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愉快的惡夢

作者:赤川次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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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序幕

「你有什麼事嗎?」珠美說,「我不是跟你說過不要再在路上等我了嗎?」
「有布丁。」
珠美鬆了一口氣,舒展了一下緊張的神經。
「不是那個意思……」
「沒事的……真對不起。」
不要再想了!每天被這樣的事情所煩惱,這不是珠美的風格呀!
「看我的胸部會嚇到你嗎?」
——不要開玩笑了!
所謂那個時候……
「為什麼——」聽到那男子這樣的問話,珠美停住了腳步。
「綾子姊姊,你嚇死我了!」珠美雙手撫在胸口上說,「你默不作聲地站在這,真的很嚇人。」
「姊姊!」
綾子垂下頭,又回自己的房間睡覺去了。
但是,與往日不同,今天珠美一個人,而且胡同非常狹窄,兩邊都是院牆,想躲開或者逃走都是不可能的了。
日野克巳像斷了線的吊線木偶一樣,肩膀塌了下去,人似乎縮小了一圈。手中緊握的紙包也掉在了地上。
「嗯……我明白了,你討厭我。可是我沒辦法把你忘記。你不和我說話也沒關係,但是,請你把這個收下。因為能為你做點什麼,我感覺很幸福。」
「嗯!」珠美給自己打氣,「我要吃點好吃的甜點。」
「珠美!沒事了!醒一醒!不要怕,有我呢。」二姊夕里子緊緊抱住了珠美的肩膀。
珠美很清楚地知道那是什麼時候,因為她和日野克巳只說過一次話。因為當時正值情人節前夕,女孩子們談論巧克力的話題是很自然的。而且某本雜誌上也介紹過R牌巧克力非常美味。
「對不起!但是,你說過這種巧克力好吃,所和-圖-書以我無論如何也想把它送給你。」
今天應該沒問題。
珠美沒有回頭,轉過拐角繼續向前走。走了十幾米就進入了一條熱鬧的商業街。
但是,今天已經走到這裡還沒被發現——真是太棒了!珠美高興得揮舞起小書包。
那個人一直沒有出現,而且從前面的胡同口拐出去就到了去地鐵站的一條近路,勝利就在眼前了,今天終於不用提心吊膽地回家了。
夕里子拍了拍珠美的肩膀說:「不管怎樣,天亮後就把不愉快的事情都忘掉。」
輕鬆地、邁開方步往家走,對於珠美來說真是太奢侈了。平時,珠美放學回家都得左顧右盼、弓著身子、躡手躡腳——誇張一點說,那樣子就像入室盜竊的小偷逃離現場時的情景。
一個人呆呆地站立在眼前。
——沒有辦法了。珠美決定讓他死心。
「我沒事,」夕里子說話的同時一下解開了睡衣把胸膛敞開給珠美看,「看!」原來睡衣裡面還有一件襯衫。
珠美感到胸口還在隱隱作痛,突然意識到綾子姊姊是擔心自己才過來看望的,於是說:
「我要吃布丁。」
為什麼會遇到這麼討厭的事情。對珠美來說,這件事回味起來也很不舒服。因為對方並不是自己想找的戀愛對象。
「簡直受夠了!」珠美忍不住說出聲來,「為什麼我每天都得像小偷一樣鬼鬼祟祟地回家呢!」
珠美做了一個深呼吸,加快了腳步。
大姊綾子,今年二十歲,是大學生。不像二姊那樣做事認真、周全,而是慢條斯理,甚至可以說有點遲鈍,不和-圖-書著邊際。而且,大姊對自己的睡眠能力非常自信,號稱即使大地震也不能把她從夢中驚醒。因此,綾子在這樣的深更半夜——時間大約是午夜兩點左右——起床,這本身就夠不可思議了。
「嗯。」珠美點了點頭,過了一會又說:「他用刀刺我。」
那個男子發覺珠美沒有走往常的路線,才追到這裡來的。也許是由於缺乏運動的原因,男孩子的臉上顯出貧血的氣色。
姊妹兩人在廚房的餐桌旁坐下,準備吃「布丁夜宵」。
——懷著沉重的心情,珠美參加了葬禮。
「珠美,我多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這不是你的責任呀。」吃完布丁,夕里子說,「對方已經十八歲了,和你比起來已經是個大人了,而且是他任性喜歡上你的呀。」
這個男子叫日野克巳,說話的時候臉上露出懦弱的微笑,手裡還拿著一個紙包。這個人看上去給人一種纖細苗條、弱不禁風的感覺,而實際上他並不是想像中那麼瘦。相反他的肚子倒有中年人突起的感覺,只是由於神態畏畏縮縮,才給人造成那種印象。
珠美的身形比日野克巳小很多,但是在她一推之下,日野克巳竟然踉蹌地跌向牆壁,險些摔倒。
珠美不準備同情他——因為每個人都有權對自己討厭的人或者事物說「不」。
「晚安!」
「明天不是還要上學嗎?」夕里子笑著說。
「他怎麼會知道我的路線呢?」為此珠美非常煩惱。
「還是再多準備一點祭禮吧。」自封為佐佐本家財政部長的珠美今天卻說出這樣的話來。
https://www•hetubook•com•com嗯……」珠美說,「我到廚房去找點甜點來,冰箱裡有嗎?」
「謝謝姊姊,那你呢?」
「白痴!」夕里子的臉頰頓時浮起了紅雲。
珠美一下緊緊握住那雙手,「救命啊!」同時,珠美彈射般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如果不說清楚,而讓對方抱有希望,這樣被不上不下吊在半空中的人是非常可憐的。
「是做夢嗎……」珠美大口喘著氣。
這段時間珠美大多走學校後面的小路,但是也一樣逃不過一個人的「伏擊」。如果哪天珠美改變路線,走學校前面的大路,那麼那個人就會在大路上等她。
「對不起,再見!」珠美推開擋在眼前的日野克巳,邁步朝前走去。
「綾子姊姊!謝謝你!」
「今天你改變路線了嘛。」那男子說道,「還是被我找到了。」
珠美像一隻泄了氣的皮球,整個身體都癱軟了。
珠美頓時感到腹部傳來一陣灼燒般的劇痛,同時她大聲喊道:
「不是那個意思,我是不會接受你的任何東西的。請讓我過去,我要回家。還有,我不想再見到你。」
平時都是朋友們一起走,雖然不用怕什麼,但在朋友面前遭到那個人的「伏擊」也是件難為情的事情。
「啊!嚇了我一跳!」珠美用誇張的語氣說,「我還以為姊姊突然讓我看你的胸部呢。」
那個十八歲少年的臉上滲出豆大的汗珠,雖然他盡力抑制著自己的情緒,但是還是能夠聽到他激動的喘息聲。
今天珠美一個人回家,她選擇從學校後面走,而且走了一條與往日路線不同的小胡同,www•hetubook.com.com心想今天應該不會出問題吧。
「我沒有那個意思——」
「珠美!——珠美!」
珠美也知道這不是開玩笑,所以她才感覺非常棘手。
「你說呆立著不好,那我倒立在這就好嗎?」
「我不能接受!」珠美直截了當地說。
珠美回頭一看,日野克巳像瘋了一樣,面紅耳赤地直向自己狂奔過來。當他離自己只有兩三米的時候,珠美才明白為什麼他會發出那樣的悲鳴。他右手握著一把白晃晃的刀子向自己衝了過來。
日野克巳瞪著漲紅的眼睛,把刀子刺向了珠美。
如果換做平時,夕里子一定會阻止說:「會得蟲牙的。」但是今晚二姊的態度卻與往日不同,「好,我陪你一起吃,我記得還有兩個布丁。」說完和珠美一同走進了廚房。
「明天星期六,放心吧。」珠美下了床,穿上拖鞋,剛一出臥室的門,「啊!」
「這個我明白……可是心裡還是覺得不舒服。」
突然,背後傳來了女人一般的悲鳴——發生了什麼?
「沒事吧?要不要姊姊陪你睡?」夕里子十七歲,是佐佐本家的二女兒,有非常母性的一面,對妹妹非常照顧。
「不要感冒了!」夕里子突然站起身來,回臥室拿來毛線衫披在珠美肩頭。
就在這時,前面突然人影一晃。
「你討厭我,但是巧克力是無罪的呀。」
「我默不作聲有錯嗎?」綾子用半睜半閉的惺忪睡眼看著珠美說道,「那我這個時候唱歌就好嗎?」
珠美的祈禱全部化為烏有,面前出現的正是「那個人」。
「出了一身的汗。」夕里子擦拭著珠美的額頭,「hetubook.com.com換一件睡衣吧,會著涼的。」
「每次爸爸去外國出差,家裡總會發生什麼事情。」夕里子嘆了一口氣,「吃完了嗎?盤子給我。」夕里子站在水槽前洗著盤子。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遇到這麼倒霉的事?
「不用了,沒事了。」珠美像鼓勵自己一樣微笑了一下,「我們吃點甜點吧。」
——真煩真煩!
「你說過的,好好想一想,你說:『青山店的R牌巧克力真好吃。』就是在那個時候。」
「嗯……」珠美微微點了點頭,珠美當然明白,日野克巳是不會用刀刺自己的。
這不是真的吧!不要啊!
「珠美,」夕里子把妹妹抱得更加緊了,「放心吧!沒有人想殺珠美的。」
國友是夕里子的男朋友,警視廳的一名刑警。國友和其他兩姊妹的關係也很好。
「當然,我懂那種感覺。」
男子顫抖的手緊握著那個紙包,紙包已經被他捏得皺皺巴巴。一想到裡面那被汗水浸濕的巧克力,就讓人噁心。
珠美既沒有時間逃,也沒有地方躲了,情急之下只有奮力舉手保護自己了。
「又夢見那個人追你了?」
「那倒不會,只是姊姊的胸部只會給國友一個人看吧。」
被珠美拒絕的那天,日野克巳回家後就在自己的房間中上吊自殺了。珠美參加的就是他的葬禮。
「沒關係!」綾子頭也不回地點頭回答道。
「我可沒說過那樣的話。」
「日野君!」珠美開了口,「我今年只有十五歲,還是個中學生。而你上大學一年級,我沒有時間和你談朋友,而你也有自己的學業要完成呀。所以請你以後不要再來學校等我放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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