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初探玉虛
後面七男女奮起狂追，銜尾跟入。
「在下不用雙絕……」
「兩位施主早。」道姑笑吟吟地向兩人稽首迎客，「一早光臨敝觀……」
雖則分為中上下三路，但每一道電虹所走的路線都是弧形的，令人莫測高深，連續閃動的光芒，其實是反射了來的陽光，可以證明暗器本身是以高速急劇旋轉的，與一般的鏢箭不同。
「呃……呃……誰……誰在我身後暗……算……」老道狂叫，渾身發僵伸不直腰，想反抗力不從心，被人抓住脖子拖至一旁。
「哦！你打算……」
楊一元經常化裝易容，但她對楊一元的一雙虎目印象深刻，相處了一段時日，這雙虎目瞞不了她。
一劍雙絕冷冷一笑，不再堅持出手。
這條小徑穿越兩座小村落，便可看到兩里外的崗腳下，茂林叢中高出林梢的飛簷畫棟，那就是頗有名氣的玉虛觀。西南一帶青蔥的小山，就是名勝區臥龍崗。
客室格局明亮華麗，是招待有頭有臉香客的地方。
「你知道我可以否認一切。」
大開的觀門踱出另一位道姑，未施脂粉，臉蛋依然十分秀麗，不像一個四十歲以上的女人，晶亮的媚目不時流露出動人的風情。
錚一聲狂震，假村夫連人帶劍震飛出丈外，重圍潰解，霸劍奇花這一劍委實霸氣十足，無可克當，劍上勁道極為猛烈，難怪綽號稱霸劍。
「看到了一切。」
「天一黑，怕死鬼就可以放心大膽平平安安逃命了。」楊一元不打算立即前往，「不急，得先瞭解觀內的底細，我們帶兩個人到偏僻處問口供，多瞭解一分，便多一分勝券。」
階上的殿廊，並肩俏立著三位美道姑。
樹林枝丫低垂，林下雜草叢生，視野難及丈外，想追一個身法如電的人談何容易？
小雅也有意考驗自己的實力，她自從修習控制心神定力，由楊一元監督指導，辛勤苦練之後，已感覺出自己所練的神功，有突飛猛進的現象發生，連她自己也不知道進境程度如何，正想考驗自己的實力。
必須逃入小村，才能設法擺脫追逐的人。
小雅如影隨形到了道姑身前，半伸出的纖掌及時停在道姑的臉部，只要勁道吐出，道姑的頭骨將被震裂。
「不要讓我再碰上你。」她收掌冷笑，「你的手掌非常陰毒，手一動就是致命一擊。下一次，你不會如此幸運了。」
「你又怎樣？」
道姑一步步後退，大概知道不配接待，只好退在一旁，不敢再擋路。
「不要浪費時間了。」老道咬牙切齒向前逼進，對一劍雙絕不撲向楊一元替同伴報仇，反而利用霸劍奇花脅制有濃濃的反感，「上吧！再稍一遲疑，你的拜弟腰脊恐怕斷定了，為何要利用死人滅自己的威風，你不像一個成名人物。」
「你一定是混沌宮的老道，扮村夫伏路兼守望，似乎大材小用了。」她用劍向始純老道一指，語含諷刺：「不錯，我是霸劍奇花，與貴宮無仇無怨，井水不犯河水。本姑娘與驚鴻劍客的過節，你們沒有插手干預的理由，冤有頭，債有主，你們……」
「你這江湖大名鼎鼎的水上大豪，居然也跑到河南來入夥做龜公，真是恬不知恥，呸！」這人清脆的女性嗓音十分悅耳，罵起人來依然動聽。
「咦！你的意思……」
「久得足……足以知道你們的動……動靜……」她雙手已逐漸脫力，劍舉不起來了。
幸好有楊一元在，她的不安不再增加。
小徑繞村南而過，往來的人不需出入村莊。村西百步外是一座樹林，樹林也可以作為擺脫追逐人的好地方，小徑穿林而過，可以向左右入林躲避。
小雅的茶杯不曾移動過，滿杯茶仍溫。
「連他自己也……也沒有解……藥……」
「在下姓楊。」楊一元不打算隱瞞，「這位是敝女伴，姓藺，我倆無事不登王母殿，勢必打擾貴觀主，請代為通報。」
「留活口！」楊一元及時高叫。
根據霸劍奇花三夜偵查的結果，每晚皆在天黑之後雲霧湧升，天亮之前才徐徐消散。一整夜噴出煙霧，工程之浩大驚世駭俗。
楊一元在第七步轉頭回顧，淡淡一笑。
幾乎與一劍雙絕砸撞的人體一歪，突然落入老道的巨大怪手中，三尺大的五指一收，有骨折聲傳出。
一劍雙絕傻了眼，但不死心，劍徐徐伸向霸劍奇花的胸口，目光緊吸住楊一元的眼神變化。
耳門一震，隨人體同至的楊一元，不費吹灰之力，不輕不重一掌劈在一劍雙絕的耳門上。
逃的人被堵住了，卻不怎麼害怕，腳下放慢，將布卷塞入腰帶，拔出劍徐徐向攔路的四個人接近。
「放心啦！始純道長。」一劍雙絕伸左手拍拍胸膽，「我負責，你要活的，她一定是活的，交給我啦！」
「你一叫，他會來的。」
道姑心中一急，晃身擋住去路。
摘下佩劍https://www.hetubook.com.com往自己的腰帶上一塞，再取百寶囊。
「希望打破她的頭？」
「什麼一切？」
「散的全名是七步斷腸散。只要你一走動，斷腸毒便會發作，你可以走七步，一定腸臟崩爛而死。」
「你有力量大叫嗎？」
始純老道倚仗人多勢眾，不理會禁忌，狂追入林，豈知急追三五十步，已失去霸劍奇花的蹤跡。
「你這鬼女人依然兇悍絕倫呢！」始純老道站在丈外並不接近，劍也無意伸出：「你的掌難發作了，真可惜。」
她有身入牢籠的感覺，知道已經身在險地了。
她脫力地掙扎，劍丟掉了。
列隊的二十餘名道姑紛紛向後隱退。觀主左右的兩名美道姑也退入三門大開的大殿。
門窗沒動，上面有完整的雕花承塵，人不可能從上面躍升溜走，也不可能無聲無息穿門窗而出。
霸劍奇花掌毒發作，居然仍能宰了一個高手，可知霸劍名不虛傳，老道真不想與將死的人冒險拼搏。
「他可以把手變成一條龍，或者變成一座山。」楊一元開始搜一劍雙絕貼身百寶囊找解藥，「這傢伙已獲中州五子的真傳，知道身後有你，但卻沒料到你不怕嚇唬，而且比他想像厲害幾倍。他如果不知道身後有你，你是看不見他的手的。唔！這小扁葫蘆裏是解藥。」
打掃觀門落葉的兩個年輕女道姑，看到穿得光鮮的一男一女光臨，似乎並沒感到太意外，僅對兩人所佩的長劍投以警戒的目光。
她以為一定來得及退出小門，也必能在楊一元追及之前，出門閉上沉重的後廳小門，把楊一元閉死在客室。
「呵呵！飛蛾如果翅膀夠大，也會把燭火撲滅的。我如果沒有幾分能耐，敢到你這裏撒野嗎？你包庇混沌宮的雜種，那就表示你管他們擔了債，有什麼驚天動地的手段，你就別客氣，掏出來擺佈我吧！我等你。」楊一元也臉一沉，拂袖而起。
但樹林勢難擺脫緊迫追逐的人，在村落脫身的機會比在樹林大得多。
霸劍奇花知道走不了，也不想走，對方既然志在活捉她，她有自信可以製造脫身的機會，甚至可以找機會斃了幾個人。
「何必呢？楊施主。」玉虛觀主不再強硬，笑容十分妖媚可愛，「光棍不擋財路……」
小雅一聲輕笑，領先往觀門闖。
「這……」
當她看到中間那位美道姑時，感到心中一虛。
殿兩側另建有房舍，裏面隱約可見走動的人。
「楊一元，八極游龍楊一元。」
男的有如臨風玉樹，女的像嬌艷的迎春花，怎麼看也不像武林人，卻佩了劍，有點不倫不類，難怪兩個道姑對他們的劍產生警戒的念頭。
「是嗎？」
「唔！是很麻煩，但……」
七個人迅即合圍，把霸劍奇花困住了。
遇林莫入，窮寇莫追，這是禁忌。意思是說：林中易於藏匿，施放暗器威力倍增；窮追須防臨危反噬，情急拼命極為危險。
隨後趕到的中年村夫，發現了女人的屍體大感吃驚。
一劍雙絕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憤怒地舉劍逼進。
女人溜到樹後，拂出絞成束的腰帶，奇準地勒住了她的脖子，把她勒緊在樹上。
丈餘長的巨大怪手突然消失無蹤。
全觀各處升起嫋嫋煙霧，片刻間煙霧瀰漫，視線受阻，煙霧散發出令人昏眩迷亂的怪味。
一聲奇異的氣爆傳出，爆散的勁流四散。
「她什麼？」楊一元笑問。
小雅手中另挽了香籃，真像個由男伴隨同進香的大家閨秀。
「你妖術通玄，我的障眼也不錯呀！你的道行比得上中州五子和五方揭諦嗎？比聖手無常高明多少？在你向我大展媚功時，你的注意力不集中，本來我可以把茶灌入你那可愛的櫻口的，但我沒有用陰毒手段對付人的習慣，所以你以在仍然活著，所以你不能得意洋洋，坐得安安穩穩叫我等我斷腸而死，呵呵！第八步……」
「那她一定是霸劍奇花，難怪，她是追蹤劉夫人和驚鴻劍客的。目下正是用人之際，最好能活捉，這鬼女人很了不起，正好派用場。」
「姓楊？楊施主……」
「桀桀桀……你這混蛋說話又怪又好笑，語無倫次。」楊一元得意的怪笑，令人莫測高深，「我老人家在這一帶獵食，六親不認，對你們毫無認識，你們你砍我殺，與我毫不相關。你殺那個快要死的人，等於是提早解除她的痛苦，幫助她早死早超生，與我何干？桀桀……這個人身上，一定有不少值錢的財物，佩的劍最少也可以值四五十兩銀子，剝下衣褲也可以賣三五百文錢，你要我放她來換一個快要死的人，你以為我是誰？白癡？桀桀桀……真好笑。」
始純老道收劍一躍而上，左手抓住她的領襟作勢撕衣。
「不，還是由貧道擒她，諸位只需堵住她不許她逃走，貧道便可活擒她了。」
「這怪手是真是假？真嚇了我一跳。」小雅一腳踹倒老道，臉上驚容明顯。
「葛施主，割雞和圖書焉用牛刀？」始純老道說的話相當客氣，但口氣並不怎麼友好，「不是貧道對施主沒有信心，而是施主的雙絕神技太過霸道，懾魂神掌與冷電流星都是致命的絕技，如果施主出手便把她弄死了，貧道無法向家師交代。」
「我已經知道你的底細，有備而來，還會喝你的茶嗎？你真笨。」他微笑著說。
後面四五十步，兩男一女銜尾追逐，速度也相差不遠，腰間有囊，左手有連鞘長劍。
來勢不友好，所有的道姑皆怒形於色，躍然欲動，有幾個道姑開始升劍。
「此路不通，咱們候駕。」一個村夫止笑，堵在路當中，聲震林野，「敢到這附近撒野，閣下不知是何方神聖，我一劍雙絕葛太元天不怕地不怕，何方神聖也得留下向葛某交代。」
「所以，你存心要她好看？」楊一元挽了她坐下：「她號稱美仙姑，但哪能和你這小仙女比？保證妒火中燒，她會用盡一切手段對付你，十分危險，你……」
大殿前的廣場上，有二十餘名道姑在列隊迎客，左手有拂塵，右手有光芒四射的鋒利長劍。
吞下了三顆丹丸，霸劍奇花片刻便臉色恢復正常。
「請問施主貴姓？」
片刻間，七個追的人互不相顧。
一早，楊一元踏入小小的堂屋。
「你怎麼啦？氣色不對。」楊一元丟下半昏迷的老道，扶住她問。
再一陣大笑，他挽了小雅的手往外走。
「小雅，不要將你我和任何人比較。」楊一元心中好笑，小丫頭已開始對其他的女性懷有戒心了，「呵呵！你這是自尋煩惱。不過，你以女裝出現，必定增加衝突的可能性，讓她覺得魅力與蠱惑力受到威脅，她就會迫不及待露出狐狸尾巴，不再和我敷衍，直接採取行動，魅力蠱惑不了我，她會被逼作孤注一擲的。」
「進去的到底是些什麼人？」楊一元追問。
他們雙方客套一番，一名道姑奉上香茗，主客雙方表現友好融洽，都表現出有身分名望者的風度。
「怎麼？不認識我了？」小雅紅雲上頰，羞笑極為動人，「玉虛觀的美麗觀主勢利得很，她不會容許一個花子一樣的小伙子進門，所以……」
「你這些話對本姑娘是難以入耳的最大侮辱。」霸劍奇花也打斷對方的話，「目下我勢孤力單，還不打算與你們公然為敵，你們最好不要管我與驚鴻劍客的恩怨，多增加這個強敵對你們毫無好處，目下你們的困難已經夠多了……」
「孔姑娘是被人從後面拍破腦門的。」中年人大叫示警，「絕不是這朵花下的毒手，她有同謀……呃……」
一劍雙絕受不了刺|激，身影倏動，三道可發出怪異閃光的電虹破空，以令人幾乎目力難及的速度，分上中下三路向楊一元射去。
小雅在準備早膳，第一次以女性的面目出現，穿上了黛綠色衫裙，洗掉了易容藥，一頭光亮的秀髮梳了三個髻，俏巧、活潑、健康的面龐綻放著青春氣息，眉目如畫，像是脫胎換骨。
玉虛觀主笑容妖媚，款步降階。
妖而艷的漂亮臉蛋流露出令人心蕩的可愛神情，水汪汪的媚目放射出讓男人醉迷的無窮魅力。
片刻間，其他五個同伴也不見了，只有一個人跟在他身後，是那位扮成村姑頗有幾分姿色的女人。
「一劍雙絕的雙絕之一，便是連他也沒有解藥的懾魂神掌，他每天都服用預防中毒的藥，卻沒有從對方體內排毒的解藥，所以中者無救，稱為一絕。他真該死，竟敢不聽貧道的警告妄行出手，把你弄死了，是本宮一大損失，告訴我，你在玉虛觀附近潛伏多久了？」
「呵呵！修真人士講究自然，不為世俗所拘，上山結廬時以天地為帳，饑食松果，渴飲山泉，一襲道袍可能穿上三二十年，沒有什麼不對呀。連晉代的一些名士高賢，也在自己的屋子裏光赤著身子見客呢！」楊一元怪笑，諷刺味十足，「玉虛觀香火客並不多，幾十個美麗的、無牽無掛的道姑靠什麼過快活的日子呀？」
「這……這鬼女人的妖……妖氣……」小雅緊挽住楊一元的手膀，泰然自若緩步通過廣場，向宏麗的大殿門接近，她卻感到心中不泰然，「我……我打賭，她……她……她……」
「你混沌宮都是些豬狗不如的畜生，用慘烈的手段殘害了許多女人。任何慘無人道的事，你們都可以做得出來，我一點也不怕你用任何手段對付我……呃……」
「我會一劍一劍割你，剝光了再割。」始純老道兇狠地逼進，左手一揮，示意要女伴繞到樹後去。
玉虛觀主的身影出現在廳後的小門前，像在用幻形術，嬌叱聲出口，身形乍隱，幾乎同時在小門前幻現，快得不可思議。
道姑一聲驚叫，被回流反震的勁流波及，右手向下一沉，抬不起來了，腳下沉重地連退四步，幾乎摔倒，臉色驟變白失血，眼中無神。
「呵呵！你看我像一個腸子斷了的人嗎？」
楊一元與小雅皆失去蹤跡，不在室內。
這人
和圖書五短身材，穿了老舊的村夫裝，貌不驚人，皮膚灰褐，流露出不健康的氣色，但雙目卻光亮有神，與不健康的氣色完全不同。
左後方那位假村夫早有提防，但看到劍光射到的速度，大吃一驚，不假思索地一劍封出。
「半點不假。」楊一元坦然答，「在下沒在愁雲嶺山區，觀主是不是感到意外？據在下所知，聖手無常曾經為在下的死訊而舉行過慶功宴，也因而決定在最短期間，在貴地遮山重建混沌宮。他如果知道在下並沒死在溫一刀五個悍匪手中，他一定不敢再在河南逗留，很可能有多遠就走多遠，近期內絕不敢露面。他獲得錯誤的消息，興奮欲狂，迫不及待立即做重建混沌宮的準備，也許，這也是天意吧！他如果躲到天涯海角，我哪能找得到他？找妙觀音這二流人物，我已經花了四個月工夫，迄今仍然掌握不住她的動向呢！觀主該不會不認識妙觀音吧？她是百絕頭陀的得意門人。」
一名大漢右肋中劍，摔倒在丈外，壓倒一片野草，仍在抽搐掙扎，已叫不出聲音，胸腔大概已被血充滿了，這一劍入體足有一尺以上。
老道的身形並沒跟進，站在丈外拂動著長劍，口中唸唸有詞，怪眼中異光閃爍，拂動的劍也泛現五彩的光華，左手確是伸長、放大，抓向楊一元，比武功中的通臂絕技能加長一倍更高明，似乎可增長五六倍，而且可以放大，筒直匪夷所思。
女人正在心花怒放拉緊腰帶，沒料到身後有人無聲無息地接近，只感到腦門一震，便失去知覺。
中年人已經昏迷了，被他一腳踏住腰脊壓在地下。
「驚鴻劍客已經是本宮的人，本宮的人有權管他挑冤擔債。」始純老道犯聲打斷她的話，「他答應替本宮遊說親朋好友，出錢出力重建混沌宮。劉夫人也甘願捐出她的窖藏金銀，召請她的朋友共襄盛舉。你是個奇女子，好人才，本宮正用得著你相助，何不丟開和驚鴻劍客的小恩怨，相互合作共創驚世新局……」
一個老道隨後到達，也最先發現同伴老道始純的屍體。
叫喊聲必定可以將人引來的，所以受傷的野獸通常很少發出哀鳴向同伴求救，叫反而會引來敵人。
論真才實學，老道是混沌宮第二代成就最佳的弟子，妖術也許不錯，用劍相搏仍比霸劍奇花差了一段距離。
後堂有人接應，警號發出了。
她相當謹慎，用上了防禦手法，纖掌一抬，神功勁發，恰好擋住了道姑從八尺外吐出破空掌勁。
一隻大手扣住了老道的後頸，背心也挨了一擊。
「大爺是來河南逍遙的，你膽敢侮辱大爺？」一劍雙絕怪眼中似要噴出火來，劍上傳出隱隱虎嘯龍吟，神功已注劍身，要行致命一擊了。
「我真迫不及待呢！三哥。」小雅不勝雀躍，「我希望早些結束這裏的事，和你去遊華山。為了那個什麼妙觀音，你浪費了三四個月大好光陰，拖得太久了，三哥。」
「這表示玉虛觀主神通廣大，全觀皆在法壇的保護下。」楊一元不多作解釋，「我只要證實觀內的確有人潛匿，就師出有名了。」
雙絕中的另一絕，是發則必中的暗器冷電流星。一般的星形暗器通常是四角或六角，但他的卻是五角星，徑有兩寸四分，算是名實相副的流星，擊中人體時，可造成甚大的創口，入腹必死。
「我……我要死了。」她虛脫地說，「我中了一劍雙絕的懾魂毒掌，中者無救……」
楊一元向小雅打手式，一閃不見。
「發訊號！」她向後堂尖叫。
「呵呵！我知道斷腸草，這玩意產自粵東粵西遠至南荒，人吃了死，牛吃了肥。人吃下之後，不需走動也會腸爛而死。你可以好好地等，等我腸斷而死高興高興吧！我可要到密室大開殺戒了，再見。」
「施主真是八極游龍？」客套通名畢，玉虛觀主率直地以懷疑的口吻問。
如換上了旁人，保證會嚇得魂飛天外，認為是遇上了妖怪，妖怪的手才能伸長、放大的。
「我們是遠道來的，來進香。」楊一元也笑容可掬，「可以說是聞名而來的，但不知貴觀主仙駕可在？」
「三哥，要不要出其不意？」小雅抬頭看看天色，「還有一個半時辰天黑……」
要稱讚四十餘歲的徐娘美，並非諷刺或誇張，顯然她們的肌膚沒有青春少女們的嬌嫩與紅潤，但經近巧施脂粉，依然顯得嬌嫩溫潤，而成熟|女人的風華卻是少女們難望項背的。
三顆冷電流星，全貫入那人的體內，人體再向前飛砸，砸向那揮劍衝上搶救的一劍雙絕。
「你心中明白。」
「咦，我是不是走錯了地方？」他大感驚訝。
相距僅丈餘，手一出生死已決，反應再快也來不及挽救，不可能有閃避的電光石火時間。
「貧道不想和將死的人計較。」始納老道陰笑，「你快要死了。」
「先不要傷她！」楊一元的叫聲及時傳到。
警和-圖-書鐘聲也在這時傳來，楊一元昂然踏入觀門。
糟了，楊一元剛好俯身，把腳下的人抓住、提起。這人，是一劍雙絕的拜弟。
「給你！」小雅將香籃劈面拋出。
「不要臉，她……她道袍內……一定什麼都……都沒穿……」小雅的面龐紅似西天的彩霞。
小雅出現在老道身後，刺向背心的劍疾收，左腳探進，一掌拍在老道的後腦上。
兩人一驚，飛奔而出。
「那就可以激她翻臉，我們可以借機大張撻伐啦！三哥，我要你打扮得特別出色一些。」
「我們打上門來，你接待不了的。」楊一元向前闖，「貴觀主知道我們為何而來，阻止不了我們，不是你的錯，你發出警訊便沒有你的事了。」
所有的明窗皆是內啟式的，外面有外表像是雕花木製，其實是鐵造的窗欄。這是說，門窗一閉，內外必定完全隔絕，進出極為困難。
這瞬間，老道的大手遠在丈外破空伸到，箕張的五指似乎徑大三尺，不折不扣的巨靈之掌，像巨大的龍爪，手臂長得離了譜。
其實不算小，都可以供車馬往來，所以如果不是路折向或小彎，視界可以遠及里外，不利於跟蹤。鄉鎮的道路很少有外地的陌生人行走，老遠便可分辨是不是本鄉本土的人。
「我要發財了，這傢伙的囊中金珠多多，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甚至是比我更壞的混蛋。」楊一元從奪來的百寶囊中，掏出一把金銀興奮地怪叫。
客室中流動著花香、脂粉香、檀木香……玉虛觀主妖媚動人的笑，流露出風情萬種的一舉一動，綿綿投注在楊一元身上的勾魂懾魄的眼神，走動間有意無意的挺胸扭臂臀……皆有向小雅示威的意圖，更明顯地有向楊一元賣弄風情，勾引楊一元踏入脂粉陷阱的陰謀，委實令她又恨又急又不安，渾身不自在如坐針氈。她發覺客室的內門外門堅實沉重可加杠加插。
右方不遠處突然傳來一聲慘叫，枝葉簌簌，有人倒下了。
「我……我已經賺回老本了，是嗎？」她臉上有冷森的怪怪笑意，「你們撲上來呀！」
「是……是你們……」霸劍奇花回過一口氣，看清拖走老道的灰髮老人。
「不……」一劍雙絕冷電流星一出手，便發瘋似的狂叫著衝上了。
霸劍奇花已有點不支，已無法坐起了。
「嘿嘿嘿……」楊一元發出怪笑。
聲未落人化逸電，從左後方飛射。
帶了兵刃以及穿著顯眼的外地人，絕難逃過懷戒心的人的耳目。
全觀有數十棟房舍，噴煙霧的工程浩大得令人咋舌。
這一帶的所謂小徑，通常是指不直接通向大城鎮的路，而是指各鄉鎮的往來小道。
「我試試……哎唷……」
老道與一劍雙絕左右一分，雙劍出鞘。
玉虛觀方向，一個五短身材的村夫，在脅下挾了用青布捲住的長劍，腳下掠走如飛，向這一面飛掠而來，有若星跳丸擲。
「不錯。」
「你喝了本觀的一杯茶。」
但她僵住了，大吃一驚。
「有一部分惡賊躲在玉虛觀，驚鴻劍客主僕也在裏面。」霸劍奇花告訴楊一元：「我等了三天，不但不見有人潛出，遁入的人卻每晚都有，進去就不出來了。那個女觀主不許任何香客進入殿堂以外的地方走動，天一黑，整座玉虛觀似乎隱入雲霧裏。我實在害怕，不敢再等候，退走時卻被他們攔住了。」
「放了我的人。」一劍雙絕的劍，指向三尺外的霸劍奇花厲聲叱喝，「不放，她死！」
「第一步……第二步……」玉虛觀主在得意洋洋叫叫數，一面信手取過他喝過的茶杯察看。
小雅知道今天要見的人是美麗的艷姬，所以刻意打扮，真像個美如天仙的小仙女。
「呵呵！不要和我談財路，你明明知道我提妙觀音，也為的是財，混沌宮才真的擋了在下的財路。你的話起了相反的作用，反而讓我抓住把柄，有了更合理的藉口。」楊一元用怪笑打斷對方的話，「光棍打光棍，一頓還一頓；他給我半斤，我還他八兩，互不相虧。現在，你也在擋我的財路。」
他的茶杯是空的，茶當然已經喝掉了。
星目神光炯炯，投注在一劍雙絕的身上。
「是的……」
這瞬間，也感到左背肋一震，一股頗為猛烈的勁道擊中了她。
「不知道。」霸劍奇花搖頭苦笑，「來人身法奇快，天太黑不可能看清面目。怪的是人都從觀前越牆進入的，夜間只有觀門沒有雲霧。按理，觀後任何角落都可以進入，但隱沒在雲霧裏，八月盛暑怎麼可能有雲霧？」
霸劍奇花吃力地坐在樹下，雙手仍能緩緩將劍伸出戒備，氣色灰敗，似乎已有點支撐不住了。
「你得說，從實招來。」始純老道怒叫，劍升起了。
「不，希……希望我站在你身邊，能……能配得上你……」
「你到底看到了些什麼？」
玉虛觀主突然改變主意，舉手一揮。
「登門索人，理直氣壯。」楊一元說，「這裏擺平他們共計七個人，玉虛觀主必定疑鬼。和*圖*書兵貴神速，必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逼他們。」
那是一隻栽種時曾加以特別處理改變生長形態的小葫蘆，指頭大時便用夾皮限制生長，是專用來盛藥的扁葫蘆，裏面有百十粒紫褐色的豆大丹丸，有一股怪怪的辛辣味。
不用猜測，也知道中間的那位道姑是玉虛觀主虛雲仙姑，一頭青絲挽了個俏巧的道髻，一襲玉色寬道袍由於是柔軟的絲製品，雖寬大卻貼身，反而產生柔和和動人線條，尤其明顯的是胸部與臀部的曲線極近誇張，前者尖挺，後者渾圓，讓任何心理生理正常的大男人見面便產生摸上一把拍上一記的情慾衝動。她，哪能與這妖姬比？
「留活口……她殺了始純師兄！」老道急叫，阻止一劍雙絕向坐在樹下，氣色灰敗的霸劍奇花出手。
「她就會把注意力全放在你身上，我便可以從中取利了。我……我希望……」小雅欲言又止，臉突然紅到脖子上了，羞笑著擺放碗箸，迴避他的目光。
她仍向前飛掠，兩起落便穿林而入。
她所修煉的昊天神罡，是玄門罡氣的別支，普通練功火候在五成以下的高手，用刀劍如不擊中要害，也奈何不了她。
劍在千鈞一髮中外撇，一劍雙絕反應十分靈活，身形也略閃，伸手急拔飛砸而來的人體。
「你……你們……」道姑驚恐地後退，但仍然堵住去路不讓兩人闖入。
「我按我的規矩行事，搜過貴觀之後，才能決定是否相信你與那些人無關，你要是阻止我，那就表示你心虛。呵呵！你要阻止我嗎？」
三個人幾乎同時趕到，一劍雙絕最先到達。
逃跑的人，顯然志在逃入樹林，沒有逃入村的打算，在樹林可望製造殲除追逐人的機會，所以距樹林三四十步，速度便慢下來了，而且扭頭回顧，有意讓追逐的三男女跟上。
小雅雖則感到渾身不自在，但也不得不定下心神應付。
「廢話！那是騙人的。」楊一元說，「那混蛋的底細我一清二楚，他如果沒有解藥，豈不早就死了？他是有意不救被他擊中的人，也利用機會表示了不起，藉以嚇唬想與他為敵的人，讓對頭心中害怕而已。他在這裏？」
一聲嬌叱，沉重的客室門突然自行閉上了。
兩人帶走了老道和一劍雙絕，霸劍奇花也帶走一個被擊昏的人。
掃葉的兩道姑也臉色大變，急急搶入觀門走了。
「不錯，你可以否認一切，但我能搜出混沌宮的地底歡樂宮的一切秘密，搜貴宮應該毫無問題。你可以否認與百絕頭陀有親故關係，你可以否認妙觀音不是你替百絕頭陀物色的門人。等官府得到風聲，包圍貴觀徹底搜查，搜出藏在貴觀幾座號稱迷宮內的一眾兇魔，你再否認一切，看是否能獲得官府的相信？你有充分的機會解釋你與那些人關係。至於我……」
霸劍奇花屈一膝半跪在一株大樹下，以血跡斑斑的長劍，支住搖搖欲倒的身軀，雙目已失去光彩。
「施主人中之龍，怎麼打上門來，和貧道這些方外人計較呀？」玉虛觀主嫣然媚笑稽首，笑容動人極了，向西首的房舍舉白|嫩的纖手虛引，「請至客室奉茶。」
「但……你杯中……」玉虛觀主將他喝過的茶杯向他照杯。
「葛施主且慢！」追來的三男女到了，到得最快的中年村夫高叫，「要活的，她的口音……」
中年人身後，出現了化裝成老村夫的楊一元，大手扣住了中年人的後脖子，中年人的叫音效卡住了。
她承受得了，護體神功禁受得起打擊。
「打擾貴觀，休怪失禮。」楊一元含笑回禮，在對方動人的媚目注視下，神態悠閒不為所動，「貴觀應付急變的舉措十分靈活有效，幸好在下不曾冒失地亂闖。在下無意與觀主計較，但情勢不由人，你我心知肚明，在下不得不來。」
「楊施主，我不容許你在我這裏撒野。」玉虛觀主收斂了笑容，神色一冷，「不錯，混沌宮有些人在我這裏借住。百絕頭陀是我的表兄，他的門人確是我替他物色的。你借官府之力毀了混沌宮，我不信你能說動南陽的官府會來助你。今天你打上門來，你是飛蛾撲火。」
「第五步，第六步……第七……」
「是女的。」一劍雙絕高聲答。
道姑大吃一驚，倒退了兩步。
一聲長笑，樹林前突然出現四個村夫打扮的大漢，狂笑著攔住去路，四支長劍光芒四射。
他們都是伏路的暗哨，監視這條路上的往來岔眼人物，所以全都扮成本地村夫村婦分段潛伏，以確保玉虛觀秘窟的安全。
「那裏面有無可挽救的斷腸散。」
道姑左掌斜揮，反應迅捷無比，撥開了拋來香籃，右掌閃電似的拍向小雅的胸口，驟然爆發的掌力極為猛烈，潛勁外湧形成可怕的內力匯聚中心，可知修為已臻神動勁發境界。
「你……少做清秋大夢，你……你還不配向本姑娘逼……供。」
她知道，一劍雙絕在她身後打了她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