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相館
２
「對不起，那麼晚了。」晴美微笑著。「我想請你幫我和他拍照做紀念。」
晴美說出內情時，安土弘子皺皺眉。
「在如此悠閒的溫泉鎮有犯罪事情？不可能的。」
「怎麼說？」
「對不起，是『Ｋ莊』介紹的。」晴美說。
「信封怎麼啦？」
「光線不要太強，感覺會很自然。」小宮注視著取景器。「兩位請稍微靠近一點。」
我覺得對你不起。畢竟，我不能跟你結婚。
「唔，可愛——好合襯的伴侶啊。」小宮把古老的相機裝在三腳架上。「這東西我用了三十年啦，比任何新產品都拍得好——拍人像嘛，不單是拍得清楚就可以了。」
「這味道……谷內先生，這是阿綠小姐用的香水嗎？」
晴美接過那封信，攤開來看。上面只有簡單的幾行字。
「那麼，一定拍得很出色了。」晴美發現一張古老的皮沙發。「我喜歡這個！可以坐在這兒嗎？哎，搬過那邊去。」
她記得所有客人的名字。
「一個人好怕呀……」傳來女孩膽怯的說話聲。
「沒錯。那個人說要來做甚麼呢？」
那女子注視手中的信封。
「是嗎？其實，我想知道一下，你對這個信封是否有印象。」
「對不起呀。」小宮笑了。「很重吧？好大的力氣。」
「——有點古怪。」石津小聲地說。「那女子迷迷糊糊的。」
「嗄？呃，怎樣呢？」谷內用力嗅著味道。「不，完全不懂。」
「不管何處，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犯罪的事。」
「是嗎？」晴美點點頭。「其後，她好像離開了。」
「太太？」
石津最拿手出力和*圖*書的工作。
「天黑以後，就沒火車或巴士出這個市鎮了。她應該不能到任何地方去才是。」
片山嘆息。
「我住在六本木。」
「正是如此。」那男子——谷內初垂頭喪氣地說。「今天剛到的。儘管如此……」
「是是！」
「是！」石津臉紅耳赤，全身僵硬。
安土弘子俐落地說，快步走開。
在不可靠的街燈下好不容易讀出那個看板時，晴美鬆了一口氣。
「是來新婚旅行的。」女人微笑。「非常可愛的太太——她說她要一個裝信的信封，我就拿給她了。」
「會不會遇到意外甚麼的……我向警局查詢一下。」
「可是。那裡沒了阿綠的影子。我以為她等太久生氣了，跑去別的地方，於是我在那一帶找了一遍，怎麼也找不著。不久天就黑下來了，想到可能在路上走失了，我就回到旅館……」
「我是拍照做生意的，當然願意服務……為何選在這個時間？」
「喵。」
「不記得了……當時外面……快天黑啦。我忙著分配一個團體客人的房間——這是相當麻煩的事兒——回來櫃台時，那位太太來了。」
「我是這間旅館的經營者，我叫安土弘子。」
「你說，為何如此年輕就經營旅館？有同感。我去查查看。」
「好悠閒呀！我想去阿綠小姐最後所站的地點看看。」
在入口的門上敲了好幾下，等了一會。
「離開了？不可能！」
原諒我，甚麼也不要問。
那女子彎下身去，輕撫福爾摩斯的頭。
——聽了晴美的敘述，片山說：
「對對。人最要www.hetubook.com.com緊是最後！」石津說，但一點也起不了安慰作用。
「噢……」門打開。「請進。」
「我馬上就來。沒事的。甚麼也不用擔心。」
晴美招招手時——石津怪難為情地跟著走過來。
「這樣子，甚麼也搞不明白呀。」他側側頭。
小宮照相館
「可是——有甚麼頭緒嗎？例如吵架之類。」
「那麼說，你太太也回來過了。」晴美說。
阿初：
「谷內先生，把這封信交給你的，是誰？」
按快門的聲音。的確跟現時的不一樣，發出清晰的「咔嚓」一聲。那是十分悅耳的聲響。
「好奇怪。假如那封信是違反當事人的意願被逼而寫的話……」
老人瞪圓了眼。
是這裡的人說的，沒有比這更肯定的事。
福爾摩斯止步，輕叫了一聲。
小宮按著女孩的肩膀，哄慰著把她帶到屋裡去了。
「哦，失敬失敬。」
「對呀……好像生病似的。」
「哦。那麼首先不是那個人的味道了。這是女人用的香水。」
「呃……」晴美上前打招呼。「對不起，你是在這兒下榻的客人嗎？」
浴衣打扮的女性年約卅多歲，有某種雍容的氣質。
「肯定嗎？」晴美不由問。
「嗯……這個跟我抽屜中擺著的好像一樣。」
「不清楚……我問她，要不要幫你把信寄出去，她說不用。」
晴美打開房門，福爾摩斯率先出去了。
「是的。她……有點精神方面的病。怪可憐的，一直都那個樣子。」
谷內完全死心的樣子。「因她非常可愛，在公司裡也很受ｈeｔuboｏk.cｏｍ.ｃｏm歡迎。有時我也在意，她怎會跟我結婚……」
「謝謝——鎮定些嘛。」晴美用肘捅一捅石津的旁腹。
「是否有甚麼異樣的表情呢？」
說完，晴美快步走出房間。
「那也用不著尋死呀。」片山說著，用筷子敲一敲晚餐的火鍋。
片山也讀了那封信。
「呃……可是，我想不會那麼順利的。」
「總之，不要胡思亂想，不教情緒低落便好。」片山說。
「她留下這個。」
谷內從口袋掏出一張信紙。
「不可能嗅得出來的。」片山苦笑。「連我也不知道你塗的香水味道。」
晴美注視那個沒寫收信人名字的信封——突然湊近鼻子去聞味道。
「福爾摩斯好像有印象啊。」
「那是你而已。」
「是的。」
「你已休息了？對不起。哎，進來。」
因為聽到晴美說甚麼「蜜月旅行預行演習」時，石津早已興奮得坐立不定。
「是不是肚子餓了？人呀，一餓就——」
「石津邀他去泡溫泉了。」
「——哪位？」
「嗯……謝謝關心。」
「對嘛。」石津用力點點頭。「不管發生甚麼，人生只要有吃的樂趣，就有辦法活下去的。」
晴美決定先回房間一趟。
他責備那女子，轉向晴美他們說：
他催促那女孩。
「呃……才十點鐘罷了，不是嗎？我平常從現在才開始工作關係，現在是最精神的時候。」
小宮再度窺視取景器，揚聲說道：
福爾摩斯向著谷內「呱嗒呱嗒」地走過去，銜住那個擺在榻榻米m.hetubook.com.com上面的信封，帶到晴美面前。
裡頭傳來聲音。
福爾摩斯也分到鍋裡的魚片，等它冷卻了才吃。
谷內說明了他們抵達旅館後，見天色還亮，於是和妻子阿綠說：「到街上走一走。」然後把行李交給櫃台，兩人就出去了，來到照相館前面，發現沒帶相機，於是谷內跑回旅館拿相機。
「我會按幾次快門。」小宮說。「請看鏡頭——好！」
片山並非不能理解谷內的心情。可是，一旦碰到「愛情」時，人的心情就不是「一加一等於二」那麼簡單了。
晴美的話似乎超過老人的理解範圍。
「原來如此。」老人似乎理解了。「那麼……兩位想用怎樣的感覺來拍照？」
「——啊，醒啦。」小宮察覺了。「不行啊，不能起來的。」
小宮很快就回來了。
「是嗎？可是，已經天黑啦。」
「喵。」
「是呀。已經……將近四十年了。有段時間我去了東京，家父去世以後，我就回到這裡繼承一切了。」小宮老人一面預備一面說。「哦，請在那一邊坐下好了。」
「相當能幹的人啊。」
「你是小宮先生吧？在這裡已經很久了嗎？」晴美一面環視那個稍帶鄉土味的攝影棚一面說。
見到福爾摩斯想出走廊的樣子，晴美站起來。
「在正面玄關的男人。」
「改變一下姿勢好了。左右調換一下位置。小姐可以輕輕盤腿。」
「唷，好可愛的貓。」
「對不起，失禮了……」
「你們是東京人？」
「交給舍妹辦，沒事的。」片山說。
「有無給過一名女客？」
「福爾摩斯說對。」
「哪裡——是令千金？」
晴美盈盈而
和圖書笑，石津彷彿牙痛似的擠出痙攣的笑臉。這也是有趣的組合吧？「……稍等……」
「萬一她被牽連到甚麼犯罪事情怎辦？現在要分秒必爭啊。」
「那種情形嘛……時間上也很怪。」
……不知何時，一名年輕女子站在那裡。
「太太跑了？」晴美反問。「可是——你們不是來這兒渡蜜月的嗎？」
「失陪一下——你來。」
玻璃門前面的窗簾拉開了，出現一個白髮老人的臉。
「我想用蜜月旅行預行演習的感覺來拍。」
谷內邊回想邊說。
睡衣打扮，好像剛從病床起來的樣子，頭髮凌亂，面色蒼白。
「完全沒有。所以不知如何是好。」
「請你在這兒等。」
「來，我再幫你們拍！」
老人在睡衣上面裹了一條毛毯。
「回來時，剛好有個十幾人的團體報到，櫃台的人一直沒空幫我把行李拿出來。好不容易找到了相機，回到原來的地點時，已經過了十五分鐘以上了。」
「這種裝扮真失禮了。」她伸手掩一掩浴衣的胸前。「剛才有個大宴會。冒了一身汗，我剛去匆匆地洗了個澡回來。」
「發生怎樣的事情？請說說看。」
「啊？噢，你是跟這貓一塊兒的——片山小姐吧？」
「肚子餓了，就要離婚嗎？」片山白了石津一眼。
終於決定了位置，小宮調整燈光照明。
「看來是的，她一定是不想見我。」
阿綠
看來是個心地很好的人。雖然心情沮喪並想尋死，晚餐卻吃得很多。
「喵。」
「嗯——對了，我記得把它給了……一位叫谷內的客人的。」
「會有那種事嗎？谷內先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