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矯燕雄鷹

作者:雲中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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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大開殺戒

第九章 大開殺戒

「嗯……」飛熊右手一鬆,長劍墮地,右半身立即發僵,仰面便倒。
右側方另一座土堆頂,羅遠現身狂笑招引。
「也許,他們是武道門的人,知道你們弄走了他們的飛天蜈蚣和飛虎,所以全力對付你們,我如果和你們在一起,很可能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走也,去瑞雲谷左近潛伏。」
「老天爺?這比弓箭更可怕」有人駭然諒叫:「箭還可以看得見,有機會躲閃。軍師,不能再派人上去送死了。」
原來五湖游龍並非單人獨劍走上這條奪金路,連天涯孤鳳也不是真的孤。
「羅兄,今晚你最好另找宿處。」
理由很簡單:鬼怕惡人蛇怕趕。
白妖狐臉色大變,叫起苦來:「你們的退路一點也不安全,他們已先派人堵死了退路,你們落入他們的暗算中了,我們也跟著倒霉。」
「我那能不怕?所以在他背後偷襲呀!」
至坍崖僅四五十步,僅走了一半,身後便傳來警哨發現敵蹤的警哨,扭頭一看,蘇若男正率領手下急撤,心中一緊,立即拼命飛奔。
幾乎可以肯定,在大寧集逗留的人中,除了千手靈官一群人之外,皆有意圖奪金的嫌疑。
「他們?他們是誰?」他並沒感到意外,仇敵晚上行兇毫不足怪,人多可以一擁而上,用暗器更易得手。
他居高臨下,石子搭上了竹片,竹片彎成弧形,猛地向前彈出。
三狐在情勢不利的緊要關頭,不得不冒險設法露宿,危險和不便可以克服,總比在集內住宿被捉被殺好得多。
白妖狐心中不以為然,說話不中聽:「你連對付我們三狐也不見得穩佔上風,如不早些將人手集中,老魔的主子早晚會把你這個小美人抱在懷裏快活。」
他們知道羅遠正在引強敵追逐,所以從相反的方向脫離險境,一口氣逃出兩三里外,進入山坡下的樹林深處,透過枝稍,可看清下面大寧集的動靜。
兇殘惡毒的人,不一定武功高強;固執講理的人,常會在理上吃大虧。和武道門講理,很可能佔些少便宜;和懾魂天魔講理,不啻自掘墳墓。
「你……你到底想怎樣?」白妖狐咬牙說。
「不是我們有意跟來,而是情勢所使然。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隨,你以為我們是漏網之魚嗎?」
「你少替他吹牛了,他的懾魂魔音,絕對傷不了三十步外的人,而且兩衰三竭,喊幾聲就成了拉了一天破車的老牛。小子,你不怕他的魔音?」
「羅兄……」
羅遠的叫聲震撼山林:「來一個死一個,我八極雄鷹開始大開殺戒,倚眾行兇的人,殺無赦。懾魂天魔,你最好保持魔道至尊的風骨,和我公平地決鬥,不要派爪牙送死。」
連八極雄鷹也不例外,雖則他已聲稱無意奪金,肯相信的人不多,連千手靈官也對他不敢全信。
最重要的是,武道門對打該門主意的仇敵,有相當寬宏的容忍量,不會肆行報復。
五沏游龍一掌把大漢劈昏,扛上肩向飛熊含笑打手勢示意,飛快地進入後廊。
千手靈官十幾個人,借住在近集場的一位甲首家中。
他聲如洪鐘,用嘲弄性口吻高叫:「再發片刻魔音,你便會精力耗盡賊去樓空,你連放屁的力量也沒有了,省些勁吧!你還得憑手中劍闖我這一關呢!」
「我問來路的意思,意指老魔是那一個組合的人,那些爪牙稱他為軍師,你是精明幹練的老江湖,應該知道他的來路底細呀!」
「他娘的!我去找他,免得他以為吃定我了。」
露宿處備有安全退路,可知只有前面一帶能接近,左右的山林地勢峻陡不平,接近不易,會發出聲息,住宿的人可及早發現敵蹤。
轉錯了方向,人在左後側一指落空。
飛熊許全如果不是高手名家,怎敢前來奪武道門的贖金?
「你這天殺的混蛋,殺千刀的短命鬼。」白妖狐潑悍地大罵,女人其實罵不出這麼難聽的話來。
「我想,你是那位蘇姓小美女的同伙。」大漢一面走近一面冷冷地說:「所以唆使羅小輩,前往搗亂以策應小美人的黨羽。」
怪異的嘯聲從老兇魔口中發出,左手的九音懾魂鈴有規律地搖動,發出令人心神散亂的鈴聲,與嘯聲相應和,威力倍增,形成怪異的聲浪,向崖左一陣陣湧傳,似乎草木也被撼而震動搖曳。
可看到的人只有十四名,因此白妖狐以為蘇若男把人分散了。
宇內三狐真有點害怕老兇魔,打算提早前往瑞雲谷潛伏,雖則可能受到武道門的人驅逐,但總被老兇魔殘害好得多。
他已成為風雲人物,至少在這些前來奪金的江湖群雄心目中,他是唯一大出風頭的新秀,表現得最為明亮燦爛的新星。
石子雖小,但速度太快,對面的人雖見形影,石子飛出三丈外,才可聽到震撼心魂的破風厲嘯聲。
「大丈夫?」
黃金已由武道門的人保護入谷,但在交換肉hetubook.com.com票之前,講道義的人是不能動的,除非動手的人是不講道義的下三濫毛賊痞棍,任何一位成名人物,都不會做這種江湖朋友不恥的混帳事。
「呵呵!你說的是外行話,提的是不上道的要求,任何一個江湖三流混混,也知道你是個不懂事的混球。」
蘇若男在自己的草棚前,向放下包裹的三狐下逐客令:「走遠些,不要在這附近逗留,免滋誤會。以往的過節,我不再計較,今後如果再對我有不利的舉動,我一定會讓你們後悔。」
兵不厭詐,避免了一場惡鬥。
崖下雜草矮樹叢生,坍下的土地堆泥塊錯落參差,風化的崖塊已生長草木,視野有限。
撤走的速度奇快,留下屍體不顧了。
四條縋繩下掛十丈左右,是最危險的一段崩崖,以下便可小心地攀降,小心攀爬不至於失足,即使滾至第二段崩坡,也不會摔死。
「再去幾個人。」中年人悚然地下令,已經知道不妙了,兩大漢應該聞聲回答,為何聲息全無?
「天殺的!我們是你的隨從。」白妖狐尖叫。
嘯聲綿綿不終,金鈴的鳴聲更急。
「咦!孫勇,李雄。」一名中年人訝然高叫。
「有甚麼不對嗎?閣下的真名號又是甚麼?」
大寧集是前往瑞雲谷途中,最後一處可供應食物宿處的市集,也就成為奪金群雄暫時住宿的聚集區。
「你不需知道。姓蘇的小美女有不少爪牙,保鏢人數經常加減,活動神秘得很,其他的爪牙飄忽不定,行動鬼祟,只有小美人出面招搖引人注目,委實令人莫測高深。閣下,你願意把底細和意圖告訴我嗎?」
眾人一個接一個迅速下降,捷逾猿猴降下第一段崩崖。
一個成名人物,遭嫉遭謗也是必然的事,仇敵更會積極相圖,務必盡早除之而後快。
「你們與武道門為敵,又招惹上老魔這股實力雄厚的人,居然把人手分散,你帶了幾個人就敢四出招搖,是不是有意自掘墳墓?」
羅遠躍登前面屋的屋頂,發出一聲震天長嘯,跳下屋衝出屋前的曬穀場,劈面碰上沿小徑衝來的大群剽悍男女,總數不下二十人之多。
「有理由嗎?」
她不能不走,羅遠要宇內三狐做隨從,卻要她做女人。
「我帶你到外面問口供。」大漢傲然上前伸手抓人:「憑你這種浪得虛名的一流高手……」
用內力御劍也一樣,如果每一劍攻擊皆全力以赴,揮舞一二十招,所發的真力每況愈下,最後將連劍也舉不起來了,拼鬥時蓄勁養力的技巧,可決定誰是最後的勝家。
不遠處的廊門,踱出一個魁梧的大漢。
「閣下的想當然想法很可笑。」
「你不能丟下我們,讓他們後續趕來的人收拾。」白妖狐尖叫:「你不像一個大丈夫。」
當然在人數上有所限制,不能帶一隊官兵前往圍剿。
八極雄鷹講不講理,尚待日後事實證明,所以這期間,最好不要妄下定論,保持距離以策安全,如無必要,最好不要招惹他。
「你少來,少給我說這些玩弄權術的話。哦!那老魔是何來路?」
飛熊的劍徐徐出鞘:「你只有一條路可走:用武力迫供。拔劍吧!我也要用武力掘你的根柢。」
胸口穿了甲狀背心,可能有鐵片保護要害,右期門穴並沒受傷,受傷倒地是故意裝出來的可憐相,吸引大漢得意忘形,讓五湖游龍乘機下手。
遠在三十步外,第一顆小石破空而至。
蘇若男比她們快,一衝便到了崖上方。
有進無退,毫不遲疑散開分別向下攀降。
「你們死不了,他們還要利用你們對付我。」
「如果你們聰明,最好立即前往瑞雲谷潛伏待機,在這裏躲在山林裏等候,並不比到瑞雲谷潛伏山林安全。走吧,還來得及。」
羅遠已經走了個無影無蹤,聽不到他的數落了。
在江湖玩命,浪費生命的男女,時運來時一條龍,倒起霉來一條蟲,不可能永遠在錦衣肉食中神氣得意,嬌生慣養的人絕對活不長。
「隨便你怎麼說。」
縋繩粗大,承受千斤負荷綽綽有餘。
「我曾經宰了你們一個人,也得防範你們報復,不摸清底細,日後那有好日子過?」
武道門是天下第一的綁架組合,與一般江湖朋友很少發生利害衝突,從不做喪心病狂的小案,綁架的對象全是巨戶豪門,出不起贖金的對象絕不沾手,嚴守信用,二十年來從沒發生撕票或傷害肉票的事故。
二十餘人真像一群瘋狗,大吼大叫瘋狂地窮追不捨。
四名大漢飛掠而進,打旗的先上。
「在瑞雲谷主事的陰陽使者周大年,絕對禁不起老魔的懾魂魔音擺佈,天知道會有多少人遭殃?你小子沒把他宰了,也許是天意吧!」
「我聽說過這個老惡魔。」
「老魔的武功是否可怕我不清楚,他那位會排山袖的黨羽,絕不是你能接hetubook.com•com待得下的超等高手。也許你的暗器可以對付他,但勝算不多。至於懾魂天魔,在百步外便可把你擺平,你的暗器,能在百步外傷得了他嗎?」
如果對方志在殺人而不在制穴,他的右胸可能已出現一個深入肺腔的血洞。
第一名大漢腦袋向後一仰,身軀卻向前摔倒。
「就算你是真的飛熊許全,也不配和我拼劍。」
「那可不一定哦,老兇魔是甚麼都不怕的。」
「該死的!你怎能找那三個盪|婦做隨從……」
這人叫飛熊許全,高大雄壯卻輕功驚人,昨天便在店中雙方通了名,算是點頭之交。江湖人士見面稱兄道弟,通了名便算是朋友。
踏入小房前面的小院子,後房寄宿的中年旅客,在小院向他含笑打招呼。
武道門的人能否安全帶了黃金遠走高飛返回山門,得看他們有否保全的實力了。
第二名大漢向下一栽,聲息全無。第三名……
從金剛禪寺嶄露頭角,直至偷襲懾魂天魔,這期間他傷人而不殺人,下手有分寸,將人廢了拉倒。現在,他正式大開殺戒了。
「你……你不替我們解綁解禁制?」
「懾魂天魔那些人呀!他們在集西北的小溪旁樹林露宿,人數甚多,把那一帶劃為禁區。目下他們要對付另一群實力不差的競爭者,如果進行順利,晚上就會來收拾你了,你最好趁早另覓藏身處,沒有必要和大批高手拼命,那老魔的爪牙厲害得很。」
「你算了吧!不要死鴨子嘴硬。我明白了,你的人是不是已經潛赴瑞雲谷了?你留在這裏誘敵,吸引其他的人注意,實力又嫌不足,委實不智。所以,你有意誘使羅遠替你賣命。」
二十步外發則必中,似乎被殺的人比小麻雀還要脆弱,石發似連珠,上去的四個人一聲不吭,在瞬息間便一一倒地,即使最勇敢的人,也被這種上去一個死一個的殺人技巧,嚇了個膽裂魂飛。
爪牙們不敢不聽命,散開拔刀劍硬著頭皮急衝。
現在,學以致用,用來彈擊巨大的人體,得心應手石石命中。
老兇魔十四名男女,驚得心膽俱寒,那曾見過這種殺人的怪器具?
正確的說,等到武道門收到贖金,放了人質之後,才是奪金大搏殺的開始。
不論仇視或友好的人,都對他刮目相看,他的第九隻鷹八極雄鷹的名號,正式在江湖廣為流傳,有他應有的地位,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
聽這位飛熊許全的口氣,分明怕被連累,希望他另找宿處,老魔來時肯定會全店遭殃,他一走,全店自然不會再發生襲擊事故。
大漢十分機警,反應超人,猛然大旋身,右手隨轉勢一指點出。
「謝啦?就借你們的縋繩遠走高飛,我承認惹不起老兇魔,避之大吉。」
但黃金如果仍在苦主手中,那可不是不義之財,而是買命錢,按規矩道義是不能動的。搶奪時用命相搏,則是理所當然。
崖下的人影清晰可辨,沒錯,其中有穿了黑綠色寬長衫的懾魂天魔。
片刻間便損失了六個人,連老兇魔也感到毛骨悚然。
兩大漢互相一打手勢,一右一左猛然急躥而出,從兩座土堆的草叢中鑽入,要繞至崖左的矮樹叢察看。
老兇魔心中一涼,倒抽了一口涼氣。
懾魂天魔最先躍登上堆頂端,頂端的羅遠已經不見了。
飛熊許全到了客房的走廊,臉色一變。
四名大漢的身影,已隱沒在草木叢中,自始至終,不曾發出任何聲息,每一石子皆擊破頭顱,一擊斃命,說狠真狠,彈石之狠準,驚心動魄。
蘇若男悻悻地說:「你對他的野心更大,居然不自量力,要他替你們奪金,還想將他賣給玉虛妖道,他不會放過你們的。
剛解了最後一個人被制的身柱穴,早一步解了禁制的蘇若男悄然開溜。
老兇魔橫行天下滿手血腥,千手靈官的話,激起他的殺機,何況對方人數太多,他如果仍然保持婦人之仁,日後死的恐怕是他,老魔也將繼續殘害其他的無辜。
里正已公開揚言,誰敢傷害集中的人,必定不惜犧牲,搏殺兇手報官。
蘇若男說:「後面是一處崩崖,我們裝設了四根縋繩,以便情勢危急縋繩撤走,是安全的退路。你往前面走,說不定會恰好碰上他們。」
有五個人被擊中,僅有一個人發出瀕死的叫號。
只剩下八個人了,還能追逐幾次?正想不顧一切再下令追逐,卻發現最外側的兩名爪牙,臉無人色像是見了鬼,正咬牙切齒向這裏奔來。
容許苦主聘請高手名宿,至指定交換地點交涉,按江湖規矩解決,勝家有權主導大局,苦主一方獲勝,可以無條件接回人質。
「你最好到山林偏僻處躲起來……」
這期間除非碰上了仇敵,群雄之間通常會避免惹事招非,保持平衡與江湖禮數。黃金有了得主,才會你砍我殺各顯神通謀奪。
「韓老哥,你是執法的公人,怎麼說這種玩法的話?你是這樣教導後生晚輩的?hetubook.com.com像話嗎?」
白妖狐走得太急,乾脆坐在包裹上歇息:「你們不把人集中,幾個人躲在這裏住宿,聰明嗎?你禁受得起武道門,和懾魂天魔那些人的襲擊?」
飛熊許全鄭重地向他低聲說:「已經有人來踩探,晚上可能會來對付你,他們人多勢眾,沒有必要和他們拼命。」
蘇若男那些人使用雙鋒針,殺人的距離,比牛毛針遠一倍以上,十七比八,老兇魔不得不忍痛撤走。
「在下管定了,算你運氣不好,認命吧!我也要掘你的根柢,你一個超等的高手,居然擔任眼線,委實令人生疑,必須摸清你們的底細。
廊後傳出天涯孤鳳的催促聲。
各路牛鬼蛇神實力如果明朗化,清除競爭者的行動便會發生,尋仇報復更是理所當然。羅遠出其不意制住了老魔,老魔有一千個報復的理由來找他雪恥。
山村民風強悍,集內的子弟已經開始武裝防備意外,單刀花槍紛紛磨利擦亮,箭社的子弟也備弓箭防險。
「遭了!下面有人。」
身後傳來一聲輕咳,有人到了身後。
魔音的威力其實僅及二十步左右,再遠些便威力遞減,三十步便毫無威力可言,四面散逸變成了噪音。
「我為何不能?讓你們自生自滅算了。你們不斷地策劃送我下地獄,不死將是禍害。你們死了,我睡也睡得安穩些。」
「小子,他不會放過你,這魔頭片齜必報,今後你必須千萬小心提防。有這老魔參與奪金,武道門如果不能及時高手齊集,這一千五百兩黃金,得主必定是老魔。
江湖朋友並不真的怕武道門,卻怕兇殘惡毒的魔道兇神惡煞,懾魂天魔就是可怕的兇神惡煞,滿手血腥殺人如刈草的惡魔。
老兇魔取出九音懾魂鈴:「他們早一步在這裏設下埋伏,掩護上面的人下來,本軍師把他們趕出來。」
女人的意思指情婦,所以要她夏天扇涼,冬天暖腳,她怎受得了這種侮辱?她掌心暗挾了一枚雙鋒針,防備羅遠追她。
蘇若男急急察看下面的情景,看到了些甚麼。
崖左不見有人現身,可知那一帶的人絕非畏死叛逃,而是不明不白失了蹤,因此封鎖出現缺口,難怪包括老兇魔在內,神色緊張情況不明。
「一起上!」老兇魔兇性大發,厲聲大叫,顧不了高手名宿的一代魔頭身分,瘋子似的下令群起而攻。
當然是見多識廣,經驗豐富,一看大漢的神色,便知來意不善,而且不是住店的旅客,油然興起戒心,本能地挪動腰間的佩劍。
羅遠說這兩句話怪腔怪調:「我那幾個隨從逃了個無影無蹤,不知到那一個狐洞躲起來了,必須把她們拖出來懲討,意在叛逃罪不可恕,走也!」
「他們的人會來得很快。你們最好趕快向老天爺禱告,求老天爺保佑他們半途頭痛肚子痛,中了邪患了瘟疫,無法趕來收拾你們。」
「開玩笑,你要我像懦夫一樣逃避?我八極雄鷹剛展翅,就找地方躲起來,像話嗎?日後我還有臉在江湖叫字號?」他光火地大聲說。
羅遠所說的話兇狠冷酷,更增三五分懾人心魄的威力。
老兇魔的所有爪牙,每個人都使用一具牛毛毒針梅花弩。他必須遠在二三十步外,把這群一擁而上的大群爪牙擊斃,不然死的將是他。
在崖底下等候,真可以下來一個捉一個,比甕中捉鱉差不多,下降的人不可能一同衝下,接近崖底三四丈,便會被牛毛針逐一擺平。
後面,四五十名男女,出現在百步外,從樹隙可以看到依稀的急速奔掠人影,其中果然有那位佩了雁翎刀的大漢,確是老魔的人大舉來襲。
沒練至化境的內功,每次攻擊的爆發力愈大,所耗的精力也愈大,通常如果連續攻擊,三次爆發之後,便無以為繼了。
「該死的小子,你為何不斃了那老魔為世除害?」千手靈官聽完羅遠說出經過,跳腳埋怨大為光火。
可是,毫無反應,崖左的草木叢中聲息全無,草木不驚。
飛熊本來躺在地上發僵,這時卻一躍而起,拍拍胸口,有堅硬的聲音傳出,摸摸右胸出現洞孔的衣襟,洞孔的纖維像是腐蝕而成的。
南天一劍護送苦主前往瑞雲谷,就有與陰陽使者一決雌雄的念頭。
兒童生性近乎殘忍,在沒有人灌輸仁愛的觀念前,踐踏蟲蟻彈雀打蛇,幾乎是最佳的發洩性遊戲。
「狗多咬死羊,走也。」他向側飛奔,一面奔跑一面怪叫:「他娘的混蛋!一大群瘋狗厲害。你們最好不要落單被大爺碰上,免得大爺拆你們的賤骨頭。來吧!咱們練練腿。」
蘇若男元氣恢復得最快,但暗暗心驚,對方來了大批人手,弩筒發射的大量牛毛毒針,可怕,如果放手一拼,將付出可怕的代價,帶了她的六名同伴急急走了。
懾魂天魔二十名男女,列陣面向崖左。
不義之財,見者有份。
連發兩指,精力已耗掉了一半了。
「我……我們……」
「閉上你的嘴!和*圖*書
「最好從後面走。」
竹片彈石,是他小時候用來彈雀的玩具。
「早年十大妖魔之一,滿手血腥的懾魂天魔駱天威。他不但可用懾魂魔音殺人,那九隻小金鈴,叫九音懾魂鈴,所發的魔音也可殺人,兩音合用,威力倍增,甚至在百步內,可令人變成白癡或變性瘋狂。
「快走。」
羅遠急叫:「你們元氣未復,無法拼搏。他們的人來了,人數不少,我擋他們一擋。快走,從後門脫身,快!」
「你……你不能丟下我們不管。」
懾魂天魔出現大寧集的消息,發揮了相當驚人的震撼力,雖然膽敢前來奪金的人,都是敢和武道門抗衡的成名人物,但對這位兇殘的老魔,卻心中懍懍極感不安。
在公門人眼中,武道門當然罪大惡極。
身後的人順勢切入,左手扣住了大漢的左肘,右手食中二指,點在左耳後的藏血穴上:「給你運功抗拒的時間,看能不能抵抗在下的指力,我叫十聲數,準備了。」
「你說呢?」
但在廣大的江湖朋友心目中,武道門根本不是威脅,甚至有人為他們喝采,沒有利害衝突值得尊敬。
羅遠正經八百反駁:「即使交手拼命,我也不會下毒手殺人,從背後偷襲,下毒手殺人算甚麼玩意?」
二十步外的土堆頂端草叢中,突然站起羅遠的身影,左手有一段兩尺長寸半寬的竹片,右腰脅吊著一個布包,裏面重甸甸地,看外形便知裏面盛了許多鴿卵大的小石子,他的右手就拈有一顆。
「站住?」白妖狐大叫。
「你……你不能……」
「有人來了,快!」
坍崖下沉三二十丈,高得令人目眩,好在不是陡落的,半途有幾處稍緩的崩坡。
抓起包裹,立即準備動身。
逃離寄宿的農舍,她們自然而然地跟在蘇若男一群人身後急走。蘇若男有七個人,目下所有的人皆元氣未復,走在一起,至少在氣勢上仍然壯大。
他樹了不少仇敵,所以特別小心提防意外,在集內公然走動表面若無其事,其實眼觀四面耳聽八方,開始體會到成為名人的甘苦,開始告別這逍遙自在的生活。這段創業期他如果撐不過去,就不再有日後了。
十七個男女如果分據崖頂,與奔來的四十餘名高手決戰,在牛毛針雨的狂亂攻擊中,一照面便可能損失一半人手。所付的代價未免太慘重了。縋降下去,同樣是死路一條。
「看來,我改變計畫行程,打算從瑞雲谷陰陽使者身上,追查武道門山門所在地,不但計畫落空,而且走錯門路災禍連連,日後更為兇險了。」
崖上方,追的人到了,但縋繩已經被拉下,只能在崖上吶喊咒罵,無法下來追逐。
是五湖游龍歐陽天虹,這一代江湖新秀的風雲人物,三龍四鳳的第一龍,名動江湖的年輕名劍客。
崖上的人,正快速下降至第二段崖坡,距崖下仍有十八丈,不受魔者所震撼,但也有兩名男女,出現神色恍惚現象,沒有人敢再向下攀降,以免半途被魔音所制,失足滾下十餘丈土崖,老命難保。
「你們跟來做甚麼?」
依地勢估計,崖左不可能沒派有人埋伏,想封鎖崖下,必須將人排列整個崖底,才能一網打盡下降的人。
對方採用游鬥,移位的速度快得有如逸電流光,像這樣追逐一次少掉幾個人,最後不全軍覆沒才是奇蹟呢!
寄宿的小食店住了幾個人,他不知道這些人的底細,反正見面善意地保持禮貌,不便進一步打聽來歷。
「咦!那老魔應該先來找我才合情理呀!」他大感困惑:「我才是他最急欲報復的仇敵,先找其他的人,有點不合情理。」
他氣沖沖轉身出店,在店中等候大批高手襲擊,氣勢上就輸了一半,主動去找老魔解決,他就可以主客易勢成為強者。
集外打打殺殺,集內安靜如恒。
「你怎知道我的人不曾集中?」蘇若男略感意外。
飛熊也神色冷然,暗中凝氣行功準備應付危機:「我是實話實說,談不上唆使。如果我所料不差,閣下定然是老兇魔派在集內活動的眼線。」
像宇內三狐這種漂亮女人,身旁沒有隨從,在山林間露宿,是相當危險和不便的事,蛇蟲猛獸的威脅,比強盜歹徒更可怕。
躺字與伸手同時發去,遠在丈外,手一抬便拉近了三尺,只伸出一個食指而已。
這種小食店兼營安頓趕不上宿頭的旅客,也安頓趕集來不及返鄉的鄉民,容納的旅客有限,沒有店伙照料,一切得自行料理,因此在客房區出現的人,必定是投宿的旅客。
「不能再派人了。」
「是嗎?」
在街上走了一圈,見到他的人,不論識與不識,大多數向他頷首揮手打招呼示意,他已成為目下大寧集的風雲人物。
即使在附近的山林露宿,也須至大寧集採購食物,因此在贖人時間以前半天和圖書,群雄大多數不會離開大寧集。
一個羅遠已經對付不了,再加上蘇若男十七名男女,已經注定了是輸家,再不走鐵定會全軍覆沒。
蘇若男急急下令:「有人纏住了老魔,機不可失。」
「你幹甚麼啦?」他止步扔頭問。
羅遠就等她這句話,白妖狐也知道他的用意。
毫無回音,兩大漢也平白失了蹤。
「射天指,很不錯。」
羅遠並不因沒把老魔宰了而後悔,有一股執著的牛脾氣:「我不能聽說過某個人的罪行,就見面宰了他。
發出一聲狂怒的急嘯,懾魂天魔利用草木掩身,含恨撤走,急嘯聲是撤走的信號。
「好厲害的射天指,這混蛋真是奪魂一指江彬。」飛熊拾回劍搖搖頭苦笑:「如果事先不懷戒心,我真禁不起他三指兩指。」
「我為何要替你們解綁解禁制?」
「下去,快!」
聲息全無,這兩個人像泥牛入海。
「石丸彈雀,中者必死。」
羅遠沉著地發彈,共發射五顆小石,跳落土堆下的叢草中,一閃即沒。
他無意繼續戲弄宇內三狐,問題是宇內三狐仍然忘不了兩千兩銀子,仍然與玉虛天師那些人保持接觸,繼續明暗之間計算他。
蘇若男冒火地嬌叱:「當我提高警覺有所準備時,老魔無奈我何。」
跟來的宇內三狐並沒感到意外,她們早就知道蘇若男有許多人手可用。
十餘丈,那可是將近十層樓的高度,神智不清向下滾,不摔得骨裂肉綻才怪。
「五湖游龍,不要管咱們的閒事。」大漢有自知之明,藏血穴是要害,那能抗拒高手的指力攻擊,大血脈一斷,非死不可。
比起懾魂天魔那群高手男女,她的實力仍然差了一大段距離,人數上也少了三四倍,論個人武功,她仍然沒有能與老魔一拼的人才。
第二顆石子彈出,第三顆立即破空。
「畢竟比被殺死好,好死不如惡活。」飛熊仍然想說服他遷地為良,明時勢是聰明人該走的道路。
「武道門作案,每件案都有主事人。這件綁架案由陰陽使者主持,他是武道門的重要人物,你想從他身上查出他們的山門下落,簡直異想天開,你就是把他剁成肉醬,他也不會吐露半個字的。放棄吧!乖乖按計畫到荊山踩探,離開桐柏山是非地,以免枉送性命。
他大笑:「哈哈!我如果是大丈夫,就不會從背後偷襲那個可用魔音殺人的老魔,會神氣地當面叫陣,讓他用魔音擺佈我。
砰一聲大震,一名狂奔的爪牙重重地摔倒。
「天不會殺我,因為我不會做泯滅天良的事,見死不救情有可原,因為救了反而危害自己的生命安全。呵呵!殺千刀的事可能發生,連你也想殺我一千刀。短命卻又未必,這種事不可能發生,我已經活了二十四歲,這輩子不可能短命了。」
白妖狐是驚弓之鳥,撒腿奔向廳門。
有五六名男女迎接她們,原來這裏是蘇若男的露宿處,砍枝條搭了四座草棚,總人數共計十四名之多,有強大的實力自保,事急時也可迅速撤走。
不是派人送死,而是一起上拼死。
大漢傲然地說:「那個浪人頗有名氣,但只能聊算一流高手。而我,是超等的。躺!」
玉虛天師損失了不少弟子,與他勢不兩立亟謀報復理所當然。
羅遠突然跳起來,順手拾起一把劍。
他對此道尤其專精,尺長的竹片彈出小石,久而久之,可說發則必中。
「哈哈哈哈……在這裏。」
「不要再獻寶了,老天魔。」
「白天他們不會來集上行兇,他們畢竟不是強盜。」
隨年齡的增長,竹片愈來愈長愈厚,彈力更為猛烈,三四十步內彈麻雀,不論是停留的或飛翔的,一擊即落絕少落空。
「去你的,我又不是萬事通。早些年,我知道他曾經在山東一帶地面作惡,有好些年月銷聲匿跡,突然在這裏出現,我也感到震驚意外呢!
「你們也該前往瑞雲谷潛伏,別讓老魔的人一網打盡。你說得對,到瑞雲谷反而安全,老魔這些人堵在這裏,不知有何用意。
可是,所有的人並非抬頭向上瞧,不像是等候擒捉縋降的人,而是半弧形列陣,面向側方緊張地凝神戒備,無暇分心留意崖上的情景。
「去看看。」懾魂天魔沉不住氣了,向兩名大漢下令。崖頂已現人蹤,封鎖豈能出現缺口?
「羅遠知道你有許多人,那天他把飛天蜈蚣丟給你們,親見你有許多人手,而且知道你的地位並不高。
論真才實學,妖道還真接不下他多少劍,但妖術與眾多的人手,卻讓他不敢妄動。
飛熊怎知指上有乾坤,也沒料到對方敢用手攻擊,剛發覺不對,可怕的外發指勁已經及體,像一枚禿的鋼錐,重重地打擊右期門穴。
上次在金剛禪寺被玉虛天師暗算,這位劍客便盯上了妖道和宇內三狐,像伺鼠的貓,有耐心地等候機會撲上去。
大漢已接近至丈外:「你閣下的名號,真叫飛熊?」
「你……你就不知道權宜行事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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