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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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時,他回來了。典子一直沒有闔眼,妝也沒卸,飯也沒吃。
他問她,能不能弄到氰化鉀。
「好毒啊!溶於水嗎?」
「咦?」
完事後,他往床上一躺,典子將手伸到他的雙腿之間,想摸他的陰|莖。
然而,一星期後,當典子從醫院回到家時,家裏卻不見秋吉身影。她以為他到外面小酌,但到了深夜他依然沒有回家,也沒有電話聯絡。她開始擔心,想尋找他可能的去處,卻發現連一丁點兒線索都沒有。她不知道秋吉有哪些朋友,也不曉得他可能會到哪裏去。她認識的秋吉,永遠只會在房間裏面對電腦。
典子不敢發問。她知道,如果她開口問,他一定會給她答案,但是她害怕他的解釋將是顯而易見的謊言。他到底把氰化鉀用在甚麼地方了?她稍加想像,恐懼便排山倒海而來。
「妳煩不煩啊!我覺得好就好,不要妳管。」他再度背向她。
他沒有回答,抓抓臉頰,看來像是在鬧脾氣。
「手,典子的手好小。」
「我知道,我不會妨礙你的。你工作的時候,我就一個人在大阪到處看看。」
「我有存款,可以撐一陣子,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是溶於水沒錯,可是,如果你想的辦法是在果汁裏下毒的話,我想光是耳挖子一、兩勺是行不通的。」
「為甚麼不行呢……」
她無法說明那時為何會發現,只能說是直覺。一定要解釋的話,勉強可以算是從他的表情察覺吧。
「借……」
她很在意他帶出門的包包,如果翻看包包,是不是就能知道他的去處?
典子搖搖頭苦笑。「那很不實際。那麼一點點溶液,差致死量太多了。」
「氰化鉀本身是一種很安定的物質,到了胃裏,會跟胃酸反應產生氰化氫,因為這樣才引起中毒症狀。」
「這一點都不重要吧。」
「因為之前的工作,我跟各行各業的公司都有點來往。利用這點關係,應該不至於弄不到。」
首先看到的是幾本檔案夾,典子拿出最厚的一本,但裏面是空的。她又翻了其他檔案夾,每一本都是空的。只不過其中一本貼著一張貼紙——今枝偵探事務所。
「不,也許就像妳說的這樣。」秋吉雙手盤在胸前。「那就得花點心思,讓馬桶蓋密合度高一點了。」
「我又不是去玩的。」
不過,有一次,他開口問典子願不願意hetubook.com•com用嘴巴和手試一次。她當然照做,熱烈地以舌頭纏繞,以手指愛撫。然而,他的陰|莖雖然勃起,卻完全沒有要射|精的樣子。
當然,這次他也沒有射|精。他們兩人做|愛,只要典子沒有達到高潮就不會結束。
這是甚麼呢?典子感到不解。為甚麼秋吉會有偵探事務所的檔案夾呢?而且是空無一物的檔案夾。是基於某些原因,將裏面的資料處理掉了嗎?
「你給醫生看過了嗎?」
典子真的動氣了。她有種被愚弄的感覺,既可悲,又悽慘,同時又感到萬分羞恥。一想起之前和他的性事,就羞得無地自容。她這麼歇斯底里地逼問,其實是一種遮羞的舉動。
「因為氰化氫會漏出來啊,就算把馬桶蓋蓋上,那也不是密閉的吧,整間廁所會充滿漏出來的氰化氫,再慢慢逸出去。這樣一來,兇手想殺的人還沒進廁所,可能就發現情況不對了。不對,說發現不太貼切,應該是說,可能會吸進一點點氰化氫,出現中毒症狀。如果這樣就一命嗚呼當然是很好……」
「怎麼會好?」
她看看自己的手,同時突然驚覺。
典子準備把他的運動鞋擺好時,發現運動鞋也髒兮兮的。明明不是很舊,鞋緣卻沾著土壤,彷彿在山裏走動過。
「通風扇?」
「沒有。」
典子覺得自己好像被甩了一巴掌。她正襟危坐。「說不上是有問題。照你所說的方法,也許會成功。但是如果有甚麼閃失,對方可能不會死。」
「我去搜集小說的資料。那裏剛好沒有公共電話,沒辦法跟妳聯絡。」
是不是在那名女子的手與口中,他就能射|精?
「那不然是為甚麼?你說啊!」
「還有混在口紅裏的手法。」
「最好能借一下。」
然而,不祥的風不久便席捲而至。
「杏仁味是不是?」
「用沖的就好了。」他拿著脫下的T恤走進浴室。
「我覺得這樣沒甚麼不好。」
典子先搪塞過去,其實她知道東西放在一個特別的保管庫裏,不是用來治療,而是作為研究用的樣品。只有少數幾個院方的人能進入保管庫。
「假設想殺的人家裏的廁所是西式的,」晚餐吃到一半時,他說,「在他快到家時,潛進他家,把氰化鉀和硫酸倒進馬桶,蓋上馬桶蓋,立刻離開,這樣兇手就不會中毒了吧?」
和圖書「從甚麼時候開始的?」
「絕對不可以打開蓋子哦,如果只是要看,這樣就可以了吧。」
「再打開通風扇,也許更好。」她建議。
「原來不必讓被害人喝,只要讓他吸進氰化氫就行了。」
於是,典子朝思暮想和心愛的人雙宿雙飛的同居生活便開始了。早上醒來時,他就在身旁,但願這樣的幸福可以持續到永遠。
「跟我講一下地點有甚麼關係?」
「隨便妳。」他回答,似乎不想再多說了。
而……
「而且氰化鉀有一種怪味,鼻子靈的人可能還沒喝就發現了。」
「我這輩子,從來沒有在女人體內|射|精過。就算我想,也出不來。」
「我去那裏沒有甚麼計劃,也不知道行程會有甚麼改變。說得誇張一點,連甚麼時候回來都沒決定。」
一如典子所料,秋吉對當晚的行蹤絕口不提。從浴室出來後便坐在窗邊,久久凝視著窗外,他的側臉顯露出典子未曾見過的晦澀陰狠。
秋吉呼的歎了一口氣,輕輕搖頭。「並不是只對妳這樣而已。」
「請假就好了,我從去年到現在一天假都沒休。」
「你有其他的管道?」
「希望你能寫出一部好小說。」典子說。
「我好擔心喔。」
這時,浴室水聲停了。她急忙把瓶子和檔案歸回原位,闔上包包。
「廁所的通風扇啊,打開通風扇,讓馬桶裏漏出來的氰化氫排出去,就不會跑進屋裏了。」
「收集資料。」
「這樣妳滿意了嗎?」
兩人住在一起的起因,是秋吉離職。
秋吉似乎有點猶豫,但還是一臉厭煩地回答:「大阪。」
「對不起。」
「為甚麼?」她問。
「為甚麼不去?」
提議同居的是典子。秋吉起初似乎不怎麼感興趣,但一週後,他搬進來了,一套電腦器材和六個紙箱是他所有的行李。
「這是我的推測啦。」
「算了,別弄了。抱歉。」他說。
「應該不會。」典子說。
「雄一,你……」典子撐起上半身,窺探他的側臉。「你沒有射出來嗎?」
秋吉從第一次就沒有用保險套。他的做法是,在劇烈的抽動後,從她的陰|道裏抽出陰|莖,在面紙裏射|精。關於這件事,她從來沒有抱怨過。
她心裏狂潮大作,感到噁心反胃,心跳加劇。
之後,秋吉突然向典子求愛和-圖-書。他的粗魯猴急也是前所未見的,簡直就像想忘卻甚麼似的。
典子進一步查看包包,看到放在包包最底部的東西,她倒抽了一口氣。就是那瓶氰化鉀。
「別這樣。」說著,他扭過身子,背向她。
「不是這樣。」
「很重要!」她一|絲|不|掛的在他面前坐下。「這是怎麼回事?跟我就不行嗎?跟我做|愛一點快|感都沒有嗎?」
正因這件事,典子心裏開始產生不安與疑惑的時候,秋吉突然說出意想不到的話。
「不是杏仁果核的味道哦,是杏子的味道。我們平常吃的杏仁果是杏仁的果核。」
「大阪?」
「妳要工作吧?」
「這不是典子的錯。」
秋吉皺著眉頭考慮了好一會兒,顯然舉棋不定。若是平常,典子態度不會這麼強硬,但她一聽到目的地是大阪,便認為無論如何都要去,原因之一是她想看看他的故鄉。他對自己的家世絕口不提,但典子由這些日子以來的對話,察覺他似乎是在大阪出生的。
然而,典子之所以想與他同行,有一個更重大的理由。因為她的直覺告訴她,要瞭解他,那裏一定有甚麼線索。
「你沒有要拿去用對不對,只是要看看而已,對不對?」她再三確認。
「這個也達不到致死量。要是太濃,因為氰化鉀是強鹼,大概會讓皮膚潰爛吧。再說,用這種方法,氰化鉀不會進到胃裏,是無法發揮毒性的。」
「怎麼說?」
「小說裏有人用過把氰化鉀溶液塗在郵票背面的手法……」
典子把氰化鉀帶出醫院時,心裏是帶著一抹不安的,但這時候那份不安也煙消雲散了。她覺得自己幫了他,心裏非常高興。
「耳挖子一勺或兩勺吧,差不多就那樣。」
如果不知道他有其他的管道,也許典子會拒絕他的請求。然而,她不希望他和其他人私相授受如此危險的物品,便答應了他。
「這個……,不查一下不曉得呢。」
「你跑到哪裏去了?」典子問在玄關脫鞋的他。
典子以為,或許他們再也不會做|愛了,但三天後,他卻主動要求。她任憑他擺佈,想著既然他不能達到高潮,那自己也不要有感覺,然而,她卻無法控制肉體。羞恥與悲傷包圍了她。
望著他面向電腦的背影,典子不安得幾乎無法呼吸。她怕自己這個決定,會造成無可挽回的後果。然而,一定要採取甚麼行和*圖*書動的想法更加強烈。再這樣下去,他們的關係一定無法維持——同居才兩個月,典子便飽受這種強迫性思考之苦。
「為甚麼?」
他沒有回答她,而是注視著瓶子裏的白色粉末。
「因為喝一口就會覺得奇怪呀,聽說味道對舌頭很刺|激,雖然我沒喝過。」
「應該是,而且症狀很嚴重。」
「原來如此。既然這樣,那我再想想看。」秋吉說。
「等等。」典子從化妝台前走過來,面對他坐下。「我也要去。」
她無法從他口中問出明確的理由,他說,只是想休息一下。
至於結婚,她並不強求。若說不想是騙人的,但是她更怕提起這件事,會讓兩人的關係發生變化。
「據說是一百五十毫克到二百毫克之間。」
這件事著實讓典子感到意外,她沒有想到他會寫小說。
秋吉身穿T恤、牛仔褲,白色T恤骯髒不堪。他把提在手上的運動包放在電腦旁,脫掉T恤,身體因汗水而發亮。
「別這樣。」耳邊傳來他冷冷的聲音。典子一回頭,他轉過身朝向她。「少無聊了。」
「你是說……遲洩?」
「如果可以等一下,我去放洗澡水讓你泡澡。」
「這樣就好。」他難得地以溫柔的聲音說沒關係,撫摸她的頭髮。
浴室裏傳來淋浴的聲音。沒有時間猶豫了,她走進裏面的房間,打開他剛才放下的運動包。
事實上,他們談過後,有兩天的時間,他一直坐在電腦前思考。
「致死量大概是多少?」他問。
典子覺得秋吉不會把當晚的行蹤告訴她,他身上的氣氛也讓典子難以開口詢問。她的直覺告訴她,搜集小說資料的說法一定是謊言。
在他們交往的過程中,典子瞭解到這個男人這輩子恐怕沒有依靠過別人。即使如此,他沒有找她商量,仍讓她感到失落,所以她才打定主意要盡力幫助他,希望能成為他不可或缺的助力。
「我不想隨隨便便的。既然有問題,就好好告訴我。我就是為了這個才找妳商量的。」
八月中旬,典子把從藥局拿出來的氰化鉀瓶放在他面前。
「你要去哪?」她問。
「那也沒關係。」典子回答。
「我明天就出發。」
「我還沒有決定要怎麼用,想等看過實物再說。我想請妳幫我弄一點。當然,如果妳實在不願意,也不必勉強。我再去找別的管道。」
「我去沖個澡。」
「你只是要和_圖_書看看而已吧。」
「真不敢相信,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這樣講也不知道是多少。」
他沒有回答,表情也沒有變,只是把眼睛閉上。
秋吉沒有回答,望著她握住他的陰|莖的手,然後冒出一句:「好小啊。」
「我要出去兩、三天。」秋吉突然這麼說。當時典子剛洗完澡,坐在化妝台前。
這句話似乎讓秋吉感到不滿,他放下筷子,拿起記事本和原子筆。
典子赫然驚覺。「從一開始……,一直到現在都是這樣?」
「對,妳一點都不需要擔心。」秋吉把瓶子拿在手上。
典子離開被窩,伸手進垃圾桶,翻找他丟掉的面紙團。
他是不是拿我跟別人比?是不是有別的女人像這樣愛撫他,所以他拿我的手跟她比?
那天,典子第一次假裝自己因快|感而痙攣。
「是為了寫小說,」他說。「我想寫推理小說,總不能一直閒混不做事吧。我想在小說裏用氰化鉀,可是我沒親眼見過,也不曉得性質。所以我在想,不知道能不能拿到實際的東西。典子,妳們醫院那麼大,應該有吧?」
他也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她膽顫心驚地拿出瓶子。瓶子裏裝著白色粉末,然而粉末的量卻比之前少了將近一半。
典子稍微想了想後,回答應該還不錯。「我覺得基本上沒有問題。反正是小說,這樣就差不多了吧,要講究小地方就沒完沒了了。」
他的陰|莖在典子的手心裏,完全疲軟了。
「為甚麼?」
「是沒錯,可是實際要做很困難,因為行凶的人也可能會死。氰化氫可經由皮膚、呼吸被人體吸收,光是屏住氣不呼吸可能沒有用。」
「咦?」
「這時候被害人回來,進了廁所。馬桶裏發生了化學反應,產生大量的氰化氫,但他不知道,打開馬桶蓋,氰化氫全部冒出來,被害人吸了進去——這個手法怎麼樣?」
「妳是說,要是吸進去的氰化氫量太少,即使中毒也不一定會死?」
他到底去了哪裏?
當時,他們一如往常,在薄薄的被榻上纏綿,典子二度迎向高潮。在這之後,輪到秋吉射|精,這是他們做|愛的模式。
秋吉默默思考片刻,然後看著典子點點頭。「好!就這麼辦!幸好我找妳商量。」
「妳是說,如果要讓人喝一口就沒命,一定要加很多嘍?可是,這麼一來味道會更奇怪,被害人可能不會喝下去,直接就把飲料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