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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完了，下次請早。」

走到一處，一個地攤上擺著各式各樣的彩色貝殼，卻並沒有可供交換的實用物品。一些背著穀子、扛著麻布卷、提著各種上市物品的人從這裡經過，不覺都停下腳步，看這些美麗的貝殼。擺貝殼的漢子吆喝：

大家一擁而上，擺貝殼的漢子應接不暇，地上擺的貝殼，頃刻都換完了。漢子將原來裝貝殼的一個空袋，裝滿交換來的藥材、粟米、麻布、麂皮、兔肉做一頭，將另外還沒打開的滿袋貝殼做另一頭，挑了就走。心裡想，不能一下子都換了，以後日子的衣食，還要靠這些貝殼去換呢。口裡說：

「你有熱。」

藥材，好哇，東面海濱一帶的人最喜歡中部和西部深山裡採出的藥材。走南闖北的人帶點藥材在身邊，有了病痛也好應急。歧伯在地攤上挑了幾個像號角的大海螺，又挑了一些扇形的彩貝。擺貝殼攤子的漢子也在歧伯的藥袋裡挑了些或屬常用或者海邊很難得到的珍貴藥材。那漢子伸手到藥袋裡翻挑藥材時，歧伯看見他手臂上刺著牛頭人身的圖案，心裡一動，他是東邊那個姜姓部族的人？

「漢子，糧食來了，可以換給我陶鬲吧？」

有熊國所居的地方，江河湖澤也有螺獅蚌殼，可惜沒有海螺海貝美麗，撿來上市參與交換，誰也不會要。

歧伯在市場上無目的地走著，雖然還碰到過幾個陶器擔子，也都不要藥材。www.heｔuboｏk.cｏｍ•coｍ他需要陶鬲，賣陶器的又恰好需要藥材，這樣的事情太難碰，看來今天是沒有希望換到陶鬲了。那就隨便遛遛，逛逛市場吧。

歧伯左手扶一根拐杖，右手提一藤簍草藥也來市上交易。近來，為治嫘祖的傷，他常常上山採藥，主要採外傷藥，順便也採回一些醫治內臟疾病、益氣強身的滋補藥材。今天上市，想用藥材換回一些陶製的日用器皿。

麻布？歧伯自做軒轅的醫官，吃的、穿的，由宮裡供養，麻布並不需要，但有人求藥，他也不便一口回絕。歧伯看了看漢子的氣色：

太陽升到中天，木柱的影子像一隻毛茸茸的松鼠縮瑟偎依在木柱底下，市場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一個軒轅委派管理市場的人走上土壇，將一隻木鐸鈴鈴搖起。這是開市的信號，日已中天，開始交易。

他又想起那個帶來美麗貝殼，被市上人圍著，紛紛用各自的物品爭相與之交換的漢子。那漢子手臂上刺著鮮明的牛頭人身圖案，和他帶來的貝殼一樣奇異。

「我用一段麻布換你貝殼。」

從此之後，這兩個兄弟部族便不交往，信訊也很少相通，今天，這個帶貝殼從海邊西來的有牛氏漢子，倒是一個好信使。

好像這個信奉牛的部族和我們信奉熊的部族是同一個遠祖的子孫。距今已經古遠的年代有一個少典國，國君的次子娶有蟜和_圖_書氏，名任姒的女子做妃子，生下兩個兒子，這兩個兒子又繁衍出許多子孫。一個住在姜水旁，便以姜為姓，一個住在姬水旁，便以姬為姓。以姜為姓的一派脈系，信奉牛，以牛首人身做圖騰，自成部落。以姬為姓的一派脈系，信奉熊，以熊首人身為圖騰，也自成部落。

歧伯挨近挑粟米的漢子說：「你想換，我換給你。」

「老伯，家裡實在快斷炊，等著這擔陶器換回糧食去呢。」

漢子意識到自己說話太衝，見老漢提著藥袋，拄著拐杖，無趣地走了，於心不忍，又衝著歧伯的背影說：

「就是貝殼。」歧伯從藥袋裡拿出幾個大海螺晃了幾晃，「剛換的。」

太陽從東方升起，將木柱的影子長長投在廣場上，這時，整個廣場靜悄悄的，見不到有人來往。

…………

不是這些貝殼，今天的陶器就換不成。人人都喜歡美麗的貝殼，貝殼很輕，又好攜帶，如果用它作中介物，市上許多難以成交的物品，不就可以成交了嗎，它將帶給人們多少方便。

挑貝殼的漢子哪裡肯停步，一邊走一邊說：

以後這兩個部族各自從姜水姬水出發沿黃河東遷，最初都以畜牧狩獵為生，以後逐漸農耕定居。姬姓有熊部族居於黃河中游一帶，姜姓有牛部族則往東走得更遠，居於黃河下游一帶，一直到了海邊。

「都換光了，下次帶了來，再換吧。」

「慢走，換我幾個貝殼和*圖*書！」

「那天上山，中途淋雨，受了寒。真不明白，受了寒怎麼會轉為熱？」

賣陶器的漢子沒有好臉色，開市就碰一個提藥袋的找他交換，實在晦氣。歧伯見他不願交換，只好尷尬走開。

眾人見歧伯用藥材換貝殼，也動了心，反正有多餘的糧食、獸肉、麻布、獸皮等等，何不拿出一點換幾個貝殼，拿回去也讓家裡人看個希奇。

挑粟米的漢子，一眼便看上了，好，我換！歧伯自己留下兩三個大海螺，其餘的海螺、貝殼連同藥材全部給了賣粟米的漢子，然後用裝藥材的袋子滿滿裝了一袋粟米。他背著粟米找到那個要用陶器換糧食的漢子：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陶器攤子。裝糧食的土壇；既可以煮飯，也可以煎藥的陶鬲；陶製妨錘，一應俱全。歧伯那個煮飯煎藥的陶鬲裂了縫，想換個新的。

這個想法不算新，有牛國炎部族的市場早已採用貝殼做交易中介物，只是交通不便，信息還沒傳到這裡。歧伯卻為自己的創想鼓舞，變得興奮起來，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我用粟米換你幾個貝殼。」

「這張麂皮跟你換。」

大家心裡都喜歡這些美麗的貝殼，但卻沒有一個人上前把自己手裡的物品去跟他交換。我的糧食、獸肉能吃，我的麻布能穿，這些貝殼有什麼用，值得跟他交換嗎？這人是外地來的，也許在耍手段騙我們的東西。

歧伯在人叢中看了一會兒，從心裡喜ｈｅｔuｂooｋ.ｃｏm•coｍ歡這些美麗的貝殼。黃河和其他河灘上也有貝殼，但大多比較小，也沒有這樣的色澤和花紋，聽說海灘上貝殼特別多，特別大，也特別好看，這人是打海邊來的？今天提了一大袋藥材上市，卻換不到需要的陶器，何不就換一些貝殼回去，擱在室內，早晚看看，賞心悅目？

「我不換藥，我換貝殼。」

好像為爭黃河中部這一片水草肥美、又適於耕種的土地，兩個兄弟部族還發生過爭鬥，有牛氏部族被打敗了，才繼續東遷黃河下游，一直遷徙到海的。

一個挑一大擔粟米的漢子氣喘喘趕來，遠遠就喊：

「來來來，貝殼換物！」

「這兔子早晨打的，肉挺新鮮。」

「我用麻布換你藥吃，如何？」

歧伯挑好陶鬲、陶罐，太陽已經西斜，市場上人漸散去，他也往回走。一面走，腦子裡卻還興奮地想著今天市上這一場不平常的交換。

歧伯決定到合宮去，面見軒轅，把今天市上貝殼易物的事告訴他，把自己身上還留著的幾個大海螺獻給他。同時稟告自己的一個設想，立即找到那個帶貝殼從海邊來有熊國的漢子，問明有牛國近來情況。然後派專使帶了有熊國的特產去有牛國聯絡，換一些海螺海貝回來，投放市場，作為交易中介物。這樣，國中市場會更繁榮，百姓生活會更方便。

「我有各種上好的藥材，找你換個陶鬲，行嗎？」

他一面走一面看，地攤上擺的，穀米獸肉皮革麻www.hetubook.com.com布居多，陶器卻少。一個用麻布換物的漢子，臉上燥紅，頭上紮一塊麻布，見歧伯手裡提個藥袋走來，喊住他：

「你這貝殼肯換我的藥材嗎？」

賣陶器的漢子正在發愁，日已偏西，陶器還沒換出去一個，他要換糧食，但好幾個要換陶器的人偏偏沒有糧食，帶來的是他不需要的別的物品。他看了看歧伯袋裡的粟米，黃澄澄顆粒飽滿，乾燥、很少砂土，立刻答應交換，一擔子陶器任歧伯挑揀。

「家裡沒有病人，不需要藥材，你找別人換去吧。」

太陽升到半天空，木柱的投影漸漸縮短，開始有人從四面八方向廣場匯聚。他們或挑著穀子，或扛著成捆的麻布，或提著獵獲的野味，成群結隊，有說有笑，高興而來。

這就是有熊國都城裡為方便百姓以物換物而設的市，這種交換物品的市場國中還有許多處。市，並非軒轅部族首創，是從炎部族學的。

有熊國都城裡有一個很大的空場子，場子中間築一個土壇，土壇上面立一根高高的木柱，柱面上刻著熊的圖案，柱頂上裝飾著斑斕光華的雉雞毛。

歧伯解釋說，寒盛則生熱。寒氣外凝，陽氣內鬱，不能宣通，積而生火。所以，人傷於寒轉而為熱。你這是新病數日的症狀，用藥發發汗，就會好的。歧伯給了漢子一些發汗藥，告訴他煎法服法，漢子撕一塊麻布給歧伯作為交換。歧伯不需要麻布，便不肯收，自己提了藥簍，繼續前走，找陶器攤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