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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聽了，不由得和我互換一道疑惑的眼光。

「大小姐可以不用去，只要辰彌先生過去就行了。」

「我立即過去。」

再這樣繼續拷問下去，我可能會向他們表示：

「英泉先生後來解釋說是自己太過於害怕而語無倫次。一個人不論再怎麼緊張，心中沒有存著那些念頭，是不可能說出口的。辰彌，你可記得他當時所講的話？」

我已經很累了，累得連思考的力氣都沒有了。

「是的，你不是問過我是否有人離開村子到外地去旅行的事嗎？你為何要問這件事。」

姐姐正想站起來時，阿島比了比手勢請她坐下。

「很奇妙的事。」

「是的！是的！這一切都是我做的，我承認了！請不要再逼迫我——讓我輕鬆一下吧！」

在這個時候，我並沒有空檔去多想其他的事，只是像孩子般將頭鑽入姐姐的懷裡。

最後讓我脫離危險狀態的，正是金田一耕助。

我在極端的疲勞下，精神已瀕臨崩潰，幾乎以為自己已經人格分裂，一個正常的我留在我的軀體上，另一個邪惡的我不知道什麼時候偷偷溜出去做出可怕的事。

雖然當晚警察的態度並非如此殘酷，但我因為持續地緊張，再加上人也疲憊不堪，以致於言語上有些前後矛盾，使我遭受到類似犯人般的待遇。

姐姐沉默了片刻後，突然想到什麼似地問道：

沒有人和我說話。廚房傳來洗碗盤的聲音，但沒聽到有人講話。阿島跟那些幫傭的女人應該正在談論今天的慘案，可能是為了怕和-圖-書惹我不開心，所以將聲音放得很低，以致於我聽不到她們說話的聲音。這些人是否也已經逐漸對我產生懷疑了？

我嚇了一跳，再度瞪著姐姐，整個人就像被人用釘子從頭頂敲進去一般僵硬不動。

洪禪先生的屍體被移到其他的房間解剖，磯川警官也趁便發電報給縣警察總局的醫師N博士，請他來協助解剖。

到了晚上十一點，警方留下兩名刑警看守洪禪先生的屍體，其他人則回去休息，洪禪先生的屍體要等明天N博士來了以後在田治見家裡進行解剖。

姐姐想了想以後，問我是什麼時候的事。我掐著手指算了算日期，告訴她大概的日子，姐姐也掐著指頭計算天數。突然間，她好像想起什麼似的，彈了彈手指。

算了，想那麼多幹什麼！

我當然不可能有答案。想起這個村子的人對我的態度，心中就有一股無法形容的怒氣，為了不增姐姐的煩惱，我仍然保持靜默。這時，阿島走了進來。

「我是和你站在同一陣線上的。」

「辰彌先生，主人請你現在就過去。」

「不要說這種沒有志氣的話，你是這個家的一份子，理所當然應該要回來，你一定要繼續留在這裡。」

「算了吧，礬山先生，不論這個案件的兇手是誰，都不是一朝一日可以查得出來的，因為兇手的動機根本無法理解。丑松先生和久彌先生被毒殺的事，看起來似乎有動機，但仔細探討後，卻又發現動機好像並不存在；這次洪禪先生的情形則完全https://www.hetubook.com.com無法猜測動機。兇手的目的是什麼，在案情沒有明朗之前，再逼迫辰彌先生也沒有用呀？」

「果然如此，正好是那個時候！」

「姐姐，英泉先生是什麼樣的人？和這個家又有何關係？」

「是的，一點都沒有錯。剛才英泉先生對你說那些奇怪的話，我很生氣，後來就不理他，專心吃東西，就是在那個時候我想起來的。英泉先生在上個月初的時候曾離開麻呂尾寺五、六天，聽說是出外旅行。」

換句話說，殺死外公、哥哥以及洪禪先生的人，就在我身邊。想到這裡，我不禁毛骨悚然，一整天心驚膽顫，什麼事都無法做。

對我最不利的一點，就是我在村子裡算是一個新來者。村人對我不太瞭解，所以，沒有任何人能為我辯護，甚至連我自己的姐姐也不見得會幫我。想到這裡，我真有說不出的痛苦。

人類所能承受的緊張和興奮是很有限的。那些刺|激超過極限時，整個人就會陷入迷迷糊糊的狀態，而我現在就是處於那種狀態中。

「姐姐，這是真的嗎？」

因為我有一個個性暴躁的父親，而我繼承了父親的血統，凶暴的遺傳基因也在我的體內竄動著。不但如此，我還將凶暴的特性隱藏起來，變成外表和善、內心凶殘的殺人惡魔。

是姐姐春代，姐姐親切地抱著我的肩膀。

「是誰？姐姐，那個人到底是誰？」

「辰彌！」

姐姐很肯定地說道：

並且從後面抱住我的肩膀。

我的出生和那m.hetubook.com.com件慘絕人寰的兇案息息相關，那件事變成主宰我步向黑色命運的星宿，或許會驅使我犯下這種滔天大罪。

「姐姐，請告訴我，我現在應該怎麼辦？我不應該來這裡嗎？若是我不該來，我隨時可以回神戶去。姐姐，告訴我該怎麼做好嗎？」

「辰彌，當時你問的是這個村子裡的人，所以我疏忽了。那個人不是這個村子裡的人，但和村子有很深的關連，那時他正好出外旅行。」

我想要對姐姐說些話，可是喉嚨卻好像被什麼東西卡住似的，竟然發不出聲音來。

我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好像吹滿氣似的，精神又恢復了。由於我太過於興奮，牙齒竟然喀喀作響。

「從他的話當中你是否發現一些線索？英泉先生一定誤解了某些事情，可是有什麼事可以讓他誤解的？」

因為在我家持續發生了這麼多不幸的事件，已使調查人員的態度大幅改變，在他們眼中，我好像變成怪物，做出來的事情都違背常理，他們很直接地懷疑這些連續殺人事件和我的個性十分相符。

我抬頭望向姐姐，姐姐看起來也有點疲憊，可是眼睛發亮，似乎對某一事情充滿信心。我立刻將有一個男人到神戶調查我以往的品行的事告訴她，來找我的律師也不知道對方是什麼人，聽說是一個看起來像鄉下人的人。

姐姐輕輕地撫著我的背，鼓勵我說：

在處理完這個手續後，當天一直到很晚的時候，我們還在接受各種嚴格的調查，前面兩次謀殺事件因為不知道下毒者和_圖_書在哪裡，或是利用什麼機會下毒，無法詳細調查，而這次則很清楚，下毒者就在屋內，下毒的場所就在混雜的廚房內。

沒有一個人是我的朋友，沒有一個人來安慰我。正當孤獨的感覺佔滿我整個腦海中時，突然有人看到我的內心深處。

警官們回去後，來參加頭七的客人也紛紛離開，偌大的家宅一下子又恢復了原有的安靜。

姐姐的聲音似乎在顫抖。

阿島走到我旁邊說：

如果在神戶出現的人就是英泉先生，那他為何要如此做？為何對我的事如此關心？

「姐姐，英泉先生或許知道某些內情，要不然他今天不會講那種話。」

「不論別人怎麼講，我們是同一陣線的，請不要忘了這一點。我相信你，我不但相信你，我也瞭解你，你不是那麼可怕的人！」

「是麻呂尾寺的英泉先生。」

「因為這件案子疑點太多了。如果承辦的人鑽牛角尖，就會落入陷阱中越陷越深，反過來，只要冷靜下來，讓旁支雜節沉澱下來，主線就會顯露出來，那麼自然就能解開謎底的。辰彌，不要悲觀，你絕不可以害怕！」

「可是，姐姐，我來了之後卻發生這麼多可怕的事情，我真的是連一秒鐘都待不下去了，姐姐，你告訴我，這些事情是誰做的？而這些又和我有什麼關係。」

「可是警察不這麼想，那些人根本就認為我是惡魔！」

我是孤獨的。

在這次調查中受到最嚴格詢問的人，就是我。

在江戶時代就有人採取疲勞轟炸的拷問法，也就是不讓嫌疑犯休息，使他身www.hetubook.com.com心俱疲而陷入迷糊狀態，最後終於受不了而招供。

我怎麼可能忘記？一想到當時的情形，身體就會不由自主地發著抖，我點了點頭，不想說任何的話。

「姐姐！」

「這不是一個小案件。廿八年前的事件雖然很可怕，而且可以說是前無古人的大案子，但卻是一個單純的事件，然而這次的事件規模雖然不大，卻令我們煩惱不已，甚至比以前的兇案還難處理。真是的，父子兩代都惹出一些案子，讓我忙得團團轉。」

「不要去想那些無聊的事，你和那些可怕的事件沒有任何關連。這件事姐姐很清楚，你怎麼會有機會將藥包掉包呢？你剛到這裡沒多久呀！」

我已經沒有精神做任何事了，因為心中充滿了許多悲觀的想法。當我獨自坐下來時，眼淚不禁流了出來。

姐姐接著說道：

金田一耕助這個人似乎具有相當的權威，他這一句話竟使我不必再接受嚴厲的訊問。

礬山警官苦笑著說道：

「一定是這樣。」

「對了，辰彌，你曾經問我一件很奇妙的事。」

我的聲音也在發抖。

「他和我們家沒有什麼特別的關係。那個人是在戰爭結束後才到麻呂尾寺來的，先前是在滿州傳教。長期駐守在麻呂尾寺的長英先生因為生病，所以他就暫時代理長英先生，我也不知道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即使姐姐相信我，警察仍然對我投來懷疑的眼神，高級警官及小警察們也不斷地調查我，有的採取迂迴方式，有人採取直接逼問方式，這些不顧人性的質詢方式使我的身心遭受嚴重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