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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夏樹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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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遲遲下手的原因 二

第八章 遲遲下手的原因

宗像念出了鑑定書上的記載事項。死亡時間推定在飯後二小時,這已在解剖之後即由口頭報告過了。平時丹野在家裡用早餐的時間為早上八點前後,十六日早晨,他在八點左右把晨報拿進寢室內看完,大約在八點半左右用早餐,經過二小時之後即十點半被殺,這是開始時的推測。倉橋說他十點左右打過電話但佔線,十點半時又變為「沒人接」,這三十分鐘內丹野發生事情,這樣的推測便大致吻合。
「十點左右有人在講話,也就是說十五號房間當時有人在,很可能就是那個女人吧——」
「倉橋竭力慫恿丹野失蹤,然後再利用機會殺掉丹野。」
「唔——」小田切沉思著說。
假設丹野在十六號早晨以前已經被殺了,那個女人在十六號早上秘密潛入十五號房間,上午七點和丹野往常一樣打開窗簾,並穿上丹野的睡衣,以防萬一被他人看見。果然十一號房間的房客偶然看見了窗簾打開的情形。八點時她把夾在門縫的晨報取下放在床上枕頭邊。同樣,她把牛奶拿進廚房內倒掉,空瓶放在洗碗池裡。這個女人在做這些事情時恐怕心裡非常害怕,到了九點五十分立刻把窗簾放下,快速離開(十一號房間的房客在下午四點左右看到十五號房間的窗簾已放下,但不知什麼時候放下的)。
梨木沒聽到中川的推理所以語氣仍然輕鬆。
「屍體一定會被提早發現吧。」
望鄉莊是一個非常寂靜的場所,前來租房的人都是圖清淨不願被打擾的,所以房客之間極少往來,像森肋和丹野這樣親密來往的例子還不多見。管理員三四天來一次,對於每一位房客也從不仔細注意。
所以,十五號房間的丹野被殺,即使鄰室的森肋還在,也不容易發現。
「偽裝犯案的時間很明顯地就是要掩飾不在現場的證據,這樣才能取得不在現場證明。」
「也就是說,無法斷定喝牛奶或沒有喝牛奶。」
「沒有寫牛奶的事。」
「行兇的時間如果因偽造而被誤認的話——」
凶手做案的時間被判斷為上午八點至中午之間的關鍵是什麼呢?
宗像問道。和_圖_書
「那個女人是同犯,她把牛奶倒掉了。不論屍體腐敗的情形如何,胃中必然有某種狀態的保留,可以查出吃什麼食物和死亡時間。」
「倉橋不僅知道原因,而且很可能還勸過丹野拒絕郡司的請求。從丹野靖久的性格及他過去和郡司的關係來推想,丹野本人也許會接受郡司的要求,但是因為倉橋強烈反對,丹野不得不用躲避的方式——」
從這三點加上倉橋的電話已足夠證明凶手在十六日早上做案。
「倉橋說跟丹野離開公司而藏匿在山上,並利用這個機會殺了丹野,如果真是這樣。他可是太沉得住氣了。」
「森肋並非一整天都在注意丹野的動向,他是個作家,傍晚睡覺,零點起來工作,而丹野和他閒談總是在下午二三點鐘的時候。再說,那裡的每一個房間都有防音裝置,幾乎聽不到隔壁的聲音。如果倉橋有計劃行兇的話,他一定會等待每一個機會,即使森肋住在隔壁也可以挑他不會發現的時間下手啊。」
「消化的速度每個人都不同,尤其像牛奶是流質,通過胃腸的時間很快,但多少仍有白色凝固物殘留在胃中才對。丹野的胃中找不到牛奶的殘留物,很可能是在吃飯以前老早就喝的。」
「不過條件不都是一樣的呀?」
飛田好像認定了倉橋就是凶手一樣。
「是的,九州鋼鐵會破產的消息已經傳開了,不是今天就是明天,一旦宣佈了,丹野自然就會回家。如果早幾天公佈,丹野卻沒回來,必然會引起大家的注意,到處找尋他,因此倉橋不可能在丹野一住進望鄉莊時就把他殺掉。丹野失蹤是七月九日,十六日被殺,同一天九州鋼鐵宣佈破產,這樣看起來,倉橋做案是即冷靜又細心。」
倉橋除了憐子之外可能還有別的女人嗎?
宗像科長嚴肅的臉上戴著一副眼鏡,冷靜的目光透過眼鏡看起來有點冷峻,但也為人和氣,就是遇到再複雜的案件,也不會顯出焦急的表情。中川組長、小田切部長、飛田刑警、香月刑警都面向著宗像,等待著繼續討論。大約八十位搜查人員和_圖_書開過案情會議後,縣警廣池科長等人率先離去,宗像科長要求他們四人再留一會兒。
如果真的如此,他必然會等到森肋離開之後才下手。
想到這裡,中川又有了新的看法。
凶手真的一天一天在等待下手的機會嗎?
「哦——」
香月說。
中川的腦子裡反射性地浮現出十六日早上從十五號房間走出來的那個女人。為什麼事件發生的當天早上她仍出現在十五號房間呢?這是一個謎。或許她就是為了製造丹野十六日早上仍然活著的假象而來的。
——又是靈機一動,連中川自己也頗感意外。
「這是一種掩飾,為了加強十六日早上做案的印象,並為了製造自己的不在現場證明而做的一種掩飾。」
如果丹野在十四日或十五日被殺,屍體真的會「提早」被發現嗎?——也許會吧,但並非「當然」之事。理由是,如果十五日上午十一點森肋離開十六號房間以前丹野被殺的話,森肋必然會覺得奇怪,也因此丹野的案件第二天就會被發現。
就飛田所說的「理由」考慮,中川起初認定倉橋的不在現場證明是假的,是故意做出不在現場的樣子。但是,十六日早上六點起,倉橋就和田久保建設公司董事長在一起,另有四人也證明倉橋整天都沒有離開過,那麼他的不在現場證明又是確實而不可動搖的了。又如打電話之事,旅館及電信局均有記錄可查。
「米飯飯粒表面破裂並已變軟,番茄、魚糕、菜葉仍有形狀,食物大約一百克,從消化的狀態來看,死亡時間約在飯後二小時左右,沒有出血。」
是不是憐子?
飛田恨不得倉橋就是凶手。
「這也就是我一直在想的問題啊——」
中川迅速地回想一遍這個經過,突然心裡升起一股怒意,他看出了凶手的意圖,而且這個意圖事先預測了警方搜查的順序,也可以說是向警方挑戰。
凝視著一屋子的煙霧,中川還在想憐子的眼淚。這時候,宗像科長明快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郡司祥平、倉橋滿男、丹野憐子這三人都大致知道丹野失蹤的原因。如果有人從丹m.hetubook.com.com野口中查出隱匿地點,乘機下手殺掉他是十分可能的。」
「七月十五日晚上丹野打電話來之前,倉橋早知道他的隱匿處了。」
要把倉橋列為凶手是很勉強的。如果這樣還再繼續討論,時間就白白浪費掉了。
宗像提出問題。
「至少有三個人知道丹野失蹤的理由,此外還有什麼事是已經明朗化的?」
宗像迅速看了看每一個人的臉,重新點了一根菸,屋裡又再度陷入沉默中。
「不過倉橋有不在現場證明,如果懷疑他,首先必須使他的不在現場證明失效才行。」
「倉橋是否還有其他理由延遲動手呢?」
小田切仍然盯著天花板。
「不過,要是這樣的話,電話為什麼會在佔線呢?」
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但這一次的沉默已沒有先前那麼苦悶,大家又重新展開新的推理,房間裡也充滿了緊張的氣氛。
眾人屏息靜聽。等中川說完話,冷靜的宗像科長雙目中泛起了興奮的神色,他立刻對香月說:
宗像換了一個姿勢,交叉著雙手。
中川覺得自己的推理頗為合理,便說了出來。
「嗯——」
小田切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指揉搓著他那稀疏的額頂。
香月很有同感的樣子。宗像又說,
「你跑一趟鑑定科,跟科長要一份解剖鑑定書來。」
小田切部長雙眼直視天花板,似乎是在自言自語。飛田轉過身來朝著小田切說,
「憐子早就知道倉橋的心思,所以她假裝是要照顧丹野而頻頻出入那個房間,但還是沒能阻擋倉橋的行兇。須藤所看到的女人,自七月九日丹野住進以後說不定還出現過,只是他沒看到罷了。」
小田切又瞪著天花板自言自語。
「是這樣吧。」
「你說是他動手太遲了嗎?」
十六日的晨報已被帶進房內,而十六日的晚報至屍體被發現的二十日以前的報紙都夾在大門上。同樣的,十六日早上送的牛奶已被喝完,空瓶放到了洗碗池裡,十七日以後的牛奶則原封未動。其次,十五號房間斜對面的十一號房間住戶在十六日上午七點左右曾看到五號房間的窗簾拉開,有人影走動。
然而——再進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步推敲,電話的問題暫不去管,決定最初作案時間的三件線索,其實是可以偽造的,例如十六日晨報說不定不是丹野拿進去的。
不多久,香月刑警帶著鑑定科的梨本回來了。梨本把鑑定書交給宗像。梨本在鑑定科任職才四年多。
那個女人是誰呢?
「我以為倉橋應該是最早知道的人。」
宗像的反應很快。
飛田灼熱的眼睛又轉向窗外。
飛田傾著上身,急切地說道。大學剛畢業自稱是「邏輯」派的飛田,案發之時即對倉橋抱有反感,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雖然刑警也是人,但是在辦案時絕不能因個人的好怒而動以感情,否則偵查的方向必會發生偏差。
「然後呢?」
「這一點,我們起初也覺得不可思議,不過聽教授說——」
眾人又陷入了苦思之中。
「倉橋的疑點越來越大了——」
「我也覺得倉橋很可疑,除了不在現場證明以外,還有一個很大的矛盾。」
飛田雖然有點感情用事,但中川也同意他的推論。而郡司也察覺了丹野鋼材的用心,上次拜訪郡司時,他不也一直說倉橋是個很有野心的人嗎?
這種掩飾一旦被看穿,難關就只剩下一個了。中川內心也和飛田是同樣的想法,凶手為倉橋,那個女人就是他的同犯。
「相反,如果在十五日以前動手,情況又會成什麼樣呢?」
丹野的案件也是如此。芹澤法醫從現場的驗屍與奧村教授解剖屍體並同勘定死亡時間為七月十四日上午十點到七月十六日中午之間,再從現場狀態及一些人所作的證詞,進一步推定死亡日期為十六日上午八點至十二點之間約四個小時的時間,但這並非科學驗證。
香月認真地回答。中川對他的態度不禁苦笑起來,但一轉念,又忍住了,他這句話其實也並不可笑。十六日早晨被殺的丹野的屍體,二十日下午被發現。
「我看根本沒有喝牛奶吧。」
當然不是沒有可能,而且可能性很大。她是倉橋滿男的未婚妻,同時也是最能接近丹野的人,再者,須藤二三夫、小泉悠子兩人看到那女人的時刻,憐子均沒有明確的不在現場證明。前天中川深https://www.hetubook.com.com夜拜訪憐子之際,憐子曾經吐露對倉橋不利的言語,恐怕是企圖掩飾她與倉橋的同犯關係吧。
「但是,那個女人十六號早上為什麼要去十五號房間呢?」
說不定這也是凶手選擇望鄉莊做為殺人現場的原因吧。
「唔。」
最年輕的香月刑警,膚色白皙。他說話時臉上泛出紅潤。他對工作十分熱心,但是因年輕經驗不多,很容易相信別人說的話。
「不,大不相同。丹野在住進十五號房間的第三天,隔壁十六號房間也有人住進來了,他就是那個鄉土史研究家森肋真二郎。他每天總要和丹野閒談一陣子。倉橋要是錯過了丹野住進去的前兩天,就一直要等到十五日以後才能下手了。」
他確實考慮到第二天屍體被發現後的麻煩嗎?
宗像再度打破沉默。
宗像慢慢地點頭。
然而,屍體晚一點被發現又有什麼好處呢?——這倒有一個答案。人死後若經過四十八小時以上,從屍體外部或解剖內臟都很難推定死亡的正確時刻,必須從現場資料及其他線索才能找出正確的死亡時間。
「牛奶和晨報同樣於八點左右送到,大概是早餐前後喝的吧。所以胃的殘留物中不含牛奶可是一件怪事。」
「還有一點,如果倉橋是早就想動手,那就可能是一直沒有機會吧。」
「那個女人很有可能是憐子。」
飛田急急地說。
宗像首先找出記錄胃的地方。
另一方面,丹野本人就是要藏匿的,不願被他人知道,恐怕知道他在「望鄉莊十五號房間」的也只有凶手,人們也因此才會遲遲未能發現丹野的屍體。
然而中川內心卻情願這個推論是錯誤的。憐子是中川的同學的妹妹,至今仍留有少女時代的純情,再怎麼樣她也不至於殺害自己的親哥哥吧。這也或許是中川個人的感情在作祟。就在這樣的徘徊之間,中川又有了另一種想法。
一直保持緘默的中川,沉穩地說出了這句話。大家的視線不約而同地集中到他身上。
屍體解剖的結果,雖然法醫已口頭報告過,但仍需提出一份正式的鑑定書,至遲半個月或一個月要交出。丹野這個案子,鑑定書早在兩天前便已送到鑑定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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