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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海情濤

作者:雲中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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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少林寺言和

第四十八章 少林寺言和

鳳姑娘神色凜然地說道:「建陽河畔小山之巔,你一招之下,飲恨建陽河;難道說,你不想報一劍之恨嗎?」
「套用姑娘剛才的話,勉可匹敵。」
翠薇仙姑渾身一震,無可奈何地向後退,手按劍把,欲語無言。
登封城裏找不著文俊,幾位姑娘搜遍所有客店,但蹤影不見,她們可急啦!以為文俊也許落在少林掌中了呢。
文俊含笑點頭,頑皮地輕聲說道:「你……你倒像玉……丘姑娘的大姐姐,甚至比南宮大姐還……年輕些。」
姑娘放下了重重心事,但對文俊的赴少林,卻又有一絲憂慮爬上心頭。
「大師教訓得好。」三祖姨仍淡淡一笑,又道:「當年白龍峰之役,貴派有二十餘人參予旁觀,被雷音誤傷十餘名之多。貧道記性如不錯,似乎曾見過大師一面;那時,大師似乎年僅二十餘,但那下垂至頰的雙耳,貧道仍然記得。要不是貧道將諸位厲聲叱退下峰,大師今日焉能在此對貧道無禮?貧道真的老了!」
這一面,確是動上了手。
姑娘倒入文俊懷中,一陣男性的體氣和熱流,令她渾身一震,龍芝葉下嚥,她鳳目中淚如下雨,強抑心頭悲酸,幽幽一嘆道:「一劍鑄恨,大病經年,總算天假其便,還君一劍。胸衣內藏有羅帕,此帕曾沾君之血,現今血債血還,我還瞑目九泉。你……你……你能親手將我葬在建陽河畔小山之上嗎?」
「大師盛意,貧道心領,但貧道等並非隨喜而來,不敢打擾寶剎。但不知六派掌門人都在寶剎嗎?」
雷音夫婦不知何時已經走了,誰也不知這位武林第一高手夫婦是如何走法的。
他們這一敘說,對面十個人渾身發抖,大汗如雨,兩眼發直。
少林寺佔地極廣,大雄寶殿之右是面壁石,西北建有面壁庵,就是達摩師祖面壁九年之處。
「俊兒知道。」
文俊搖首,深情地凝視著她,良久,突然輕聲說道:「茹,我的煩惱已經夠多了,別示自尋更多的煩惱啦!茹,我們回保康一走吧。」
茹姑娘轉移蓮步,走近睹劍長嘆,低首沉思的文俊身畔,溫婉地柔聲問道:「哥,何思之深耶?」
文俊收劍向兩人欠身一禮,表示敬謝。又向十二人道:「諸位可以走了。在我,是恩仇了了,今後不再闖蕩江湖,但求與世無爭平凡藏度餘生;梅文俊不是江湖人,江湖自有諸位保全武林,梅文俊少不更事,誤殺諸位不少門人,深感不安,特向諸位致上無窮歉意,假使諸位要找我梅某一清舊債。一年之內,梅某將親赴指定之地就教,只消令人傳言江湖,梅某自會趕到,一年之後,恕不奉陪。青山遠在,綠水長流,後會有用,梅某恭送諸位動身,請!」
藍影彩虹一閃,驀爾失蹤。
初十日清晨,文俊在許州至登封的大道上騎馬狂奔,沿穎河向登封急趕,他要在午間到達少林。
「在下正有此意,怎麼?長眉佛因何不在?」
絳衣夫人和兩位姑娘,深注文俊一眼,幽幽一嘆,也急急走了。
文俊猛然一震,脫口叫道:「凌姑娘,你……」
鳳姑娘嬌叱一聲,千百朵青芒漫天徹地而至,虛虛實實,神鬼莫測,像千百朵青蓮同時吐艷。
嵩山共有三座大嶺,東嶺叫「太室」,中峰叫「峻極」,西峰叫「少室」。四大書院之一的嵩陽書院,就在太室山南麓。
瑛姑娘也說。她以前柔和的性格,反而有些變了。
「假老道,咱們又拉平算啦。哈哈!」
翠影即閃,鳳姑娘已掠出寺院門,一聲馬嘶,蹄聲發急驟雨向山下馳去。
「糟!」文俊脫口大叫,手一帶,天殘劍飛墜身後,人向前一撲。
雷音也向她含笑相注,默默點頭招呼。
「東海神丹乃是她本門聖藥,行了。」她靠近他神秘地笑。
鳳瑛兩女兩頰飛紅地說:「三祖姨!你……」
「全部蒞臨。」
「是玉琴嗎?我帶著玉簫,你帶著白玉古箏,還有這把寶劍,我想: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哥,走吧!」
十二人攻出的潛勁,排山倒海似的湧出,可是一近文俊身側尺餘,即告煙消雲散。
文俊果然上當,但他畢竟修養比往昔進步多多,劍眉一軒,隨又一舒,泰然地說道:「在下確是技不如人,上次建陽河畔一招落敗即是明證。但在下有一不情之調,尚望俯允。」
「以氣御劍,這才是功參造化,武林中的上乘劍道。百年不得一見的奇蹟。」雷音含首讚道。
文俊劍眉一軒,冷掃眾人一眼,向冷面佛道:「大師所說,是否乃肺腑之言?」
六派高手中,少林的菩提禪功和崑崙武當的罡氣,最為可怕,不但可護身,且可摧山碎石。但六種神功一近文俊身畔,聲勢驚人,暴響如雷,但文俊恍如未覺,天殘劍信手一拂,寒芒像湧起千朵彩霞,都歪歪斜斜地向四面八方急湧。
「孩子,老身豈能唬你?」
光華倏漲,千百道歪歪斜斜的寒芒,由每一朵青蓮之旁,倏然貫入。龍吟虎嘯又起,人影又分。
「晚輩先行謝過,這兒事了,再聆前輩教益。」他長揖而退,逝向各派掌門所立處走去。
「退回去,不然我自己抹脖子。」
她愈想愈歪,愈想愈覺好生無趣,乘茹姑娘入神之際,悄悄地走開。他避開茹姑娘,由側方徐徐向文俊欺近。
雷音左閃右避,嘴角含笑,可隔紙溶金的玄天神罡,飄起他的衣袂,獵獵有聲,等三道陣勢佈成,他驀地一聲長笑,雙掌一分,殷殷雷聲動人心弦,隨掌而起。
劍氣銳嘯,青芒如虹,一吞一吐,攻到文俊脅下。
十個武林名宿駭然變色,倒抽一口涼氣。
冷面佛毫不動容,冷冰冰地說道:「老衲行年一百有三,對恩怨分明之義,知之甚詳,但求心之所安,別無他念。諸位所為,老衲不便過問,但請三思而行,不必再牽扯少林。」
他哈哈長笑,搶出扔了一掌,二老道也呵呵一笑,跨前五步,從側面拍出三掌。
鳳姑娘沒做聲,茹姑娘已接口道:「俊哥,這事鳳姐姐已於當時知道了。」
驀地龍吟震耳,光華如電,天殘劍倏然出鞘。細小的劍身肉眼難辨,只見耀耀光華劍尖前,三尺精芒吞吐,徹骨寒流直迫三丈外。
雷音往旁一閃,哈哈大笑著撒腿溜了。
茹姑娘和三位姑娘站在一塊兒,她不是也默默含情,正向他凝視看嗎?
大雄寶殿前廣場中,正東,是五大門派的十個僧道俗;殿前和正北,是無數青條子玉色袈裟和黑條子淺紅袈裟的高僧和*圖*書。正中是十八名身穿短襖,雄健如獅,背紮寶劍,手橫金剛降魔杵的中年光頭,這是後殿羅漢堂的十八羅漢,名傳遐邇的羅漢陣。
茹姑娘心眼多,她也和三位姑娘依在一塊,在做場外交易,不知她搞什麼花樣?
玉道人也不屑地說道:「想不到長眉道友,竟將掌門大任所交非人,貧道大感失望。」
笑面佛神色肅穆地說。
他冷冰冰地說完,合掌一禮。
光華一斂,文俊屹立如天神當關,掌中橫躺著天殘劍,鏽跡斑斑,狀極淒慘,誰相信剛才光華如電,寒流徹骨的神物,就是這不起眼的破繡劍?
「檀樾們的坐騎,請交由小僧照料。」
「別去打擾,她死不了。」碧姐突然將她們攔住。
「近百年來,甚少聽人道及貧道的別號了,歲月不饒人,人生極為短暫,極易淡忘的啊!」
三祖姨笑問道:「孩子,他不相信嗎?」
鳳姑娘幽幽一嘆,她乃是個性剛強之人,強忍住心頭酸楚,輕點螓首道:「好吧!我知道有這一天的。」她收劍入鞘,疾轉嬌軀。
冷面佛將禪杖在一名老和尚手中,頂禮欲拜。三祖姨玉掌虛抬,老和尚被一股神奇的力道所阻,幾乎動彈不得。只好合掌垂眉恭謹地說道:「晚輩不知前輩仙駕親臨,多有褻瀆,乞前輩原諒。少林當年多蒙前輩成全,恩比天高;至少晚輩明白,當年三位前輩苦心孤詣,斷然將六大門派之人趕下白龍峰,保全各派精英的苦心。既然敝派掌門一時靈智被蔽,做下不德之事,前輩萬里迢迢興問罪之師,晚輩知罪,至於其餘五派之事,晚輩不敢置喙,但少林一脈,悉聽前輩卓栽,聽由處治。晚輩領路,請至大殿暫駐瑤駕,晚輩即向各派掌……」
冷面佛大踏上前,合掌一拜道:「老衲慧法,目下暫代掌門之位。敝派掌門因七星山之事,對施主負疚良多,已於新正入關面壁十年,以贖前愆。少林門下對施主深自悔愧,願聽從施主如何發落,絕不與施主抗拒,束手待罪,老衲已無他言,聽候施主處治。」
文俊的天殘劍向上一湧,想將姑娘的寶劍向上崩開,豈知劍向上湧剎那間,青芒自動上揚,而綠影突然向天殘劍閃電似的撲到。
「凌姑娘,在下當時確有此想,但經三思之下……」
「別說了,一切茹丫頭都說啦。要不是你剛才運浩然正氣御劍,也許我們永不知道你是皇甫老前輩的高足,褻瀆了他老人家。」
鳳瑛玉琴三女別的話沒留意,神色百變地凝注著茹姑娘。
文俊剛將手按在天殘劍把上,茹姑娘已閃電似撲到。
一條藍影電射而來。
「祖姨婆,她……她……」丘玉琴惶急地叫。
「俊哥,你瘋了嗎?你不看他的神情?豈是和你拼命的?你這傻瓜真是個木頭人……」
「上次五老峰上之事,實出誤會,在下自知難獲姑娘諒解。今卜世昌之長孫女紅燕子卜燕,仍然健在,姑娘可否抽暇江南一行,找到紅燕子一問端倪?」
茹姑娘急叫道:「鳳姐姐!」
「怎麼?你們已經見面了?親密到……」「師父!嗯……」
「鳳姐姐,不……」瑛姑娘和丘玉琴駭然驚呼。
「崑崙雪山崆峒峨嵋遭大劫,瞧!他們的掌門人全到了,等著我們算帳呢。武當你先到一步免了我們一次麻煩。」
鳳姑娘一行六人途經武當,一見武當的淒涼景況,不由大疑。接待她們的老道一看她們來勢洶洶,大事不妙,使愁眉苦臉將恨海狂龍大鬧三元宮之事,一五一十如此這般一訴。鳳瑛玉琴和絳衣夫人,高興得簡直上了天,大樂之下,輕輕放過了武當的老道們,免掉武當一劫,向登封急趕。
龍虎真人也插口道:「變生倉卒,好教貧道不解。」
「怪不得,師父的猜測不錯吧?但這事有點小麻煩呢。」
三祖姨掩口而笑,又道:「為了七星山之事,你知道急壞了多少人?三位丫頭鬢旁的白花,還是在到達武當,聞悉你還健在的訊音才取掉的呢!」
這一劍,她幾乎因此而瘋,痛不欲生,尤其是茹姑娘趕來,將真象說出,更令他痛斷肝腸。回到神山,她和瑛姑娘同時病倒,一病經年,幾乎不起;心病尚須心藥醫,沒死算她幸運呢。
「不錯,三招。」
「小妮子,還了得,挑剔起師父的語病來啦!該教訓一頓以儆來茲了。」
少林寺在少室山北麓,建於後魏太和二十年,隋文帝改名為「隴姑」,唐朝又復名少林。
姥姥忍住笑向他說道:「孩子,別胡說,快行禮。」
武當之行,欣聞他又重出江湖,狂喜之下,趕到少林相晤。豈知小冤家連看也沒看她一眼,還說要就教呢!顯然餘恨未消。雖則茹姑娘私底上和他商量,說出令他欣喜欲狂的大計,可是這並不是長遠之局,小冤家既然將他視若無人,人生又有何意義?
龍吟虎嘯之聲又起,雙劍狂鳴之中,鳳姑娘飛退八尺。她一站穩,鳳目中閃過一絲可怕的淒然神色,深注文俊一眼,櫻唇微抖,突又吸入一口氣,嬌叱道:「第三招!」
茹姑娘一雙鳳目,也向她三人注視,眉梢眼角,飽含善意,嘴角綻起一雙醉人的酒窩。
文俊倏然輕呼,注視著轉身回望的六個女人。除了三祖姨,他全認得。
雲裳金劍聽她說完,神秘地擰了擰她的粉頰笑道:「妮子,小心啊,你在玩火哩。不過,我替你盡力就是。這次我趕來,就是要你走一趟,但請記住四字:當仁不讓。」
少室山,距太室十六里,自麓至頂要走十六里,周圍三十里,共有三十六峰,穎水源出於此。
文俊閉目仰首向天,幽幽嘆息道:「也許我會去的。是啊!那兒確有我懷念的事物哪!」
「現在大雄寶殿前廣場相候,但晚輩即要他們離開本……」
她們由老河口走南陽,經方城直趨汝州,馬不停蹄日夜追趕,初九日下午半夜便到了登封。
「阿彌陀佛!我佛慈悲!武林寧矣!但願世間不再出現狂人狂龍,天下太平。」
大老道神情肅穆,正色道:「劍術通玄,內力功參造化,難得是能任意收發,不反震外力,任由六種石破天驚的武林絕學,在體外自散。難得兩字,還未切實,少年人,你足可稱天下第一高手而無愧色。」
姑娘粉面紅似西在晚霞,但她故意裝傻,扭著小腰兒不依,噘起櫻桃似的紅艷艷小嘴,綻起笑窩兒說道:「不來啦!師父,那一個他呀?師父你得說。」
「不行了,和圖書我已感到半身麻痹,而且,哀莫大於心死,活不了的。趁我未斷氣之時,我得將話說完,免得你心中負疚。南昌道中,你用朱瑤花救我一命,我反而恩將仇報刺你一劍。湖口官道相戲,我是情不自禁。五老峰之後,苦苦相迫,只緣愛之深責之切六字害我。我不怪你,能死在你的劍下,在我是求之不得。瑛妹和玉琴妹,愛你之情可驚天地泣鬼神,望你善待之,茹妹值得你愛,我祝禱你們愛河永浴,白首偕老,啊!我感到氣血已經散凝,我該走了,記住,葬我……在……建陽河……小山……之上。珍……重。」
三祖姨星眸如電,將他渾身上下打量個夠。然後輕快地點頭,含笑招手道:「俊哥兒。你過來。」
「不必了,貧道先前不知恨海狂龍並未身死七星山!據聞他也約定今日前來,已沒有神山門下之事了。貴派還是應付恨海狂龍之事為要,但貧道言之在先,貴寺絕不可傷損恨海狂龍一毫一髮。再者,貧道名號,貴門下必須守秘,不然唯你是問。」說完,率五女緩步而進。
白影來勢如電,神山二老和碧姐到了。大老道呵呵一笑,屹立場中對雷音發話道:「一僧三劍白龍峰一會,至今將近百年,想不到今日仍然不期而遇。姓凌的修為畢竟仍差一著,臉上已現老態,而老弟你脫掉假袈裟,風華更勝往昔。那三天拼鬥中,你曾脫帽吸取露水,我已看出你頂上沒烙戒疤,雷音是你的大名,袈裟乃彰人耳目而已,姓凌的猜錯了嗎?」
「七星山暗襲恨海狂龍,貴派掌門人以武林北斗之尊,輕率行事,大錯已成,怎能面壁了之,好教貧道失望。」
長眉佛是少林派的掌門,也是少林寺的主持。七星山歸來之後,他內疚於心,發誓將面壁十年,懺悔前愆,將主持職務交給藏經閣二佛的冷面佛主外,笑面佛主內,大權授與冷面佛,笑面佛慧因,也就是達摩劍雷平兄弟之師。
一僧三道再次相逢,吸引了太多數人的注意。文俊看了半晌,覺得四人玩笑的成分多,並非真較絕學。絕無可虞之處,便轉著向茹姑娘看去。
「且慢,凌兄不必操之過急,且看一代聖豪儒林狂生皇甫老前輩的傳人,一展武林絕學。俊哥兒,啊!有瀆了,但我只能這樣叫你。請打發他們走路,但不可傷人。」
丘玉琴和瑛姑娘同地撲出。
「別忙!咱們別去打岔,借鬆鬆筋骨的機會,讓他們和解和解。三妹,怎麼呢?你該用『引度迷津』誘他出『雷天罔極』,大哥這兒乘機一招『驚濤駭浪』,他不躺下才怪。」
冷面佛與三名老僧合掌前導,踏階直上廣場,緩緩向殿前走去。
「當然死不得,哥!」身畔到了茹姑娘,遞給他一顆異香撲鼻的東海神丹,又說:「假使她不幸,你知道要引起多大的亂子?唉!你這傻瓜!」
雲裳金劍甜笑道:「慢著,目下不是論輩分的時候,真論輩分,也用不著前輩長前輩短,你好意思?過來啊!想想看該叫我什麼?」
六匹馬緩緩登山,臨行玉琴姑娘轉頭問道:「大師父,恨海狂龍來了的?」
文俊張開虎腕一攔說道:「且慢,諸位姑娘請稍待。六大門派以恨海狂龍為敵,一切因果均由在下而起,必須由在下清結。他們臨死之前,尚欲釣沽身後之名,姑娘必讓他們得逞?請退在一旁相待,等會兒再下尚須就教於凌姑娘。」
乾坤一劍冷笑道:「老和尚,你未免大有損少林威望了。」
「鳳姐姐!」三位姑娘旁邊大叫,正想撲出。
文俊見鳳姑娘神丹下腹,氣息流蘇,在這大庭廣眾之中,他感到抱著一位少女,未免尷尬,便將人遞給姑娘說道:「茹,勞駕,你照顧她。」
文俊長楫到地,正色道:「末學後進梅文俊,參見老前輩。」
「玉漿,師父,玄門至寶玉漿。」
牌坊前,分別站八名身穿青條玉色袈裟的大和尚,八名青色箭衣腰懸長劍的大漢。他們一見六名紅紅綠綠,懸劍掛囊的老少女人策馬而來,臉上全變了顏色。
三祖姨一馬當先,鳳瑛兩姑娘緊隨在後,六人六馬一陣急走,到了進入少林登山石走道前「源遠流長」的牌坊下。
文俊心中一震,呆住了。
其中一個和尚頂禮說道:「阿彌陀佛!女檀樾來得太早,敝寺毫無準備,以致未能以大禮相迎,尚望檀樾們海涵。」
十個人成半弧形而立,由玉道人為首,行禮後說道:「三元宮之前,貧道已領教高明;七星山之事,已毋需多費唇舌。施主藝臻化境,可敢讓我等十人聯手,與施主作生死一搏嗎?」
正東十個人面面相覷,大殿前留下的十八名高僧發呆。
鐘聲突由鐘樓響起,午時正。
大老道目送眾人走遠,對雷音哈哈朗笑,說:「假和尚,少林乃武林聖地,拳劍之宗,咱們也該在這兒留個紀念。來來來!咱們神山的玄天神罡,再要與雷音神掌印證一二。三妹,下場!別和那瘋婆子嘮叨,而的有的是機會哩!」
鳳姑娘身形一踉蹌,「錚」一聲寶劍落地。她鳳目緊閉,向前一栽,恰好跌在文俊懷中。
正殿之前,是一個大廣場,四周的石欄杆皆出自名匠之手,外層是一圈合抱的大槐樹,更有松柏成蔭。
天殘劍再閃光華,他仗劍屹立,含笑發話道:「慧法師和慧因大師一同加入,十二人聯手,在下絕不傷人,彼此印證。崑崙一百零八代掌門昊天一道老前輩,將崑崙絕學天罡掌心法,失傳了百餘年,在下如有暇,當親赴崑崙,將心法歸還。諸位盡可用貴派絕學進擊,在下放肆了。」
雲裳金劍悄悄地走近翠薇仙姑身畔,親密地挽住她,用傳音入密之術娓娓交談。
大雄寶殿宏麗超群,氣象萬千,前廓十根合抱的雕龍大柱就夠唬人,雙層塔式疊頂,飛簷畫角高縱人雲。偏殿向左右延伸,禪房舍宇不知究竟有多少。
冷面佛喃喃唸佛,突然向殿內舉步跨入。
「他就是他嘛!小鬼頭!師父也替你歡喜哩。」她的手凝摸著姑娘的粉頰,突然一怔,又說道:「啊!你的肌膚有異,光彩在內流轉,著手似柔若無骨,卻又潛力澎湃;孩子,你定然是吃了……吃了……」
「不要緊,俊哥兒功力到家,受傷不重。茹姑娘,等會請照我眼色行事,這是本門神丹,該送去時我會通知你。」碧姐放低聲音說完,將一顆東海神丹遞給茹姑娘。
光華所指之處,徹骨寒流不離十二人全身要害。假使真的m.hetubook.com.com拼命,恐怕不消片刻,便教他們肝腦塗地。
他抱拳當胸,躬身相送。
又向眾人欺近五步,手按住天殘劍把上,厲聲說道:「你們還有後事交代嗎?」
迷魂奼女走後,當夜她正在香閨靜坐行功,正在物我兩忘中徐徐醒來,鼻端突覺沁入一股幽香。她驀地喜極大叫一聲:「師父!」轉身撲入一個宮裝打扮,明艷照人的少婦懷內。
六人跳下馬背,三祖姨回了一稽首,淡淡一笑道:「貧道自西東下,已會過五大門派,今日打擾寶剎,萬千之幸。寶剎名震宇內,譽為武林北斗,三神山草野之人,大師竟折節禮迎,貧道甚感惶恐。」
翠薇仙姑偌大的老姑娘,被大老道說得粉面泛霞。雲裳金劍見她不動,笑嘻嘻地推了她一把。她終於羞答地輕移蓮步,輕飄飄地一掌推出。
從初九日起,少林寺關閉山門,將香客和寄宿隨喜的施主檀樾居士們,全請出寺外去了。
「第二招!」鳳姑娘嬌叱,青芒凌空撲到。
在珍重聲中,四位男女假老也白影一晃,向山下如飛瀉去。
「師父,你言不由衷哩!為何要師公出面與神山和解。茹兒記得師父在南昌所說的話……」
姑娘驀地一驚,臉上變色,突然問道:「師父,神山門人這次西來,是否有凌雲鳳在內?」
且表表嵩山和少林寺。武林朋友要不知嵩山少林,至少他就不夠資格稱為「武林朋友」,或者是冒充武林朋友。
茹姑娘也深情似海向他凝注,但她撇開他的話題,曼聲低語:「哥,你不能辜負她們呀!你怎能忍心毀她們一生?」
「五派掌門人皆已蒞臨,唯敝派掌門人因七星山之事,內疚於心,已於新正之日,入關面壁十年,敝派掌門一職,現暫由老衲代行。」
「茹妹,請別說了!」
兩人向雷音殷殷人影飄然搖處走去,直往裏闖,雲裳金劍向翠薇仙姑身畔走,向雷音笑嗔說道:「你還不住手?好啊!乾脆我也加入。」纖纖素手在袖底吐出,響起一聲殷雷。
文俊將東海神丹納入她咽喉,又對茹姑娘說道:「茹,你的百花參露丹呢?」
少林真正聞名天下,該得感謝天竺僧人達摩,他在金陵失意,大概梁武帝對這外國和尚並不太感興趣,便渡江跑到少林寺,愈想愈不通,面壁九年鳴呼哀哉,但他的收穫確是不少,成了佛教中國化的禪宗第一祖。
鐘聲悠然響起,震盪在悠悠蒼穹之間。
老和尚有眼不識泰山,沒看出端倪,不悅地問道:「道友何人,怎敢妄論本派掌門是非?道友雖為蓬萊弟子。但年事輕輕,不應如此目無尊長,但不知貴門仙長來了嗎?」
「有何見教,但請明言。」
「南無阿彌陀佛!檀樾們遠道而來,老衲不克遠迎,恕罪恕罪。」
「孩子,有好幾個哩。」
「那是值得的,大嫂。啊!我們去勸開這四個瘋子罷,別也來上一手兒,才不可收拾哩!」
來人正是茹姑娘的師父,假和尚雷音的愛妻,百花洞的主人,百年前群魔聞名喪膽的「雲裳金劍」。
「凌兄休怪,你那身假道裝還不是故作神秘之舉?哈哈!咱們都不是神仙中人,不過家先師確是一代聖僧,人稱南海一僧普陀大師。九十五年前白龍峰之事,凌兄,你道我不知你們的心念嗎?武林一脈,惺惺相惜,為六大門派保留元氣,用心良苦。事隔百年,我這裏向諸位仍一申謝枕。」
「鳳姐,使不得。」
在兩人含情相注之時,鳳姑娘幽幽一嘆,直至目前為止,文俊並沒有向她和解的意思。她心中隱痛,一種無可言宣的情愫,刺痛了她的芳心。建陽河畔小山之上,她被重重疑雲所誤,和愛之深責之切的真摯感情所祟,失手一劍刺傷他的胸膛,致令他跌落建陽河。
(全書完)
她已修至金剛不壞的境地,明艷如昔,誰相信她兩甲子以上年紀的老女人呢?她挽住茹姑娘,慈愛地笑道:「咦!你的進境大出我意料之外,我看了你好一會了,小小年紀已修至由神返虛之境,難得啊,丫頭。且先別說,讓我猜猜;唔!笑靨如花,憂鬱一掃而空,比我那次帶你到百花洞天之時,相去天壤。孩子,不用問,你已經知道他的消息了,是嗎?」
冷面佛接到面壁庵掌門傳出的法諭,說本寺僧侶絕不可與恨海狂龍為敵,如果他來了,請他至面壁巷便可。
姥姥灰影一閃,便驀地失蹤。
驀地裏,傳出雷音的惶急之聲:「凌兄,快住手,他們在真幹呢!你不勸勸你那丫頭?」
「那就更好。凌姑娘,在下已誠心服輸,天一慧劍確是舉世無雙。在下少陪,對不起!」他拱手而退。
「算啦!叫我師嫂你太年輕,而且還有茹丫頭梗著;叫雲姨,好嗎?」
「三招之內,閣下將流血五步。為衛護儒林狂生的蓋世聲譽,不妨試試。」
流水行雲似的酣鬥半盞茶時,身形逐漸加快,罡風愈來愈勁烈,雷聲殷殷。
但她並未死,耳畔傳來文俊驚叫之聲:「鳳姑娘,你……你怎麼不運功護身?硬往天殘劍上撞呢,天那!你有意成全我,可是我……」
「浩然正氣!」聲如蚊吶,但入耳如雷,自對面樹叢中傳到,把眾人驚得駭然變色。
大唐開國期間,李世民還未將大哥小弟殺掉,還是秦王的時候,少林僧人挾超人的武技,由曇宗率領,替李世民打天下,一舉鏟平王世充,正式立下汗馬功勞,少林武功方揚名天下,要說源遠流長。
他心膽俱裂,猛地以十成功力撤回天殘劍,在這一髮千鈞的剎那間,總算未將姑娘前胸貫穿,姑娘存心必死,撲勢急愈電閃,突覺右乳內側一涼,一股渾雄力道將她的前撲之勢,擔得向一震,站立不牢,向上一仰再向前一栽。
「那在下暫且相信,等會兒事了,須請貴掌門務必出關,與在下兩面相對一清皂白。」
「閣下就是天下第一劍,我知閣下輕功舉世無匹,如果避招,可能倖免。」
文俊茫然地拾起天殘劍,徐徐歸鞘,再俯身將鳳姑娘那青芒閃縮的寶劍拾起,不由幽幽一嘆。
玄天神罡是柔中帶剛,出時無聲,雷音神掌是剛中帶柔,發時雷聲震耳,只見四人衣帶飄揚,進退不徐不疾,像在舞蹈,那兒是印證功夫?
「真的?你這孩子緣分不錯哩!你自小就單弱,百花參露丹只能輔你後天之不足,玉漿方能將先天之不足加以充實,方能更上一層樓,臻於https://m•hetubook•com•com真善。孩子,你怎樣獲得的?」
他趕忙在藍革囊裏去掏龍芝葉,運功捏成粉末,硬往她口裏塞。掀開她坎肩垂下的流蘇一看,右乳內側乳|溝之旁,細小的創口鮮血緩緩滲出,忙運指急點,將右胸三脈以「順脈治穴」手法制住,以免血脈受損。
「我遲來半月,也就為了此事。在途經峨嵋之時,忽然發現峨嵋突遭大變,細查之不,發現三神山門下已經蒞臨中原,把峨嵋鬧了個落花流水。起初我疑心是她們找你師公不著,遷怒佛門子弟致有此舉。後來再打聽,可大惑不解,她們竟是為恨海狂龍復仇而來,先找六大門派結算,我便上雪山經崑崙踩查真象,果然是確有其事。據你說,他已經中了神山門人一劍,跌落建陽河是死在神山門人手中的,怎又在年餘之後,被六大門派迫死七星山呢?神山門人直搗六大門派洩憤,約定六派掌門人,二月初十日在少林一決生死,我一知確實消息,便回到百花洞天,將所見告知你師公,勸他乘這個機會,一方面解武林之危,另一方面與神山那位癡心小妹和解。你師公答應初十日趕到少林,一到武昌,便聽得恨海狂龍火焚三元宮,奪回天殘劍,真巧,也約定二月初十在少林寺相決。我為你擔心,孩子,神山那位師姑娘與你師公的事未了,你恐怕又得和神山的晚輩門人奪愛了,這不麻煩嗎?」
冷面佛高舉禪杖,站在石級之下喝道:「本寺僧人聽本代掌門法諭:首席知客及各院主持留在此地,其餘眾人返回職司之位,不得宣諭,不許擅離,違者按門規處治。」
第二座牌坊下,也有八名僧人和八名俗家弟子、他們知道攔阻也是白費勁,自討沒趣,乾脆合掌行禮,唸聲「阿彌陀佛」,目送她們往裏闖。
她將羅帕在他眼前一揚,含笑道:「這羅帕沾了你兩人的血,建陽河畔那次誤傷了你,用這幅羅帕沾了你流在石上的血跡,放在懷中直伴她到現在。哥,癡心女子負心漢,你手下真絕啊!」
初八日午間,五派掌門帶隨派中頂尖兒耆宿,先後到達少林,由冷面佛接待,整整計議了兩天。
青芒突然向上疾升,快愈閃電,讓光華湧到。綠影向前一栽,急撲襲到的光華。
她知道文俊傲骨天生,只有出言相激,方可令他墜入彀中,所以語氣不大友好。
「大師是說,我們不該早來嗎?」
除冷面佛和笑面佛以外,十個人向他一一行禮,再向雷音和神山道致敬,然後舉步下山。
青芒暴射,劍似龍吟,鳳瑛玉琴三劍同出,鳳姑娘說道:「好啊!神山末代三劍,少林力鬥五派掌門,也可留一武林佳話。上啊!」
鳳姑娘一撇嘴說道:「哼!少林寺任何人須在此下馬,難道說我們也該遵守你們的規矩?大和尚,你最好知趣些。」
她氣息奄奄,說完,頭一歪,倒在文俊懷內,似已死去,氣息漸弱。
她羞答答地埋起粉面。
文俊被她那風華絕代,而慈愛可親的親切語言所感,像是被催眠一般,徐徐走近,惑然輕問道:「老和尚剛才說的翠薇仙姑,是……」
她已感到其寒徹骨的劍尖,已貫入身軀,只覺渾身寒顫,閉目靜待最後一刻。
冷面佛和笑面佛仍在大殿外階下木立,十八名僧像一座座石像。四周,有三五百和尚,躲在各處偷瞧,但鴉雀無聲,寂靜如死。
「鳳姑娘,你的傷並不致命,你聽我說……」
乾坤一劍說道:「且慢!請閣下稍等,我十名僧道俗。須先領教神山絕學,舊恨新仇,一併結算。」
三條人影冉冉飄至,瞬即到了場中,那是一男兩女,男的身材俊偉,玉面朱唇,一身白色儒衫,恍若臨風玉樹。女的是玉色宮裝,玉是雲裳金劍;另外那位美得教人不敢仰視的姑娘,就是李茹姑娘。
他想岔啦!以為她仍然對他懷恨,定是為了五老峰下之事呢!女孩子對這種事恨之刺骨,難怪她不放過他了。他可不知茹姑娘當日已替他洗雪;義妹廷芝又語焉不詳,在和茹姑娘相處這一段甜蜜時光裏,茹姑娘怎能出口提起此事?所以他始終不知內情。
茹姑娘將沾血羅帕摺得好好地,放入懷中說道:「羅帕我保管,小心她哪!」她悄悄走開。
冷面佛大駭,踉蹌退後三步,不相信地打量這年輕道姑。不錯,他眨著眼,八十餘年前的慘劇,似乎在他眼前浮動,那位艷麗如仙,薄嗔之下仍含八分嫵媚的少年女道冠,不是就在自己眼前嗎?他倒抽一口涼氣,吶吶說道:「道友真是翠薇仙姑杜老前輩嗎?」
姑娘抬起螓首,惶急地問道:「師父,為什麼?」
鳳姑娘臉上笑靨如花,惡作劇地問。自從得文俊的訊息,她全變了一個人,愛情的魔力,真是不可思議啊。
文俊以手撫額,低下了頭。姑娘繼續往下說道:「你也親見翠薇仙姑的事哪!九十五年前白龍峰之役,懷愛至今,情有獨鍾,老而彌堅,神山門下之人,真值得稱情聖二字。哥,至少你該到神山一訪她們的景況吧?」
罡風直盪十丈外,似乎地動天搖,端的駭人聽聞,為武林罕見的一場好鬥。
鳳姑娘冷然地說。青芒一閃,她已拔劍在手。
姑娘沉思片刻,憶起迷魂奼女所說之事,她心中已在打主意,臉上重泛笑容,說道:「師父不會有麻煩的,只怕麻煩還是出在他身上呢!可能是師父當年白龍峰的故事重演,只要茹兒能蒞場,絕不會有麻煩的。師父,能帶茹兒走一趟少林嗎?」
茹姑娘發覺不對,情急大呼道:「鳳姐姐,你……」
「雲姨,您好。俊兒在茹妹那兒等您三天,但義姐……」
他喃喃自語的說道:「佛佑少林,老衲得告誡本門弟子了;一步之差,永墜不拔。掌門師侄十年面壁,確是值得反省的啊!」
不久,龍虎真人第一個躍出圈外,他滿臉愧色,喘過一口氣,收劍大叫道:「諸位,不用再拖了,認輸不算丟人,難道真要挨上兩劍才心服口服嗎?」
三祖姨淡淡一笑道:「說好好說,貧道來得魯莽,休怪休怪。請引路登山。」
鳳姑娘叫道:「拔劍!」
鳳姑娘緩緩甦醒,當她神智一清時,發現文俊正抱持著她,正掙扎著站好,深深凝注他一眼,向姥姥和兩妹立身處走去,對她們虛弱地說道:「姥姥,我們走罷!」頭也不回,向山下便走。
「姑娘,你未免將在下小覷了。」
十個人緩緩拔劍散開,劍氣振鳴。
少林是禪杖,武當崑崙崆峒是劍,雪山也是劍,峨和-圖-書嵋是兩根降龍杖。十二人抖擻精神,各運神功,徐徐合圍。
光華向下向上一湧,成弧形一迸。
鳳姑娘抱定決心,豈讓他退?冷冷地說道:「剛才閣下所用的劍法呢?」
文俊被人道破他的曠世絕學。心中一震,轉首一看到茹姑娘,恍然大悟,忙收劍入鞘。整衣上前一揖到地說道:「前輩定是別稱伏魔大師,威震武林的雷老前輩了。晚輩梅文俊,家先師儒林狂生仙逝之前,曾囑晚輩有暇即至海南一行,叩請普陀大師金安。今日幸遇前輩……」
鳳姑娘慘然地答道:「茹妹,別管我。」
第三座牌坊後,就是宏麗的廟門。門前三十六名身穿黑條紅袈裟的高年和尚,和十八名俗家門人,中間有一個年約百齡,身穿綠條淺紅袈裟的老和尚。乾瘦臉,垂肩耳,雙目神光燦燦,緊閉著枯唇,冷冰冰地令人不寒而慄。他手中持著金光閃閃象徵權威的八寶禪杖,這位就是代主大局的冷面佛慧法,掌門長眉佛的師叔。
「別廢話!哈哈!百年前暗存全派之德,想不到我這孫女兒將所有情意,在劍下葬送無遺,不堪重提了。三妹,天一慧劍再入中原,好手難尋,咱們再和雷音再拼三天,看咱們是否老了,來啊!」
「姑娘你死不得!」文俊攙挽著她,要替她推拿,一面急喚。
嵩山在漢唐之時,大大的有名:「山呼」和「嵩呼」出典於漢武帝登嵩山。在唐朝,那些假聖假賢,故意在少室山隱居,等皇帝老爺請去做官,與終南山同樣有名,所以「唐書」上說:「……至號終南嵩少為仕途捷徑。」
「神山玄天神罡天下無敵,天一慧劍舉世無雙,你的龍韜十二劍浪得虛名,不堪一擊,只有剛才力敵六派掌門所用的劍法,勉可匹敵,你敢和神山門下再次一爭長短嗎?」
文俊不想傷她,他已看出姑娘並未將玄天神罡注入劍中發出傷人,只憑神奇的招術搶攻。他猛地向下一挫,招出的「萬笏朝天」,這是應付由上空撲下的最佳絕招。
她一聞他喪身七星山,建陽河那次並沒有死在她的劍下,內疚之心略除,為他報仇之念,使她的沈疴霍然而癒,不惜跋涉萬里關山,為他大開殺戒報仇雪恨。
「好!謝謝你,大師父。」
雷音和二位假老道,也在一地塊兒明快地說笑,不時留心著文俊這面的舉動。
三祖姨翠薇仙姑眼中射出神秘的火花,粉頰上泛起紅潮,凝視著雷音,難以言宣的神色令人迷惑。
青芒飛旋,六尺大的一圈劍影,突向文俊當胸罩去,赫然像極龍韜十二劍的「怒海藏針」。
聲如洪鐘,震盪在長空之中,頓了一頓,又說:「恨海狂龍蒞寺之時,本門弟子不許與他交手。」禪杖一落,所有偕眾鴉雀無聲一一退走。
「神山翠薇仙姑前輩駕到,本門弟子以賓禮恭迎。」
十八名僧人降階而下,齊誦佛號,分兩列恭身合掌垂首相迎,鐘鼓齊鳴。三祖姨雖是不悅,但並未怪他。
文俊大驚,將茹姑娘輕輕推開,光華一閃,響起一聲龍吟虎嘯,雙劍一觸即分。
「神山絕學,武林有口皆碑,敝寺僧眾日以清修為事,施主們抬愛以訛傳訛,反令敝寺僧眾於心難安,已不勝惶恐,施主遠道而來,請移駕客院隨喜,老衲領路,請!」
少林寺的和尚,在唐代多至一兩千,本朝禁止二十歲以下的少年出家,如被查出,主持準活不成,所以少林也衰微下來了,目下還不到六百人。
一條青石走道級級上升,直抵正殿之前,沿途碑碣如林,立碑的人早已化土,可是碑闕仍屹立如昔。
「咦!是你們。」
一旁的雲裳金劍,悄悄對碧姐道:「這個險冒得可大了,碧大姐。」
文俊身形如行雲流水,輕靈飄逸地運劍,不是一劍將攻來的絕著震歪,就是一劍,輕拍對方握刃之手,天殘劍像一條通靈的游龍,飛騰轉折,神鬼莫測,在漫天劍影和如山杖影中,泰然地八方游走。
「大師不必勞駕了,各派掌門現在何處?」
「別頑皮,內心存疑,神色不敬,是不?」
「出家人不打誑語,老衲語出由衷。」
姑娘沒接人,伸手入鳳姑娘懷中,掏出一條羅帕,帕上沾了紫黑色的污跡,被鮮血染得一片紅。
「不行啊!三妹,這時不揍他,才真沒機會了哩!」
在登封縣向北望,西北一帶崇山峻嶺就是嵩山。在五嶽中,嵩山稱為中嶽,也叫嵩嶽,古人稱外方,亦叫太室。登封縣在唐朝以前叫嵩陽,乃隋朝時所建置。
第二天是初十日,姑娘們到少室山的要道上等。卯時、辰時,巳時已過了,仍不見文俊的形影。鳳姑娘一氣,不等啦,先找他們算帳去。
人影倏分,四周一散,猛聽文俊發出一聲清越長嘯,光華如電,天殘劍脫手而飛,劍嘯宛若九天龍吟,繞飛眾人頂門一圈。
他心中百感交集,難受極了。
「三祖姨,我們走啊,給他們三分顏色,他們可神氣哩!」
由於她們已得到文俊仍然健在的消息,大喜之下憤怒全消,因而救了少林的和尚,也救了六位掌門。
「如果三招在下能安然無事呢?」
說話間,攻出五招之多。
剛走到廣場之中,距大鐘石階還有三五十丈。午正鐘聲餘音未落,藍影已上了廣場最後一級石級。
罡風雷動,人閃劍飛,「轟隆」一聲,六派高手各將本門絕學先擊出一掌,再騰身猛撲。
「是……是……他……他給我的。」
大和尚驚得大冷天直冒汗,忙分辯道:「小僧不敢,只是檀樾們來得突然,敝寺未能禮迎,於心難安而已。」
姥姥是慈祥地注視,絳衣夫人含笑點頭,三位姑娘目隱淚光,神色是悲喜交集,而又在目光中,流露出似海情深,默默地注視著他。
少林各處角落,有無數紅影隱現,全向這兒瞧,他們忘了冷面佛的法諭。
「還未見到。」
十二人奮起神威,不顧自身安危,拼命搶攻。這種便宜,真可多撿些,對方答應不傷人,這機會絕不可放過嘛!
文俊玉面發赤,走近她身畔,忸怩地輕聲說:「俊兒不能太不敬,叫……叫……」
師徒倆笑成一團,接著傳出喃喃輕語。
「各派掌門呢?」
文俊果然火了,冷冷道:「姑娘說是三招?」
「三妹,跟我走吧,百花洞天恐怕比你那翠薇園好多了,耽擱的太久啦!」雲裳金劍親密地挽著羞赧垂首的翠薇仙姑,一語雙關地說。
他總是高興午時正與人約鬥,也準時到達,從不先至約鬥之地先行踩探,他卻未料到有人已先他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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