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 錯誤百出
2
「對不起,只是大事不好了……」
晴美突然盯著倉持,問道:「先生。你是不是來勸我們回去的?」
「是的。不過姓片山。也許是取自片岡的片、山波的山……」
「孩子呢?」
轉眼就過了十二年……
「片山義太郎、晴美……居然有這麼巧合的事!」山波晴美感嘆地說。
「可是……那件事怎麼辦?」
「那該怎麼辦?」
「你可不能說得太肯定哦,過後才有藉口自圓其說!」
「義太郎、晴美。漢字寫法也是一樣。」
「最遲後天中午,我一定到!」
「還沒正式找到……」
「他喜歡嘛,讓他做好了。」
「呃,先生還是老樣子,一點兒也沒變。」
「村內?他怎麼說?」
「村內。」
「不,我還沒告訴老爺。還有你說什麼報紙?」
「即是……呃,已經找到了!」
「爸爸,事情只到有可能是的地步而已……」
「呃,看到了。我妹妹還說充滿浪漫情調……」
「你父親的財產和土地,全都不想要?」
「我要睡午覺!記得,來之前不准喝酒!」
「當然不要!只要他們讓我安靜過自己的日子就夠了。」
瀧川重複了幾遍,秀二郎陷入沉思。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倉持瞇瞇一笑。「且讓那兩個頑固的父親自相殘殺去。都不是孩子了,他們應該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事!」
「真的嗎?我已經做了人家的母親啦!」
「這……正在頭痛呢!我想向老爺報告,回來又不見瀧川……」
「等等!爸爸,不要太快,還沒找到哇!」
秀二郎發現自己對著沉默的話筒吼叫,氣得摔掉電話。
「對呀。他沒打來?」
「搭地下鐵?」
「真是對不起。」男人再度道歉一番,然後邁步離開。倉持無意中發現男人的右手緊握,心底喊聲不好。接下去的瞬間,男人的身體一個踉蹌,居然摔倒在月臺上。
「兩個都找到了?」
「哦。那你還沒把事情告訴爸爸囉?」
「好吧!你先去吃午餐,回來再說!」
「謝謝你的關心,多謝了。」
「先生!」
「你就含糊其詞,說是好像找到一點線索了,而且想親自調查,家裡自然不會強迫你回去!」
「哪裡哪裡,我也發呆似的沒留意……」
「秀二郎少爺!」瀧川朝他高喊一聲
和圖書
,嚇他一跳。秀二郎又開始沉思,可是絞盡腦汁還是轉不過來,一點頭緒都沒有。
「知道了!」
「應該來接我了……」他望著錶自語。忽地有個年輕男子急急地走過來,不小心從斜後方碰過來。
栗原的個子小而胖,穩重的娃娃臉,長相也不像是警界人物,不過比片山好一點。
「好。你不必參加葬禮,繼續留在東京等候,小心看著,別讓義太郎又跑掉了!」
「你……你已經知道啦?」
「在東京,的確不能粗心大意!」
「已經找到小姐與片岡家的大少爺!」
「不是發生在這裡。有沒有看早報?兩個男人為一個女人決鬥,互刺而死。」
倉持不住嘆息。發生這種意外事件,周圍的人並沒有過來看,大家只是回頭望望就走開了。如果發生在鄉下,一定成為當天的熱門話題。大都會的人看起來都很忙碌,即使目睹他人的災難,非但不出手援助,簡直就漠不關心。倉持愈想愈覺得可怕。
「真是的。晚飯在我家吃,挨不到那時候了吧!我們先到地下街去好了。」
奇怪,村內馬上接聽,不經接線生,看來不是酒店。
一口氣灌下去一杯酒後,秀二郎終於舒暢下來。他就像沙瓦蘭蛋糕一樣,必須含有些許酒精才是正常狀態。
「今天早上登在報紙上,我帶來了。」晴美從牛仔褲的口袋拿出一張撕下的小紙條給倉持看。「我想是針對我們說的吧!」
「不曉得。」
「先生!」一個響亮的女聲傳來。回頭望見一名年輕女子跑過來。亮橙色的毛衣配米色牛仔褲,長髮披肩,臉上露出燦爛的笑顏。
「現在是關鍵時期,不能隨便回去!你就說,好像找到他們兩個了!」
「那麼你老遠的上東京了,為了……」
「什麼?可是實際上……」
「當然在。我只有放假才去學校!什麼事?」
「找我有什麼事?」一站在栗原面前,片山立刻覺得胃部一陣收縮。這次又有什麼案件要他承辦?雖然辦案是刑警的本份,可是片山自有遁詞,由於他老早就提出辭呈,只是栗原把信扣留起來不予答覆而已。
「好吧!那麼,我們傍晚碰頭。」
「正是如此。」
「我知道。可是,我……」
那時,晴美突然想起倉持來。如果先生肯幫忙……於是他們走到一個不知名的小鎮,在那裡向www.hetubook.com.com人借電話聯絡倉持。三十分鐘後倉持趕到,用他那部出診用的舊車載他們到另一個遠離的市鎮。在旅館裡住一晚,第二天買了些衣服給他們,再把手頭僅有的一點錢送給他們,然後把他們送去東京。
「他是自食其果。誰叫他做那種傻事!」
「你在幹什麼?你沒看報紙嗎?」
「不,沒關係。我有別的事來東京,沒有特別的事找他。」然後試探地問:「找人方面有什麼進展?」
「哪裡,也沒什麼拿手……」片山知道不對了。
久子嘆一口氣。「你自己動動腦筋好不好?」
「是的。還沒有把握確實的證據,萬一搞錯豈不糟糕?人頭落地都有份!」
晴美驚愕地搖搖頭。「到底要死多少人才能消氣?」
「上次的事件得你大力幫忙,算是酬謝了。」栗原狡笑一下。「也許還有需要幫忙的時候,請做好心理準備!必要時還得恭請貓偵探親自出馬!」
秀二郎懷疑自己的耳朵。「不可能的事。」
「那麼大聲,嚇死人了。」
「喂喂喂!別來這一套!」倉持也樂得眉開眼笑。「好吧?晴美。」
「什麼?公三郎少爺他死了?」瀧川抹掉額上的汗水,頓時垂頭喪氣地癱坐在沙發裡。「那就糟了……」
「現在馬上碰頭也可以!」
「電話?什麼電話?」
「你看呢?會不會認錯人?」
「你的意思……」
晴美立刻搖頭。「不可能!我不想回去!」
「主要是想確定你們的心意。還有,片岡家派了瀧川,山波派了內村上京來尋找你們。我想先通知你們,而且我也想看看你們的孩子。他叫什麼名字?」
「假如我和義太郎回去,就能阻止這場糾紛……」
「明天的葬禮結束後,我會去你那邊!」
「什麼什麼的!還用說嗎?就是公三郎死掉的事。」
「我看報紙了呀。爸爸打了幾次電話來?一定氣得暴跳如雷吧!」
「怎麼?你不想出席弟弟的葬禮?」
回到公寓時,已經過了中午。那兩個鄉親若是知道早報上刊登的事件,勢必插翅飛回鄉。
「好像佛家的因緣故事!」
「哎喲!」男人痛苦地呻|吟一聲,全身動彈不得。倉持一個箭步上前,從男人的上衣口袋裡拿回自己的錢包。
「喂,我是村內。」一個緩慢的聲音。
可是,片岡義一根本沒有把秀二郎的話聽和-圖-書進耳裡,他自言自語地說:
倉持搖搖頭感嘆。「現代的男人真難理解。」
「我怎麼知道!也許真有一對兄妹是相同的名字,純屬巧合。如果他們真是你們要找的人,也是巧合!」
「曉得什麼?說來聽聽著。」
「找到了?找到錢包?別人的錢包千萬不要隨便撿哦!」
「不過半歲吧。餵奶啦、換尿片啦之類的,很不容易呀。」
「廣告?」
原來是這回事,片山鬆一口氣。
「有第三者,把他們兩個殺掉了!」栗原說。
「你也是啊!」
當然,他不是到東京出診的大牌名醫。站在東京車站的大月臺時,覺得自己故鄉的破車站小得可憐。加上人多,他只好傻愣愣地站在那兒。
「啊,爸爸!」
倉持走到店門的紅色公共電話前,撥了廣告上的電話號碼。響了片刻沒人聽,正想放下話筒,有人接了。
「見到當事人的臉孔沒有?」
父親的聲音洪亮刺耳,快要震破耳膜了。
「總之生活在一起嘛。肚子餓不餓?」
「怎樣確定?」
「那一定是認錯人了。」
「我知道了。」秀二郎隨便揮揮手,進入起居室。瀧川呆呆地望著他。
原來是片岡秀二郎的公寓!
「其實這樣的。」栗原從抽屜取出一個紙包。「這是魚乾。客人送給我的。不過,剛好內人出外參加法事去了,我又不想親自動手烤來吃,那麼麻煩。如果賞臉,請你做給貓大爺吃吧!」
瀧川帶著莫名其妙的表情出去以後,秀二郎馬上撥電話給久子。
「肯定是她本人沒錯嗎?」
「怎麼說?」
「剛才聽到一件奇妙事,我想很適合你。」
栗原難得開玩笑,片山只好唯唯諾諾。
「知道啦。啊,還有,如果老爹叫我回去怎麼辦?」
「啊,對不起。」對方立刻道歉。外表像老實的白領職員。
「正也。」晴美微笑著回答。「你說的村內,我彷彿記得是個高高的瘦子……」
「義太郎的父親和你的父親為這件事一定會反臉的!」
「直到明天葬禮結束之前都不會有事,問題在於往後的日子。」
「我就相信他沒死。哎,我後繼有人了……」
「唉,的確頭痛。」
「好計!我明白了。」
幹嘛在這時候提起福爾摩斯?不是想向他借貓去捉家裡的老鼠吧!
「真的嗎?怎麼可能?」
「先生!」村內好像鬆一口氣的樣子。「您找秀hetubook.com.com二郎少爺嗎?他出去了。」
「他們互刺對方的胸膛而死。然而兩邊的刀柄上都沒有指紋!」
「爸爸聽我說,只是好像有點……」
「哦?他果真活在人間啊!」
「哪件事?」秀二郎皺起眉頭。「你連公三郎的事都不知道,到底為什麼如此慌張的?」
「還不清楚,爸爸!」
「如果有人聽,我就說打錯了,馬上掛斷。」
「就是義太郎大哥……」
「先生總尋我開心!」晴美純真的笑起來。
「拜託。我就是腦筋不夠靈光!」
秀二郎又拿起酒杯,斟了威士忌。電話適時響起,他拿起話筒,還沒說什麼,對面已傳來父親的怒吼聲。
回到座位去,倉持將聽來的情形告訴晴美。
「見到晴美小姐了。」
當天傍晚,倉持醫生抵達東京車站。
「你弟弟死了!還不趕快回來?明天舉行葬禮。」
「為什麼這樣想?」
「山波的女兒啊。喂,山波家派來的那個人叫什麼?」
「你說你是高中生,沒有人不相信。」
「等一等。爸爸。你聽我說……即是……好像找到線索了!」
「就是啊,嚇了我一跳。他說的地址是這個,根本不對。你不必擔心。」
「他們這樣貿然到東京來,不可能找得到。」
「大好青年,為何自己縮短寶貴的生命呢?」
「唔……聯絡電話是哪兒?」
「那麼這個廣告是……」
「什麼?」倉持不由看著店裡頭的山波晴美。「你把事情詳細說說看!」
「不,我是說義太郎他們的事。」
「先生!」她一下子擁抱過來。
「呃,中午沒吃飯,餓得呱呱呱叫啦。」
「不。地下有餐飲街,先吃點簡單的麵條如何?」
秀二郎開門進去,剛進玄關,立刻嗅到「二人組」之中胖子的味道。他是父親派來的瀧川。
「片山!」搜查一課的栗原警長叫住準備回家的片山義太郎。
「少爺你……果然不曉得。」
「鎮裡一定天翻地覆了。」
「啊?喔,託你的福。」
「兇殺案?可是,兩名當事人都死了呀!」
「瀧川和村內跟蹤他們,一定給他們添了不少麻煩吧!」倉持笑道。然後開始吃送上來的麵條。
「不要以為我是鄉下的老頭子好欺負!」倉持捉住男人的手。「這次放過你,快走!」
這回輪到秀二郎莫名其妙。
「連我也
www•hetubook.com.com
不相信,確實找到了。」「怎麼找到了?你們在東京逛來逛去就找到了?」
「你太聰明了。」倉持苦笑不已。「不過,我不是為這件事情而來。除非你們本身願意回去又另當別論。」
「我想是的。」
「喂!久子!你在呀!」
片山接過紙包,一股臭腥味沖鼻而來。
「千造真是不幸啊!」走進東京車站地下的麵店後,倉持說。晴美低下頭去。
「什麼!」聲音比剛才大一倍,秀二郎慌忙把話筒移開。「真的?找到了?」
「報告?報告什麼?」
倉持想了一下,站起來說:「好,我打去看看。」
「外子在照顧他。」
「我不信!」秀二郎在沙發坐下。「詳細告訴我,怎樣找到的?」
「是我,倉持。」
片岡義太郎和山波晴美沒有死,並且住在東京的事,倉持從一開始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秀二郎經不起誘惑,不理田所久子的叮嚀,途中轉進一間熟悉的酒廊。
「還用說!究竟是哪一種情形,必須確定呀!」
「線索!什麼線索?」
收線後,秀二郎吁一口氣。久子果然是聰明女人!
「對不起令妹。經過縣警調查,發現那是兇殺案呀!」
那天,義太郎和晴美縱身跳下濁流,幾經辛苦才爬至岸上。全身濕透,所帶出來的錢財都被河水沖走殆盡。二人死裡逃生,當晚躲在岸邊商量,是否一死了之來得好。
「好哇。」
「這個……相隔了十二年,我也不太清楚。」
「趕快打電話吧!爸爸一定叫你速速回去!」
「啊……對不起!」男人如做夢似的,向倉持低頭謝罪,然後扶著扭痛的腰肢,瘸著腿混進人潮中消失掉。
「換句話說……」
「他說女大十八變,十二年了,女人尤其變得厲害……他沒什麼自信,正在跟蹤她。」
「不過,你對怪事件倒是頂拿手的哩!」
他不常旅行,身上的衣服和行李箱並不時尚。他還是一套穿舊了的西裝和領帶,手上提的行李箱,乃是出診用的公事包。
他們開始走下去。晴美替倉持拿公事包,一邊笑著說:「先生老樣子,十年不變。」
「爸爸,聽我說!」
「是這樣的。」秀二郎把瀧川的話重複一遍。
「就是啊。如果真是互刺而死,不可能沒有指紋。即使一邊先刺對方然後自殺,也不可能把自己的指紋擦掉的呀!」
「你家的貓大爺好不好哇?」栗原的話十分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