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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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今枝疑惑地附和,不知道刑警說這些話到底有甚麼目的。
「今枝先生,你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
「也許沒有直接的關係吧。」
「槍蝦啊,會挖洞,住在洞裏。可是有個傢伙卻要去住在牠的洞裏,那就是蝦虎魚。不過,蝦虎魚也不是白住,牠會在洞口巡視,要是有外敵靠近,就擺動尾鰭通知洞裏的槍蝦。牠們合作無間,這好像叫做互利共生。」
「我現在就想要他的姓名和住址。」
「哦,是啊。」
聽他這麼一問,笹垣的嘴角扭曲了。「最好不要娶那女人,她可不是普通的狐狸精。」
「是誰、甚麼時候、在哪裏被殺了?」
「你是今枝先生吧?」男子說,果然是關西口音。「今枝直巳先生……,沒錯吧?」
「瑪琍歐?」
男子看到今枝,露出淺淺的笑容。他左手持傘,右手拿著收費員常用的黑色手拿包。
「是的,」今枝只好承認。「你還真清楚。」
「可以借我看嗎?」
今枝沒有點餐。靜靜地坐上幾分鐘,老闆就會送上夾著粗大香腸的熱狗和咖啡,而且熱狗裏還會夾著炒高麗菜絲。
在椅子上坐定,正準備打開報紙的時候,聽到了「卡啷卡啷」的聲響。他反射性地朝門口看,有一名男客走進來。
「當然啦,命案也是有很多種的。有些會被當作話題,有些無人聞問。不過,不管怎樣,都是命案。」
看完後,刑警抬起頭來。「這些照片真有意思。」
今枝要求對方出示名片,男子卻說他沒有。這肯定是謊言,但今枝不想為了這點小事和他爭論,便要求再看一次警察手冊。
笹垣一一仔細查看檔案裏的照片。有些拍的是唐澤雪穗娘家附近,有的是偷|拍證券公司的承辦營業員。
第二天,小雨轉變為持續的陰雨,氣溫也因此下降了一些,使得這天早晨在持續酷熱的八月裏感覺分外舒適。
「你當然有這個權利,愛怎麼看就怎麼看吧。」男子打開手冊,翻到身分證明那一頁讓他看。名字叫做笹垣潤三,照片上的臉稍微瘦一點,但看來是同一個人沒錯。
笹垣再度打開手拿包,拿出一張照片。「你對這個人有印象嗎?」
他脫掉T恤,準備淋浴。昨晚從繪里那裏回來後,他沒有淋浴就睡了,頭髮油膩膩的。
「往後你繼續調查時,要是看到這個人……」說著,笹垣拿起剛才那張照片,「要是看到這張照片上的人,請你務必通知我,而且要儘快。」
其實這只是一眨眼間的事,男子立刻把視線轉移到其他方向,同時,男子本人也移動了。他在吧檯的位子上坐下。
笹垣手指夾著菸點頭,表情顯得很滿意。
這段期間,男子的姿勢幾乎沒變,以背脊挺得筆直的姿勢喝著咖啡。有如機器設定一般,節奏相同,動作也相同,看也不看今枝。
「我想也是。」笹垣把紙摺起來,再度收進手拿包裏。
就在他身旁的雜誌架上放了好幾份報紙。吧檯的客人在看運動娛樂報,只剩下一般報紙和財經日報。今枝死了心,抽出《朝日新聞》。店裏也有《讀賣新聞》,但他自
和_圖_書己就是訂戶。
剛才他一直看著我——這是今枝的直覺。
笹垣露出得意的笑容。「這是我的想像,甚麼證據都沒有。」
今枝早上九點多爬出被窩,穿著T恤和牛仔褲離開住處。撐起傘骨彎了一截的雨傘,進入大樓對面一家叫做「波麗露」的咖啡館。木門上掛著一個小小的鈴,每當門開關時,便會發出「卡啷卡啷」的聲響。在這裏吃早餐、看體育娛樂報紙是今枝每天的習慣。
「沒有甚麼說得上是根據的東西,只不過是老刑警的直覺,當然也有猜錯的可能性,實在不能當真啊。」
「那個男的跟唐澤雪穗小姐有甚麼關係嗎?」今枝問。
「趕時間還在咖啡館看報紙看得那麼悠哉啊。」男子的嘴角向上彎。
「這個嘛,就任你想像了。」
男子看來將近六十歲,小平頭上摻雜了白髮。體格很好,穿著白襯衫的胸膛很厚實,短袖裏露出的手臂也很粗。身高有一百七十公分以上吧,而且姿勢如古代武士般挺拔。
他才剛拉下牛仔褲的拉鏈,玄關的門鈴就響了。
笹垣以傘代替拐杖般,拄著傘走向門口。但是,他在開門前回頭。「你可能嫌我多管閒事,不過,我有句話很想告訴委託你調查唐澤雪穗的人。」
「關於唐澤雪穗小姐的調查資料。不過,沒甚麼大不了的照片。」
「甚麼資料?」
「我要咖啡。」男子向老闆說。
「聽說有人想向唐澤雪穗提親。身為男方的家人,既然要娶一個似乎在從事投機事業的女人,當然會仔細調查她的身家吧。」
當他凝視著照片時,霧突然散了。他清清楚楚地想起在哪裏見過照片裏的男子。他的全名、職業、居住地點,一切全都在瞬間列印出來。與此同時,他差點驚呼出聲,因為這實在太令人意外了。他很想當場表達出他的詫異,但硬是按捺下來。
笹垣微微一笑。「這種事呢,到處走訪就會知道。」
這時候,男子又朝今枝這邊看。一瞬間,兩人的視線對上了。
笹垣慢慢地把變短的菸在菸灰缸裏摁熄。
「桐原亮司 大阪市中央區日本橋2-X-X MUGEN」
「要是你能告訴我,為甚麼要調查唐澤雪穗出生、成長的環境,那真是求之不得。」笹垣用他的三白眼看著今枝。說這句話的口吻,黏稠得似乎字字句句緊緊糾纏在一起。
「我就是為了這份工作到大阪去的。」
「桐原亮司……,MUGEN 是甚麼?」
「可是,你一定是因為有甚麼根據,才做這種想像吧?」
今枝腦筋快速轉動,回答:「工作。」
「請進。」今枝說。
平常聽慣的鈴聲,今天聽來卻別有意味。他沒有接起對講機,鈴聲又響了。
今枝的視線在照片與笹垣滿是皺紋的臉上來回。
對於今枝的要求,笹垣第一次露出猶豫之色。「如果你看到他,到時候他的資料你要多少都給你。」
今枝有種突然被擊中要害的感覺。自從聽到他是大阪府刑警起,他就想起去過大阪的事。同時,他也想起當時曾在布施車站搭車。
笹垣笑了,臉上的皺紋形和*圖*書成複雜的圖案。「今枝先生,可以請你先回答問題嗎?等你回答後,我也會禮尚往來的。」
「是的。」今枝一邊回答,一邊思考這位刑警連名帶姓稱呼唐澤雪穗的原因。是因為特別親近,還是來自刑警的職業習慣呢?或者是……
今枝走出店門,傘也不撐便跑過馬路,然後跑上大樓的樓梯。進屋前往下看了看「波麗露」,那名上了年紀的男子並沒有出來。
「不會花你多少時間的,只要請你回答兩、三個問題就好。」
「那麼,請告訴我一件事。」他說。
這次換今枝露出笑容了,他想稍示從容。「笹垣先生,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職業。」
「桐原以前經營的電腦店。」
「有幫得上忙的嗎?」
「波麗露」是一家小店,只有四張桌子和吧檯。其中兩張桌子有人,吧檯也坐了一個客人。禿頭的老闆在吧檯內向今枝點頭。
「那麼,我打擾好久了,在你正準備出門工作的時候,真是不好意思。」
「好像有,又好像沒有。」今枝把照片拿在手裏,故意喃喃說著。「我要確認一下,可以到隔壁房間去一下嗎?我想對照一下資料。」
笹垣注視了今枝數秒後點點頭。撕下一張辦公桌上的便條紙,用便條紙所附的原子筆寫好,放在今枝面前。
「你的工作好像很有趣啊。」笹垣望著擺滿檔案的鋼架。「我朋友也在大阪開業,不過,賺不賺錢我就不知道了。」
他喝完咖啡,站起來。手伸進牛仔褲口袋,掏出千圓鈔放在櫃檯上。老闆默默地找給他四百五十圓。
「這就難說了,你有印象嗎?」
「槍蝦?不知道。」
「在大阪調查唐澤雪穗就是你的工作啊?」
在對好焦距的位置按下快門,鎂光燈閃了一下。
他抽出底片,把相機歸回原位。輕輕揮動底片,另一隻手從書架拿出一本厚厚的檔案,為調查唐澤雪穗所拍的照片都整理好,放在裏面。他快速地翻閱,確認是否讓笹垣看了也沒有問題。
「我也知道有人和唐澤小姐論及婚嫁。」今枝考慮後回答。「但是,如果你問我這件事與我的調查有沒有關係,我既不能回答有,也不能回答沒有。」
「我會拿過來,請稍等一下。」今枝不等笹垣回答就站起來,匆匆走進隔壁房間,上了鎖。
他瞄了一下手錶,確定時間已過了幾十秒,便撕下底片的正層。翻拍非常成功,連原版照片細微的污漬都複製過來了。
「麻煩你改天再來,我真的趕時間。」
「請。」今枝回答。
這裏是他的寢室,但他也把這裏當成暗房。如果要沖洗黑白照片,在房裏便能進行。他從排列在架上的攝影器材中,拿起可近距離拍攝的立可拍。那是一台顯像後必須把正負層撕開的撕開式相機。
「沒有。」
「這樣你相信了嗎?」笹垣收起手冊。「我現在在西布施警察署,刑事課一組。」
那個男子就站在門外。
今枝猶豫了一會兒,最後在最裏面的桌位就座。他認為這個時間應該沒甚麼客人了。要是位子真的不夠,到時候再移到吧檯就好。
笹垣又
和圖書
寫了一張,把那張紙也放在今枝面前。上面寫著笹垣潤三的名字以及一串應該是電話號碼的數字。意思大概是要今枝打這個電話號碼。今枝伸手拿起他放在辦公桌上的照片。照片裏的男子正對鏡頭,可能是駕照的照片。年齡大約三十歲左右,下巴很尖。
今枝第一個想法是他看過這張臉。他小心不讓表情透露出半點跡象,一面在記憶中探索。他善於記住別人的長相,也有自信一定想得起來。
今枝讓男子坐在委託人的椅子上,自己也在位子上就座。事實上,委託人的椅子稍微低一點。光是這麼一點點機關,便足以讓他在洽談時處在有利的位置。但是看著眼前這張滿是皺紋的臉,今枝心想,這個把戲對他大概不管用。
「名字。請告訴我這個人叫甚麼名字,還有,他最後的住址。」
「電視遊樂器那個啊,我當然記得。」
「也可以這麼說?」今枝再一次看著笹垣。來自大阪的刑警嘴角別有涵義地撇了撇。
「那時候警方是這麼想的。不對,現在也是這麼想,還在通緝他。」笹垣打開手拿包,從裏面拿出一張摺起的傳單類的紙,打開給今枝看。在「若您發現此人」這幾句熟悉的字眼下,是一個頭髮全往後梳的男子,看來年約五十歲,名字叫松浦勇。
「收音機?你在說甚麼?」笹垣露出驚訝的表情。如果是演戲,他的演技也太逼真了。正因如此,今枝認為他應該不是在裝傻。
「敝姓笹垣,從大阪來的。」
彷彿要表示自己有的是時間,刑警緩緩地抽著菸。吐出來的煙搖晃著上升,在空氣中化開。
「在大阪,有個男人想賣那個玩具的假貨,東西都已經做好,只等出貨銷售了,結果在最後這個階段,被警方查了出來。假貨被扣押了,人卻沒找到,失蹤了。」
「這份檔案是?」笹垣問。
「你是說,你是受託調查唐澤雪穗的嗎?」
今枝極想知道那些牌的內容,為甚麼負責凶殺案的刑警會追查唐澤雪穗?不,追查這個說法並不正確。這名男子一定握有關於唐澤現狀的大量資料。
「那真是遠道而來。不過,很抱歉,我接下來有工作,得立刻出門。」
「既然這樣,為甚麼……」
「逃走了啊。」
「甚麼話?」
「我應該有這個權利吧,你又不能證明你真的是警察。」
然而,最吸引今枝注意的並不是他的外表,而是他一踏進店裏,銳利的視線便朝今枝射過來,彷彿在他走進這家店前,就知道今枝在那裏似的。
把最後一口熱狗塞進嘴裏後,今枝一邊把咖啡杯端到嘴邊,一邊偷瞄男子。男子正好轉動頭部,面向前方準備喝咖啡。
「甚麼事?」
「你在說甚麼?」
今枝看著這名刑警。來自大阪的老刑警在椅子上微微地搖晃著身體,然而他的表情沒有絲毫動搖。
今枝呼了一口氣,拉門把的力道減輕了。「既然是警察,一開始明說不就好了。」
「請。不過,我不能針對照片說明,還請見諒。」
「有個男人和松浦一起消失了,」笹垣說。「這個男人極可能參與了盜版m•hetubook.com•com超級瑪琍歐的製造。而他大概……」刑警好像為了選擇用詞,略微停頓才開口,「就在唐澤雪穗身邊的某個地方。」
「好吧,你先問問題。你要問些甚麼呢?」
「怎麼樣啊?」笹垣又問了一次,但他臉上是知道答案的表情。
事實上,唐澤雪穗在那家銀行租了保險箱,他是靠跟蹤查明這一點的。拍攝她進銀行前後的樣子,是為了觀察她的穿著打扮有沒有任何變化。例如出來時戴著原先沒有戴的項鏈,那麼東西就是存放在保險箱裏。這雖然是個笨法子,卻也是檢驗財產的手法之一。
「笹垣先生,既然你的朋友也從事這份工作,你應該明白,我們是不能透露委託人姓名的。」
「有甚麼事?」今枝問。
「有些人不喜歡警察在門口表明身分,可以請教你幾件事嗎?」
「與婚事有關嗎?」笹垣突然說。
「我還是問問好了,你看過這個人嗎?」
今枝拉起拉鏈,再次穿上脫下的T恤。心裏嘀咕著究竟甚麼時候才能沖澡,邊走到玄關開鎖、開門。
「哦,工作。甚麼樣的工作呢?」
騙人,今枝心想。他一定有甚麼確切的根據,否則也不會單槍匹馬來到東京。
這一瞬間,今枝恍然大悟。一個辦凶殺案的刑警,不可能單單追查一個電玩軟體盜版犯。笹垣認為松浦被殺了,他在找的是松浦的屍體,以及殺害松浦的兇手。
「我是。」
老闆送來熱狗加咖啡的套餐。今枝在熱狗上加了大量的番茄醬和芥末醬,大口咬下。他喜歡門牙咬破腸衣的感覺。
在吃熱狗時,今枝刻意不去看男子。他覺得若是看了,兩人的視線不免再度交會。
「你在追查那個姓松浦的人嗎?」
「如果純粹是調查結婚對象,還真是特別。例如,為甚麼連唐澤雪穗進出銀行都要拍呢?我實在不懂。」
「這個人就是唐澤雪穗小姐的共生對象嗎?」他以相同的聲調問。
聽到他這句話,視線已經回到報紙上的今枝又抬起頭來。因為男子的口音帶著關西腔,讓他感到有些意外。
「請等一下,」今枝稍微伸出左手。「你是說,唐澤雪穗小姐有這樣一個共生的對象嗎?」
如果有,事情就不得了了,但今枝無法相信。截至目前為止的調查中,完全沒有任何關於這類人物的蛛絲馬跡。
然而,兩人目光交會的時間,其實非常短暫,可能不到一秒。不約而同地轉移視線數秒後,今枝看著報紙社會版的標題,那是一則大型拖車在高速公路上肇事的報導。但是,今枝無法忽略那名男子。他究竟是何方神聖?這樣的思緒有如撇不清的絲絮棉屑般,緊黏著意識不放。
「『超級瑪琍歐兄弟』,小朋友的玩意兒。不過,聽說最近連大人都很迷。」
「這是怎麼回事?我沒聽說我身邊發生凶殺案。」
「幾年前真是瘋狂啊,玩具店前面還有人大排長龍呢。」
笹垣把傘豎在身前,雙手放在傘柄上。「今枝先生,大約兩個星期前,你到大阪去了一趟吧。在生野區大江那一帶徘徊,是不是?」
笹垣從襯衫胸前口袋拿出已經被壓扁的Hil和圖書ite 菸盒。從盒子裏抽出來的香菸有點彎曲。他銜著菸,以火柴棒點了火。那火柴看來是從「波麗露」拿的。
刑警顯然是要給今枝考慮的時間。自己先出幾張牌,看對方如何出牌,這種做法可能是他的拿手好戲。故意在咖啡館現身,暗示「你一直在我的監視之下」,也是要讓自己手裏的牌顯得更強勢的手法吧。刑警毫無表情地看著煙的去向,那雙眼睛似乎隱藏了無盡的狡猾算計。
「哦。」
「今枝先生,你記得瑪琍歐嗎?」
「有點事情想請教,可以耽誤你一點時間嗎?」發自丹田般低沉的聲音響起。以眉間為中心,有如雕刻刀對劃出來的皺紋佈滿全臉。今枝注意到,其中有一道是刀刃切割的傷痕。
今枝把照片放進抽屜裏,拿著原版照片和檔案離開房間。
笹垣也點點頭,開了門走出去。
「一組的刑警?這麼說,是調查凶殺案了?」真令人意外。這一點今枝倒是沒想到。
「甚麼事?」
今枝明白了,他果然是從這條線追查過來的。思考著他是如何查出自己,不禁想起昨天的竊聽事件。
今枝打開鋼架上的迷你音響開關,播放。惠妮.休士頓的CD一直放在CD唱盤裏。不一會兒,架在牆上的兩個喇叭便傳出魄力十足的歌聲。
「沒有,沒事。」
「不好意思,花了一點時間。」今枝把檔案放在辦公桌上。「我以為好像看過,結果是我弄錯了。很遺憾,我不知道他是誰。」
「那一帶啊,連哪隻野貓懷孕我都知道。」笹垣咧開嘴笑了,沒發出笑聲,卻發出漏氣般奇特的嘶嘶聲。他先把嘴閉起來才說:「你是去做甚麼?」
「熱愛工作是很好,不過我這邊也是工作。」男子把手伸進灰色長褲的口袋,掏出一本黑色手冊,上面印著大阪府的字樣。
今枝把照片放在地上,手裏拿著相機。一邊從取景窗查看,一邊調整距離對焦。因為調整鏡頭更花時間。
「哪裏。」今枝心想,你明明就看穿了我不準備工作。「對了,你是怎麼知道我在調查唐澤雪穗的呢?」
「就是婚事啊。」笹垣嘴邊露出令人不舒服的笑容,看著今枝。他的視線往辦公桌上移動。「可以抽菸嗎?」他指著菸灰缸問。
「身邊的某個地方?」今枝跟著問。「這是甚麼意思?」
「很抱歉,請問你哪位?」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應該是藏起來了。你知道槍蝦這種蝦子嗎?」刑警又提了一個用意不明的話頭。
「是啊,也可以這麼說。」
男子的眼裏並沒有威嚇的意味,似乎也不帶惡意,但那是一雙看盡人性醜惡的眼睛。一種堪稱真正冷靜透澈的光靜靜地棲息其中,今枝感覺到背上竄過一股涼意。
「到處走訪?不是聽收音機嗎?」今枝做了轉動旋鈕的動作,意指竊聽器的收訊機。
若是平常,這樣的場面應該令人驚訝,但今枝幾乎不為所動。打從聽到第一聲門鈴,他便有預感了。
「嗯,」今枝點點頭,「這我知道。」
「咦?」
「我要怎麼用我的時間跟你無關,請你回去。」今枝想關門,但男子把手上的雨傘插|進門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