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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刃綺情

作者:雲中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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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貢船丟失

第十四章 貢船丟失

十二名男女中,有相貌威猛虯鬚戟立,挾了竹節鋼鞭的八爪魚在內。
「不是嚇唬,是示威。他威震江湖,我也名動天下。至少,他不敢派一些瓜牙窮追猛打白送死。不能奪船,太慢了。」他阻止姑娘衝向岸旁的一艘小舟:「遊過河,沿西堤用輕功向高郵走。」
「哦,那你們……你們是哪一府的大爺?湖廣?揚州?徐州?督稅署呢?抑或是鹽務署?」
「哈哈哈……」大笑聲中,他急衝入水。
這位仁兄的地位並不高,站在一側臉色尷尬,似乎仍有羞恥感,為不久前不戰而逃的事感到不安。
「你明白了也好,也證明你是個值得重用的好人才。」要命閻羅頗表讚許地說:「你不會拒絕吧?」
「你也有不少假姓名,李雄、趙雄、趙八,真姓名是什麼?」
「是哪些手段和技巧?」
八仙桌已坐了六個人,加兩個恰好一桌,每個人的神色皆有千秋,可概略看出警戒性的敵意。
楊林村距城七八里,以往的確有些來歷不明的人藏匿,本來是鬧江夜叉的地盤,湖中水賊也有眼線在附近活動,偵查往來漕河的船隻,以選擇做案的目標。
水蛇說:「自從京都那位李雄的船,在仙女廟被劫之後,李雄那些人非常厲害,人手眾多,所僱的船隻在兩湖之間窮搜,甚至接近天長澤魔域,聲稱要找湖裏的朋友算賬。豬婆龍是第一個躲入天長澤的人,所以兩件大案皆與他無關。那一帶是我的搜索區,你沒有必要前往白費工夫,什麼也沒有,連水禽也陸續南飛了!」
「也許,代表我天生叛逆的心態吧!紫禁城那位皇帝敢向天下百姓劫掠,我為何不敢向他的欽差走狗,搶劫他劫掠而來的金銀財寶?你和絕劍想對欽差行刺,比我更大膽狂放。你們爭取正義,我爭取財寶,你們的行為比我高一品,我相當佩服,所以我能忍受絕劍的狂妄。但你和絕劍為德不卒,轉而打財寶的主意,我可不敢苟同,所以當仁不讓。不要和我爭這筆財寶,好嗎?如果你需要,等我得手之後,再送給你……」
答案是否定的,即使有人,也早就聞風遠走了。
大堤西岸的湖濱,仍然散佈著一些零星農宅漁戶,一旦春夏洪水期,很可能被洪水所淹沒。
這種鄉村普通土瓦屋,稻草堆積,絕大多數是些貧民屋室,前面沒有院子,後面沒有花園,打開門就是堂屋,堂後也許有一座小格局的天井。
「我懷疑是有心人放出的風聲,有計畫地供給各門各道的眼線。我得另找線索,不再在水賊身上浪費工夫。返回高郵之後,我要利用土地神那些人,留意追查消息的來源,把傳播假消息的有心人找出來,便可追查貢船的下落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抓到要領,一定可以順溜地把線索抖出來的。」
「世間的事無奇不有,什麼都有可能。」
赤練蛇與濁世威龍父女,如果能脫出欽差府走狗的掌握,可能不會再返回樊良鎮,鎮中應該還留有其他的人潛伏。
他向前來招呼的店伙吩付:「有這種茶嗎?」
「天下各地一兩百座欽差府,都是皇帝所派的一家人。你聽著,老夫指引你兩條明路。」
「你是說……」
要命閻羅召他入夥的誠意不需懷疑,天下間每一個中使欽差,皆肯花重金聘請高手名宿,做貼身的保鏢護衛,不但要防刺客,更得防範反抗的暴民。
「你也小心了,最好不要出面招惹他們。」水蛇嘆了一口氣:「這段日子咱們霉運當頭,看到任何一個陌生人,也得提心吊膽。他娘的,日子難過,這種霉事何日方了?那些劫船好漢害人不淺。」
「你們無意幫助湖廣欽差的人追回貢船。」
當然,上萬個爪牙走狗中,真正握有生殺大權,有本事一年賺萬兩銀子的人並不多,但賺十萬八萬的人也不少。
在一家民宅內,受到宅主人水蛇楊標的熱情款待。水蛇楊標是鬧江夜叉的心腹弟兄,平時往來密切交情不薄。
而趕來想發橫財的群雄,皆認為一教一門與水賊聯手作案,這消息從何而來的?
「你明白什麼?」要命閻羅厲聲問。
「這……確是可疑。趙兄之意……」
水賊們把那一帶當作活動哨站,來去飄忽,多不過三五日逗留,平時僅有零星的哨船接送眼線而已。
包括他在內,顯然所有的人,皆被一教一門與水賊聯手作案劫走貢船的消息愚弄了。
「他們盯上了一批可疑的人,先走了,」姑娘支吾以對:「我們住在高郵,事了再回去會合。哦!趙大哥,那筆財富……我是指貢船的金銀財寶,對你真的很重要,值得你全力以赴嗎?」
身後十餘步外,堤東的灌木叢升起兩個青衣大漢,快步登上河堤,堵住了後路。
半兩不要而要三五萬兩,是合情合理的事,不管是玩弄文字遊戲或談話技巧,其中含義是可以改變或曲解的。
「呵呵!我不要你幫。」
水蛇心中雪亮,對方是沖飛天虎而來的。
其實地方蛇鼠中,也有一些深藏不露,武功超拔的人才,只不過少在外地走動,不能成為天下級的高手而已。
難怪這個皇帝坑了天下臣民,耗盡國本。死後下一任皇帝泰昌,僅活了一年。天啟皇帝一登基,便天下大亂,在位七年,百姓沒過了一天好日子。
在一家小食店門口,他留心觀察不遠處的小碼頭,沒有可疑的船隻停泊,停的都是附近鄉鎮的代步船。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謠言說上一百遍,或者經第三者轉述,九成會走m.hetubook•com•com樣,假的也成為真的了。
「我會留意的。」大漢急急啟門走了。
再拖下去,貢船的金銀財寶,必定化整為零一拍四散,找到空船無補於事,所以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快要情急爆炸啦!
東堤兩側草木叢生,但高度有限,站在堤頂,可以看到東面里外的行人三三兩兩的官道。
兩端一堵,沒路可走啦!
河上各種船隻往來不絕,看不出異兆。
趙大直赴桌旁,拖出長凳馬金刀坐下:「呵呵!飛天虎卓老弟也在這裏作客,幸會幸會。在下趙大,那位是舍弟趙長江。來得魯莽,休怪。請教主人高名上姓……」
「貢船是一教一門的人劫走的,任何人皆有權奪取,而且合情合理合法,官方也鼓勵任何人搜尋追奪。這船財寶在下已經插手,如果我先弄到手,那就是我的,你聽懂沒有?那是我的。」
有些人家的門限特別高,用意就是管制家禽牲口闖入,或者阻止小孩外出到處亂跑出危險,甚至可防止屋內淹水。
「你不要用玩世的嬉皮笑臉態度,來曲解我的誠意。」姑娘正視著他,神色凝重:「我不會和你爭這筆財寶,更不可能從你手中奪取這筆不義之財。你我已聯手出面,各路牛鬼蛇神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你會用得著我這把劍應付不測,我也需要你保護。咱們走著瞧,事實會證明我是站在你一邊的。但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和你爭。」
是否有人故意放出錯誤的風聲,傳達引人入迷途的陰謀訊息?
高郵四霸天不敢拒絕合作,所有的城狐社鼠皆積極地出動,連狼狽逃回城的鬧江夜叉,也硬著頭皮出動所有的爪牙偵查欽差府走狗交代的一些特定人物下落,偵查網伸展至郊外鄉村,觸角上伸至界首集,下及邵伯鎮,風聲很緊。
走狗們已發現了渾天教的人。
「有兩條明路而不是一條,好現象……」
「呵呵!反正就是這麼一回事。」
不能不追,要命閻羅一躍而下。
他已經公然露面,不能獨自到處打聽消息,有許多人認識他,讓有心人找他,比親自去找容易多了,雖則風險大,但他必須接受風險。
「你故意招引他們的?」
「天殺的混蛋!我認了。」飛天虎重新坐下喝了一口茶大罵:「可能是跟蹤我的,看是否認真替他們辦事。他娘的,只有兩個人,我……」
「去你的!我又不是揚州人。」姑娘嬌巧地白了他一眼:「酒不能喝,點心也不能再吃了,午膳吃過不久呢!再吃幾味點心,肚子被人捅一劍砍一刀,那就有大麻煩,九轉仙丹也清理不了一肚子骯髒。」
「給我幾個嚮導,帶我到東面鄉野偵查。」飛天虎嘆口氣:「真他娘的混帳,這些過江的強盜坑慘了我們,簡直豈有此理。」
「不許多嘴。」
以飛天虎父女為例,武功與見識,並不比天下級的江湖一流高手遜色,大多數有名氣的江湖名流,在他父女劍下支撐不了多少招。
趙大兄弟在點火,或者有意傳播謠言。
「有理由嗎?」
骨子裏卻不是那麼一回事。湖廣欽差府沒有責任,船能不能追回,對揚州欽差府沒有好處或壞處,派人協助,只是表面人情。
「財富對我並不重要,我一個人在江湖玩命,能花得了多少?」
漕河寬不過百步,諳水性片刻便可橫渡。
「呵呵!不是一萬兩,而是二三十萬兩。老弟,為了一文錢而不惜打破頭大有人在,何況是二三十萬兩?咱們兄弟找錯了門路,是進退兩難。對付貴地的九股水賊,咱們兄弟有勇氣同他們玩命,但……」
「鬼見愁趙!」要命閻羅訝然驚呼:「不可放膽窮追,小心飛錢……」
「打擾打擾,向主人討碗茶水喝。」
「在三丈外甚至五丈外,一舉把他擺平,不讓他有近身施術的機會,出其不意把他整得半死。你們眼睜睜等候太玄妖道擺佈,實在很笨。」
「不相信。」他肯定地說。
「哦!忘不了……」
但萬曆皇帝這一朝,已無形中取消自宮可處死刑的皇律了,自宮甚至成了風尚,人人以自宮等候選入皇宮做太監為榮,所以有十餘萬自宮的人等候進宮。
有人被殺,有人受傷,有人受到脅迫,有人受到警告……
要求投效,卻是百分之百的誠意。
他的船泊在南面的堤岸蘆葦叢內,返回高郵不需走官道。
「略懂些皮毛。」他說得謙虛:「但可不想充真正的內行,更無意逞強冒不必要的險,所以我有一套相當靈光的手段和技巧,對付那些真正妖術通玄的妖人。」
鬧江夜叉吃水飯,飛天虎管陸上的買賣,雙方井水不犯河水,有交情理所當然。
「小輩,老夫不想和你多廢話,你聽著,我要命閻羅羅飛鴻的話有絕對性權威。」
鬼見愁就不敢小看他父女,沒在卓家任意進出。
赤練蛇也認為是水賊黑吃黑奪走了貢船,與各方所獲的消息相差不遠。
牛鬼蛇神活躍在揚州和高郵,高郵則是眾所注目的風暴中心,各門各道的好漢在明暗中活動,各顯神通用盡手段打聽消息,因此能保持表面的平衡,在沒獲得正確消息之前,盡量避免不必要的衝突。
這是說,欽差在額內的成員心腹就有千餘名之多。這千餘名額內的人,每人可僱用十名爪牙。
他嘲弄地說:「人愈多,死得愈多,諸位,有什麼要談的?我不認識你們,你們人多勢眾,談不出對我有利的事來的。你們最好放棄武力脅迫的打算,平心靜氣把要談的m•hetubook•com•com事說來聽聽。」
所以每個欽差府有上萬個亂七八糟的走狗,額外的人還不知有多少。
「在下堅決拒絕。」
「是呀!這……陰謀!」
「那……那又為什麼?」
「他娘的王八蛋,兩個欽差府的走狗都在哄我們。」
兩大漢以相等的速度向後退,大概知道憑兩人之力,阻擋不住他們,同時發出一聲怪嘯。
「有何奇怪?」出了街尾,踏上東堤的趙英華弄不清意何所指。
「到鎮南的堤岸上船。」他結賬出店向南走:「牛鬼蛇神在這裏吵吵鬧鬧揮刀舞劍,水賊的眼線早就跑光啦!大概不會有人再逗留,知道不可能與水賊搭上線了。小妹妹,你沒感到奇怪嗎?」
「沒有什麼好怕的,卓老哥。俗語說,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你不是正在替他們奔走嗎?你從後門開溜,反而引起他們的疑心,將有大麻煩。」水蛇看出飛天虎恐懼的心態,及時提醒溜走的後果難以收拾。
「他跑不了。」
兩人談談說說,極為投緣。
「堤外有否動靜?」飛天虎向西一指:「湖裏那些人,不可能完全撤走吧?」
此人年約半百,身材高瘦,穿天青色寬袍,佩的劍特長,約有三尺二寸。那雙陰森的三角眼,眼神極為懾人,像一個幹了三代動了三十年刀的劊子手,是那種天生具有殺氣令人害怕的人。
「花花太歲,這個人是我的獵物。」
老實說,四霸天根本沒有進一步偵查所需消息的能力。
「呵呵!我說過要找你們嗎?」趙大依然笑容可掬。
「進來。」水蛇沉著地叫。
「但與欽差府的人玩命,咱們可就提不起勇氣了。」
「我……我猜不出來。」姑娘信口答。
要命閻羅說一年可賺上萬兩銀子,如果不是信口開河,欽差為禍天下所花的銀子,真可以稱之為天文數字,天下豈能不亂?
「你還沒弄清我的想法。」姑娘打斷他的話:「貢船的財寶都是不義之財,我希望天下的人,人人都去搶,誰搶到誰就是英雄。我鄭重告訴你,我會幫你去搶,不要你送我半兩金銀,我說得夠明白嗎?」
距藏匿小船的堤岸已是不遠,堤上看不見人蹤,巨大的一排柳樹枯葉行將落盡,風一吹,柳枝迎風飄舞。
揚州欽差府與鎮江欽差府,都派有專人協助追查,公事公辦,表面上與湖廣欽差府的走狗合作無間,奔走十分熱心,見面稱兄道弟熱絡得很。
姑娘不同意他的看法:「他們在這裏出現,並不代表丟失貢船的事是真的,而是故意在這裏現身找水賊,掩護其他的人,帶了贓物遠走高飛。他們人手多,與江湖三教九流人士走得近,派人四出散佈假消息輕而易舉。我要狠狠地逼他們,不怕他們不招供,哼!」
樊良鎮雖是小市鎮,但建有小型碼頭,食店集中在碼頭旁的小街,一般食店也兼賣茶。
六個人臉色大變,有毛骨悚然的感覺。
他從地方蛇鼠所獲的消息,雖沒指明豬婆龍參與其事,但也指出是某股水賊涉嫌與一教一門聯手合作。
「我認為最好向一教一門的人追,赤練蛇那些人的口供靠不住。」
太監,是地位僅次於皇帝的人上人,天下臣民皆是狗,任由他們作賤。
「欽差府的要命閻羅,帶了大群狐群狗黨,高手如雲,名家如蟻,你相信他們居然捉不住渾天教的幾個二流小輩嗎?」
因此仍然在此地逗留的人,皆提高警覺,感受到來自各方的壓力。
他大笑:「我也鄭重告訴你,不義之財,人人有份,只要不是從我手中轉奪,你有權從任何人手中奪獲。我會保護我的奪獲物,你必須冒和我決戰的風險。你不要我送的半兩銀子,你爹當然要你收三五萬兩,呵呵!你真會打算呢!」
鎮上曾經有人打鬥追逐,因此人心惶惶。
「每個人所獲的消息,都說劫貢船的人有水賊參與。赤練蛇藺小霞那些人,也認為水賊黑吃黑奪走了貢船。我所獲的消息,起初也懷疑杭教主與水賊勾結,貢船才有藏匿的地方,貢船的確不曾下駛揚州。但鬧江夜叉的消息,應該不會有假,他保證豬婆龍不曾參與其事。九股水賊中,只有豬婆龍有參與劫貢船的能力。那麼,這許多消息,是從何而來的?」
「不能去。」他伸手攔住邁步超前的姑娘:「下堤,走官道。」
「但什麼?」
他替姑娘斟茶:「你落在渾天教手中,寧折不屈,堅決不露名號。我覺得你很笨,一定是不怕死的女英雄。如果你說姓趙,我不會懷疑你不是我的本家。喝完茶咱們動身返高郵,乘我的船走,以免路上有人攔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不想在搶回貢船之前,與無關緊要的牛鬼蛇神,發生無謂的衝突。」
門開處,跨入神態雍容笑吟吟的趙大和趙長江,長衫飄飄,布裹的劍插在腰帶上。
趙英華姑娘一直就跟著他,順理成章結伴同行,扮小廝而且身材的確矮小,正好做他的小跟班。
一名大漢沉喝:「別無他途,向前走是唯一的活路,咱們和你談談,談不攏你知道結果的,是嗎?」
實力上最強的人,當然是湖廣欽差府走狗群,他們上了當丟失了貢船,以苦主的身分公然耀武揚威,追回貢船的心情急躁殷切。
堤外,指在堤西面那十里長的湖濱地區,兩湖中間水道的東岸。
「在下等他們,而且會主動去找他們。」他的嗓門洪亮得像打雷,理壯聲粗:「要不是他們像一群瘋狗一湧而至,在下該已從渾天教的雜碎口中,逼hetubook.com.com出貢船的下落了,湖廣欽差府的走狗必須負責。你們是揚州暨欽差府的人,更不配管在下的事。」
尤其對那些具有聲威的人物,不論黑白正邪,一概歡迎,以差官或稅了名義重金禮聘,既往不咎,以後的身分可隨意改變,連江洋大盜也不咎既往。全國官民,稱之為「虎狼鼠蛇半天下」,與「流毒遍天下」。
他定下心冷眼旁觀,必可抓住渾水摸魚的好機會,所以他不急,他決定靜觀其變見機行事。
「我明白了。」他不理會要命閻羅的要求。
「趙兄是說……」水蛇臉色一變。
湖廣的欽差府走狗不是笨蛋,當然瞭解揚州鎮江兩欽差府爪牙的心態,因此不但要提防對方吞沒,更留心防範對方暗中把願提供消息的人滅口。
「兩位氣概不凡,不是為了一萬兩銀子獎金而來的。」
「三哥,有兩個可疑的人,已到了巷口。」大漢匆匆稟報:「腰間有用布捲著的劍,用百寶囊,小心了。」
飛天虎卓弘毅與愛女卓香君,帶了一位心腹,出現在城南河畔的楊林村,顯得垂頭喪氣。
揚州欽差府的走狗群趕到了。
堤兩側人影紛現,共有六名大漢登上堤頂。八比二,大漢們在人數上佔了絕對的優勢。
目下的情勢是二十比二,要命閻羅可以主宰全局,每個走狗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是天下級的成名人物,用威迫利誘手段雙管齊下手段召他入夥,他非走這兩條「明路」不可。
「怎麼啦?」姑娘訝然問,也將裹著的劍插在腰帶上挪至近手處。
大門只有一座,兩側有窗,白天門通常是虛掩的,除非堂屋兼作工作坊,或者家中人口眾多,門虛掩也避免鄰舍的家禽牲口亂闖。
趙大故作神秘:「一教一門劫走貢船,真假待證,他們與水賊勾結呢?抑或是與揚州欽差府的人勾結,你我是不會查出真相的。也許,貢船藏在欽差專署的揚州鹽務署碼頭隱密處,你們在高郵一帶查,查十年八年也不會有結果。所以,我們打算找揚州欽差府的人著手查,可惜他們來頭大,咱們不怕匪卻怕官,官可以抄咱們的家。」
「楊叔,赤練蛇幾個人,確是繞城東向南逃的,估計很可能在這帶藏匿。」卓香君加以補充:「邵伯鎮方面傳來消息,沒發現那些人經過,所以很可能在這一帶藏匿,伺機與豬婆龍的人聯絡。」
「喝!真壯觀。」
高郵四霸天有勇氣與江湖豪強周旋,但天大的膽也不敢拒絕官方人員的合作要求。
「哦!你們是哪一方的神聖呀?」他止步不走了,轉身淡淡一笑:「談不攏,結果也許不如你們的估計,我的估計可能與你們正好相反,非常樂觀。」
父女倆親自帶人打探消息,滿肚子苦水沮喪已極。該知道的消息與線索,他早就向走狗們稟報了,怎麼可能進一步供給消息?
因此這些農宅漁戶,都是暫住性的茅舍住宅,小徑在蘆葦荻竹蒿草中蜿蜒,沒有喬木生長,灌木叢也高僅丈餘,在其中行走,視野有限方向難辨。
「你不要嗓門大鬼叫連天?在下不吃你那一套。再告訴你一遍,那一船財寶是我的。巨萬財寶當前,在下當仁不讓。」
他相信鬧江夜叉的消息可靠,豬婆龍沒參與劫貢船的行動。
卓香君咬著銀牙說:「監守自盜,這種事不是沒發生過。二十萬金銀財寶,誰不眼紅?天殺的,他們好狠,連累了許多人,有許多人無辜地枉送了性命。」
「可能是揚州欽差府的人。」飛天虎洩氣地說:「我被他們逼慘了,得迴避他們。後面可以出去吧?」
自宮,皇律是規定要處死刑的。只有皇家所派的選監太監,才有權選取清秀的兒童動手術。
每年真正解送皇宮的所謂「上供(貢)物」,只佔實際搜刮數的十分之一而已,十分之九進了這萬餘名欽差府屬員的腰包。
「嘻嘻!不諳水性,敢來高郵湖找水賊?」姑娘嬌笑,腳下一緊:「你用什麼暗器嚇唬那老兇魔?」
「呵呵!楊老弟,你把所有的欽差府都抬了來了。你們看我兄弟是做走狗的料嗎?」
「給我來一壺平山貢茶,不要點心。」
腳步聲在門外停止,傳出叩門聲。
是一枚錢面略加改變平面線的當十文正德通寶,半面開鋒可以切割,平面改變所以能作弧形線飛行。
「什麼?」
要命閻羅就是暨祿的十大護衛之一,曾經成功地搏殺了七名高手刺客,威震江湖,他本人也是天下十大兇魔之一。
「小輩休走!」後面有人叫喊。
「老哥,別想打埋葬他們的主意。跟蹤你的人平空失蹤,你脫得了干連?沉著應付,錯不了。」
四十餘萬兩銀子,是向皇帝呈報的開支數。
「有何不可?任何兵刃其實無所謂明暗的分別,用刀子從背後捅入,刀也算是暗器。通常我會按規矩使用暗器。雙方照面拚死活,任何兵刃都不能算暗器。躲在暗處偷襲,任何器物都算是暗器。一般說來,我很少使用暗器,除非對方的確強悍或者加害我的對手人多勢眾。為了保命,我會用一切手段自衛,所以我這輩子與英雄絕緣,只配在江湖鬼混擇肥而噬。你最好離開我遠一點,以免日後失去成為江湖七仙女的機會。」
同一瞬間,他挽了姑娘的小腰肢喝聲走,飛落堤西岸,穿越草叢衝向漕河。
「不要怕,不會有人兇神惡煞撒野,如果動手,緊跟著我,挨刀砍劍捅的機會不多。」
「各路牛鬼蛇神,都有人和_圖_書留在鎮上。哦!你爹你叔叔,為何不來找你?」
他在想:在這裏能找得到與水賊搭線的人嗎?
「我總不能躲到郊野逃禍避災呀!再說,不公然走動,怎能有人把消息送上門來?」
「該死的小輩,你……」要命閻羅勃然大怒。
天下各地的欽差府,都在用盡手段招兵買馬。
「揚州欽差府的人,找到了一教一門的劫匪。」
「說不定湖廣欽差府的人也有份。」
城狐社鼠地方豪強們,被逼急了可能會鋌而走險。
一個太監以御欽並中使名義出京,可帶隨員一百名。另有分遣官十名,每名可召用役吏一百名。
既然趙英華表示姓趙,他也就把姑娘當作小妹妹看待。
他緩緩轉身,冷然面對十二名男女,凌厲的眼神,與那位為首的中年人陰森的眼神對上了。
同一瞬間,要命閻羅大手一抄,抓住了淡芒。
「我是個恩怨分明的人,他搶劫貢船不關我的事,侮辱我的仇恨我不饒他。」
雙方已表明立場,沒有利害衝突,多次在患難中接觸,趙英華口中不說,心中對他無限感激,希望對他作進一步瞭解,自然而然地展現婉柔的性情,與第一次見面女強人的個性迥然不同,拉近了雙方的距離。
「謝啦!」姑娘欣然接受,貼身藏入懷袋:「降龍真人太玄妖道你也任意宰他,我對你的藥物有信心,你對邪術……」
尤其是欽差府走狗的要求,任何有根有柢的人皆必須俯首聽命,不然大禍立至,肯定會家破人亡。
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覺,找到貢船得回金銀財寶,只有一等一的大蠢蛋,才會把上貢物歸還原主,一口吞沒保證沒有後患,何樂而不為?
「天下各地的欽差,表面是一家人,其實各懷鬼胎,明爭暗鬥以彰顯自己的斂財業績。暨欽差與陳高兩人,就各顯神通鬥的你死我活。你們明裏協助湖廣欽差,暗中卻意圖據為己有。所以,你要脅迫我做你的爪牙。」
「用暗器?」
這裏已是邵伯湖的北口,所以不說太陽下山,而說太陽下湖,西堤外就是邵伯湖。
「你如果是七仙女之一,就不會打貢船的主意,一旦落了案,你們有根有柢的人肯定會遭殃。」他拍拍胸膛:「像我這種無根無柢的人,才敢冒成為欽犯的抄家風險。一教一門的人,每個都有一兩個假身分。赤練蛇在教叫萬凌霄,在江湖叫萬重山,另外恐怕還有假姓假名,無根可查。」
已有九個人追出,遠出五六十步外了。
村沒有街,只有幾條彎彎曲曲的小巷,民宅零亂錯落,平時很少有外地的旅客逗留。
「我不信有人能估計我們的結果。」姑娘向兩大漢舉步接近:「更不怕任何諸天神佛,能主宰我們的生死榮辱。亮你們的名號,看能不能把我們唬倒?」
「可看出來路?」
如果無利可圖,誰肯自宮自殘,等候微小的機會選入皇宮做太監?除非這個人快瘋了。
這人聲音也陰森,但聲震耳膜:「老夫是揚州暨欽差的內府總管,說的話有如金科玉律。湖廣陳欽差府的人,費盡心機找到渾天教的人,被你出面渾水摸魚,向渾天教的人追逼貢船下落,結果大家落空。湖廣欽差府的人,發誓要剝你的皮。」
要命閻羅沉叱:「其一,歡迎你投效本欽差府,保證你一年賺上萬兩銀子;其二,協助老夫追出被劫的貢船,除了公家的獎金之外,老夫另給一萬兩銀子花紅。你如果拒絕,老夫捉住你送交湖廣陳欽差的人,讓他們剝你的皮。」
「有,有,小店的平山貢茶,是派專人從揚州採購的真品。」店伙討好地說:「小店的酒也是徐州來的一鍋頭,保證客官滿意。」
「諳水性嗎?」飛掠的鬼見愁問。
通常三五年必定發生一次大洪水,淹沒所有的一切,洪水直逼大堤下,散落的農宅漁戶一掃而空,居民皆進入堤內安頓,洪水退去才重整家園。
他腳下一慢,警覺地察看四周,將裹槍的布巾解掉裹槍柄部分,露出槍柄以便拔出。
南面藏舟那段河堤,十二個男女現身飛掠而來。
「藏船的枯葦有點不對。」他伸手向前面堤下的蘆葦叢一指:「那船恐怕不在了。」
這一帶的府州,最殘毒的有三個欽差。排名第一的徐州陳增,第二是鎮江的高飛,揚州的暨祿排名第三。
「我會查個水落石出的。」他自言自語,邁步進入小店先歇息再定行動。
回鎮公然招引有心人,是他計畫中的一部分行動手段。
他們失望了,半個時辰前,旅客趙辛已經結賬離店,聲稱乘船前往揚州去了。
「看不出來,氣勢相當懾人。」
「這……」水蛇一愣。
小食店沒有顧客上門,門可羅雀,店堂冷冷清清。
送走了客人,六個人你看我我看你。
這是額內一萬名爪牙的薪給,待遇並不高,平均每人年薪僅四十兩銀子而已。額外支出有多少,恐怕連欽差本人也不知道確數。
「不久前在樊良鎮發生的事,消息早已傳到了。」
扭頭回顧,他心中了然,先前他說不認識對方,現在看清奔來的十二名男女,他知道說錯了。
以湖廣的欽差陳奉來說,每年額內的薪給開支共四十餘萬兩。
「憑我,你看……」他左手扣指疾彈,淡淡的光芒飛旋而出,自右向左劃出一道淡淡弧影,不徐不疾向左旋抵要命閻羅身前掠過。
水蛇冷冷地說:「這件事早已引人懷疑。水賊沒沾手,我知道。貢船被劫走,千真萬確。問題是,貢船怎會平空消失的,邵伯湖只有一處出水口,就在鎮北端。貢船不可和圖書能從驛站碼頭上航出水門,一個時辰便可下揚州。」
可是,堤東堤西無法合圍。堤西可以跳河游到對岸去,堤東可穿越草木叢奔上官道撤走。
條件出奇地優厚,近乎信口開河。
「呵呵!你如果不懂,趕快去查。」
「我不可能聽到風聲,卓老哥。」水蛇楊標苦著臉沮喪的說:「我把所有的人派入湖找那幾股朋友討消息,不能再派人深入四鄉偵查。咱們的人,被獨行狼那些湖廣來的走狗逼得很慘,已有七個人被打傷成殘。再得不到有關湖內朋友所供給的消患,可就災情慘重。湖內朋友曾經派人通知,堅決否認曾經劫掠京官李雄的貨物,更不停地問貢船被劫的大案,所以無法供給任何消息線索,真是糟透了。我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
有人大叫:「河邊是絕地。」
這表示曾經在鎮上活動的牛鬼蛇神,已經離疆界,與他倆有關的人,也不再理會他們了。
犬吠聲不久便緩和,大概犬主人出面制止了。
「有可能嗎?」飛天虎突然問。
等末代皇帝崇禎即位,大明皇朝終於全面崩潰,收拾不了這座爛攤子,吊死在煤山,臨死還埋怨全國軍民辜負了他的大明皇朝,真是哀哉。
本身所獲的線索,絕不提供給外人相互參詳研究。
自宮,也就是自閹,因請人閹割生殖器而死的人不知有多少,能有機會獲選召入皇宮的人並不多。
引來不少好奇目光,消息立即傳出。看熱鬧的地方蛇鼠中,有人認識這些揚州欽差的稅丁,這些稅丁要找的人必定不尋常,八成與被劫的貢船有關。
「當然得找他們,他們欠我一條命的債。如果貢船被奪查非事實,他們又欠我三萬兩銀子。不管從背後給我致命一擊的人是誰,杭教主和陳門主必須負責,他們是滅口的主謀,不除掉他們絕不甘休。唔!氣氛不對。」
「什麼?你……」
申牌時分,二十二名大漢湧入鎮國寺街的廣陵老店,要抓一個叫趙辛的旅客。
「向前走,閣下。」
「我如果說我是七仙女之一,你是否相信?」
「開玩笑,太陽即將下湖,能有多少時間在鄉間走動?」水蛇搖頭苦笑:「憑咱們這些地方蛇鼠,找到他們也是白送死。老實說,不是我不瞭解鄉間的動靜,而是不敢派人去走動。這些蒞境的強龍,全都是心狠手辣,殺人如刈草的貨色,一旦被他們發現形跡可疑,那就死定了。咱們老大夜叉大哥,在樊良鎮幾乎送掉性命。回去吧!明天再來比較穩當些。」
「呵呵!我什麼也沒說。」趙大喝乾杯中茶,推凳而起:「謝謝主人的茶,告辭。咱們不死心,仍然打算在各處走走,只要貢船還沒藏入鹽務署碼頭,或者藏入鎮江督稅署碼頭,咱們仍有希望。再見,諸位。」
「去著看。」
這些稅丁前來高郵活動,來時便已表明是查劫船匪徒的下落,曾經向本地的蛇鼠施壓,身分不是秘密,他們也沒有守密的必要。
飛天虎氣色甚差,說話有氣無力:「我有十個人被指為敷衍偷懶,被打得半死,以後每過一天,就懲罰五個人殺雞儆猴。我已經挨了兩次拳腳狠揍,再挨一次,身上恐怕要有碎骨頭需要清理了。一教一門一定有人在這帶鄉野潛伏,你該聽到一些風聲呀!」
喝完一壺茶,毫無動靜,沒看到可疑的人在店中出入,也沒看到店外的行人有驚惶的神色流露。
高郵與邵伯湖其實是水道相通的,只不過兩湖之間,河道束緊形成瓶頸式的一段百十丈水道,長不足十里,對岸就是天長縣境。
「楊老哥,你得救救我。再得不到一教一門那些人的消息,我過不了這一關。」
鬼見愁不想在沒獲得貢船下落消息前,與毫無利益的人糾纏不休,擺脫了追逐的人,大搖大擺返回樊良鎮,希望再查出一教一門那些人的下落。
枯水期河堤內側有數十步寬的堤岸,距水僅三五十步。
目前在京都,共有十餘萬名等候進皇宮做太監的人,都是些所謂自宮的混混。
「我們不喝酒,喝酒的人是容易對付的。」他轉向趙英華姑娘:「你要喝什麼茶?揚州人喜歡龍井加猴魁,再加上茉莉花茶,再來幾味點心乾果……」
「你是說……」
「在下楊標,匪號叫水蛇。水蛇大部分種類是無毒的,有毒的幾種,比白花蛇更毒好幾倍。」水蛇話中帶刺,對找上門的人懷有反感,信手替兩人各斟上一杯茶:「這附近很少有外地人走動,來者必定不善。趙老兄有事不妨直說,卓老哥不是沒有擔當的人。」
「混蛋!你憑什麼?你……」
門外傳出激烈的犬吠聲,一名大漢匆匆推門而入。
村在東堤外,堤外石級伸向漕河,權充碼頭,供本地鄉鎮的代步船暫泊,往來的客貨船,不會在此地停泊繫舟。
「橫財誰不想發呀?追尋被劫的貢船,不但不犯法,而且有功,所以不論任何官署的公人,皆對咱們這種人又愛又恨。」
「你估計一教一門仍有人留在鎮上?」
兩岸的村鎮,皆以小船相互往來,水道也就是往昔的漕河。
「渾天教五祖都會幾手邪術,武功他們比你差,你只要一鼓作氣逼他們,不讓他們有機會施展邪術,便可以好好擺佈他們。」他在百寶囊中取出一個大肚子小瓷葫蘆,遞到姑娘面前放在桌上:「送你一些辟香藥散,與會邪術的人交手之前,抹一些在鼻端,可支持一個時辰。」
人人提高危機意識,多數人產生與人聯手合作的念頭,人多力強,成功的機率也大一些。
「全跑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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