西兩京之間,險要莫如汜水關,此即是古時底虎牢關,傍河帶山,絕岸峻崖。小將不才,蒙宗留守釋罪錄用,願率軍急速馳援,佔得此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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