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沉沒事記
５
「發生甚麼事？」
「老公！」彌生臉都白了。「怎麼……可能……」
「怎會有那種東西？」片山費勁地扛著相機，鏡頭對著半田說。
「知道——好重啊！」那相機重到片山差點站不穩。
站在那裡的是——
「我和他的事被外子知道了，於是我提出分手的話，他突然說『那就一起死吧……』連人帶車衝進湖裡。」
「半田攝影師奮死的冒險！究竟掛在懸崖半空的賓士裡面有甚麼？薄命的美少女，還是妖艷的美女？」
「怎麼啦？」晴美跑回來窺望。「——噢，這個人。」
「啊，是北河彌生女士吧。」石津說著，輕輕抱起彌生，把她送進候船室中。
相機用的燈光照在屍體臉上。
「你說……甚麼呀？」
「很像北河……但不是他。」
「喵……」福爾摩斯發出「果然是」的叫聲。
「繩子勒得好痛！」半田說……
然後，傳來遙遠的水聲。
「因為那種八卦節目甚麼都要做的關係。」半田說。「記得有一次要拍藝人的公寓內部情形，我從屋頂上用繩子吊著拍。」
「扮演？」
她癱坐在地，全身哆嗦。
「——好可憐的人。」和圖書她說。「她一無所有了——而我，至少有他的回憶，還有腹中小孩……」知代輕輕摸著自己的肚皮。
「他們讓真丈夫的屍體穿上那個，用賓士載到山裡面——混亂中，多半是野本做的吧。其後他們回到山中，企圖將賓士連同屍體一起毀滅，可是功敗垂成。」
「沒事吧？」知代拿著毛巾過來。
片山搖搖頭。
「野本是劇本家，經營劇團。他用化妝和假髮使谷先生變老，在我面前飾演被丈夫撞見的妻子和情人。」
「我不顧一切地從車裡逃出來……可是，野本君連同車子一起沉沒了。」
不是沒道理。片山、晴美和福爾摩斯一同消失了，入夜後也沒回來。
半田抓住繩子，慢慢爬下懸崖去。
彌生哭著蹲下身去，兩手掩臉。
「咦，片山兄！」見到隨後進來的片山，石津說。「你們到哪兒去了？」
片山站在呆然若失的彌生面前。
「有人溺水啦！」知代說。
「是。」
晴美在沉思時，福爾摩斯捅一捅屍體的大衣。
「嗯。不過，谷先生的遺體已運走，我留下來也沒用……請代我問好。」
半田拚
m.hetubook.com.com命抱住男人的身體，逐漸被拉著上來。
「——駕駛位上有個男人。」
「你剛才叫『救命』——」
「你殺了他！」知代以憤怒的神色|逼近她。
「等等！現在就來！」
「我想逃……逃離外子的魔掌……」
「可是太太，你也太過分了。這回你想把野本連同車子一起沉到湖裡嗎？」
「石津，阻止他！」片山喊。
「試試看！」
半田下到車子的所在，窺望車內。
「已經死了。」片山說。「半田君，對不起，可以用燈照一下嗎？」
「謝謝……我喝了一點水……不要緊。」彌生喘著氣。「他——野本君……突然間……」
「真的北河先生已經被殺了。多半藏在賓士車的車廂裡吧。他們本來想將真正的屍體連車一起丟進山中的湖裡去的，因為即使不十分相似，到時候也分辨不出來了。」片山說。「可是，發生了撞船意外。谷先生從樓梯滾落，受了重傷。如果幫他療傷，他不是真丈夫的事就會識穿。於是他們合手殺了谷先生，脫掉原本屬於她先生的大衣或外套。」
「知道！」半田打開車門。「——抱著他，上不來https://m.hetubook.com.com哦。」
渾身濕漉漉的野本站在那裡。
知代嘆一口氣。
「晴美！拉！」片山說。
「谷先生嘛，他做的兼職是扮演她的丈夫。」
繩子發出吱吱聲響，好不容易地，半田爬上來了。
石津扶她站起來。
「用車拉上來！」晴美奔向旅行車。「哥哥，你打訊號！」
跑到門口時，彌生凍僵似地呆立不動，然後倒退著說：「不要……」
「知道！」石津也鞠躬還禮——
半田的下腳處也不穩，相當費勁地，總算把車上的男人拖出賓士車外面。
「他要跟我行婚禮的啊。你……根本不是人！」
「啊，你好……我想片山兄他們很快就會回來的。」
就那瞬間，車體吱溜吱溜地滑落，一會兒就消失在下面的黑暗中。
「我試試看——不曉得車子幾時滑下去哪。」
旅行車響起引擎，開始拉動繩子。
（全書完）
「承蒙照顧。」阿部知代從候船室走了出來。
「救命啊……」聲音說。
「——到哪兒去了呢？」石津覺www.hetubook.com.com得束手無策。
「賓士車掛在半空。你不該不好好確定一下才走的。」
「怎會做這種事……明明活著，卻又自己結束自己的性命——」
石津衝過去，出到湖畔的石牆處。有個女人漂至岸邊，伸手呼救。
「成功啦——半田君！現在有甚麼感想？」明美伸出麥克風。
「嗯，去『撿屍體』了。」
知代在說著時，候船室的門口有聲音說：「嗨，彌生！」
彌生嘆一口氣。
片山幫忙把繩子解開。半田讓男人仰面躺在地上，片山拿起他的手腕。
「不管你有甚麼苦衷，不用犧牲人命也能夠分手的啊。」片山說。
「是。」
「——嚇壞了嗎？」半田從抱著的屍體後面探臉出來。
「可以拖出外面嗎？」晴美說。
明美皺著眉頭說旁白：「到底真相是甚麼？廣告過後，咱們再來揭發真相！」
「——不同的男人。」
「等等！他——那姓谷的人，在船上要求『給多一點』。然後跟野本君起爭執，而船又撞了，他就……真的啊！」
「好傢伙！」野本兩手掐住彌生的脖子。
「身無分文地被他拋棄？不！我忍受了幾年，滿帶痛苦的回憶……我想做自己喜歡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事啊！」
可是，不用石津阻止，野本已整個人崩倒在原地，失去知覺。
「你說甚麼？」
片山放下相機想幫忙。
「沒關係！觀眾喜歡美少女和美女嘛！」明美說。「半田君，靠你啦！」
「為何車上會有繩索呢？」片山一邊把綑在半田身上的繩子綁緊一邊問。
「啊，我懂了！」晴美喊。「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對呀。」
她鞠躬。
「喵。」福爾摩斯少有地發出溫暖的、激勵似的叫聲。
「你是——」知代說。
「好吧！」
「沒關係，你拍吧！」明美喊。「半田君，加油！在拍著！」
「這是你丈夫的臉——我們在船上見到的是別人，只是樣子跟他相似而已。知代小姐。」
「但是為甚麼……」
「法律上是有問題的——這樣可以了。」半田把相機交給片山。「一按這個掣，錄影帶就轉的了。」
「做得好可怕。」
「我……我只是……」彌生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救命……」那聲音來自湖水方向。「甚麼人救命啊！」
石津弄濕了腳脖子，走下石階，把女人拖上岸來。
知代用力掌她一個嘴巴。彌生驚呼，轉身想逃。
「——有甚麼為難的事？」
「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