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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騎士在中國

作者:文格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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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沅江急流 一八九八年十一月

十 沅江急流 一八九八年十一月

我的中國朋友對我收集這些東西感到十分有趣。他們不知道這些是做為科學研究用的,還以為我要吃那些鳥和魚,拿昆蟲和蛇當做藥,貝殼做飾物。
雙方人馬很快地再將這兩個人拉得更遠,現在相距了五十碼。其中一個被推進岸邊的小船後,便把船推走;另一個在岸上的人則被放開。
往下游的急流比上游更加危險。我們找來的幫手都很優秀,但他們幫我們渡過半哩多翻騰的河水,賺到的不過只有半便士外加一點米而已。沿岸的商店賣著用來燒給神明的小蠟燭和印著英文商標的日本製火柴,以及一罐罐的煤油。不過店裏最常被光顧的東西是紙牌,船員漁人買來後開始賭博,這也是中國人的天性之一。店裏還有鴉片室,抽得人當中也不乏女性。
做為一個收藏家,我的裝備可說是相當簡陋。我什麼也不懂,而且連把合適的槍也沒有。所以我只好用我那枝老舊的獵槍,外加一把小手槍。我就帶著這兩把槍,和標本師老王兩個人悄悄走進灌木叢,慢慢地接近目標,在離它三呎的距離之內開槍,因為再遠的話手槍就打不到了,而如果用大槍則會把纖細的鳥打得粉身碎骨。
自此之後,我陸陸續續一共收集了一百八十四種鳥類標本、八百四十一個貝殼,其中包括了一些胎生動物的新種類;另外還有二十隻昆蟲,其中有一隻是新品種。我也收集魚類,只可惜經過長途旅行後那些魚都壞了。人家告訴我,布朗格教授(Professor Boulanger)還為此傷心流淚呢。
船上所有人的性命,就靠那兩條綠色竹纜繩的力量;要是一條斷了,剩下一條也會斷,到那時我們這條船的命運就會像沿途可見的那些船隻殘骸一樣,被銳利的岩石切成碎片。有時纜繩被拉了五百碼長,萬一它被拉得太緊而突然斷裂,我們可能也會飛出船外,撞到岩石上粉身碎骨。
淘金是這裏的另一個景象。我們幾乎每天都會經過淘金工人,看到他們在河床的紅沙裏挖掘沙金。他們的方法很原始,而且一天下來的工資在西方人眼裏看來實在少得可憐。不過當然,湖南和貴州東部確實有黃金存在,總有一天現代化方式將顯示出這一帶黃金的蘊含量。
即使像我這樣受過中等教育的人,乍看到中國人時我也不喜歡,因為他們太陌生了。我曾經痛恨中國人木然的表情——在街上就可以看到——也憎惡他們那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
我和楊成為莫逆之交後,我們常結伴沿著河岸散步,找尋小鳥的蹤影,因為我醉心收集鳥類,尤其希望能發現新品種。楊是個相當有趣的人,而且特別有女人緣,每當我們經過女子身邊,就會發現她們的臉頰上升起兩朵紅雲。他經常會大聲地說:「您瞧,好看嗎?」來問我覺得經過身旁的女子美不美。
在此我們看到了一種最簡單、最民主、而且不用訴諸法律的仲裁方式。至於那兩個人的吵架行為(是個典型的例子)則凸顯了中國人四種主要的特質:第一是愛好和平——即使在吵架中亦然;第二是傲骨——唯有在不丟「臉」的情況下獲得和平才能真正地快樂;第三是敬重祖先——雖然聽起來有點矛盾,但正因如此所以最受不了別人的詆毀;最後是群體性——他們的單位是家庭,和西方以個人為單位不同,而且他們會聚集起來防止其中任何一個人超過限度。如果外國人對中國人的「氣」加以了解的話,就能夠防止戰爭的發https://m•hetubook•com.com生了。
我們到達最後看到牠的地方時,牠已經不見了。然後我們好像看到牠出現在岸邊附近,於是我們就上岸。然而我們再度失望了,因為牠突然又出現在河中央。我們又再上船,結果到河中一看,才發現剛才看到的原來只是一塊木頭。正當我們想要放棄時,又看到牠停在遠處下游的河岸附近。這裏要附帶一提的是,我出發得太匆忙,因此身上只穿著睡衣外面加一件時髦的大衣(有黃絲刺繡的羊皮大衣),腳上穿著長靴。於是我就穿著這樣笨重而華麗的衣服,辛苦地跋涉上岸,在岸上賣力地跑。
既然如此,那麼我們這些穿著不衛生又笨重的衣服、莽莽撞撞、缺乏儀態的外國人,在他們眼裏看來,豈不是更加奇怪?於是我繼續向前走,心中感到可笑,因為我竟然是個完全不知道民族和種族仇恨的小孩子眼中可怕的東西!
二十個彪形大漢先仔細地調整竹續繩,再用自己的身體壓著繩索,一切就緒後我們開始緩緩地向巨浪前進。船才前進三十多碼,船尾即陷入附近暗礁造成的急流而產生一陣顛躓,害我差一點就栽進水裏。接著船又被推向另一邊的岩石,就在這一瞬間,我們的舵夫就消失了蹤影!船上的壯丁立刻跳到岩石上,把船固定住,其他的人則伏倒在船上穩住船身。我們慢慢地退到一個比較安全的地方,守在那裏等候鄰村派來木匠和新的舵夫。
每當船尾有強風吹來時,船帆就會幫我們再向前推進。
大體上說來,湖南女子長得都很好看,紅潤的臉頰、小腳(不過走得很好)、穿著美麗的衣裳——上身是長大衣,下面是各種顏色的寬長褲,不過最常見的是淺藍色的褲管,褲管下襬是一圈深藍色和白色條紋相間的式樣。
這次的經驗只不過是無數次的其中一次而已,因為我們幾乎每天都會遇到像這樣的激流需要克服,有時還不止一次。
中國人鳴放禮砲的方式可說是匠心獨具。就像他們其他許多日常必須用到的東西一樣,鳴禮砲也是以最少的費用達到最實用的目的。長十八吋、寬六吋的砲台由數個鐵管組成,每個鐵管有四個藥膛,砲台底部是粗大的木製把手。每一個藥膛裏裝了半滿的火藥後,再用泥巴塞滿。鳴砲的人左手遠遠地握著把手,右手拿一個火引依序把火點到每一個砲口,最後就在轟然巨響中,禮砲完成了它的發射任務。
約在下午三點的時候,我們的新舵手來了(費用是一千兩百文錢,折合約兩先令六便士),於是我們重新和激流奮戰,這一戰整整耗費了三個小時。
我在北京當學生時,就已經學會了對這些侮辱性的字眼特別注意。我的同學和其他在這個國家住了很久的人告訴我,對付這種事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人群中講這個字眼的人揪出來,重重地打他的頭,這樣別人才不敢對你失禮。
最後我們終於過了這一段湍急的水流,大家總算鬆了一口氣,開始把注意力集中到食物上。這些誠實的工人賺取他們微薄的工資,所期盼的就是這一刻。每個人每頓飯大概可以吃上五、六碗,配上辣椒、一點白菜、魚(魚皮、魚骨、魚頭、魚尾、魚鰭都吃)或者水蝸牛、或者是內行人吃的豬內臟——總之只要不貴的就可以。我問他們一天能吃幾碗,他們說:「喔,差不多四十碗啦。」然後帶著歉意跟我解釋說要是他們吃得不多,就沒力氣在冷天氣和水裏做那些www.hetubook.com.com粗活了。這些人當中有的會抽鴉片,不過其中有一個人每次飯後都會吃戒鴉片的藥丸,希望戒掉那個習慣。
在這次的旅途中,一艘河艦的楊艦長一直伴隨著我。他是個很出色的湖南人,有智慧、活力,而且充滿了令人信服的力量。我們分別時,他送我一塊他用來執行命令的竹板,上頭並題著幾行中文字,大意是指他所統帥的左翼九號小船,上面的人員個個都是湖南勇士,捍衛著河川。
有一天我在河上就碰到了這樣一件事:
我們正快樂地行經一個很深的水道,寬三十到五十碼之間,水裏是傾斜的板岩和頁岩,其鋒利的程度就好像一把刀,可以像切紙一樣地把我們的船戳破,甚至河水也未能將它們磨平。我們正朝著青藍潭前進,時值水位低的季節,因此無數的岩石醜陋邪惡地突出水面,像是安徒生童話裏的水巫婆,向我們伸出尖尖的手指。在我們上方一百呎處有一座座落在懸崖邊的美麗白色寺廟,那裏香火鼎盛,因為廟裏的神祇能夠驅走邪魔,不讓其摧毀一船的貨物。
偶爾江水是一大片清澈的綠色,江裏尖銳的石塊清晰可見。順風的時候,我們逆流而上,一小時可前進三、四哩。不過通常我們更像被推向岩石和河床的雪橇一樣。不久後,我終於見識到長江急流的厲害。光是沅江的急流對第一次經驗到的人來說,就已經很夠看了。在此我只要描述我們沿江碰到的許多次障礙中的一次,各位就可以理解了。
有次我穿越農田時,就被這樣一條狗狠狠地攻擊,最後我為了保住小腿,不得不對牠開了一槍。雖然因為牠毛長而且子彈小的關係,牠只感到一陣酥|癢而已,不過這一發成功地把牠趕回農舍。接著農舍裏的人知道有人開槍,幾個人怒氣沖沖地拿著鋤頭跑出來,對我大吼大叫。幸好我能用他們的語言讓他們冷靜下來,另外再給一點中國的萬靈丹——銀子,就把事情給擺平了。
一天我在船艙裏煮溫度計,想算出我們目前的位置是在漢口多少呎以上的時候,楊大喊著:「鴨子!」我急忙拿起我的槍,跑到交誼廳外,看到不遠處的水面有一隻異常美麗的水鴨停在上面。幸運地,河岸附近有一個人划著小船,於是我和楊跳到那艘船上,開始追逐水鴨。然而我匆忙之中拿了最靠近手邊的彈匣,結果拿到的是九號,用來打鳥都嫌困難。
我對科學這番微薄的貢獻,還收到了蘭卡斯特教授(Professor E. Ray Lankester)寄來的感謝函,內容如下:
後來有一次,我們也看到「汪汪」這些習性顯露在人身上,覺得非常有趣。那時我們的船隻正靜靜地航行在美麗、平靜無波的河川直流中,兩岸是樹林密布的山丘和有人墾植的河谷。突然間,天際響起一陣可怕的尖叫聲,似乎是從山丘那兒傳來的,聲音久久不歇。聽那聲音好像是有人正受著死前痛苦的煎熬,或者是其他殘酷的折磨;我趕緊問王要不要上岸救人,結果老王大笑了起來。等他總算可以講話時,他說:「天哪,當然不要,那只是一個女人在罵街罷了。」意思就是指她正在發洩一肚子的怨氣。
我向那名婦人說了一句友善的話後,便繼續往前走,心中突然有所頓悟。在中國人眼中,也許我們外國人看起來真的像鬼也說不定。如果今天有個中國人走在英國偏遠地區,穿著中國服裝,帶著中國的傘和扇子,還有和-圖-書長矛,而不是我們拿的槍,難道我們看到後就不會用「洋鬼」之類難聽的字眼來說他嗎?在鐵路、電報還沒發明以前,這樣一個中國旅者還有什麼事不會遭遇到呢?
一路上,我經常聽到人家叫我「洋鬼」。洋鬼,亦即海洋之鬼、海盜,其由來是以前一些西方人和中國海盜勾結,橫行中國海岸,因此最初用「洋鬼」來稱呼外國人倒也名副其實。而當其他「好」的外國人出現時,看在中國人眼裏卻跟那些海盜沒什麼兩樣,因此「洋鬼」這個稱呼依然沿用,不過並沒有惡意。一般民眾對「洋鬼」帶著迷信般地恐懼,了解較多的少數人則對之輕視痛恨。用「洋鬼」來稱呼引進威力強大的戰艦和軍隊的「遠道而來的訪客」並不適宜。比起外國人在此獲得的利益而言,一點利益換得這樣的稱呼,實在不值得。不過說也奇怪,像馬可波羅、耶穌會教士,及其他早期來到中國的外國人,就不曾聽說他們也被冠上這種無禮的稱呼。
一天我沿著湍急的沅江河岸散步,欣賞美景,呼吸大自然的新鮮空氣,然後轉了個彎,迎面碰到一個婦人和她的小女兒在玩。小女孩一見著我,立刻就舉起手指著我叫了聲「洋鬼」,然後很害怕地飛奔到母親的懷裏。婦人用裙子蓋住女兒的頭,好讓小女兒看不到鬼的藍眼睛。
事實上,船難並沒有那麼多,由此足可證明中國造船者和水陸航行者的優良。當我們看到二、三十個人以同樣的姿勢俯臥在甲板上,划著長槳避開暗礁,船兒慢慢前進,每三、四分鐘才往前移動一吋時,或許我們更應感謝製造竹纜繩的人吧。
各位可能認為我們的船平均一天只能走十三點五哩,因此時間必定相當緊迫,什麼好玩的事也無暇去做,然而事實正好相反。我仍繼續學習中文,正式的用法和俚語都學;寫日記、書信;檢查我的工具,在天氣表上做記錄;監督小佟做平板測量;上岸四處走訪,調查這裏農耕和製造的方法,詢問各種物品的價錢,參觀居民的住處,收集鳥類、蝴蝶、昆蟲、貝殼;看一點書,和我的中國朋友聊聊天,吃點東西……白天總是這樣匆匆地過了。到了晚上九點半、十點左右的就寢時間,我就極為疲倦地睡去,次日早晨醒來時,我又覺得夜晚似乎不夠長。
接著舌戰開始了。相距甚遠的兩個人恢復了精神,開始咒罵對方,難聽的話像馬克沁(Maxim)機關槍似的從彼此嘴裏掃射出來。船上那個人一面將船划向對岸,一面繼續跟岸上那個人對罵,這時兩個人不像在吵架,倒像在比誰的噪音大,誰比較會罵對方的祖宗八代,直到聲音終於被流水聲掩蓋過,總算又恢復了平靜。
兩個人在岸邊吵了起來,彼此站得很近,兩人張牙舞爪地大聲叫罵,一副要拔刀相向的樣子。就在這時,不知從哪兒冒出了其他人——這在中國屢見不鮮——站到兩個吵架的人身邊。我原先以為他們是來助陣的,沒想到是來勸架,希望能在讓彼此消「氣」又保全「面子」的情況下平息這場紛爭。對中國人而言,「丟臉」就好比英國人喪失榮譽一樣。
我將我的收藏捐給大英博物館,其中有幾隻是稀有的鳥類,另外還有三種不知名的鳥,當中有一隻他們以我的名字Wingate將之命名為「Siva Wingatti」。
我再發一槍,水鳥重新飛回河中央。這時我覺得沒希望了,不過我還是躲起來等待機會。很快地我的耐心就有了代價,牠https://www•hetubook•com•com正朝著岸邊低窪處過來了。我穿著那身礙事的衣服爬向它,然後再開一槍,這下子總算把牠打到了。我撿起鳥一看,原來不是什麼肥鴨,本來打算拿來當早餐的希望泡湯了,不過這隻鳥長長尖尖的喙子卻是我未曾見過的。它的樣子十分美麗,既然我沒辦法吃牠,就拿來收藏吧。只是我想不透,為什麼這麼大又這麼美的鳥會躲過中國鳥類學家的捕獵?因為想在任何國家發現新品種的鳥或蝴蝶,一定得注意那些看起來不起眼的才有可能,所有很醒目美麗的鳥兒蝴蝶早就被人據為己有了。
我有個自己最喜歡的理論,就是一個民族的習性會跟他們養的狗很像,這或許是因為狗沾染了人的特質的緣故。被外國人稱為「汪汪」(wonk)的中國種的狗和牠們的飼主有許多相似之處:兩者通常都長得不錯;吠聲都很駭人,但多半不會真的咬人。當敵人在不遠的地方出現時,「汪汪」就開始顯出凶惡的表情,露出尖亮的牙齒,開始發出聲音,繼而大聲吠叫,全身的毛都豎立起來。受到威脅時,牠會向後退一點,但如果對方退後,牠又會開始大膽逼進。不懂得牠習性的人就會站得遠遠地發抖,於是「汪汪」便達到了牠的目的。事實上牠根本不想傷人,只想嚇阻敵人而已。而一旦遇上了要跟牠硬拚的人,牠就會像螃蟹一樣慢慢往旁邊退,一邊還吠個不停。就像印度的雜種狗一樣,牠喜歡在夜晚時亂吠,大家都說不出這亂吠的原因。在街上或市郊看到的「汪汪」多半都是癩痢狗;但在中國內陸的農莊裏,經常都有像牧羊犬一樣高大漂亮的狗在看家,牠們總是很凶惡,而且有時候非常勇敢。
我們現在正經過許多小山坡,一個一個像是很大的鐘形帳篷似的凸出在兩岸,看起來好像是一片大營地。山坡上長滿了小樹和長長的茅草,有時這一片青翠又被河水切成兩半,形成了三、四百呎的峭壁。山頂上通常立著一座可愛的寺廟,有雪白或者是玫塊色牆壁,以及綠色和金色瓷磚砌成的屋頂。這裏有一座寺廟被支流將它跟其他的寺廟隔開,只有攀岩好手才有辦法登上這座廟宇。
我趁著等候的空檔,拍了幾張經過我們身邊的幸運船隻驚險的鏡頭。然後我和其他九個人乘坐另外一艘小船到對岸,在那兒我看得更清楚。從岸上看著急流,以我這個毫無經驗的人來看,像我們那艘船一樣大小的船隻想在這條江中行走似乎是不可能的事。江裏暗礁四伏,而且江水又是波濤洶湧。暗礁上沾了不少往下游的船隻船槳上的碎屑。這些船在船首有長槳,八到十名的壯丁拚命地划,彷彿能不能活下去就靠划槳了——而事實確也經常如此,因為唯有這樣才能迅速避開暗礁。一艘船以時速十五、六哩的速度很快地從我們身邊經過,船上藍、白色的陶器堆得老高,讓人不禁懷疑它究竟能否到達終點。
穿著淺藍色棉襖的老王雙手握住手槍,將它舉到眼前,蹲在地上慢慢地朝樹叢逼進;緊跟在他身後的是一位野蠻人,腰彎得低低的,手裏握著槍,一副盜匪的樣子,相信必定讓不少中國鄉民嚇一大跳。
眾理事對您將探險所獲捐給本博物館甚為感激,特指示敝人轉達感謝之意。閣下使本館增加許多珍貴收藏,而物品來自一個不為人知的地區,意義尤為不凡。
有時沙裏也會找到水銀。由於這裏生活水準甚低,因此一大桶的水銀所獲得的酬勞應也相當足夠m•hetubook.com.com了,不然為什麼這些人還繼續不斷地挖,而且每個人都是身體強壯,肌肉發達的樣子呢?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你走遍中國各省,就會發現除了幾個抽鴉片的人、老人或病人比較虛弱以外,其餘的男女老少,個個身強體壯、膚色紅潤。
不過附近並沒有街道,四下也看不到人,所以我們推斷這名女子,就像「汪汪」一樣,跑到了空曠的山間,在哪裏叫了好幾個鐘頭,把難過一古腦傾洩出來!
現在這些和事佬拉住自己這邊的人,然後用力將兩個人分開,把他們拉開了十五碼的距離。我心想,真笨,何必拉那麼開,已經不吵了嘛。
一個幾乎是光著身子、滿身大汗的淘金工人,一次又一次仔細地洗去大木鏟上的泥土後,找到了八、九顆小小的沙金。我們看了他一陣子後,便開口向他買這些辛苦得到的沙金來做樣本,並請他開個價。他想了一下,然後說:「一百二十文錢」(約三便士半)。基於原則,我們還是討價還價了一番,最後以兩便士半成交,不過他一直抱怨我們的銀子太小。當我們跟他說這些錢是用白銀在他們這裏的大都市換來的,他立刻就心滿意足,繼續又開始耐心地挖掘了。
所經之處,我們可以發現,不論哪一個教派都有本事在山明水秀的高處,建立自己的根據地。這種現象在非英國國教派的外國傳教士身上特別明顯。他們在高處建築了舒適、寬敞、美麗的洋房,一點也不比佛寺、道觀,或者孔廟遜色。
我們在岸邊停了下來,彷彿是要喘口氣一樣。然後一些幫手加入了我們的行列。我們燃放鞭炮、燒紙錢給那座白廟的神明,求祂們保佑。在我們眼前的,是一波又一波洶湧的浪花,浪濤怒吼聲中,還夾雜著前方船上的叫喊聲。有的船撞上了岩石,繩索和划槳發出了嘰嘰嘎嘎的聲音後斷裂了,然後便是一團混亂;而在岸邊的山坡上,樅木、橡樹、樺樹、竹林、草地、羊齒植物密布,茶樹開滿了美麗的山茶花,木頭蓋的小農舍點綴其間,還有小小的寺廟,在樹叢中若隱若現,這一切又是另一番景象。
事實不然。兩個人又開始叫罵,聲音比剛才大得多。其中一個很生氣地又衝向對方,一連串罵人的話從他嘴裏吐出來,他的朋友趕緊追上去,在他快到對方身邊之前及時抓住他,然後把他拉得更遠。如果不是這樣,另一個人可能已經被推倒在地,吃進了刀子。這個攻擊行為惹怒了對方,於是他滿懷著「氣」用力掙開拉住他的人,衝向後退的敵人,不過也及時地再被拉住了。
我這隻水鳥朋友,原來是一對秋沙鴨其中那隻公的(後來我也抓到了那隻母鴨)。葛蘭特教授(Professor Ogilvie Grant)說,我們到目前為止對秋沙鴨的了解,就只有一八六四年古爾德(Gould)對一隻公秋沙鴨的描述那些而已。
中國人喜愛小鳥,不贊成殺小鳥,這一點我可以體會。不過他們雖然不殺鳥,卻擅長捕捉小鳥當寵物。他們喜歡溜鳥,還經常舉辦鳥展或鳥賽,一隻隻受過訓練的鳥兒表演著各種雜技,飛上天後再回到主人的籠子裏。
偶爾睡覺時會被吵架聲干擾,這聲音有時來自附近的船隻,有時是在我們自己船上,有時是在岸上。法國人生起氣來口若懸河、比手劃腳的樣子是出了名的,然而比起中國人,他們可就差得遠了。
十一月二十四日下午三點鐘,我們在禮砲聲、鞭炮聲、喇叭聲和民眾道別的呼喊聲中,熱熱鬧鬧地離開了常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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