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多了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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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讓他看到自己的女兒死在眼前?好殘忍的傢伙!」栗原稀罕地皺起眉頭。
火勢蔓延過來了。不消一轉眼功夫,火燄就會增強的了。
「你沒事吧?」晴美扶起片山。「這麼慢,我以為不行了。」
「喵。」福爾摩斯從二人之間穿過去。
「你才六十二歲,還有長長的人生要走哪。」片山說。
「是的。分手後,我收到她的信,得悉她懷了我的孩子。可是不得不十分小心,一旦被金倉知道就麻煩了。」
「還有津山信代的事。」片山說。
「可是,片山兄——」
「各位。」他巡望眾人的臉。「這樣子,那副白骨屍骸的身分,以及殺死金倉可愛的兇手揭曉了。但是,這回是殺人兇手金倉正三郎被殺了。這又是誰幹的?」
當時,加代確實沒去聽鋼琴。
「嗯。那天我剛剛抵達。我走下休息室時,那女孩正在彈鋼琴……」
假如是從一開始就不在的人才能做到……
石津下到地面後,片山把福爾摩斯放在肩膀上,準備下去。
「是的。因此她被殺了。」
「那是金倉幹的?」
「哥哥!快!火已經——」
「不。」津山搖搖頭。「還有一個人留意到了。」
這麼說來,相原、風間都是事先串通好的了。不,船田一定也有份。搞不好明美也……
「白骨屍骸。」栗原恍然點點頭。「大概她向金倉勒索金錢吧!」
「風間對我很好。我想問他許多事。」映里子說。「聽他說起可愛死去的狀況時,我已知道是他做的。」
白煙慢慢地從樓梯飄然而下。
二樓部份被火包圍,開始崩塌。刺眼的火光,把正式下起來的雪片映照得亮閃閃的……
「金倉是你殺的?」
「你們快走。」加代說。「帶著我這種老人家,你們也跑得慢啊!」
然後抬眼望向酒店。
他有懼高症。
「知道啦!」
石津把床墊從窗口拋下去期間,片山拿出緊急用的梯子。
這種時候,打破沉默的通常是栗原。
「我躲在沙發背後。」坂井努說。「我來自白。殺金倉的,是我。」和-圖-書
「還有一點點!」晴美喊。
「我要等到你說走為止。」片山說。「石津!你先抱福爾摩斯下去。」
「走廊已出不去了,從窗口出去吧!」
「信代覺得害怕,所以辭去這裡的工作。然後在東京遇見我……」
「在鋼琴上做手腳的若是金倉就簡單了。」栗原點點頭。「這麼說,相原先生,你是知道那是自己的孩子,這才跑來這兒的吧!」
「片山先生。」加代說。「怎麼啦?」
栗原的話沒說完,風間打斷了。
屁股碰得很厲害,總算獲救了。福爾摩斯則在片山掉下的同時,霍地跳上空中,然後漂亮地著地。
「我聽風間先生說,殺信代的是那老傢伙……我無法饒恕他!」
「你說召聚是怎麼回事?」晴美問。
繩子斷了!片山拚命往下爬。
「不,不是他。」風間說。「殺金倉先生的是我。」
「沒有其他人察覺麼?」栗原說。
「知道!」
「怎麼啦?」
話一說完,福爾摩斯颼然跳起,跳到加代的膝蓋上面。
「金倉把信寄給他認為跟映里子女士見過面的男人。」片山說。「大概他猜到可愛的生父在其中,必定會來……」
石津使盡氣力撞門。一次,兩次,三次。
石津彎下背去,加代說聲「對不起」,整個人爬上去。
「有石津在。」片山啪地拍了一下石津的肩膀……
「喵。」
「津山!」
「你們快跑——我無所謂。」
「我已經活了一大把年紀啦。」加代微笑。「我也有膽量。我知道,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緊要關頭的當兒,他一定會躊躇的。因為他很善良。不過,我就做得到。於是我特意表示不出席派對,之後悄悄下去。」
「哦,她就是——」
片山想起由美說過,金倉突然表示不想放開可愛去跟赤石的事。那時候,金倉已經知道真相了。
「我是在鏡中看到他的臉的。因為金倉背向其他人,大概誰也沒留意到。」
「我收到請帖。」津山稍微拖曳著腿,到沙發上坐下。「上面說:『又到了美麗和圖書的季節。這次,小女將在酒店休息室開個小小的鋼琴演奏會。若是有空,敬請賞光……』」
石津開始下繩梯時,晴美在下面喊:
「哥哥!」下面傳來晴美的聲音。
「有煙飄來。」
「你說對了。」風間說。「向金倉先生提議說召聚你們的,就是我。」
「我聽見他們商量的內容。」加代說。「我兒子和某人。他們說金倉是個非常殘酷的人,殺死津山信代的肯定是金倉……我兒子堅持『讓我來做』,又說燈熄掉時,彈琴的女孩會突然站起來,那樣太危險,不如用藥弄暈她之類……我兒子接受了殺金倉的任務。」
「嗨——好久不見。」津山對映里子說。
「他召聚了我們。跟這次一樣。」一個聲音說。
加代笑了。又哭又笑的,也許因著濃煙已經跑進房裡的緣故。
「哥哥——你看福爾摩斯——」晴美說。
「且慢。」栗原說。「那麼說,殺金倉的是你囉。」
「我可沒這樣說。」赤石瞪她一眼。「總之,為了送那孩子進學校,我寄了文件去,叫金倉記下必要的事項。」
「但是……不是孩子的責任!」突然石津怒喊。「孩子並沒有錯,太殘忍了!」
加代有點慌張起來,福爾摩斯蜷成一團,十分鎮定。
就在那時,繩梯斷了。
傳來劈哩啪啦木板破裂的聲音,門開了。
「為了夫人,我不得不那樣做——」
見到津山不知何時走進大廳時,片山瞠目。
「關於那點——」開口的是赤石。「可能是我造成的錯。」
「消失蹤影的女客,是你吧!」片山說。
「那天,他去東京辦事。」風間說。「對方的恐嚇永無止境,所以他才接受我的意見。」
石津舉起椅子,對準窗口用力敲,窗框恍榔恍榔地碎了,形成一個大空間。
「甚麼意思?」
可是,走廊已經煙霧瀰漫。
片山嘆息。房內,煙還不太嚴重。
石津遲疑一下子,然後,他也一屁股在地上盤腿而坐。
「你說甚麼?」
「知道啦,我會揹你下去的。」
「是的。我瞞著父母出和*圖*書來旅行,所以用了假名。然後撞見那宗命案……我無法忘記當時金倉的表情,我也怕萬一被對方察覺我看見了怎麼辦……所以跑掉。」
「這間酒店的女侍應。」
「那又怎樣?假如阿努先生殺了人,你會置之不顧麼?」
「片山先生,為甚麼——」
「跟我不同。」由美插嘴。
然後抬頭看著建築物喊:「燒起來了!失火啦,真的火災!」
「我知道。」加代點點頭。「因為是我放的火。」
「因我接到夫人的聯絡。三個月前的事。我嚇一跳。」
「石津!加油!」
「看到甚麼?」相原轉向妻子。
對。應該去找當時不在現場的人的。即使在黑暗中,任誰都能猜到金倉所在的位置並走過去。可是,若是刺死他之後,手上衣服上沾到血的話,那就水洗也不清了。
「那時你也在啊。」
「可以啦!」晴美從下面喊。
福爾摩斯在其中一道門前止步。
不在。坂井加代不在。
「失火啦!再不跑的話——」
「不可能!」風間喊,從大廳奔出去。
「片山兄!」石津望望門的外面。「走廊有火——」
「是嗎?」栗原嘆息。
「於是你——」
「石津,你揹太太下去。」
加代的眼裡閃著淚光。
「不,不是這樣。那女孩把事情悄悄對信代說了。信代半信半疑。但是——兩三天後,那女侍應突然失蹤了。」
福爾摩斯走向樓梯,抬頭看二樓。
「噢!不好了!」
「那兩宗命案是相關的。對不?」
「你說甚麼?」
「包在我身上!」
「信代女士?」
「我準備收養可愛。只要讓那孩子接受正規的音樂教育,她的發展將無止境。」
「喵。」福爾摩斯走到加代的腳畔,抬眼望她。加代微笑。
「怎會這樣——」
片山開始戰戰兢兢地爬下去……不知是否風太大,火從窗口噴出來了。
「嘩」一聲,片山掉了下去——二公尺左右的高度。
「你是說,恐嚇的人在其中?」
「坂井先生!」片山瞪大眼。「你在甚麼地方?」
「奇怪。」片山對https://www.hetubook.com.com石津說。「喂,火滅了沒?」
「那麼,片山,快點——」
「不要緊!這一點點……不怎麼高嘛。」
「怎會這樣……」栗原喃語。「那麼說,金倉知道她不是自己的親生女囉?」
「我知道。」
「嗯。」加代緩緩地點頭。「說不定還能談戀愛。跟一個像片山先生這樣的人。」
「不是,很遺憾。」風間搖搖頭。「金倉先生告訴我,有人恐嚇他。於是我建議,再一次把十年前的客人請來。」
「信代。」津山說。「她把從朋友聽來的事一直藏在心裡。可是,後來開始跟男人胡混,錢沒有了,於是做出不該做的事。」
「我看到了。」弓子說。
「噢,福爾摩斯,你知道啦。好聰明——那男人是我殺的。」
「你在說甚麼呀!」
「噢!快跑呀!這樣會死的!」
「究竟怎麼回事?」栗原的頭頂快要冒煙的樣子。「兇手一個就夠了,猜拳好了。」
「喂,可別跌倒。」
暫時誰也不開口說話。
「你沒有更好的勉勵方式嗎?」片山瞪他。
「當時浮現在金倉臉上的表情。那個笑容好像表示,一切順利達成之意。」
見到片山一屁股在加代對面的沙發坐下,石津瞪圓了眼。
「真的。」晴美的手搭在石津手腕上。「我也有同感。」
「低下頭!」片山說。「哪個房間?」
「可是,金倉知道了。於是……」
「在樓上?」
「我頭暈眼花!」
「沒問題嗎?」
二人衝進房內——坂井加代端然坐在沙發上。
片山打斷加代的話。
兩人用手帕按住嘴巴,停住呼吸,低下頭,衝入煙霧中。
「我很了解兒子的心情。我也覺得那種男人死了也好。不過,片山先生,」加代說。「無論是怎樣罪該萬死的人,如果殺了人就要問罪。但那孩子決心已堅,我想我無法使他改變主意的了。」
福爾摩斯往休息室登登登走過去,「喵」了一聲。
「緊抓住我哦——那麼,片山兄,我先走了。」
「且慢。」津山打岔。「是我做的。我從醫院溜出來,殺了他再回去。和*圖*書輕而易舉之至!」
「這裡嗎?——鎖住了!石津!」
「誰?」片山問。
「不好了!」片山喊。「石津,跟我來!」
「走!跟在福爾摩斯後面!」
「知道!來,讓我揹你,緊緊抓住我!」
「我覺得憤怒。我想為可愛小姐報仇……」
兩人衝上樓梯。
眼睛痛,眼淚流。他們豁命似的跟著福爾摩斯。
「喵。」
「怎麼說?」
「對呀。」石津說。「你的牙齒不是還很堅固麼?可以吃很多好吃的東西嘛。」
「喵。」
「快去!」
「片山兄。要趕快了!」石津說。
沉默再度襲來。
片山啞然。
「那個。」石津作出「肯定的」答覆。
「可是——我殺了人——」
「當然滅了。」
「沒關係。」加代點點頭。「就讓我的人生在此結束好了——因我喜歡這間酒店。這裡消失的同時,我也消失。這會是很出色的落幕方式。」
「一言為定!——石津!拿床墊!」
「知道了!」晴美喊。「喂,大家到這邊來呀!」
「我懂了。」片山點點頭。「包括填血型……」
「好極了!來,快跑!」
「晴美!我們要從這兒下去!現在石津把床墊拋下去啦。」
「等一等!」坂井喊,然後打量大廳的四處。「我媽呢?家母呢?」
「如果片山兄不走,我也留下。福爾摩斯小姐,請先。」
「她敲榨金倉吧!」晴美說。
「坂井太太。」片山說。「我不想勉強帶你走。請想一下。阿努先生必須背負著你為他而死的重擔活下去。我不認為那樣做會使你兒子得到幸福。」
「話以後再說,好不好?現在火勢轉過來啦。」
「那樣沒問題吧!」片山從上面俯望下面說。
「我也是。」片山摸著屁股說。
「恐嚇他的是……」
相原和津山對望一眼。風間也在內。
「我想多半是的。」赤石嘆息。「做夢也想不到,那個成為那孩子的致命傷……」
「那麼,到底是誰殺了金倉?」栗原攤攤手。「的確,金倉做得很過分。但不至於殺他呀!是誰幹的!」
「好吧!我出來就是。」聲音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