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復仇
「不便宜就是了。」國友坦率地笑著說,「不過,跟你們三個在一起,真是開心,一點也不貴。」
「何不租用戰車對抗?」珠美說。可是誰都沒笑。
夕里子和珠美也在考完試後休假。
「交給我好了。」濱谷把記事簿塞進口袋,「還有什麼需要吩咐的?」
「不吃白不吃呀,而且對不起出了錢的國友先生。」
「叫誰?」
「中學生啊……兩年前,阿忠還上中學哪!」
「到底珠美想坐多少次『雲霄飛車』嘛。」夕里子說,「至於姊姊,只買入場券就夠了……」
綾子的大學早已實質地進入寒假了。
「我明白的。」
「可是——」
「他是誰?」
「你說得太多了。」
當然遊客不少,因為很多大學放假的關係,大學生情侶到處可見。卻因孩子人數太少之故,園內很安靜。
「他是單身漢。」濱谷拿出記事簿來翻,「有女朋友。」
「就那佐佐本家的姊妹,殺了她。我要國友那小子跟我一樣嘗嘗同樣的滋味。」
「所以?」
「那張板凳上的。」珠美指一指。
男人霍地跳起,伸手探入大衣內側。就這時候,國友衝上前來。
「我知道的。念中學時,常有小狗跟著我後面跑,我就分一點飯菜給它。那人的眼神,跟當時那小狗的眼神很相似。」
「是。」
「饒了我吧!」國友發出悲鳴。
「嗯。」夕里子點點頭,緊緊抓住國友的手臂。
「不要緊。」夕里子拍拍姊姊的肩膀,「總之,大團圓結局就是好的。」
「不是的。」
「很遺憾,你們那邊也很危險。」三崎說,「那些傢伙當然知道國友的情人是誰了。」
看著外面的綾子回過頭來。「你說什麼?」
「夕里子。」
「什麼事?想再吃什麼的話,用自己的零用錢好了。」夕里子說。
「肚子餓?」
西裝領帶打扮回來的永吉,沉身在裝有大扶手的辦公椅上,無論怎麼看,都有一流企業社長的威嚴。
「什麼?沒法子?」
「總之,他肯定發怒了,在抓到他以前,你只好找地方躲一躲了。」
「為什麼?」國友頓了一下,「閉門思過?」
濱谷站起來喊:「老大——」
「危險!」國友即刻衝出去。
「
和*圖*書把她留到最後。一旦姊姊和妹妹為了她的情人而被殺的話,她一定會恨自己所愛的對象的。」
「至於其他兩個呢?」
他看到三崎刑警帶著三名穿制服的警員奔過來。
「我以為只是報個仇……」濱谷臉色變灰白。
「對呀!」
「當然了,你又不是阿忠的監護人。」
「大概風聞這傢伙來襲擊我吧。」
夕里子跑過來,綾子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裡,望著國友猛揍那男子。
「好像是為永吉忠報仇來的,綾子察覺到——」他轉向三姊妹,「三人合作,總算抓住了。」
「好失禮呀!剛才綾子姊姊告訴我……」
「打攪了。」
國友的身體撞向男人,兩人一起摔倒。
「我替他安排一份跟我們沒有直接關聯的工作好了。」
「算了。」永吉把手槍推回給濱谷,「是阿忠自己傻。幹那種事——他年輕了十歲哩!」
「知道了,他已經死於『意外』了。」
「因他不停地盯著我們看嘛——一定是肚子餓了。」
「是我——怎麼樣?——啊,是嗎?」濱谷點點頭。「好,在接受指示之前,別動他。懂嗎?什麼都不要做。」
「三四小時以前,大概已經藏身了,不那麼容易找到。」
「現在已經……沒有留產業的對象啦!」永吉的眼睛望向天花板,「這種虛空,比死更痛苦。」
「那就躲到我們家好了。」綾子慢條斯理地說,「不過,爸爸回來會不會生氣?」
結果,夕里子和國友到稍遠的桌子就座。
永吉倫三制止濱谷。
「國友打死的對手的父親。——幾時越獄的?」夕里子問。
然而珠美覺得有點怪——一個男人跑來迪斯尼樂園?
「是嗎?」三崎終於露出笑臉,「有這三位小姑娘隨身,也許不必擔心了。」
永吉入神地注視那張照片片刻。
「什麼意思!」
把綾子的話重複一遍後,國友皺起眉頭。
雖然發著呆,綾子一下子就把碟子吃個底朝天,嚇得珠美目瞪口呆。
「好的。」
「國友!」夕里子喊,萬一對方帶槍的話——
「嘿嘿,說笑的——待會玩遊戲,讓我們付一點吧。」
綾子默默地把包好的三明治遞過去。可是,男人當然不知道它裡和圖書面的是三明治。
「我曉得。」濱谷說,「我派一名年輕手下去對付他了。」
「幹什麼?」
「你真是……」夕里子嘆息。
「沒關係,有套票,玩多少次都是一樣的。」
「繼續下去才好玩嘛。」珠美頗不服氣似的,「不過,支持贊助人好了。」
「什麼?」
「不是不是!我——當著三崎兄面前,總不能說可以去迪斯尼樂園很開心嘛。」國友慌忙分辯。
「國友。」
「也好,交給你辦。」永吉點點頭。
「我……」綾子震驚不已,「我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
「雖然留意到這個男人的是大姊,可是覺得有古怪而去通知你們的,卻是我。」
「那還用說,不然還有兩個月就自由的我,為了什麼逃出來?」永吉說,「對我來說,阿忠是唯一血脈相連的人。我之所以冒險一生,就是為了留點產業給他。」
「年輕人,不過,老大越獄了,警方也會預料國友會受襲擊吧,說不定躲起來啦。」
「果然是。」國友伸手進男人的上衣內側,掏出槍,邊喘氣邊說:「假如綾子沒察覺到的話,說不定現在被他幹掉了。」
「是啦是啦。取消剛才的『愛慕』好了。」
本來想叫珠美去的,一想到她又開口要錢時,不如自己去好了。可是,夕里子根本不必去找就有了。
「問題出在搶劫銀行這麼大的計劃,竟然沒傳進你耳中。應該好好豎起耳朵,打醒精神才是。」
「是嗎?」
她把那人當狗看待了。
父子兩人搭肩笑著。
叱罵聲在房間內回響。
永吉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一張照片——
「十八?」永吉抬一抬眉頭,「跟阿忠差不多年紀嘛。」
「不,是十八歲的高中女生。」
濱谷行個禮後,離開房間。
「別忘了,聖誕節近啦。」
「知道。」
在寒冬中,這樣子有好事之感。三崎刑警特意批國友的假,叫他「跟那幾個熱鬧的女孩去玩玩吧!」
「那個人。瞧!坐在那張板凳上,不時望望我們這邊的那個人?」
這裡是永吉的秘密辦公室,絕對稱不上寬敞,但有臥室和浴室,暫時會在這裡棲身。
「如果不願意就說出來好了——」
「女警還是什麼?」
「暫和-圖-書時你不要出外走動太多,最好別回去公寓。」
「不用客套。」
「胡說,對方是黑幫老大哦,他隨時可以派一個連隊衝去你那裡。」
濱谷的體格碩長而壯實,四十一歲。從三十多歲起,就成為永吉手下最得力的幹將之一。
綾子這樣喊時,男人方才吃驚地回過頭來。
可是,再度注視濱谷時,永吉的視線是冷峻的。
「好,就這樣算了。」永吉很鎮定的樣子,「那個刑警叫什麼名字?」
「咦?」國友瞪大了眼,「那不是三崎兄嗎?」
加上跟在我們四個人後面……
「又不是勉強綾子姊姊。」珠美不理她,「哎,我所愛慕的國友——」
「不如這樣好了。」夕里子大聲說,「四個人吃午飯去!然後休息一會,再玩一次。這樣如何?」
「懂嗎?」永吉說,「不準殺死那叫國友的刑警,他只能保護自己,他的家人呢?有沒有妻兒?」
「男的?穿大衣那個?」
「暫時別太靠近我的好。」國友的手搭在夕里子肩上,「不要緊,我死不了的。」
「為什麼事前不告訴我?」
那人全沒察覺綾子過來的樣子,他在望著別的方向。
「別在古怪的事上動腦筋好不好?」夕里子紅著臉說,大家哄然而笑。
「國友……不認識。」永吉搖搖頭。
「姊姊!你沒事吧!」
「噢,看得很清楚嘛。」
桌上電話鈴作響,濱谷迅速拿起話筒。
「唔……聯絡這裡的警衛,請他們代為問話如何?今天我沒帶槍。」
「果然不是心甘情願的。」
「那樣做太卑鄙了。」夕里子說。
「沒有了。」說著,永吉笑一笑,「叫人送些味道特濃的食物來,我想忘掉監獄裡的飯食味。」
夕里子等人一同大發嬌嗔。
「不,真的。當然,我憎恨那個國友。可是,阿忠之所以被槍打死是自己的錯。因為那個刑警也不想死人的吧!」
「哦?那麼跟我一個就貴了?」
「沒有的事——」
濱谷一時啞口無言,但是馬上鞠躬說:「遵命。」
然後把照片放回抽屜,拿出手槍,開始裝上子彈。
「老大——」
「姊姊綾子,二十歲,大學生。下面的叫珠美,十五歲,初中學生。」
三姊妹和國友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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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笑的,只有扣上手銬的男人而已。
「永吉倫三是誰?」不明就裡的綾子說。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一言為定。」夕里子說,「到哪兒吃午飯?」
永吉的眼裡有淚光。
打開門時,跟以前沒兩樣的永吉倫三站在那裡。
「昨天你不是說了?『明天被三位小姐拉去迪斯尼樂園,沒法子』。」
「慢著!」
「讓他隨便躲好了。」永吉揮揮手,「濱谷——我為自己兒子覺得羞愧,是我的教育方式不對。」
國友的臉僵住。
「是嗎?其實是阿忠不對,那個我也了解。儘管如此,殺死阿忠的傢伙也不能放過。」
「怎麼會呢!——令公子的事是我的責任。你開槍打死我,我毫無怨言。」
「第二個——叫什麼來著?」
「名叫佐佐本夕里子,排行在姊妹的中間。國友和她的家庭像家人一般交往。」
「三崎兄……到底怎麼啦?」
「桌子很空,喂,小兩口,去那邊!」
「真是,驚動大家了。」珠美搖搖頭,「哎,二姊。」
濱谷伸手探入上衣內側,掏出一支小型手槍,擺在永吉面前。
「哎,再來一次!」珠美說。
「喂。」夕里子捅一捅珠美。
「我知道了。」國友點點頭,「別擔心。我會自己保護自己。」
「等我一下。」
「對。從剛才起,一直跟在我們後面。」
「喂——」
「哎,綾子姊姊。」珠美說,「別發呆了,吃東西好不好?」
「他是正當防衛呀!」夕里子抗議。
「那就有點——哪個男人?」
「失敗了,他被警方抓走了。」
「她的姊妹是——」
「原來如此。」
「你看綾子姊姊!」珠美瞪大眼睛說。
「是我沒有好好看住他。」
「哪兒都可以……」綾子環視周圍,然後看手中的地圖,「現在我們在哪兒?」
綾子把珠美吃剩的三明治用紙包起來,走出餐廳,往那個板凳上的男人走過去。
「對。他看這裡的眼神,不是顯得很眼饞的樣子嗎?」
「第二個女兒吧。」
「當著國友面前殺掉夕里子——我親自殺她。」
一大早被吵醒,還在發呆的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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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現在什麼也沒玩過,只是出神地看著而已。換言之,今天是所謂的「平日」,於是想像中擁擠的地方,出奇的安靜。珠美興致勃勃地想坐「雲霄飛車」,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大概因為用不著等候吧。
濱谷什麼也沒說。
「夕里子,對不起,我要監視這傢伙,你替我找個這裡的警衛來好嗎?」
「你們離遠些,說不定是為永吉忠來報仇的。」
「怎麼?」永吉抬起頭來,「叫我死嗎?」
「國友——」
「應該是了。」國友點點頭。
「不好意思。」把自助餐盒放在桌面後,夕里子坐下來說,「花了不少錢吧。」
「交給你辦,挑個手段高明的。」
「他還在。」綾子說,「要不要叫他?」
「夕里子姊姊。」珠美說,「要不要我們轉向後面?假如你想和國友親嘴的話。」
溫文有禮,英國西裝很適合他。
「可是——怎麼辦?」
「又來壞心眼了。」
「是什麼?」
國友也帶著童心而來,然而這樣子連續坐三次的話,總是提不起勁……
珠美走向夕里子他們的桌子。
「不過……殺了三個人,太愚昧了!」永吉不吐不快似的,「洩露藏身地點的人呢?」
「我曉得。」濱谷站在辦公桌前面,「他好像被人懷疑了,大概難免被解雇。」
「國友,你知不知道我幹嘛帶三個人趕來找你?」
「不。」永吉搖搖頭,「三個都殺了。」
「不是這些。」三崎搖搖頭,「永吉倫三,越獄了。」
「永吉再過兩個月就出獄了,但他現在之所以越獄,沒有其他可能——而是為了向你尋仇。」
三崎笑眯眯地望著他們,然後恢復認真的表情。
「你說什麼?」永吉漲紅了臉,「不要輕舉妄動。」
「可是,老大……」濱谷困惑不已,「總不能就這樣放過他——」
「國友!你沒事吧?」三崎氣喘吁吁,「哎,這裡好大呀,找了好久。」
「珠美真是!」
濱谷放下話筒,嘆息。
今天的餐廳也非常空。
「越獄時,給一名叫吉田的看更添了不少麻煩。」
「萬分抱歉。」
「珠美。」綾子皺眉,「不能勉強人的。」
「他是從『可憐』的薪水中擠出來請大家的。」
「很不幸,替我照顧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