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閱讀

來自死亡谷的女人

作者:夏樹靜子
來自死亡谷的女人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手機閱讀請點擊或掃描二維碼
0%
第三章 迷霧山谷 1

第三章 迷霧山谷

1

「是的,我——以前和阿俵先生講過了,我認為這山就是我家的墳墓。」
那一帶周圍都有被推土機和電鏟車推鏟過的痕跡,看上去步行相當不好走。
「大約有二十多公頃吧。」
「那是多麼地令人懷念啊!」
阿俵把車又向前開了一會兒便停了下來。
由於阿惠把這件事對阿俵講過,所以她認為相庭也一定知道了。即使自己不說,相庭一瞭解也會馬上就明白的。
「哎——」
相庭內行地說了一句,然後和阿俵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好靜啊!」
阿俵又問了一句。
「可除了你之外,一家四口人全毀掉了——條件差就容易發生事故。」
阿俵問道。
「由於我拒絕了,所以如果再有買這座山什麼的,就要通過不動產機構了。」
在樸素的農協建築前,道路分成了兩股,向右的上山道沿著國分川的支流通向山谷之中。
「大概是在結線中發生了什麼困難,大家全都湊了過來,一下子發生了爆炸。平時我們都是用手持式鑿巖機打上十多個孔,把裡面放上炸藥,然後把這十多個孔的導火索引到一根母線上引爆。鑿孔時大家都分頭幹。因為結線十分重要,一般都是我丈夫幹,可——」
「瞧,這兒,還有那兒——」
礦業權的繼承,也可以以出賣和抵押的形式進行。阿惠從因爆炸死亡的父親那裡將土地所有權和礦業權一併繼承了下來。
相庭聽了這話,苦笑著緩和了一下語氣:「這座山怎麼這麼不好『登』呀?」
正午的天空中,盤旋著許多烏鴉。這一帶從很早以前就有了許多烏鴉。
汽車向右沿著道路攀上山腳下的蛇行小路,但從中途開始,在通向山谷的時候,就變成了鵝卵石路。
「是呀!去年離開這兒時還是我鎖的呢!」
一來到車外,站在這寬闊而深深的山谷之中,就立即使人感到了山的雄偉。這裡三面環山,而入口的背後也彷彿隨時會被這山峰封住退路似的。
「有那麼厲害?」
聽阿俵講過,相庭說的話中暗示著他不久會把她收為養女的意思。
「是那兒吧?」
他辦好hetubook.com•com後馬上回來,迅速吃完了飯,然後先走一步,好去找車開過來。
「六萬坪。——爆炸事故在哪兒?」
「這樣吧,撇開這座山的所有權不談,難道你不想從過去的不幸事件中擺脫出來嗎?——比方說,把親人的墓地移到東京,放在身邊供奉,把這座山放棄掉?」
但是,相庭閉口不問這些,只是一個勁兒地瀏覽這兒的山光景色,似乎不想觸及以前的慘案。
「他們開始在電話裡講只買礦業權,不是買這座山。」
「如果是那樣的話,幾支炸藥孔的爆炸時間幾乎一秒不差,同時爆炸的威力相當大呀!人可以一下子炸出去二三十米遠呢——」
相庭站在那裡,用十分熱切的目光掃視著這一帶的容貌。
「誰有什麼目的挖的吧?」
「只能聽到烏鴉的叫聲。」
「不行。因為我還不打算賣,我已和不動產機構講過了。」
「這兒有多大?」
對於相庭來說,因為他想對阿惠盡可能地瞭解得一清二楚,因此他當然會提出許多問題。如果阿惠的說明不充分,那麼他一定會去南國的警方進行調查的。
「是的,從農協邊上拐上去——」
「我們租兩天,那樣明天的觀光也方便。」
「可是,如果把家人的屍骨放到別的地方不也是一樣的嗎?」
「根據保安監督部的分析,可能是當時結好線後爆破孔裡滲出了水,幾個人商量是不是取出炸藥,以免受潮不爆影響其它進度,結果由於人體是導電體,產生的靜電引爆了母線。」
阿俵問道。
阿俵一邊觀察著一邊降下了車速。
阿惠吃了一驚,她看著阿俵目光所及之處。
「能不能從這兒步行進去?」
看著似乎完全沉浸在回憶之中的阿惠,相庭問道。
「再向裡還可以開進去嗎?」
於是三個人從車上走了下來。
阿俵在一旁又追問了一句。阿惠以前確實這樣講過,但他這會兒似乎要從阿惠的肯定語氣中打出一個缺口似地盯著阿惠問。
三十二號國道一直通山頂,這是唯一通向高松的主幹線。
「那不要緊。我從www.hetubook.com.com老早就開始鍛練了。」
一直看遍四周也看不到一戶人家,整個山谷被一種神秘的寂靜包裹著。只有在身後的出口處對面,才可以看到塊塊莊稼地和一座小學校。雖然那不是阿惠上學的學校,但她曾幾乎每天都看到,那小小的校舍的樣子在她的腦海中總也拂不去。這會兒校園裡看不到一個孩子的身影。
阿惠的父母和弟弟的部分殘肢、衣物都找到了一些,而唯獨其夫北村昭雄的遺體和遺物卻一點都沒有找到,因此便懷疑他是否不在現場。警察懷疑北村是不是利用組裝爆炸結構的機會謀殺了全家人。
阿俵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把目光從阿惠的臉上離開。
相庭問道。
「從鎮子裡剛走了這麼幾步,這兒的山就這麼深!」
阿惠沒有辦法,只好解釋道。
如同恐怖一般的緊張再一次穿透了阿惠的心。
「可裡面的道兒不好走。」
「還是先去一下礦山吧?聽說到那兒有三十公里左右。——道路大體上知道,進山後再請阿惠告訴我們吧。」
阿俵對相庭說道。
「啊,如果這麼說還是可以理解的,不過,你的這種心情什麼時候才會平靜下來呢?」
由於眼前的山石已被挖掘過了,因此幾乎沒有一棵大樹,大地全部赤|裸裸地展現著。山頂處還可以看到茂盛的林木,盡裡面的左側還有伐倒的大樹,而右側因推土機的挖掘已成了一塊斷崖。
阿俵走近了礦山的入口處,阿惠也向他挪了挪腳步。
相庭痛苦地瞪大了眼睛。
但是——在礦山保安監督部調查之後,警方在搜查屍體階段又產生了懷疑。
相庭喃喃道。
「在那兒,在『農協』那兒向右。」
在他手指處,有一個在紅土地上挖出的直徑達一米左右的洞穴,洞穴四周都是被挖上來的浮土。這個洞穴不是採掘硅礦時留下的,一年前自己離開這裡時絕對沒有這樣的洞穴。
阿惠手指之處,是一處像是塌方掉下一大塊山石的斷崖處。
穿過土贊本線後,五十五號國道又分出了一條三十二號國道。他們沿著國分川和-圖-書向其上游駛去。這時已經進入了深山。高知縣的森林覆蓋率在日本是最高的。
「那我們在機場簡單地吃頓午飯,再馬上瞭解一下礦山的情況吧?」
於是,乘相庭和阿惠在機場內的快餐廳裡吃飯時,阿俵去辦租車的手續。
相庭也同意這個說法。如果警察沒有證據,又不能很好地解釋,那麼這個說法可以說是「自圓其說」的解釋了。
「這個——我覺得什麼時候都不應當忘記。」
「真的嗎?!」
「剛才我突然想了一件事,要是借一輛車好不好?我不願意老找出租汽車。」
「好吧。」
而自己竟一直沒有發現,在那兒還停了一輛黑色的汽車。這時,那輛車似乎感受到了阿惠的目光,突然一加油門朝山下駛去。
「什麼?」
「聽俵君講,你在離開這裡之前,有不少想買這座山的人找過你,是這樣的吧?這座已經沒有什麼價值了的山還有人來買,還真少見呀!」
「誒。」
對阿惠來說,正好是一年前離開的故鄉。在一股思鄉之情的背後,她同時也感到了某種苦澀的壓抑感。
「在那兒,東側的斜面——」
「關於這一點,我希望能夠尊重我的意願。這裡是我們家庭全體的墓地,這一點是使我無論如何不想賣掉的原因!因此,我想我要一輩子都守在這裡!」
阿惠一瞬間產生了一種怕被他看透自己心底的恐懼。
阿俵在這一帶踱來踱去,突然停下了腳步。
「話是可以這樣說的,可我丈夫的屍骨沒有找到,而且我父母和弟弟的屍骨七零八落地也湊不齊——所以全都散落在這山的泥土中了。」
「這可能不行,阿惠說她還要回到這兒度過她的後半生呢!」
「是,那就是礦山的入口。」
在這兒的前方,兩旁是用原木蓋成的小屋,門上掛的已掉了一邊的鎖,早已銹跡斑斑。
「阿惠,聽說你決心永遠不處理掉這座山?現在還這樣堅持嗎?」
不一會兒,一輛白色的高級小轎車便慢慢地開到了相庭和阿惠的身邊。相庭和阿惠並排坐在了汽車的後排座上。
阿惠情不自禁地輕聲歎了一口氣,https://m•hetubook.com•com也許是相庭的話觸動了她的痛苦記憶吧。這車前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是她多少年來再熟悉不過的了。
國道兩旁都是田地,有許多處塑膠溫室大棚。當阿惠看到附近山腳下生長著的竹林和遙遠的四國山脈的剪影時,胸中產生了一種強烈的思鄉之情。
「是的——因為那天是大晴天,不會是雷擊,保安監督部的人說極有可能是靜電——」
儘管警方有所懷疑,但也不能排除北村有可能與另外三個人一同死於非命的可能——阿惠曾對阿俵講過。
阿惠情不自禁地「哎」了一聲,盡情地呼吸著山間的新鮮空氣。
相庭心緒良好,他高興地說道。阿俵也充滿了旅行的興奮,兩眼看不夠似地環視著這第一次來的高知新機場大樓。
相庭和阿俵似乎有意讓阿惠多感受一下這久別後的親情和感慨,因此他們只是默默地眺望著周圍的景色。
「我對這山很有興趣呀!可以問問不動產嗎?」
「開始我想是不是讓附近有關係的分社經理來一下,讓他們帶個路什麼的。後來我覺得這樣做讓人家星期天也不得休息了,於是就沒有打電話。沒有外人我們不更自由嗎?今天晚上隨便找個旅館住下就可以了。」
她情不自禁地向周圍看了看。於是,她看到了剛才來的那條山腳的道路。進入礦山的道路在入口處那兒成了鵝卵石路。
沒有進行修建的山道狹窄而顛簸,山谷的對側是一座高聳入雲的高山。汽車行駛在山腳和山谷之間的羊腸小道上,彎彎曲曲地駛入山中。
相庭的臉上露出了歡暢的笑容。
所謂租礦權,相當於一般的土地借地權。另外,礦業權中包括試掘權和採掘權。試掘權如文字所述,是對礦產的探查,試掘的權利,一般為兩年;而採掘權則是取得對土地所存礦產的採掘權,通常是永久的。
相庭突然回過頭來,一邊用輕鬆的口吻問著,一邊用犀利的目光盯著阿惠。
阿俵拿下了門鎖。但相庭卻沒有走過來,而是朝小道那邊走去。小道兩旁雜草叢生,偶爾也有籐草絆一下腳。這條小道一直延伸到遠方的山上。
「啊和*圖*書,這太方便了!」
相庭痛心地說道。
在紅色山石中,建有一所早就破爛不堪了的白鐵皮小木屋。那是當時採掘硅石礦時存放工具和吃午飯以及在炸山時用以避身的地方。
高知機場位於南國市的海邊。汽車行駛在寬闊的平原土地上,不一會兒便進入了五十五號國道。
是誰在探查這座山——?
三個人順著小屋旁邊又向上走了幾步。
也許北村只穿了一件背心,褲衩,又離火藥最近,所以說他的身體炸得最碎,衣服也找不到痕跡。
阿惠是這樣認為的。
一邊提高著車速,阿俵一邊對阿惠說道。阿惠過去只是在地圖上給阿俵指過:礦山位於南國市的山間一個叫釣谷的地方,自己的家則在土佐山田町。
「說是靜電引起的電流引爆了炸藥?」
「嗯——不過路更窄了。」
阿惠稍稍頓了頗,堅定地搖了搖頭。
「每天都走這樣的山路進礦山嗎?」
「有人來接我們嗎?」
九月七日星期日,上午一點五十五分從羽田機場起飛的噴氣式飛機,於十二點十分到達了高知機場。東京的天氣很好,但高知卻烈日當頭,盛夏的陽光照在候機室前的海棗樹和椰子樹上。
「真的!看上去還沒有幾天!」
這時她的心情突然一下子興奮起來!早就下決心暫時不回來了,可偏偏又被命運的力量拉了回來。
於是阿惠放心地注視著相庭的側臉。也許他正好也在看著遠處的什麼地方,會和阿惠看那兒的目光碰上?
「——」
「鎖都掉了呀!」
相庭向山上又走了幾步,再向右一拐,整個硅石礦山的容貌便全部呈現在了他的面前。正前方的斜面上已經露出了崢嶸的岩石和山肌的創面,那是被推土機推過的作業場地。但再裡面一點仍被紅色的山石覆蓋著表面。
「這是最近被挖掘過的跡象!」
阿俵問也走了上來的阿惠。
「啊,原來是這樣。礦業權和土地所有權不同,是獨立的權利。這麼說,如果有了礦業權,就是不買土地所有權,那麼簽定了租礦權,礦山就歸買主了。」
「哎呀,彷彿到了南方一樣嘛!」
「不,沒有人來接。也好,也好。」
  • 字號
    A+
    A-
  • 間距
     
     
     
  • 模式
    白天
    夜間
    護眼
  • 背景
     
     
     
     
     
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