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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龍騰

作者:雲中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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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揚威天狐谷

第三十四章 揚威天狐谷

如果中海的勁道不夠,無法將攻來的劍震開,立陷死境,假使不接招,便無封架的餘地,更兇猛更狠辣的劍招,必將接踵而至,避無可避,死路一條。
「真沒用!你們白練了一輩子武功。」
「說來話長。我向店家查問費老弟的消息,店家推得一乾二淨,一問三不知。後來,我向人打聽西山的消息,也問不出所以然來,只好乘夜入山,想碰碰運氣,在山中鬼撞似的亂闖,糊裏糊塗被人在後面襲擊,挨了好幾下重的,被他們擒住了。」鐵掌拂雲慨嘆著說,語氣中流露著英雄末路的感慨呢。
有人扶起仍在呻|吟的岳兄,一個中氣充沛的嗓音問:「岳香主,誰傷了你的?」
他知道糟了,大事不妙。
「但碰上內力更高明的人,便有點力不從心,封架則嫌不足。因此,老朽認為她已知道你有了劍法仍不足恃,必定前去找她的師兄,請教防守之術。
雙方在相距八尺內止步,武副會主鷹目中冷電四射,袖袂飄飄,站在那兒像個幽靈,久久方用冷厲的聲音:「小輩,你還有後事交代嗎?」
地道通向西山樵夫的臥室,從床後鑽壁根而出,他先命中海在下面稍候,出室巡視一遍,方返回室中,點起松明,示意中海鑽出。
身後鬼影俱無,兩人心膽俱裂,火速拔劍向側閃,意欲閃入另一側的樹幹藏身。
「反正龍虎風雲會的人絕不會與閻家干休,老前輩用不著再落井下石了。這麼一來晚輩想冒充貴价的事,恐怕瞞不了他們的耳目,他們早已將老前輩的底細摸清了。」
「為什麼?」
沈煞神領著人急走,還不知後面跟來了要命無常。中海上一次當學一次乖,上次被沈煞神帶人陷進,這次不再上當,特別小心,退在十丈後跟蹤,不敢盯得太近。
「小輩完了,強弩之末。」沈煞神高興地大叫。
「年煞神,怎麼回事?」
中海已看出自己處境的危險,只好全力一拼,笑完徐徐拔劍,傲然地說:「閣下,何不現身談談呢?」
西山樵夫略一沉吟,鄭重地說:「僅憑電劍心訣,你無法勝得了老道的天機劍法,我想指引你一條明路。」
「沈煞神,你火速返回大廳,要郎護法立即將樊老狗交給你帶往谷底秘窟藏匿,免得被人救走,如事態緊急,可殺之滅口永除後患。」
中海默運神功,劍垂身側,一步步欺近。
吶喊如雷,群賊倉皇失措,霎時大亂。
前面黑沉沉,看不見任何物體,黑黝黝的樹幹,看上去都像是人影。
他小心翼翼地封架,也把握機會反擊,不亂出空招,仗如意身法輔內力的不足,在對方強大的壓力下游走,全神應付。他知道,只要稍有疏忽,所付出的代價就太大了,他只能強按心神,等候機會脫身。
他試試屋右壁的木窗,很妙,木窗放下了,但裏面並未扣上。
旁觀的人但見紫虹一閃,人影乍合,只聽到劍嘯刺耳,風雷之聲令人聞之毛骨悚然。
中海心中不安,訥訥地說:「老前輩,這……這事晚輩也……也有不是……」
遠出十丈外,突聽身後傳來了會主那特有的尖厲刺耳嗓音,在喝間先趕到的人。
中海早有準備,算定第三名警衛進門後,必定反手將門帶上。對方剛搭上門,他向下一蹲,掩門的大漢未料到下面有人,順手將門帶上,正待轉身將門上閂。
中海悄然站起,伸手勾住對方的咽喉,右手就是一拳,擊中大漢的腦門,大漢應手昏死。他將門閂上,將大漢塞在屋角裏,跟上前一名大漢,依樣葫蘆地將人制住,但並未將人打昏,拖向壁角按倒用飛刀頂住大漢的右太陽穴,右手控制喉部,伏在地下低聲道:「老兄,假使你想死,我大地之龍給你一刀,想活,乖乖小聲回答。」
逃過飛刀一擊,他突然止住滾勢,向相反的方向滾去,乘機拔劍出鞘,到了右面了。
「大地之龍。」一個飽含恐懼的人代答。
「是,屬下這就走。」先前語音平靜的人大聲答。
他將頭巾解下,兩手交叉分持,悄然接近了最後一名黑影,突然勒住那人的脖子,轉身背起便走了。
「此話怎講?」
左面五六丈有一組人,右面四五丈也有一組。
螳螂捕蟬,不知黃雀在後,武副會主已釘住他了。
中海奔出三四十丈外,前面黑影疾閃,有三個人正向人聲和叫聲發起處掠趕。
中海進入室中,放下窗子以策安全,免得被人在窗外暗襲。先伏在壁下傾聽,不錯,鼾聲依舊,並未將室中人驚醒。
「好,算是龍某多問了。閣下,你總不至於不敢和龍某一拼吧?龍某相信閣下不是貪生怕死的人,也相信閣下不願在貴手下面前丟人現眼,你不會再叫你的手下前來送死了吧?上啦!龍某等著哩!」
鐵掌拂雲受傷不輕,右手和左手都有點轉動不靈,手腳被綑得血脈阻滯,嘴巴被布帛塞得發麻。中海替他用推拿術推血過宮,許久方始恢復神智。
中海已領教過對方的藝業,如果硬拼,恐怕追電劍無法擊毀對方的長劍,老傢伙的內力太過渾厚,以氣馭劍十分可怕,拖下去必定耗損真力,那麼便無法突圍了。高手環伺,目下不是拼命的時候,但如果就此撤走又心有不甘,而且也不可能輕易脫身,必須利用這個老傢伙突圍,他心中打定主意,向側一閃,大笑道:「老賊,你怎麼這般冒失?真不像是個武林成名人物。」
「還有一個姓樊的,目下何在?」
姓沈的煞神越過防火地帶,進了裏面的樹林。
中海不是傻瓜,他有他的打算,木屋有十餘楝之多,且是賊人的秘窟,必定高手如雲,兇險萬分。假使被賊人發覺堵在室內,豈不成了入柙之虎?為策安全起見,所以他將俘虜帶走,到林中迫問口供了。
「叭」一聲暴響,硬接了一掌。
人影相錯而過,劍影倏止,風雷徐息,沒聽到雙劍交錯撞擊的聲音,只有劍氣的撕裂異嘯聲動人心弦,飛騰閃爍的劍虹三閃兩閃明滅不定,接觸的時間極為短暫,恍若電光石火。
谷底三面環山,山頂古木森森,但近谷一面卻是坍崖。二三十丈的坍崖寸草不生,不時有被風化乾墮的碎土石滾落,人是無法向上攀援的。底部崖下有一座深潭,雖是隆冬季節,潭水仍然充盈。
一不做二不休,他決定大幹,必須在片刻間將三個人制住或宰掉,而且不許對方發聲,那麼,他必須用飛刀了。
鬥場瀕死的人仍在呻|吟號叫,其他各處把守的人,像是被毀了巢的螞蟻,以叫號的人為中心,向四面八方急搜。
高個兒羊護法只好退回,四周人聲靜寂,除了火把的火焰跳動外,所有的人全都靜立不動。
中海淡淡一笑,俯下身軀說:「在下既已答應留你一命,絕不食言,不能問得太多,以免日後麻煩,這就夠了。在下不願制你的穴道,以免無人前來救你時反倒誤了你的性命,只好將你打昏,忍著點兒,老兄。」
「你怎知是大地之龍?看見了嗎?」
武副會主的右脅下,也被劍拂過,裂了一道口子。
沈煞神躺在地上,乖乖丟劍,絕望地說:「在下猜想你定是大地之龍,在你的劍下,沈某認栽。」
中海故意傷人引起賊人自相驚擾,心中不住地打主意,他必須探出報應神的下落來。
光華熠熠的銀虹,始終佔著上風,中海的紫黑色劍影,一直處在守勢。
中海像個幽靈,緊盯住前面五個人,心中默記腳程,他要等到接近谷底方行下手。
中海已在前面相候,相距五六丈,不敢過分接近。同時,他不打算將這三個人弄翻,他要利用三人帶路。
中海突然向右略閃,後退半步,右手一帶,劍尖便向後移,這一來,整個身軀完全暴露在對方的劍下了。
賊人們不舉火搜尋,他用不著顧忌,反正今晚所遇上的人,必定是敵非友,殺了一個少一個,不查出報應神的下落,誓不罷手。黑夜中在密林動手,他如魚得水,毫無顧忌。
中海及時蹲下,將俘虜塞樹根後,故意發出痛苦的呻|吟。
「被囚禁在谷底秘室,相當棘手哩!」
https://www•hetubook•com.com中海凜然地問:「沒什麼可怕的,他們豈奈我何?連他們的會主也被我卸下一條腿,他們望影心驚,聞風喪膽,如果不乘機救出費前輩,日後所冒的風險豈不更兇險?」
山谷向西北延伸,其實,這一帶還不算是山谷,只能說是小山形成的一處小徑穿林而過,兩側的小山都不太高,只是森林密佈,古木參天,一條小徑穿林而過,有時白天也不易分辨小徑的形影。
另一名矮老人急掠而出,到了乾坤一劍身側,叫道:「陽兄,你……」
「四大護法除了六指琴魔,其餘三人是誰?」
「老前輩現身時,相距兩丈便將三名阻道的惡賊治倒,難道不是使用這……」
他已沒有了僥倖的念頭,目下唯一希望的是趕快脫身,即使能幸運地將武副會主擊倒,也將精疲力竭,四周還有數十名高手,如何對付?
「副會主將剛才霍香主擒到的人帶到木樓訊問,得到警訊並未離開,恐怕暴露形跡。假使這傢伙向有燈光處下手,定然可發現警兆,他卻自以為是,在這兒浪費時刻,豈不是反被聰明誤嗎?快發訊他要進去了。裏面是周兄,咱們祝他平安。」
這瞬間,前面人影紛飛。
武副會主換了黑頭罩和黑袍,不再自稱會主了,踱入短草坪,冷冷地說:「你是來救樊老狗的嗎?大概你與他是同黨囉?」
「叮!」飛刀在劍上炸成四五段。
「穿上雙層牛皮軟甲,便可安全。指風打穴術雖可制人於兩丈外,但如果對方有備,且襲穴不準最多略傷肌膚,沒有什麼不得了。但如果在四尺以內,則與暗器的透風鏢威力相等,可以貫入內腑,擊石立碎,伸手。」
中海不回答,往地下一躺,哼哼哈哈含糊地叫喚。
「幾時送走?」
潭廣約三十餘畝,原是山谷最低處形成的蓄水潭。谷口在東南,從谷口至潭畔,約有二里餘。潭的東南岸,有一處怪石林立的坡地,倚潭建成了一棟茅屋,這是天狐谷南路會友宇文仲設的香壇所在地,在這兒處決那些會中違犯會規的人,也是吸收弟子入會的秘窟所在,平時派有香壇弟子看守,谷口也派了警衛,任何人休想進入窺探,列為禁地。三月前,順慶的分壇主金刀無敵前來視察,認為該地十分隱秘,可派用場,因此令宇文仲在近谷口的山崖旁架造了四棟秘屋,將數百副盔甲弓弩刀槍等物密藏在內。盔甲是朝廷禁物,民問不許私製藏匿。因此,除了宇文仲為首的幾個人知道此事外,其他會眾皆蒙在鼓裏,他們只知道了不少木箱至谷底密藏,箱中所盛何物卻無人敢於過問。
所經處全是大可合袍的巨松,形成綿綿不絕的谷中叢林,林下的數寸厚乾松針軟綿綿地,似乎沒長草類,如果是白天,半里之內形跡難隱,這時卻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不辨方向,罡風凜冽,松濤起伏,聲如萬馬奔騰,千軍呼號,枯落的松針隨風濤聲陣陣飄落,宛如細雨。想在這種環境中找出潛伏的人,談何容易?
「好吧,在下留你一命。」
中海不再多問,喝聲「領教了」,虛點三劍向側躍開。
「她為何入川?」
這瞬間,他腦海中靈光一閃,在扭身的剎那間,劍尖支地,左手一抄,便拔出一把飛刀在手。
「我得先找個人來問問,看費前輩被囚在何處。」他想。
兩人的劍尖皆在土中,中海已背脊著地,武副會主的劍刺入他的右肘旁的草地中,被他的劍錯出外側。武副會主如想殺他,必須收劍再刺。
這瞬間,他發出了震天大吼:「接飛刀!」
「樊前輩,路小弟來了嗎?」中海擔心地問。
「等會兒,楊、朱兩兄已經先到,等沈煞神返回後立即動身。」
「報應神費浩目下何在?」中海單刀直入地問。
他從室中木窗的部位和鼾聲判斷,對室中的家具的座落處已相當了然,小心翼翼地摸近床前,一面運功戒備,左手的飛刀蓄勁待發,右手取出了火褶子。
他的目力和耳力超人一等,在五丈外便發現有人,往樹後一閃,等第三人剛越過,突然閃出躡在那人身後,一掌劈出,「噗」一聲正中耳門,一把將人撈過,扭頭便走。
前面的一名大漢相距不足五尺,只因為要留心腳下,林中太黑,不知身後發生了變故,反正他聽到後面有腳步聲,便認定是同伴跟在後面,毫不起疑地向前走。
「送到什麼地方?」
「他們怎會上當?」
正問間,走道前端人聲入耳,沈煞神的聲音清晰地傳來:「香堂四位弟子和本煞神一同啟程,快將人綑上背走。大地之龍已經受傷逃走,咱們在路上仍得當心些。」
「前輩是怎樣落在他們手中的?」
中海一掌將賊人劈昏,解下賊人的腰帶綑上手腳,回頭再收拾另一名賊人,悄然開門拖出門外,進入密林,伏在地上,將人拖出十餘丈外,塞入亂草叢中,方重新摸至木樓左側,注視著樓前的動靜。
武副會主被中海的話激得七竅生煙,大喝道:「羊護法,退!老夫會他一會。」
木樓的後部雖有門窗,但關得緊緊地,想進入委實不易。正在尋找入樓的路徑,突見窄小的木門吱呀一聲,徐徐被人拉開,兩個黑影從門向踱出,帶上木門,向前面的兩個警衛走去。兩人一面走,左首那人一面說:「李兄,那大地之龍真有那麼可怕嗎?」
後面,狂風似的趕來了近三十個黑影,退路斷了。
中海舉手過額,誠懇地說:「老前輩指引晚輩的明路,晚輩已感激不盡了,何復他求?他日有緣容圖後報。晚輩有朋友落在惡賊們手中,今晚必須前往天狐谷一走,事後即趕赴仙穴山。」
李兄點點頭,說:「如果不真,副會主怎會害怕得舉止失措?他擒住了樊老狗,甚至還不敢等會主回來發落,就要將人送走哩!」
他開始搜集枯草細枝等引火物,每隔五六丈堆上一堆。剛準備停當,突見來路上掠來大群人影,像一群鬼影般突然出現,一個個身法奇快,領先的是個渾身雪白的怪影,黑夜中走近後,像是個灰色的魔影。幸好他隱身在草坪與村林交間處,而且是先發現來人,恰好來得及隱起身形。他暗中數了數共有三十六人之多。
武副會主被勝利沖昏了頭腦,毫無顧忌地急刺而下。
為首的賊人猛然醒悟,突然站起扔出一把飛刀。
接著,他將天狐谷秘窟的形勢詳加說明,方送中海由地道走了。
他所經過的地方,暗中都有人嚴密地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皆落在暗中監視的惡賊眼中。這些人皆藏匿不動,僅將訊號用奇異的暗光傳出。
西山樵夫沉思片刻,點頭道:「妙極,就這麼辦。一切小心,祝你成功。」
潭畔的茅屋前,這時可以看到燈光,但谷口樹林太密,不走近是無法發現的。
中海吸入一口氣,徐徐舉劍,指向武副會主,臉色逐漸恢復正常,一聲一吐地說:「閣下,你如果自認貪生怕死,儘管叫你的手下走狗前來送死,不然請下場賜教,拼個你死我活,下場。」
他在林中摸索,僅憑風勢測知方向,剛越過一道山脊的密林,突聽左方的山坡下傳來一聲近乎窒息的喊叫,心中一動,忖道:「難道說,那兒就是他們的秘窟不成?喊叫聲在半里外,像是被人驟然擊倒的叫聲,有誰先我一步來了?」
中海心中一凜,不由暗暗叫苦,會主已在這兒,顯然西山樵夫並未能將會主留住。接著,他心中一動,伏下細聽下文。
「是否約定後會?」
他開始向前接近,鬼魅似的接近了最後一個黑影了。
「小可理會得,不管是否成功,明晨咱們定遠客棧見。」
「送到谷底秘室,以免被大地之龍救走,他擔當不起。」
很不巧,中海剛走,會主的大駕便到了。西山樵夫雖使出渾身解數,無奈仍留不住會主的大駕。
「你在那位會主面前所提起的長春子,他可以在兩丈一二尺左右將人制住,比老朽高明些。假使你要和長春子較量,最好事先準備一下。」
窗門hetubook•com.com徐升,他飛縱而出,挾著人向原路退走,展開輕功飛縱而去。他要將人帶離木屋區,到林中安全處逼問口供。
「將訊傳出,同樣有賞,至少可以讓咱們到府城樂上三天,何樂而不為呢?」
「錚錚錚!」又封了三劍,最後中海「哎」一聲驚叫,腳下失閃,向左後方連退五六步,腳下一軟,右膝著地。
「她老人家知道。」
中海緊張的心情仍未完全消退,強壓心潮笑道:「龍某單人獨劍闖蕩江湖,何用交代?不,反正你們已認為龍某今晚必定有死無生,何不將名號見示?你閣下既然貴為龍虎風雲會的會主,又不是無名小卒,不敢將名號公示天下,豈不令在下失望,讓天下英雄罵你是偷雞摸狗見不得人的壞種嗎?閣下既然怕說出姓名玷辱祖先,怕露出真面目讓天下英雄笑罵,又何必在江湖中稱雄道霸?閣下不會令在下失望吧?」
「好吧,老朽依你,一切小心。」
「尊駕已是將死的人,何必多問?」武副會主傲然地說。
武副會主除下頭罩放入懷中,將袍袂掖好,冷笑道:「在你快斷氣時,老夫絕不讓你失望就是。上,前三招是你的。」
「唰」一聲斷響,前面有物落地。
「他們知道老朽不好惹,反正已認為我勢必跟他們走,何必前來打擾?樂得大方哪!我本來有三名僕人,傳給他們不少防身功夫,其中一個洩了我的底,我一氣之下,廢了他的氣門趕走了。」
他一聲低叱,緊攻兩劍。
只稍看到第一群人影出現,中海便知道了對方誘敵的詭計了,事不宜遲,必須迅速突圍,擺脫目下的困境。可是,他剛站起,身後已傳來武副會主那震耳的沉喝:「大地之龍,白天老夫所說的兩條路你選了死的一條,這兒便是你埋骨之地,果然不出老夫所料,你終於送死來了,來得好。舉火!」
「果然在這兒。」他心中暗地自喜。
武副會主冷哼一聲,左三右四連攻七劍之多。
二更左右,兩條人影,從東南方向進入山區,繞道西面山區逕自撲奔天狐谷,腳程相當快。
對方的劍也是神物,光華似電,追電劍遇上了對頭,若不是內力修為上比對方差不了大多,方可剋制對方的寶劍,他絕對接不下十招。
快接近木屋,他心中感奇怪,這一帶賊人甚多,為何跟了這許久,竟連查問的人也沒有?
「明知人們設陷阱誘你,你還敢入谷冒險?」鐵掌拂雲道。
接著,他如法炮製弄翻了第三個人,前面不足五尺,便是背看鐵掌拂雲樊昌的賊人了。賊人背了樊昌,頭巾派不上用場,點穴術也無法使用,他得費些勁了。好在只剩下三個人,容易對付。
中海笑聲剛落,四周的火把已經烈火熊熊,向前指出。那是以大竹筒所造的特製火把,中灌熟桐油和破布等物,假使用作兵刃,筒被擊破沸油飛濺,十分歹毒。顯然,合圍的人皆準備以左手用火把做兵刃,右手仍用刀劍。
中海已拔劍撲到,撲錯了方向,沒想到沈煞神機警絕倫,滾到另一面去了。他左足輕點,追蹤而至,追電劍手下絕情,一劍點下。
「一言為定。你可以養養神,天黑咱們方可離開,早著哩!我警戒四周,你安心養神。」
中海已力貫劍身,突然扭身向右急倒,下半身旋出,本想揮劍硬砍對方的劍,然後借力射退突圍。
「嗯……」賊人叫了一聲,喉管已斷,向後便倒。
他回身便走,急急挾了一名俘虜脫離現場,因為左右已有人聞聲趕來了。
「他已吞服了本會的龍虎金丹,天下間不會有解藥救他。」
「老前輩只有兩名僕人,他們白天難道沒來查問?」
中海早存脫身的念頭,而且他年輕,精力充沛,預先保存精力,因此他在表面上看去與武副會主一般地呈現出力竭現象,其實他餘力仍在,只消抓住脫身的機會,突破重圍,他自信絕無困難,問題是怎樣才能擺脫武副會主,突圍的方向在何處,何處方不致碰上高手。這些事必須估計正確,假使不能在瞬息間突出重圍,武副會主即使不下令群起而攻,其餘的會眾亦會一擁而上,後果可怕。
「喳喳喳喳!」兩人的腳步聲有節拍地響起,逐漸欺近。
「沒看見,只……只聽到他在身後自報名號。」
夜幕低垂,兩人結束停當。西山樵夫叮嚀一番,兩人隱入夜幕中,如飛而去。
再走半里地,林盡草現,眼前出現了狹窄的谷口,兩側的山壁直逼而下,寬僅二十餘丈左右,谷口這一端,是高與人齊的枯草坪,谷口和谷內端,怪木叢生,向兩側的山腰延伸,更遠些便看不清了,只看到黑黝黝的山崖形影。
中海不知身臨險境,一步步向裏探去。
中海丟了俘虜,向左急繞。
兩人都大汗如雨,手腳慢下來了。
喝聲剛落,人劍俱到,招出「靈蛇吐信」,劍氣厲嘯,但見一星淡淡晶芒略略一閃,便疾射而來了。
賊人們也相當機警,每三人編為一組,小心戒備搜尋,遮遮掩掩慢慢搜查樹上樹下。
走著走著,前面已可看到木屋的燈光了。穿出樹林,前面是一處寬約十丈左右,向南北延伸的林空,那是龍虎風雲會自從在這兒建立秘窟後,開闢出來的防火地帶,假使有人用火攻,燒到這兒便可止住,不會向裏蔓延,可說十分安全。
「咔喳」兩聲輕響,兩人的劍砍入身後的樹幹。
他仆倒在死賊的身上,向左急滾,乘勢將刺入賊人心窩的劍找出,一聲長嘯,劍化龍騰,一揮之下,左面刀勢未盡的賊人雙腿齊膝而斷,慘號聲震耳。
二十招、三十招、四十招過去了。
三人左右一分,右面的人火速閃在一株樹後,扭頭向同伴用極低的聲音道:「岳兄,有發現嗎?」
又奔來三個黑影,一個叫:「快分頭搜,岳香主先送回屋中裹傷,快!」
十丈外的景物不易看清,只可看到愈來愈多的朦朧黑影,他只好用耳力傾聽賊人們所說的話。
武副會主冷冷一笑,掖起袍袂。
「龍某何所懼哉?」中海傲然地答。
「不必了,你可以趕赴保寧府仙穴山。仙穴山又叫靈山,在府城東北十里地,山頂靈池有一條小徑通向舊靈山。在仙穴旁建有一間茅屋,那兒住了一個名號並不響亮的隱世奇人,叫做壺中癡李靈。這人身懷奇技異能,喜好杯中物,自號壺中癡,他可用一根樹枝封住十名高手的劍陣圍攻,世間知道他的人不多。
驀地,他身後傳來一聲令他魂飛散魄的語音:「是大地之龍。」
後面人群中踱出一名戴頭罩披長袍的人,左首共有四名年約花甲左右的老人,兩高兩矮,相貌猙獰。
茅屋前兩根木柱上,各掛一盞氣死風燈。另一根短木柱上,綁著一個赤著上身的老年人。左側,已挖好了一個大坑。右側,一座火爐中炭火熊熊,一支烙鐵已燒得通紅。
他在慘號聲中遠出三丈外,三兩個起落便隱入密林深處,消失在黑暗中。
「可是,壺中癡可能不會原諒師妹,早年的芥蒂難以消除,說不定以師門規律將師妹加以囚禁,甚至可能更壞。因此,你前往一走看看情形,如果你有緣分,可能獲得壺中癡的垂青,傳給你封架閃讓的劍術奇學,然後方能和長春子爭長短。你的內力不足,必須前往碰碰運氣。我老了,行將入土,方知生命的可貴,我不再在江湖爭強鬥勝,甘老林泉以了餘生,恕我不能給你任何幫助,只能預祝你成功。」
不過乾坤一劍的處境稍為不利,在這麼多會友之前,他怎可示怯?更受不了諷刺挖苦,首先無名火起,一聲沉喝,狂野地撲上,招出絕著「乾坤倒旋」,劍從下反旋而上,風雷驟發,銳不可當。他的劍尖已先一步搶得空門,按理可以主宰全局,中海的劍是無法奪得控制中宮的機會了。
兩人不知同伴發生了何種變故,毫不遲疑地奔來。最快的一人向下蹲,伸手去扶中海,一面叫:「蒲兄,你……」
武副會主不久前接到手下送來一個被擊昏的俘虜,正在樓下的大廳訊間,發覺被擒來的人居然是會和_圖_書主必欲得之而甘心的鐵掌拂雲樊昌,大喜之下,將樊昌弄醒,正待迫問口供,等二次警訊已及時傳到。他吩咐手下將樊昌暫行綑上,命人帶在身邊,靜候變化。來人入屋的信號傳到,他立刻帶著人手趕到,將木屋重重包圍,靜候裏面的人先探出誘敵的地方,以便萬一來人能突圍脫身,必定會到谷底送死。
中海等到背上的人完全斷氣,方輕輕將人解下,腳步從容不亂,踏葉聲有節拍地響起,以免引起前面黑影的疑心,一面走,一面將屍體輕輕在放在路旁。
「在谷底秘室。」
「說得是,我下去將訊傳出。」
「小可必須一走,但得借重前輩一臂之力。」
餓著肚皮苦等,好不容易才等到天色入黑。搜索的賊人根本沒料到山坡上的短草叢有人膽敢藏著,沒有人接近,無驚無險。
不久,看到了五個人影出現,沈煞神向把門的賊人匆匆交代一些瑣事,然後領著四名弟子上路。四名弟子魚貫而行,背著人的弟子走在中間。
遠遠地,真正的會主帶著四五名隨從,由西山樵夫的住處往回趕。
武副會主如影附形跟到,狂笑道:「躺下!著!」
不但岳兄心中大驚,其他兩人驚得大叫一聲,扭頭旋身,不管三七二十一,出招護身保命。
先在附近溜了一圈,發覺四周沒有任何異狀,便開始緩緩揭開沉重的小木窗。
沈煞神身手了得,聞聲知警,向前仆倒向左側急滾,飛刀間不容髮地掠過他的頂門,危極險極。
「如何準備法?」
「他是龍虎風雲會的暗中主持人,晚輩與他勢不兩立。」
「快追!」沈煞神大吼。
中海將左臂伸出,持起衣袖。西山樵夫毫不思索地用針刺了一個小孔,入肉分餘,一面收針一面說:「小伙子,你的膽氣與度量皆高人一等,老朽佩服得緊。你是電劍婆婆的弟子?」
同一瞬間,他向側一閃,大喝道:「接飛刀!」聲落,兩把飛刀脫手而飛。
「唔!你很謙虛,確是難得。目下你可知道童婆婆的下落嗎?」
飛刀發出,射向武副會主的胸口,但見白虹一閃。
中海作勢迫進,也嘿嘿冷笑道:「和你這種浪得虛名的江湖敗類交手,龍某確是感到有失身分。你的一劍兇猛有餘靈妙不足,何必叫乾坤一劍?」
這瞬間,乾坤一劍也悚然而驚。
「與你無關,你已盡了力。」
他連人帶劍撲到,一劍貫胸,和中劍的人同時仆倒。
「你就是這幾句話嗎?」中海冷冷地問。
「老前輩請指示。」
假使不是叫喊聲令他心生警兆,他可能毫不及防地落入惡賊們手中,也可能在山谷附近白費了一夜光陰。
乾坤一劍一招走空,似乎有點意外,火速轉身冷笑道:「原來你是個膽小如鼠不敢接招的小輩,你能躲得了嗎?」
為了防止賊人事急殺俘滅口,他不得不小心從事,萬一驚動賊人,大事去矣!
「啊……」人叢中響起一聲慘號,有人倒了。
武副會主也知中海了得,如果他不曾親見中海的藝業,他那瞧得起一個年青小伙子?但這時不同了,傲氣全消,輕視之意盡除,舉止慎重起來了。
「晚輩只知道她老人家入川訪友,不知下落。」
「晚輩不敢問?」
中海的目力奇佳,看到前面黑影倏升,毫不遲疑地向下一伏。
「多一人也多一照應,何不……」
兩人均飄退八尺,用的都是反手法,因此皆向左飄退,看得出功力悉敵,其實中海有神劍在手,無形中已落了下風,內力相差兩三成。
「啊……」淒厲的刺耳叫聲驚心動魄,令人間之毛骨悚然。
「不必前輩動手,只需在外相助便成。谷底三面是坍崖,只有一條出路,賊人在谷口埋伏了大批高手,只准進,不准出。因此,小可入谷後,前輩反把住谷口,截他們的退路,只消聽到裏面有動手的聲音,便在谷口放火,亂他們的心神,也可阻止木樓一帶的賊眾趕來聲援,前輩以為可以行嗎?」
姓年的煞神用老公鴨似的聲音答道:「屬下剛趕到接應,不知怎麼回事。咦!魏煞神被人一劍穿喉,衛香主被人擊昏,恐怕……」
中海身上的四處傷痕都不礙事,他不在乎,捺下心神,靜靜地行功調息,不久便疲勞盡復,恢復了精力,開始準備救人了。
有一組賊人向北搜,一高兩矮,一身黑,如不接近至三丈內,不易襲覺他們的身影。
同一瞬間,武副會主一聲狂笑,突然仆倒在地,右腿齊膝而折。
聲落,「噗噗」兩聲給了沈煞神兩劈掌,擊在左右耳門下,力道恰到好處。沈煞神「嗯」了一聲昏厥了。
激鬥中,他避過兩招回敬了一劍,進擊的剎那間,他用掌背拭掉流入眼中的汗水,目光一轉,便看到先前誘他入伏的沈煞神左側,兩個把守的大漢正在竊竊私議,不住地向鬥場中比手劃腳,兩人的身後,沒有其他的賊人把守,因為後面並長著兩株粗有三人合抱的巨樹。
乾坤一劍像個融化了的雪人,劍失手墮地,雙腿一軟,跌入矮老人伸出的臂彎內,嘎聲叫:「小小心他……他的……劍……」
「會的,他們認為龍虎金丹別人沒有解藥,鄧老絕不敢不依言行事。老前輩留下會主,只消拖上一個更次,晚輩便可從容至天狐谷救人了。」
他提高警覺,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傳去,眼觀四面,耳聽八方,左手挾了一把飛刀,時起時伏逐段接近。
敵暗我明,對方早已嚴陣已待,想潛入似乎十分困難,何況他人地生疏,等於是盲人騎瞎馬,半夜臨深池,其險可知。
他晃了晃怪針,神色肅穆地說:「老朽在五十年前獲此神杖,原有六枚毒針,這一生中,老朽只使用過兩枚,除非是生死關頭,老朽絕不使用此歹毒神針。」
埋伏的人沒料到他突然撤走,措手不及。
中間的岳兄心中發慌,這時他們主客易勢,中海反而成了暗的一方,他們需要搜人,所以必須走動,不由他們不心慌,岳兄半蹲在樹根下,低聲說:「沒有發現,像是樹枝落地聲。這人藝業超人,不知是誰,來踩探我們的住處,會不會是……是……」
「如不下手,咱們的賞金,豈不拱手送與把守在裏面的人了?」想跳下的人也附耳答。
中海以劍支地,豪邁地說:「閣下,廢話少說,龍某與閣下勢不兩立,不必問我為何而來,你敢不敢和龍某拼個你死我活?你閣下不會是無名無姓的人物,能否說出來聽聽?」
揭開一塊上面長有枯草的沉重木塊,西山樵夫命中海先行進入,地道黑沉沉地,伸手不見五指,乾燥的碎土踏上時沙沙作響,溫暖的氣息撲面拂動,西山樵夫取出一塊青光朦朧的磷光石,領先便走了。
「你的意思是……」
老傢伙徐徐走近,冷笑道:「會主身經百戰,已創下深厚的基業,一會之主,必須運籌帷幄,掌理大局,豈能輕身涉險效那匹夫之勇?小輩,我乾坤一劍陽某人抬舉你和你動手,老夫已感到委屈了呢,納命!」
不久,遠處燈光一閃。
「谷底秘室在何處,那兒有些什麼人?」
「一定又是大地之龍下的毒手,他必然仍在這附近藏匿。」另一人鎮靜地答,估料正確。
「不是蛇,就是龍,絕不是大哥所說的野狗。」另一人說。
中海悄然下地,向黑影眾多處擲出一把飛刀,然後展開輕功向右急掠。
中海哈哈狂笑,笑完說:「老賊,你最好別來送死,你不配和龍某動手,你們的會主難道肯讓你去丟他的臉嗎?龍某與向貴會叫陣了。」
「呸!」他舌綻春雷大吼,劍下絕情,從三人的中間衝過,身劍合一飛旋而出,脫出重圍。
「他與童婆婆是同門師兄妹,一擅長進攻,一精於封架。他師兄妹間的恩怨,今世大概只有我知道其中底細。
武副會主斷了一條腿,暴怒如雷,一面令人裹傷,一面下令窮搜,叫人做了一副木擔架,抬著他在林中追搜中海的蹤跡,做夢也未料到中海非但並未逃走,反倒潛入腹地救人。
另一名賊人也同時倏然從樹後閃出,大喝道:「站住!誰……」
他躲在門後,門和圖書剛好將他掩住。領先踏入的人向前走,一面嘀咕道:「他媽的好冷,真不是味道,潘兄,快把門關上。」
乾坤一劍也斜掠八尺,雙腳落地再退三步,搖搖晃晃好不容易方定下身形。他的左胸近心臟處,鮮血染透了胸襟。驀地,他口角溢出了鮮血,呼出一口長氣,喉間咯咯作響,身形再晃,手中劍徐徐下垂。
會主其實是武副會主,他的口音與會主極為相似,只是稍嫌粗厲,稍一大意,很難分辨真假。中海未見過真的會主,自然無法分辨真假。
「說來話長,總之,兩人個性不同,對世事的看法各異,不相往來已有四十年之久。童婆婆的電劍心訣迅捷絕倫,如果內力渾厚,自可隨心所欲。
「在下委實不知。」
他兩個手指控制住大漢的咽喉,大漢想大聲說勢不可能,生硬地低聲答道。
一面說,一面接近了前面兩個警衛。
「晚輩理會得,不會令老前輩為難。」
中海一聲長嘯,突然抓住機會反擊了,嘯聲震耳,紫虹已漫天徹地而至,身法之快,令人駭然變色。他已概略看出對方的劍路,以氣吞河山的聲色,不失時機反撲,以電劍心訣行雷霆一擊。
火光大明,四周點起了四五十支火把。
他在附近巡視了一番,知道八成這便是進入谷底的谷口了,看兩側的山腹都有樹林,他想:「兩側同樣可以超越,我怎能全部加以封死?」
中海不否認自己有點緊張,但卻毫不畏怯,想起終於有機會和龍虎風雲會的會主一決雌雄,他感到緊張中更有著無比的興奮。儘管對方並不是他所期望的毒娘子,至少他獲得了和他們的會主一決的機會了。
中海看了黑袍人肩上背露出的劍靶,認為是會主到了。左面的矮個兒,正是和他硬拼一劍的人,對方雖不戴頭罩,他仍然可從對方所用的劍和眼神中看出對方的底細。
兩側十數丈外,人影突現。
中海感到手掌發麻,退了一步,知道遇上高手了,毫不遲疑地拔劍出鞘,身劍合一再次上撲。
天色大黑,賊人只看到朦朧的黑影急射而來,穿越樹叢來勢似電,稍一遲疑,黑影已疾射而至。
中海將一顆丹丸奉上,說:「晚輩要鬥一鬥他們的會主,願與老前輩同行。」
「嘎」一聲刺耳厲嘯暴起,雙劍相錯,溜出一串火花。
好一場激烈無比武林罕見的龍爭虎鬥,兩位劍術超群的高手捨死忘生地兇猛進擊,快速的劍招令人目眩。在枯草紛飛中,但見光華夭矯,急劇地進退如電,盤舞如飛。
黑影也了得,「蹬蹬」退了兩步,也伸手拔劍喝道:「呂賢弟,你……」
他示意中海床緣落坐低聲說:「共有八名賊人在四周監視,他們不敢現身走近,我的兩個僕人把守在屋頂和屋後,他們不敢前來打擾。」
「散開!」有人低喝。
「前輩不必因此而灰心喪志,今晚他們的會主親臨,高手如雲,群魔畢集,前輩一時大意,那也是不得已的事。」
「錚錚錚錚!」金鐵交鳴聲震耳,兩把寶劍糾纏片刻,暴起急劇的雷鳴,和罡風撕裂的異嘯。兩道神奇莫測的劍虹飛騰撲擊,形成八方閃爍的放射性光環。
「即使你能將報應神救出,也是枉然,反而害了他。」
「啊……」岳兄的慘叫聲乍然傳來,令人頭皮發炸的號叫聲劃空而過,聽起來特別刺耳。
武副會主並未拔劍,左閃右移,應付中海的虛招,象徵性的三招剛落,他一聲長嘯,急衝而上,但見銀虹一閃,他已拔劍出鞘、迫進、拔劍、出招,一氣呵成,劍上反映著火光,虹影耀目,劍動冷電淬發,隱隱的龍吟聲動魄驚心,快速絕倫,果然身手不凡。
「糟了!賊人的大援到了。」他心中暗叫。
中海面臨一場生死須臾的兇險惡鬥,對方的劍勢空前的猛烈,排山倒海似的瘋狂攻擊,銳不可當壓力奇大,渾雄兇猛的劍氣,迫得他不能如意地運劍反擊。
兩人商量片刻,分手上道。鐵掌拂雲在賊人的屍體上搜出火摺子,拾了一把劍,悄然向谷底掠去,一面走一面自語道:「天乾物燥,草枯樹凋,這把野火燒將起來,那還了得?唉!為了救人,可顧不了這許多啦!」
乾坤一劍大喜,一聲長嘯,劍勢加快,恍若電光一閃。
「前輩不必深入,在外牽制極端重要,可免小可內顧之憂,也可預留退路,前輩幸勿推卻。」
沈煞神離開武副會主,不慌不忙地向木屋方面踏步而行。他身後,兩名大漢也從容後跟。
他後面一株古松的橫枝上,兩個黑衣人發現他了。一個黑影準備往下跳,另一名黑影卻伸手攔住附耳道:「不可貪功妄動,小心會規不容情。讓他進去,這人的身手比前一個高明,逐樹前搜的身法極為老練,絕非庸手。」
叫聲引來了兩側的兩組,但除了發覺岳兄斷了一條右臂之外,毫無發現。
室中窄小,一床一凳一几,別無長物,可知西山樵夫所過的生活相當清苦。
武副會主哼了一聲,說:「傳話下去,不許各人擅離埋伏地區,一旦發現有人,可立即傳出訊號設法將他纏住便成。」
武副會主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在生死關頭,他竟然糊塗得不加思索,抽劍反手回飛刀拂去。他不想想,如果中海真要仗飛刀殺人,射下陰豈不比射胸口容易多多?他也不想想,練了六七十年氣功區區飛刀焉能傷他?
叫聲中,「金針定海」絕招出手,兜胸便點,捷逾電問。
可是,在各處追搜的人已陸續返回,形勢漸緊,他必須及時採取行動了。
這是一間作為聚會用的木樓,佔地不過七八丈見方,上層更小些了。除了前面的大廳,後端是擔任警衛的人的住宿處,近廳的一間小房,作為暫時囚禁人犯的地方。中海不知內部景況,他得找人帶路,便先閃在門後,等待兩個換下來的警衛。門後是走道,走道前端壁間安了一盞油燈,昏黃色的朦朧光芒到了門附近,已不易分辨細小的物體了,只可作為照路的燈光。
夜間從後面使用飛刀,有失光明,他決定仍按規矩先發聲後發刀,料想賊人也無法躲避。他取出兩把飛刀,悄然接近前面黑影的右側,伸左手一扳賊人的右肩,右手的飛刀一勒一抹。
「是的,這傢伙相當老練,也自作聰明,不向有燈光處下手,聰明反被聰明誤?」
他像一頭撲向獵物的大豹,棄掉俘虜,突然貼地竄出,閃電似的拔劍,上撲,出招,向擲飛刀的人突下殺手。
糟了!姓沈的煞神突又折回,站在林緣仰天哈哈狂笑,笑完說:「兩位賢弟,你看短草中的黑影是不是追隨在咱們身後的野狗?」
中海貼地竄出,用蛇行術隨後跟進。
「快追!飛刀從前面射來的。」另一名黑影斷然下令。
第二個黑影剛搶近,突見同伴衝倒,吃了一驚,火速止步,但地下的黑影已然撲到。他反應甚快知道不妙,一聲沉喝,雙掌齊封。
中海的右腿外側和左肩臂,共有四處傷痕。
這瞬間,他疾射而出。前面三名賊人剛向前奔來,無法分清敵我,變化太快,天色又太黑暗,便宜了他。
「錚!」龍吟震耳,雙劍相交,火星激射。
中海已越窗而入,不片刻,木屋四周高手雲集,重重合圍,但相距遠在五六丈外,不敢欺近。
近了,還有四五十丈,可以看到前面從窗縫中透出的燈光了。他藉樹幹掩身,小心翼翼地摸索,腳下聲息毫無,逐樹接近。
「老弟,你看老朽還能派得上用場嗎?」
「兩丈內可用指風打穴,老前輩果然名不虛傳。」中海由衷地佩服,慨然地說。
找人必須進入屋中,他向左一折,撲奔左首第一座木屋。
中海不走了,仰天狂笑。
起初,人影在三丈圓徑內糾纏,接著愈旋愈急,急進急退遠及五丈,從東至西由南到北,劍氣所經處,枯草激射,奇冷徹骨的氣流,令站在三丈外的人也感到冷氣砭骨。
壁縫插有半段松明,但他不敢點燃,看清了房中光景,他一掀棉被,一掌拍中床上人的耳門,熄了火摺子,將人一把挾起,疾趨窗下。
火光中,兩人徐徐接近,兩https://m.hetubook.com.com人的臉色皆冷靜而肅穆,兩雙眼熠熠生光。
「咦!你怎麼了?」第一名黑影也停步轉身問。
中海不敢往下拖,已試出對方劍上的力道十分雄勁,不得不用殺著,喝聲「撤走」,劍全力一絞對方的劍從中而折。他搶上補了三劍,不偏不倚貫入對方的咽喉。
「錚」一聲暴響,火星激射,人影乍分,在千鈞一髮中,中海走險成功了,一劍將攻來的狠招化去,但他心中一慄,追電劍一擊之下,老傢伙的劍竟未被毀,僅缺了一處蠶豆大的口子。
這瞬間,前面兩人已發覺身後有異,第二人站住了,扭頭叫:「蒲兄,怎麼啦?快跟上,不可落單。」
中海緊吸住對方的眼神,存心走險,猛地一聲長笑,劍反揮而出。
「是,屬下立即傳話下去。」姓年的煞神答。
木屋建築簡單,但十分堅牢,壘木為牆,疊草為瓦,想毀牆而入勢難辨到,破草從上者入也不容易。但他必須進入,找一個人來問問。
和中海硬接一劍的矮老人冷哼一聲,說:「副……永老,這小狗可惡,區區一個江湖小輩,居然妄想和永老叫陣,他還不配,讓屬下割下他的腦袋來。」
「就在前面,走道向左折,最後一間房內便是。」
但他並不遠走,人未救出,報應神下落不明,怎能罷手一走了之?
中海斜掠出丈外,身形一晃,猛地旋出,幾乎滑倒。但他穩下來了,劍垂在身後,一滴血珠從劍尖滴落在草叢中。他臉上木無表情,只一雙大眼神光炯炯。他的左耳垂出現血跡,裂了一口缺口,說明他曾經和死神打過交道。
兩人都想用激將法激怒對方,以便掌握優勢,顯然兩人在心中都有所顧忌。
「貴會主目下何在?」
左首的高個兒老人大吼一聲,飛步搶出。
中海閃至門側,小心翼翼地推開了木門,避免大門發聲,閃入門中去了。
西山樵夫沉思片刻,說:「這樣吧,晚間咱們見見他們的會主,也許可從他們的口中獲知貴友的消息。但我得先申明,老朽只管將鄧老弟帶走,餘事一概不管。」
他向後退,手忙腳亂,敗象畢露,連退七八步,劍狂亂地封架,有兩劍幾乎無法封閉。
西山樵夫帶著中海從屋右接近,接近至三十丈外,伏下身形叮嚀道:「有人監視,不可打草驚蛇跟我來,要進入地道了。」
「蟠龍劍客薛威,活閻婆茹姥姥,以及燕山四毒的老大火眼毒猴,他們的藝業自不等閒。」
中海伏在空地中間,進退兩難。
西山樵夫眼中泛起重重殺機,冷哼一聲說:「這些狗東西做得好事,他們得償命。」
從林空猜想已走了五里左右,前面樹林更為濃密,朦朧中,已可看到兩側的山峰愈來愈近,顯然快接近谷底,該準備下手了。
火光一閃,床上的人依然酣睡如豬。
中海已重新進攻,劍已光臨沈煞神的小腹,開聲收勁止勢,劍尖點在對方的小腹上,低喝道:「丟劍,你有何話說?」
「沈某雖不知內情,但卻約略猜出谷底的計謀。會主認為可能有人前往救報應神,所以將人藏在谷底。谷底三面是二十餘丈高的坍壁,土石鬆軟,無法爬升,一側另一座深潭,勢誰飛渡,潭畔建有一間茅屋,報應神便囚禁在那兒。四大護法已經前往佈置,有六指琴魔在,任何人也休想到那兒僥倖,你還是早早死了這條心吧。」
他凝神側耳傾聽,巧極了,裏面居然是房間,有鼾聲發出哩!
沈煞神後面的賊人相距太近,無法閃避,飛刀貫入人心,「啊」一聲慘叫,向前仆倒。
「你……你要我說……說什麼?」
「嗤」一聲厲嘯,比聲音快的飛刀掠過他的頂門,一髮之差,被他躲過一劫,接著,喝聲也已傳至。
中海一口氣逃出三四十丈外,前面木屋區的一線燈光,令他心中一動,便向木屋奔去。
「她老人家說過,如果留得命在,三月後可望返回。但目前似乎不可能了,她老人家的家小業已遷離廬山,是被龍虎風雲會的人逼走的。」
「你看錯了,老朽用的指風打穴術。練氣的人,有了一甲子以上的精純修為,兩丈內以指風打穴當無困難。」
「吱呀!」木門被人推開了,冷風吹入,遠處燈光搖搖。
「老前輩何不用緩兵之計,留下會主談判?敷衍他們,然後要他們留下鄧老作一夜長談,便可從容離開了。」
他發覺已處身在十餘楝木屋的前面了,除了前面一座木樓有燈光外,其他的木屋黑沉沉地鬼影俱無,沉重的門窗閉得緊緊地,看不到裏面的動靜。
「老道的天機劍法,本來不如電劍心訣,但他加入了崑崙派的劍術精髓,參悟出極為神奧的三招絕學,喜好賣弄,動手時專攻七坎,對方很難封架閃避。童婆婆知道你和長春子的事嗎?」
他這一招攻得極為迅疾,而且兇猛無比,凌厲的劍招銳不可當,完全控制了中海的右半身胸腹。
他的身材高大,將人背後扛在肩上,黑影雙腳離地,略一掙扎,毫無聲音發出,片刻便停止掙扎了。
「答應留我一命,我便將谷底的秘密告訴你。」
「唰唰!」兩把單刀在他的背上空呼嘯而過,危極險極,假使他仍然站著拔劍,不死者幾希。
中海反手就是一掌,「噗」一聲砍中那人的右耳門近頸根處,將那人砍得飛撞丈外,「砰」一聲倒在樹根下。
「但……但咱們豈可任由……」
這瞬間,中海抓住對方抽劍的機會,身形一翻,劍已拂出。接著,他一聲長笑,飛躍而起,但見紫虹一閃,便將在丈外的兩名大漢砍倒,從兩株巨樹中間只容一人的空隙中一閃而逝,隱入叢林不見了。
「沿西北谷道前往,約有六里地。那兒原先是一個隱世高人潛修的地方,建有一楝草屋,倚潭面山,極為幽靜。本會的四護法在那兒住宿,囚禁著報應神,防備被人救走。聽說過兩天要解往主壇,要從他身上追出木蓮花苑的漏網餘孽來,防守得十分嚴密。」賊人乖乖地據實回答。
「錚」一聲爆響,地上的沈煞神將劍架開,叫道:「手下留情。」
他進入木屋區,逕奔向有燈光的木屋,木屋區的賊人少之又少,他往木樓後端的牆角下伏倒,火速調息以恢復疲勞。四五丈外,兩個賊人在樹下往復走動警戒,竟未發現他已經深入圈內。
西山樵夫的茅屋共有一楝三間,座落在蒼松翠柏之中,雖在嚴冬季節,松柏依然長青,茅屋建在林中,前面有一塊廣場,後面是山坡,被合抱大的十餘株古柏所夾持,如不走近,很難發現其中有房屋,只有在前面向上看,方可略略看到房屋的形影。
另一座木屋側面的枯草叢中,伏著兩個黑影,其中之一附著同伴的耳朵低聲說:「妙哉!魚兒上釣了。」
鐵掌拂雲黯然長嘆,有點氣短地說。
西山樵夫注視著中海臂上的針口,針口凝結了一顆血珠,毫無異狀。他揮手說:「唔!你的解毒丹很有用,給我一顆,給鄧老弟服用後我護送他返回湖廣。」
賊人們措手不及,大出意料之外。前面樹幹下爬伏著六名黑衣賊人,分為兩組,前三後三,相距約有兩丈左右。第一組只有五六丈,但見窗下人影一閃,剛想分辨是敵是友,中海已經到了三丈外。
中海像個幽靈,藉草木掩身,在二更初踏入了天狐谷谷口,繞左面的山脊潛入,向林中的秘窟接近。
鐵掌拂雲搖搖晃晃地坐起,苦笑道:「慚愧,我樊昌真是不中用了,路賢侄不是到松林鋪去了?」
「你真要與長春子較量嗎?」
「老前輩過獎了。電劍婆婆雖然不是晚輩的師父,但有授藝之德,在晚輩的心目中,仍以弟子自居,但在外卻不敢妄言,以免有辱婆婆的聲譽,晚輩愚魯,委實不配執弟子之禮。」
中海將那人被閻府的人殺了的事說了,最後說:「顯然貴价已被龍虎風雲會的人所收容了。老前輩今晨現身時,晚輩正替貴价收屍呢?」
「老弟可探出費老弟的消息嗎?」
會主留下了鄧公皓,說是會中有事,必須離開,明早當前來聽候回音,逗留了兩刻左右,只能替中海爭取了兩刻的時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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