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戰大寧集
雙方皆懷有戒心,把對方看成勁敵,一沾即走,攻防的技巧發揮至極限,速度之快,旁觀的人已無法看清變化,出招化招皆憑感覺御使,反應出乎本能。
有誰肯認同他是第九隻鷹?
「我要知道你的底細來歷,最好識相些乖乖吐實,以免皮肉受苦,我是問口供的專家。」
大寧集只有兩條小街,兩座棚式集場。趕集的男女老少有數百之多,見到有人打架不以為怪。
是專破內家氣功的霸道暗器。而他因聚勁一擊,內功呈現收發出現的間隙,保護力無法及時銜接的困境,被暗器乘虛楔入,抗拒力最微弱的關頭,保護功能大打折扣,只能消減暗器一部分勁道。
「大姐小心!」靈狐急叫。
立即引起穿水藍騎裝女郎的反應,橫移兩步扭身劈面攔住去路。
「不是,而是在路上恰好碰見,臨時起意用利誘促使她們對付你的。那妖道那肯花錢對付我?他認為吃定我了。三狐還在集上逗留,你得暫時避免和她們碰頭,這小集再也經不起第二次災禍了。」
很不妙,羅遠也突然爆發野性。
「唷!你怎麼啦?」
狐狸當然不肯讓步:「我的事比你重要,必須優先解決。你如果妄想搶先干預,得先秤秤自己的斤兩。你知道我是誰,對不對?」
「去你的!不懂就不要充內行。」
「可以說,都是被武道門引來的,有一筆龐大的財富,引起發財夢的人踴躍用命相搏。我已經查出,宇內三狐也來了。」
「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她心中一寬,神情依然沉著鎮定。
他略一相度形勢,定下了應付的妙方。
要想自解一般的制經穴手法,練氣術需下二十年苦功;要疏解獨門秘學手法,下三十年苦功或許可以派用場。
「我不急,還沒準備妥當。」
千手靈官最後說出可疑的徵候:「據我所知,武道門的人作案頗有信用,比一般綁匪仁慈多多,付出贖金便放人,從來沒發生半途派人劫取贖金的事,沒想到竟然發生了。哦!你怎麼牽涉入這件事故的?好像他們也在找你。」
自從金剛禪寺無意中捲入江湖恩怨中,他所碰上的人物,都是名號響亮的江湖之雄,名震天下的高手名宿。結果,在他眼中,這些人根本就是浪得虛名,比他差得太遠,怎麼配稱風雲人物高手名宿?
今天是集期,日中為市。但從附近鄉鎮趕來的人,已經形成市場。遠道趕來的四方賈,也早已擺下門攤開始零星交易。
「你是說……」
他甚至不是笨蛋,因為他放棄時機。他也不是聰明人,沒有製造時機的能力。
如果手往上抬高八寸,就可以傷及五官。
白妖狐也是內家,乘虛一擊手到擒來。如不是羅遠先一步撼動她的護體神功,白妖狐想暗算她勢難如願。
「你要帶我走?可是……」
「不要再三打算;不能坐而言,要起而行;要去做。老弟,趁年輕力壯,打出三分天下來;再歲月虛度,就永遠沒有機會了。現在就有機會,去瑞雲谷等機會嶄露頭角。我幾乎可以保證,你一定會揚名立萬一鳴驚世,奠定你的江湖地位,穩可坐上九隻鷹的寶座,如何?」
半張的五指,顯然指向重要的穴位:玉堂、紫宮、左右期門。
「他擊潰了武道門一群高手,可以派大用場,所以真人看中了他,打算網羅他做弟子。」
她的身材發育成熟,而且恰到好處,躺在地上,依然曲線玲瓏引人遐思。
宇內三狐如果真在集上,還真是麻煩,一旦鬧起事來,漂亮女人必定可以獲得市民的同情,他很可能成為過街的老鼠人人喊打。
男與女鬥,被纏住那就麻煩大了,敏感地帶被摸上一把不算嚴重,被抓破衣褲豈不當堂出彩?
「男人見了可愛的女人,流露的神色都可惡。不騙你,你是我所見過的女人中,最美麗最動人的人間尤物,比那頭狐狸要高三品,甚至五品。我要你……」
「二妹,你到集上去買香燭。」
她的話是所有的領袖人物,奉為金科玉律的成功策略,不但江湖朋友奉為圭臬,也是一切組織的行動準則。
「哦!你知道我的來歷,卻如此狂妄,想必非常了不起。我卻不知道你的底細,顯然在氣勢上差了一級。請教,你是那一位嚇死人的女英雄?出道三年而已,想必不是甚麼名震天下的阿貓阿狗,你貴牲。」
蘇小姑娘被冷水潑醒,發現正處在小溪旁的枝林內,這是大寧集北端半里外,大寧溪的右岸山林。
可是,三狐與這群人,顯然都沖他而來,在這裏等他,來意不善。
羅遠不想再耽擱,距桐柏還有五十里,得提早動身。
街對面的另一座門攤,也有兩個外地人進食,但劍裹在布卷內,不至於引起注意。
「秤斤兩,你配和本姑娘爭機會?」女郎傲然地撇撇嘴:「你是宇內三狐的白妖狐白天香,本姑娘三年前出道便知道你這頭狐了。我不管你的事是否重要,滾到一邊涼快去,哼!」
這情景落在蘇姑娘眼中,感受又是不同,認為他倆在眉來眼去你勾我搭,公然在大庭廣眾間調情。
昨天在遠處看這位女郎,沒有任何感覺。現在面面相對,那美的氣質與風華,令他怦然心動,一股神秘的悸動震撼著他。
「昨天你擊潰了武道門的人,擒走了飛天蜈蚣。」
他嬉皮笑臉,目光放肆地在姑娘身上身下亂瞟:「我跟你走與你跟我走,南轅北轍是兩碼子事,沒有折衷的可能,利害衝突擺不平……」
蘇姑娘被一掌震飛,人群驚惶走避,羅遠的注意力被分散,剛收掌想搶出,突然感到背部一震,護體神功竟然失去抗拒保護的功能,有異物入體。
高手名家在電光石火似的剎那伺,連續擊中對方三五拳並非難事。但五個手指同時擊中經穴https://www•hetubook.com•com,而每一指的連續攻擊力道,皆同樣沉重猛烈,可就難上加難了。
「我知道你的事是甚麼。」
白妖狐怒火又起,正要發作。不遠處的人叢中,出現另兩狐的身影,向她打手勢,卻不走近聲援。
如果有人打擾,觸動她的身軀,不但前功盡棄,而且有岔氣傷身走火入魔的兇險後果。
盪|女對某個男人有好感,十之八九牽涉到情慾歡愛。她瞭解宇內三狐的底細,說好感只是措詞上文雅好聽些而已。
「沒興趣,我還沒有闖道揚名立萬的準備。」羅遠斷然拒絕。
「讓他們在江湖找我們好了,跑斷腳也不見得能找到我們的下落,天下大得很呢!而且來三五個超等高手,我們也對付得了。」
「幫我把羅遠弄到手。」
巳牌末,羅遠出現在大寧集。
內家對內家,功深者勝。羅遠的內功修為比她精純,所練的內功性質也可以克制她。
「我說錯了嗎?」羅遠打斷對方的話:「你既不是經辦岳州彭家綁架案的人,岳州也不是你的管區。你如果強出頭,隨州與南陽的官方人士,臉往那兒放?你有能力承擔後果嗎?」
這是功力相當的人,雙方出手皆有所顧忌,無法擊中要害,所必然出現的現象,須纏鬥至雙方精力耗損得差不多之後,才會顯露不是你就是我的險惡局面。
「咦!你不是前往襄陽嗎?走錯方向了吧?」
他現在就付出代價。唯一的念頭,是盡快遠走高飛,擺脫暗器主人的追逐,有多遠就走多遠。
蘇若男擺放在草中的雙手,十指開始呈現抓放舒屈的動作。行家走近定可看出,她正在全力行功自救,氣機已經開始恢復運行,真氣正循經脈升沉,匯聚被制的經穴,氣機恢復功能,便已成功了一大半。
蘇姑娘這一群男女,是有意向武道挑戰的,把沿途所發生的事故,已調查得一清二楚了,人手眾多消息靈通,可能對他在途中的一切所作所為,作了深入的瞭解。
淬上的毒,通常屬於金石礦類毒物。動植物的毒,大多數是外塗的。淬煉需經火,動植物的毒耐火性差。
昨晚出了事的小店,已停止營業,工人們正在忙碌,整修被毀的門窗,打掃屋內屋外的血跡。
「唷!你這位小姑娘貌美如花,怎麼如此霸道?不許這樣不許那樣,呼來叱去潑辣得很,唔!很夠味,我喜歡,你……」
他座騎旁的兩男女,女的似乎更美些,渾身洋溢著動人的青春氣息,雖則不夠豐|滿,但更為吸引人,年輕就是美。
下沉八寸,可制神關、分水、左右關門與太巳,甚至可制石門與左右天樞,全是可傷及內腑的穴道。
能在乎嗎?她已是砧上的肉。
羅遠不再分辨,埋頭進食。
在熱鬧中,卻流露出一股不安的氣氛。
「是嗎?真能找到我的人,不見得是幸運。飛天蜈蚣那些人吃了不少苦頭,幸運的是我不想惹是非,所以他們都是完整的,以後可就難說了。幸運不會再掉在他們的頭上。趕快填飽肚子,要趕路呢!」
她並不知道羅遠在金剛禪寺,暗中救走千手靈官的事,雙方並沒照面,羅遠怎麼可能向她善意地打招呼用手勢示意?
白妖狐的手在她身上作怪,她居然能無動於衷忍受,沒流露出羞辱難堪的神色,甚至不扭動躲避,被女人凌|辱她肉體,她毫不在乎。
目下的風雲人物,都是經歷了無數風浪,出生入死上刀山蹈劍海,闖出來的驚世局面,絕不可能是從逃避逍遙中獲得的聲威。
這段路穿越叢山野嶺,申牌左右便有虎狼出沒,而且山道不適宜座騎奔馳,沿途不能有所耽擱。
一聲嬌叱,蘇姑娘羞怒交加,扭纖腰一腳斜飛,閃電似的掃向他的腰胯,要把他掃倒出口怨氣。
從貫入的力道與受震後的反應,他知道被擊中處並非要害,但另有可怕的特殊反應,創口麻麻地毫無痛楚,甚至有鬆弛的感覺。
但不論何種手法,不論師承何門何派,基本要求是必須下苦功勤練,練十年八年方能小有成就,手指如果沒凝集百十斤力道於一點的能耐,妄想制穴不啻癡人說夢。
制經點穴術種類繁多,各具手法各有絕技。
「你也是前來桐柏山,準備向武道門奪取黃金的?」
「先找地方午膳,把情勢告訴你,讓你心中有所準備。」千手靈官領先便走:「昨晚我也在這裏投宿,目擊所有的經過。」
人影飛躍,透出人叢,在人群惶亂走避中,他消失在街道的房舍深處。
「一個首腦人物,如果太過注重手下弟子的生死,是成不了大事的,永遠不可能成為真正的領袖。真人心硬如鐵,冷酷無情,我落在你們手中,招引羅遠的任務沒完成,再招了不該招的供,就算你們大發慈悲放我回去,真人是否肯饒我,你不知道,我知。我只有二條路可走:從此孤身亡命天涯自謀生路。罷了,你們瞧著辦吧!我人在江湖,知道江湖手段是怎麼一回事,不怨你們。」
「我沒有甚麼底細來歷,三年來我沒露過幾次臉,江湖還沒有我的地位,更沒闖出任何局面,連綽號也沒混到手,那有你宇內三狐名震江湖神氣?」她居然能鎮定地回答,臉色平靜毫無懼容:「我姓蘇,蘇若男,十六歲便扮成男人,隨一位老道在江湖奔走,暗中劫取大戶的金銀珠寶,日子過得如意順逐。」
會了賬,他向千手靈官告別。看了千手靈官臉上失望的神情,他還真有點不忍撇下的感覺。
千手靈官就是帶劍的人,穿著打扮也表明是外地的陌生旅客。
「我的事你少管。」白妖狐色厲內荏,不敢再逞強動手動腳。
千手靈官嘲弄地說:「偵查線索,我有權到任何地方踩查,有千百個和*圖*書藉口可以介入。我是玩法的專家,只是不屑玩法而已。有你介入,我就有強大的實力做後盾。幫助我,老弟。」
蘇姑娘冷冷地說:「我知道你們宇內三狐,這次前來窮山惡水,目的是找機會劫取武道門所勒索的一千五百兩黃金。武道門樹大招風,真正的亡命敢於向武道門挑戰。你們宇內三狐不是真正的亡命,是已有成就的名人,何苦用名望和性命,作孤注一擲?你白妖狐不是沒見過一千五百兩黃金的。」
蘇姑娘哼了一聲,不閃不避而且不退反進,右掌也虛撥,近身的風濤聲突然隱沒,勁流一洩而散,同時一步探出,左手五指半收,手臂像是突然增長了些,指尖閃電似的到了白妖狐高聳的酥胸前。
「你難道也一無所知?」千手靈官抓住機會探口風。
揚名立萬不但需要有良好的時機,而且要有人襯托捧抬。
「太乙真人,太乙真人……」白妖狐柳眉深鎖,在思索太乙真人這名號有否印象:「以太乙真人為號的黑道人物,早年好像有三五個,這些年來,似乎沒有人再提起了。你那個太乙真人有多大年紀了?」
剛接近這家小店,斜刺裏從人叢鑽出千手靈官韓奎,一把逮住他的韁繩,臉上有怪怪的笑意。
他外表平靜,心裏暗濤洶湧。千手靈官的話,的確在他的心中,掀起陣陣波瀾,久蘊心底的振翅飛翔意念躍然欲動。
她坦然拒絕:「快死了這條心,真人只許有主從關係,聽命於他的人,必須死心塌地向他表示忠誠。」
「甚麼時機不對?」
愛莫能助,他也對付不了那麼多剽悍強猛的男女。
白妖狐在惡作劇地用手在她的胸部摩娑,似乎對她的美好身段頗為激賞羨慕,她可能是嫉妒,因此不時手上加力以表示發洩恨意。
門攤有不少食客進食,全是些近鄉的粗獷鄉民,提前出售或交換了貨物,返家時飽食一頓,趕路也輕快些。
她答得正經八百:「其實我們名義上是劫取,其實以暗中下手盜取為主,極少露名號表示負責,需要在道院歇宿才通名號。」
「胡說八道!他值兩千兩銀子。如果他肯追隨我,一千五百兩黃金就寄望在他身上,他能擊潰武道門大群高手,到瑞雲谷可以穩操七成勝算。加上你我群策群力,九成勝算該無困難。」
千手靈官說得不錯,他已經介入了,不可能置身事外,這時想擺脫已來不及了。
笨蛋等候時機;有心人利用時機;聰明人製造時機;他要做那一種人?
羅遠的不滿神情也寫上臉上,這位美麗的姑娘實在相當橫蠻少教養。
一旁靜候結果的羅遠,也感到悚然心驚。
「你幹甚麼?」狐狸也態度強硬。
「年屆古稀了。」
「哼,用你的生死來迫他合作,他能不答應?」
羅遠不上當,他有他的打算:「時機不對。」
白妖狐斷然拒絕她的提議:「武道門這次作案的消息已經走漏,秘密趕來奪金的各路群雄,正陸續趕來各展其謀,實力雄厚志在必得。我們的實力除非能保持最雄厚強大,成功的機會不多。有這位叫羅遠的人加入,機會可增至九成。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沒有人或人手不足,天也幫不了我的忙。」
「他們會找到你的。」
「好吧!反正我聽你的,」
這些鄉民對外地來的陌生人相當在意,沒有人敢和他倆坐近,可能是集上謠言滿天飛,對攜刀帶劍的人保持戒懼不敢親近。
「老道?」白妖狐竟然覺得她的口供合情合理,僅對小枝節提出疑問。
經驗告訴他,那是與金腳帶銀腳帶一類毒蛇,性質相近的奇毒,暗器的毒是外塗的。
「帶我們去見太乙真人,找他和我們合作,先誘使羅遠聯手,再到瑞雲谷奪黃金。你願意合作嗎?」
他將經過一一說了,不願管閒事的心態表露無遺。
他座騎旁那位穿水藍色騎裝,美得令人心跳的年輕女郎,他也不陌生,正是與武道門作對那群人的同伙,在那群人中的地位相當高,跟在那位首領身邊,可知必定是首領的心腹。
她瞪了蘇姑娘一眼,氣沖沖退至另一株大樹下旁觀。
「你不是要做第九頭鷹嗎?」
也許,白妖狐的制經閉穴術太過平常吧!
「不許撒謊!」蘇姑娘不肯相信他的表白。
「發財?」
所以,任何一門制經點穴術都不平常。
羅遠不是來趕集的,因此不到集場,牽著座騎進入街口,便已感覺出這股不安的氣氛存在。
她竟然可以自解被制的經穴,委實令人難以置信。
他不能停步或逃避,也不想逃避。
「不許嬉皮笑臉。」蘇姑娘繃著臉神色不友好,大概先入為主對他不滿:「你叫羅遠?」
她心中在向老天爺禱告,求老天爺保佑她能獲得寶貴的時間,千萬別在緊要關頭,讓人接近打擾她。
市集正如火如荼展開交易,集場與市街人潮洶湧,要找一個竄逃的人,真有在大海撈針的感覺。
相距不足三丈的一株大樹後,正緩緩移出一個人影。
兩頭狐坐在她兩側,不許她挺身坐起。氣機失控,她知道氣海已受到有效的禁制。
他不知道千手靈官來了多少人,但可以肯定的是,十個八個一流名宿,也對付不了向武道門挑釁的那群可怕高手。
深深吸入一口氣,他昂然向前接近。
千手靈官擺出前輩訓人面孔:「有幾個強梁組合所做的勾當是見得人的?這種組合和我是天生的對頭,見面不你砍我殺,已是謝天謝地了。這些人的確武功驚世,武技和暗器皆出類拔萃。
宇內三狐艷名滿江湖,有名的裙帶鬆盪|女。
到了街口拴座騎的大樹下,他油然興起強烈的戒心。
擺脫不了就得挺起胸膛應付挑戰,情勢不由人hetubook.com•com。
「你留在此地打聽,能打聽出甚麼線索?這裏的鄉民恐怕一輩子也沒去過州城,極少有頭有臉的江湖名人過往。你這個老江湖,居然做出這種沒見識的事。」
白妖狐的制經穴手法制不住她,她爭取到自解經穴禁制的時間。
「看來,你對我已經沒有任何價值了。」白妖狐失望地說。
「我想,前來解救南天一劍的那些人,就是帶走飛天蜈蚣的一群男女。」
那位威嚴猙獰的首領神氣形象,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一聲驚叫,她被羅遠一掌拍在左胯上,身形斜飛向人叢急撞,神意已無法控制身軀。
「她們是玉虛天師請來對付稱的……」
女郎冒火地鳳目怒睜:「我姓蘇。由於年紀輕,還不想過早叱吒風雲,三年來沒多大作為,連名號也沒混到手,所以不是甚麼嚇死人的女英雄,江湖上還輪不到我稱人物。我所知道的是,我知道你的底細,知道你們宇內三狐善用獨門的天狐暗香,武功平平聊可算一流高手而已。在我面前,你那點點伎倆不堪一擊。我是女人,你的狐媚手段也無所施其技。現在,你還願意賴在這裏討人謙,找挨罵自取其辱嗎?」
怦然心動的感覺震撼著他,內心中波濤洶湧。
女人如果用心打量某一個男人,便會在心理上產生各種不同的變化。而變化的中心,大多數脫不出飲食男女的範圍。
「我可以保障你的安全,但你得聽從我的指揮。」白妖狐總算不是窮兇極惡的殘毒女人,無意殺死無仇無恨的陌生人。
另一種無畏無懼的英雄形象,也在腦海中幻現,似乎這個英雄形象是他的化身,昂然地從光芒中冉冉向前接近。
「沖了太歲撞了邪,一霉三年啦!」他苦笑搖頭:「就這樣走在路上突然發生了,真所謂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好說好說。」她的江湖口吻流利得很:「我能利用的價值是甚麼?最好不要打太乙真人的主意。」
羅遠的身材高出一頭,近身攻擊有如小鬼鬥金剛,用腳遠攻,可以避免被纏住。對付一個能一舉擊潰武道門眾多高手的強敵,貼身攻擊絕對佔不了便宜。
情不自禁地,她也嫣然一笑向羅遠舉手示意打招呼。
兩個衣著華麗的男女,在他的座騎旁目迎他接近。
「可是,昨晚飛虎竟然完全失去拼鬥的勇氣,一擊便倒,委實令人心驚膽跳。這些人到底是何來路,我一無所知,留在這裏打聽,白費心機毫無所獲。」
「好吧!你趕快逃避,過你的自由自在,不沾惹是非的白日夢生活好了。」千手靈官無法說動他,感到十分失望:「但願你逃避得了。如果你志在逃避,又何必有成為第九隻鷹的雄心壯志?你小子的笨腦袋裏,到底在想些甚麼爛念頭?見鬼!」
他如果想出人頭地,成為風雲人物,和一些小人物玩逃避遊戲,玩到那一天才能脫穎而出,有自己的局面?
左方不遠處的另一株大樹下,一位美貌的瓜子臉女郎,正在照料座騎,月白色的騎裝極為搶眼,隆胸纖腰身材噴火,佩的劍令人望之生畏,沖淡了美麗艷的撩人神采。
似乎,是他的化身在光芒萬丈中走向未來。
「你再不走,就後悔無及了。」
「你也知道我要幹甚麼。」
店門外圍了不少人,七嘴八舌熱鬧得很。
在金剛禪寺,他悄然救走千手靈官,宇內三狐疑神疑鬼,並沒見到他的身影,見面應該不認識他,除非有玉虛天師的人在旁指認。
宇內三狐是白妖狐白天香、靈狐胡靈姑、艷狐商艷春。二妹是靈狐胡靈姑,應喏一聲整衣而起。
「和我採聯手行動,就不會成為爭名奪利的邪道牛鬼蛇神,而是主持正義的英雄人物。」
不論從任何角度看,羅遠都可以算是傑出的男人。
「你已經介入了,我不信你能置身事外。」
人群驚叫著急散,有人被撞摔倒。眼角餘光剛看到白影背心便挨了沉重一擊,神智立即散亂。
「你才來呀?」千手靈官沖他做鬼臉:「他們往前面追,你卻留在後面逍遙自在。想不到你這沒見過世面的採藥人,表現的老江湖技巧可圈可點。」
「是的,我的生死,真人是不會在意的。」她鎮定的工夫到家,視死如歸的氣概令人動容:「我的同伴向他稟報時,我的命運已經決定了,他殺或你殺,都是一樣的。黑道朋友誰都明白,成功與失敗的結果必須坦然承擔。」
善意與惡意,是可以感覺出來的。
「喝?你裝甚麼蒜?昨天你沒幫助南天一劍?沒和武道門的人衝突。」
「你的要求,與我的希望有了利害衝突。」
暗器的主人不再理會他,發瘋似的狂追被扛走的蘇姑娘,衝出人叢,已失去白影的蹤跡。
「我?我還沒在江湖露面混世,怎知道江湖的奇聞秘辛?比方說,你說你是千手靈官韓奎,我根本不知道千手靈官是圓是扁,不信也得信。就算你說你是武道門門主九州無常葉天中,我同樣相信,雖則存疑。」
「你是陰魂不散啊?」他也善意地笑:「你在說些甚麼呀?那一個他們?」
再就是必須在奇毒攻心之前,把毒性控制住,中和或排出,那是以後的事,知道毒性,性命便保住一半了,霸道的暗器,還要不了他的命,沒擊中要害,不至於當堂致命。
「好吧,我聽你的。」她不假思索地表示馴服。
「你是說……」
千手靈官的話,引發他內心的波瀾突然湧現。年輕人修養有限,怒火開始點然冒煙。
「你是聰明人,追隨我保證你不會後悔。」
千手靈官不放過他,繼續下工夫:「在金剛禪寺你就涉入江湖血腥風暴。你以為可以脫身事外?玉虛天師宇內三狐不會甘休,武道門的人不會放過你,搞不好你會成為眾矢之的,hetubook.com.com成為這些牛鬼蛇神的公敵。」
「不行。」
狐狸似乎沒感到意外,雙方可能在抵達座騎時,都對情勢有相當程度的瞭解,概略猜出都是為同一目標而來,目標出現,引起衝突理所當然。
「南天一劍死了兩個人。另兩個早先受傷的沒受到波及,今早請人抬回隨州去了。」
這是說,他在金剛禪寺的作為,已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被一張秘密的調查網圍住了;控網的人,就是蘇姑娘這群實力驚人的男女高手。
宇內三狐是成了精的老江湖,對付一個年華二九或雙十的出道三載小姑娘,根本不需多費心機,從容操刀而割予取於求。
「恐怕沒有了。因為你還有利用價值,我不想平白放過你。」
身形飛旋,半途折向猛撲,不但避開一掌,而且雙手齊出,左掌斜拍,右掌五指乍收,上下齊發,上抓下拍,兩種迥異的邪門怪勁,罩住了掌仍未收回的羅遠,攻擊的技巧詭異極了,猛然下撲聲勢凌厲駭人。
所以她們對利字並不太過重視,雖則一千五百兩黃金,是一筆龐大的財富,不會有人向她們奉獻如此龐大的財物。
「如果是綁匪與苦主之間的糾紛,不相關的第三者能介入嗎?人貴自知,我那有承擔成敗的能力,倘若其他趕來想趁火打劫,或者想渾水摸魚的人,在一旁興風作浪,我加入豈不和他們一樣,成為獲取贖金而爭名奪利的歹徒惡棍?你想拖我下水嗎?」
「名義上老道是我的主人,我是他在河南陳州所拾到的棄嬰。十餘年來,我只知道他對外的道號叫太乙真人,好像很少與真正的道人法師交往,居無定所。另有三位弟子,武功比我還高深些。」
「真人絕不可能和人合作,只要你們做他的弟子。」
情勢變幻無常,他必需因應多變的情勢鎮定地應付。
「因為我也要帶你走。」
還沒動身,猛抬頭臉色一變。
「可是甚麼?」
她在兩狐的神色表現上,便已看出妖狐對羅遠的態度,並非全沖一千五百兩黃金份上,而是牽涉到男女情慾。男人重視利字當頭,女人卻將情字擱在利字上面。
白妖狐紅潤的健康美麗面龐,氣得泛白發青了。
山區的人尚武成風,打架也是消遣之一,因此看熱鬧的人很多,圍觀的人一散,誰也不理會結局如何。
羅遠舉步接近,臉上的微笑帶有邪味:「你這位小姑娘真美,像一位小仙女,繃起臉生氣,依然流露出可愛的韻味。那是我的座騎,馬包內有我全部家當。呵呵,你這位隨從像保護神,似乎有意打我這匹座騎的主意呢!」
「原來如此。你們也在打武道門的主意?」
很難令人相信,她的小手居然能同時控制了上下尺餘的經穴範圍。那只有一個可能:她出手太快,移動範圍甚廣,控制自如,能在瞬息間,連續爆發出幾次攻擊聚力點,而且後續的功道一次比一次猛烈。
蘇姑娘實在不該近身相搏的,挨了幾記重擊,野性終於爆發了,攻擊不再保留,用上了真才實學。
「武道門有人在這裏出沒,我何必眼巴巴趕往襄陽?這條路是非多,來了許多江湖上名號響亮的人物,但不是來這裏趕集,而是到桐柏山發財。」
昨天他避免與這群人接觸,把飛天蜈蚣留給他們,見機早一步離去,這群人不可能看清他的面貌。
「這……有這個打算。」
「哦!你對他有好感?」
凜冽的勁氣似風濤,壓力遠及丈外,被激起的氣流急劇湧發,掌發勁及威力驚人。
羅遠又是一驚。
白妖狐大吃一驚,不僅速度駭人,指尖所先發的潛勁更直迫體內,衝擊護體神功的力道極為猛烈,被指沾體必定難逃大劫,本能的反應是急退丈外,仍感到胸腹的皮肌受震,有麻木的感覺。
「沒錯,我就是羅遠。」羅遠外表仍然笑意盎然,心裏湧起反感:「有甚麼不對嗎?」
千手靈官唆使他出面揚名立萬的意圖明顯,在眾多知名人物聚集風雨欲來時站出來,一鳴驚世的機會大增,但兇險也大增。
「哈哈!我這就快馬加鞭,取道桐柏直趨南陽府,遠離是非場逍遙自在,讓他們找我的腳毛好了。」
一腳落空,羅遠的閃避身法同樣敏捷,先一剎那後退半步,手揮五弦拍她的玉腿。
「退到一邊去,沒有你的事。」穿水藍騎裝女郎黛眉一挑,沉聲阻止狐狸移動,語氣托大態度強橫。
片刻間,形勢又變。
「甚麼?你說我名不正……」
穿月白騎裝美艷絕倫的狐狸,突向他邁步相迎。
他認識艷麗的女郎:宇內三狐之一。
白妖狐也擠在人叢中看熱鬧,看得心驚膽跳,也暗自慶幸,幸好不曾和這兩個人翻臉動手相拼。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蘇姑娘輕描淡寫地接招反擊,把她的信心和勇氣,也輕描淡寫勾銷了。
「閉嘴!」蘇姑娘大發雌威,逼近一步黛眉一挑:「我要帶你走,讓你向敝長上分辯。你最好識趣些,不要以為你出其不意,把武道門的人打得花流水,就敢自命不凡,拒絕前往見敝長上。」
飛天蜈蚣對他並無所知,只知道他的姓名,所以其他的消息,必定是金剛禪寺事故發生之後,他們便已著手調查他的行動所獲致的。
白妖狐向同伴吩咐:「蘇若男,你的武功比我們高強,所以你必須歃血為盟,發誓向我們效忠,才能替你解禁制,再聯手行動。」
白妖狐與蘇若男躺倒處,正位於中間地段。
「也沒錯,我把那混蛋丟到山林裏去了。」
她最後知道的是,跌入人叢中挨了一擊,被人扛上肩,往驚散的人叢中一鑽,她便失去知覺。
她欲擒放縱,為生死爭取更多的籌碼:「有了我,你們大可不必打他的主意,而且太乙真人正在積極爭取他,你們將冒兩面樹敵的兇險。丟開他吧
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們盡快趕往瑞雲谷佈置,多一分準備,就多一分勝算。」
「你要計算那個叫羅遠的人,有何用意?」白妖狐不再追究太乙真人的事。
他最後也說出可疑的徵候:「那些人一個個剽悍狂野,人數眾多神氣萬分,實力極為雄厚,難怪敢和武道門作對。你是老江湖,可知道江湖道中,有那一個組合的實力,能與武道門抗衡?你應該和他們套交情,互相利用製造有利情勢。」
向散了的人打聽逃人的去向下落,一問三不知白費工夫,誰也不想與外地佩有刀劍的人打交道,這也是避免結怨的好手段。
蘇姑娘臉一沉,鳳目中冷電湛湛:「玉虛天師與天絕星,給你們兩千兩銀子,取這位羅遠和千手靈官的命。別做白日夢了,你禁不起這位羅遠兄一擊。去找武道門的人吧!也許真可以把一千五百兩黃金搶到手。這兩千兩銀子,你毫無希望。」
「該死的狐狸!」
「可惡!你……」蘇姑娘終於被激怒了。
一剎那又一剎那,避招反擊狂野地左盤右旋,各攻了十餘招,終於出現手腳接觸現象。接觸時勁氣的爆發聲動魄驚心,似乎在猛烈的撞碰摩擦時,雙方的護體神功勢均力敵,不可能造成傷害,反震力一次比一次猛烈,誰也無法獲得壓制對方的優勢。
白妖婦捏了她的乳峰一把,表示將使用激烈手段取供:「女人對女人,是不會有甚麼忌諱的,你在江湖闖蕩了三年,應該知道江湖手段是怎麼一回事。」
她綽號稱妖狐,自然在飲食男女的範圍內打轉。
激鬥中,他忘了蘇姑娘的同伴,忽略或遺忘,皆需付出代價。
成了精的老江湖,也有大意上當的時候。
「你知道我要幹甚麼。」
這兩人的目光,透過擁擠的人叢,像窺伺小鼠的貓,留意他們的舉動,想定神偷聽他們的談話,可惜人聲嘈雜未能如願。
「不許提我們,問你你才能回答。」白妖狐給了她一耳光表示警告:「你們不怕武道門報復?」
一聲沉叱,左掌擊中羅遠的左胸,右手扣住了羅遠的左肘,制住曲池、天井、清冷淵,甚至上面的消濼穴。
白妖狐看不見身後的動靜,警覺地斜竄而起,在丈外大旋身戒備,竄出時劍已出鞘,反應極為迅疾,身手的確敏捷靈活,不愧稱江湖上的知名人物。
她終於用心打量這位可能是勁敵的大男人,沒來由地心跳加快了一倍,羅遠的某一種氣質吸引了她。
尤其是在街上的人,三五成群|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白妖狐的話有骨有刺,對付那些自以為是強者,驕傲自負的年輕人,保證可以引發一場災難。
話愈說愈難聽,泥菩薩也受不了。
「武道門威鎮江湖二十年,迄今盛譽不衰。他們發大財,我們能每次作案,獲得百十兩銀子,已經算是豐收。這次他們擄了岳州第一首富彭老爺彭政的兒子,勒贖一千五百兩黃金,誰不眼紅?你們宇內三狐……」
從樹後移出的人,並沒採取任何行動,移至樹側便站住了,僅現身讓她們看清面目而已。
羅遠大笑,不上圈套:「告訴你,我逃避功夫是第一流的,日行千里夜走八百小事一件,甚至我會飛,像鷹一樣,海闊天空任我遨遊,風雨難阻。」
她竟然貼身相搏,羅遠反而心驚,不敢大意,本能地向側急閃避招,立即搶回主動,立還顏色回敬一記威猛迅疾的吳剛伐桂,攻擊她的小腰肢。
「哼?」蘇姑娘忍不住冷哼,輪流瞥了兩人一眼。
老天爺真可愛,白妖狐離開她身畔了。
他倆在一座食棚進食,千手靈官低聲將昨晚所發生的事故,一五一十詳盡地說出。
「名不正言不順呀!」
掌像是擊中一塊鐵板,抓住的手肘變成韌性驚人鐵線蛇。內家對內家,功深者勝;她輸了。
如果改點扣為抓扭,真可以硬生生把手臂抓裂扭斷。
「據我所知,飛天蜈蚣與飛虎朱強,都是武道門地位甚高,武功傑出的超等高手。一比一,我並沒有必勝的把握。
「該死的小潑賤,你死吧!」白妖狐怒叫,左掌猛然虛空拂出。
爆發出一陣肢體接觸的急劇暴響,勁氣迸爆形成旋舞的渦流,隨人影的狂野糾纏而外漲,圍觀的人紛紛被逼得後退外移,驚叫吶喊聲四起。
羅遠早就知道千手靈官的用意,坦然表明態度:「韓前輩,老實說,你根本不宜出面,你也名不正言不順。」
一個敢在江湖闖蕩的女人,如果斤斤計較羞辱,是活不了多久的,存活率很低,最好及早脫離江湖,或者根本就不要涉入江湖。
「開玩笑,我要那麼多黃金幹甚麼?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像我這種靠勞力混口食的人,突然擁有巨額黃金,不但會折壽,而且會災福連連。在昨天發生事故,無端捲入血腥是非之前,我根本不知道黃金的事,更不知道武道門是甚麼玩意。」
「我能向實力強大的組合套交情?你少出餿主意。」
天下間好色的有財有勢男人多的是,三妖狐是人間絕色尤物,只要她們肯開口,甚至不需她們開口,自會有人心甘情願,向她們奉獻可觀的財物。
「哦!你是說……」
「哈哈!原來你在打利用我的妙主意,算了吧!不關我的事,事不關己不勞心,你的事得靠自己擺平。」
羅遠邪笑著向她揮手表示打招呼,她愣住了。
「他的武功比我高明不了多少,只是內力比我渾雄些而已。」
飛天蜈蚣的三名同伴,便是被暗器擊中被擒的。那時他躲在不遠處的樹林目擊經過,那三位仁兄摔倒時,仍有掙扎的能力,但力道小得可憐。
一支軍隊;或者一隊強盜;一個幫會;如果身為指揮者或首領司令人,假使每一件事,皆需考慮每一個下屬的生死存亡,那就甚麼事也不用辦了。所謂壯士斷腕,用意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