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謀略
你不是乳臭未乾的小夥子嗎？
那叫鮫田的男人走過來。
「嗯。電腦打字打到一半。」有田令子探臉出來。「現在打完了。要不要泡杯茶給你？」
「嫂夫人好棒啊。又年輕，又熱情。」
「嗄？」
不想被人見到她和歡喜雀躍的父母走在一起。
「——我遲些才去，光吃點飯就好。」
「你說三點……」
當她摸牠的頭時，福爾摩斯也發出愜意的叫聲。
千惠加入。於是二女一貓沿著大廳的柱子和沙發背後，往立石他們所在的地點接近。
「——請。」茶端上來了。「好驚人的數量。」
怎麼回事？哪門子的玩意兒？
「但是……」
人都是大同小異的。
「嫂夫人也勞駕了，萬分抱歉。」
聲音遠去了，千惠從柱子的暗處窺望。
「老師，你好。」
立石醉得相當厲害。
「我知道。」
「喵……」
「——我就覺得有古怪。」晴美說。「那對狩谷夫婦——千惠，怎麼啦？」
「好的。」立石點頭。
「有薪酬嗎？」
可是，現在千惠不想走出去。
「新車——我嚇一跳，問『怎麼啦？』他說：『鮫田叫我隨意使用的』。我說不管怎樣的交情，那樣做太奇怪了。爸爸非常生氣。」
「而且年輕又美麗。一點也看不出已經有個唸高校的女兒。」
「說同樣的話也行？」
和圖書「找到甚麼有趣的嗎？」
「託福，我得以見到千惠。」
怎麼……房間好像在旋轉。
「好過分。忘了我嗎？」對方笑了。「我是鮫田的祕書大屋啟介。」
立石打了個嗝，身體晃了晃。
「好怪的事情——倘若沒有回報的話，那種人是絕對不花錢的。」
「嗯。」她說。「現在幾點？」
可是——頂多兩、三年的事。
「千惠——千惠！」
「我來參加舊同學的婚禮。已經結束了，正要回去時，見到你在那裡。」
「不好了！外子和小女會擔心的。」
「就是嘛。」平栗喝茶。「你有沒有甚麼有趣的點子？」
「當然。」
「嗯。數目不會太大，取代的，這種問題多不勝數。老師只要根據自己的經驗巡迴演講，到時會有酬禮的。」
「我不想變成咱們欺負老人家的話柄。這點你要做得好看一點。」
「令千金呢？」
江梨子的眼睛發亮——如同少女般。
「令千金可能會，你老公倒不是問題。」
有田令子廿四歲，有點土氣，卻很會做事。
「再聊一會如何？」
「謝謝——你也很棒啊。」
笑死人了。「聲名遠播」？「夫人」？我不是這種料子。
「他們稍微察覺到了，加上那把年紀，沒甚麼好懼怕的。大概會反對吧！」
「那就回到派對去吧。」鮫田拍拍立石的肩膀。「致詞之後，要喝多少和_圖_書都行。」
穿上「踢死兔」（不相稱！）的父親，以及穿上少女裝的母親的背影。
「——日程就是這樣。」鮫田說。「懂嗎？做得好看些哦。」
「哦……是呀。沒法子。」
「噢，你還在呀。」平栗說。
「今天有派對……我和爸媽一起來的。」說著，她搖搖頭。
「是——福爾摩斯，你好不好？」
可是——不能亂了陣腳。
「剛才是……福爾摩斯？」
「你在這兒幹甚麼？」
「你沒事吧？一定是喝醉了。」
「工作方面請多多關照。」
「——瞧。」晴美小小聲說。「低下頭去。」
我跟年輕男人一起躺在床上！
「三點。」
他們的笑聲往派對會場方向消失。
——平栗苦澀地想。他在椅子上伸展自己那筋疲力竭的身體。
「我來接晴美的。」片山看看手錶。「遲到了十分鐘吧。」
「咱們倆好好聊一聊……」
「——你可以嗎？」
「噢……」
「我住在一幢舊公寓。」有田令子說。「第二手便宜買到的。」
「我也去！」
「老師，我不是一再交代過了嗎？等你把話講完才喝酒的。」
說到這裡，千惠滿臉發光地站起來。
「車？」
「只要練習一下就沒問題的。」
立石和-圖-書三嗣和鮫田一起出到大廳來談話。
「唉，不行呀。」平栗搖搖頭。「同樣的東西有三四樣。人的想像力是有限的。」
平栗站起來。
「可不是？我也這樣想。最近呀，我媽也被冠以『夫人』的稱號，大為得意……」
「如果這件事你能順利辦妥，你就是我公司的顧問。怎麼樣？」
年輕……對呀。我才三十三而已。
咱們倆？孤男寡女的？
「我要說點甚麼嗎？」
那也沒關係呀。我呀，做了人家的妻子十七年了。年輕小夥子算老幾……
——嗄？
「半夜三點鐘呀。」
「有點怪怪的。」千惠在沙發坐下。「那叫鮫田的人跟我爸相識了三個月，卻不曉得到底有甚麼目的。」
「你在幹甚麼呀？」
「嗯。」
「你是誰？」
「完全明白——沒問題的。」立石微嗔著說。
——她停下腳步，環視一下。
「老總。」
「不過快要……」
明快、爽朗、愉快的聲音。
「這個呀……」
「鮫田依然熱情款待你父親吧。」
晴美的手輕輕搭在不住啜泣的千惠肩上。
「一名陪座的女子大學生跟他意氣相投——沒法子，他是名人嘛。」
千惠嘆息。
她和母親的盛裝相反，穿著校服而來。
「是的。不過……」
「傷腦筋啊。」
「好。」
「可是，假如其他人都贊成的話——」m•ｈeｔｕbｏoｋ•cｏm•coｍ
「那就先到會場去吧。」
「明白了吧。只要順利通過這次大會，以後就輕鬆了。」
「很快就來的。派對開始啦。走吧。」父親立石三嗣催促。
「一起來的，卻不曉得去了哪兒……」
「快點結束的好。」
「喵。」福爾摩斯也叫。
「晴美姐！你怎會來這間酒店的？」
即使充滿幹勁，卻找不到十分有趣的題材。
「二樓有一對年長的夫婦……」令子說。「他們準備一起自殺。」
江梨子驚跳起來。
「哦。」
平栗不由得反問：「你說甚麼？」
千惠跪坐在地，壓抑著聲音哭泣。
「不會忘記你的。不過——你已不能畫漫畫了吧。不是嗎？」
「聽說過些時候要進行改裝工程……」
「得以認識聲名遠播的夫人，真是榮幸……」
「——奇怪。她明明說好在大廳的。」江梨子說。
江梨子睜開眼睛。
「務必賜言。立石老師是否開金口，影響派對氣氛的熱烈與否哦。」
模模糊糊地想起來了。
「哪裡哪裡——」
「千惠……」
江梨子臉都白了。
「好羞恥……」千惠擠著聲音說。「不管如何不受歡迎，爸爸畢竟是漫畫家……而他竟然因手抖不能作畫……又因能夠說同樣的話而竊喜……我覺得好羞恥！」
「不僅那個。不久以前呀，家裡來了一部車。」
「好吧。」鮫田點點頭。「大致上都進行順利。問題只剩下〈二Ｏ六〉的www.hetubook.com.com狩谷夫婦——」
儘管一道來了，千惠卻無論如何不想看到那種裝扮的父親演講的情景。
「片山哥！」
我的年紀比他大。必須表現得從容些。
「怎樣呢？你的手抖哦。」鮫田說。「握筆的手一抖，就不能作畫啦。」
「甚麼呢？」
不可能沒聽見母親的喚聲。
「你老公也在這間酒店過夜了。」
不要，不要！
「——為甚麼？」
——《ＱＱ》的革新第一號，已經到了決定大主題的時期。
想到丈夫也在這裡過夜時，江梨子突然萌起對抗意識。
「走到可以聽見談話的地點去看看。」晴美說。「哥哥太矚目了，留在這兒。」
堆積如山的策劃書對面傳來聲音。
甚麼也記不起來——可是不能這樣說。
「看來另有隱情。」
「這裡是……」
江梨子啞然。
過了凌晨三時，編輯部也空無一人了。現在只剩下平栗，以及負責事務的有田令子。
「革新呀。」平栗笑了。
千惠喃語著，在大廳裡緩緩踱步。
十六歲結婚——當時以為自己是幸福的。十七歲生千惠時，我曾感謝上帝。
福爾摩斯倏地從沙發上出現，接著是晴美帶著促狹的笑容露臉。
「——要回去了？」
「是嗎……」立石嘆息。「漫畫不能使用同樣的題材兩次。好辛苦……跟漫畫一比，講演等於天國了。」
「好。拜託了。」
立石一直盯著鮫田。
「那兩個老不死啊。」
「幸會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