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鋒刃綺情

作者:雲中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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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發現貢寶

第二十九章 發現貢寶

「好,涼亭見。」杭教主大聲答應了。
又是三個人,月華門門主雲裳仙子陳雲裳,今晚用黑衣換了白衣裙。
「啊……」兩人在刀劍下崩潰。
呼喊聲此起彼落。
「妖巫接劍!」冷叱聲震耳,劍光猛然暴射。
「好,現在你帶我去找地窟入口。」絕劍大概情急了,大踏步向陰神走去,大手一伸:「跟我走……」
「好,你等著點交吧!」要命閻羅冷笑:「等天亮之後,我再把在河倉搬糧袋的人召來搬,要有耐心,區老兄,好好等吧!」
「找到門戶了。」水榭終於傳出歡呼聲,立即引起一陣騷動。
「如果真藏在糧倉內,你能得到嗎?湖廣欽差府的人即使沒有能力接收,他們也會趕回湖廣,由陳欽差和你們的暨欽差打交道,而且,還有江湖龍蛇在旁虎視眈眈,他們能袖手旁觀嗎?一個人搶一箱,你還能得到多少?而且被搶走的,仍須由你負責,閣下。」
同時有暴響傳出,要命閻羅與絕劍也拼了一掌,似乎勁道也棋逢敵手,各被震退五六步。
「如能保持連繫,我怎會掌握不住杭教主的動靜?很可能在天黑之後,和她月華門的人乘夜遠走高飛了。你們在此嚴加警戒,我到各處走走。」
「區老兄,你最好打消動手硬搶強奪的念頭。」要命閻羅擺出主人的嘴臉,嚴厲提警告:「眾目睽睽,我不信你敢干預本府的公務。」
趙長江的估計也不無道理。
喪門一絕滾出廳,滾落在天井中,連滾帶爬的衝入前進房舍的後門,速度打破他平生記錄。
她那秀麗的臉龐,一直呈現可親的笑容,似乎對男人們的打打殺殺毫不介意,那不關她的事,不需擔心男人們的安全,更不需她動口動手參與。
趙大在外圍袖手旁觀,他的身邊共有十二名男女,盯著血腥火爆的鬥場,全都搖頭嘆息。
財寶已近在眼前,誰不急欲攫取?
這位巫門大師級的女妖巫,上次被杭教主群起發動攻擊,措手不及幾乎栽了,把杭教主恨入骨髓,發誓要將杭教主煉化三魂,役使七魄。
「他們化明為暗,不易對付了。」杭教主向同伴低聲說:「走,我們繞到另一面找機會。」
「三個人,用的是遁術,追不上的,危險!」
要命閻羅冒火大罵:「皇貢被劫在邵伯鎮,天下轟動家喻戶曉,你指證我揚州欽差府的人,在三汊河鎮馮家大院劫皇貢,像話嗎?你上京到紫禁城告我一狀吧!五十天後我等候聖旨,讓暨欽差砍我的頭好了,我等著,你咬我鳥!」
杭教主有三個人,有機會就上了再說。
「你是唯一知道貢船行動的人,也是唯一有轉手劫走貢船的人,所以我的注意力,幾乎全放在你們身上,忽略了其他的人。」
不遠處也背著手的趙長江,陰惻惻的嗓音充滿殺伐味:「這鬼妖巫的武功其實非常了得,人並不算壞,只是貪名貪利而已,這世間,誰又不貪名貪利?叫他滾蛋算了,廢了她,她會恨你一輩子。」
「咱們基本上反對絕劍對付要命閻羅,沒查出確證便貿然偷襲揚州欽差府的人,這件事他做錯了。」
「但你仍然涉嫌,暗中掩護押船的人潛藏在某處。」要命閻羅仍然存疑:「即使你肯定保證不曾獲得貢船,也無人肯相信。你所指稱的有心人……」
財寶還沒露面,先找到再說,犯不著先打打殺殺,誰也不想冒大不韙把其他的人趕走以便獨佔,事實上難以辦到,誰也沒有獨佔的實力。
地窟內如果沒找到貢船的貢物財寶,他硬搶麻煩大了,兩個欽差必定呈奏上京打官司,最後倒霉的一定是他和一群走狗。
是離魂奼女,快得已失去人的輪廓,像一道電光,後面拖帶著一道青煙。
「你不願意?」喪門一絕臉一沉,聲色俱厲。
用杖相送,不是待客之道。
五更將盡,天色不早了。
要命閻羅的一名同伴,速度比青面妖只快不慢,但聽冷叱一聲,聲到、人也到、掌也到。
「成全我?」
他遠在三十步外,便被要命閻羅帶了心腹爪牙擋住了。
絕劍的嗓門比青面妖更洪亮,理直氣壯表示是有理的一方:「杭教主,你的信用已經破產,你的任何誣賴言詞皆不足採信,就算你指天誓日聲稱我絕劍是你渾天教的門人弟子,也不會有人相信你的話。
三人大踏步退走,留下絕劍幾個人發愣。
「不可能,杜姑娘。」絕劍說:「在他們來說,獎金算不了甚麼,一萬兩銀子小事一件,犯不著付出許多人命殺我們滅口,而且他們沒有除掉我們的實力。
砰然一聲爆響,內家掌力接實,氣旋迸爆,人影倏然挫退,勁道半斤八兩,各向側方暴退丈外。
「見面不就知道了?」
「唔!你沒說謊。你們與絕劍徐飛揚合作,訂了些甚麼協議?」
江湖牛鬼蛇神聞風畢集,所為何來?至少也得抓上一把金銀才甘心,有人起哄,立即一呼百應,人群一動,便不可收拾。
「結果,誰也得不到正確的線索,從你最近所表現的情勢猜測,可知你的確不是轉手奪獲貢船的人。
青面妖聲色俱厲,提出嚴厲警告:「皇貢物清單,已先期呈送京師,只有錦衣衛和東廠的人可以拆箱點收,你不想人頭落地吧?」
金陵雙霸天雖已心生警兆,暗中運勁提防,但五人的攻勢極為猛烈,兩人連拔劍的機會也沒抓住,刀和-圖-書劍杖已同時落在他兩人身上了。
「閣下……」
「你怎麼這樣蠢?」
湖廣欽差府走狗雖然是貢船的失主,但仍算是客人,各地的欽差地位是相等的,客人無權干預主人的事務。
青面妖敢三個人大搖大擺,公然在各處走動,他為何不敢?也不甘做膽小鬼,他的名頭威望,並不比青面妖低多少。
「談絕劍在這裏尋找財寶的事,大家都為了財寶而來的,不是嗎?」
「搬……快搬……」
離魂奼女突然低聲說,盯著青面妖三人的背影表示不滿:「好像把咱們看成是他們的獵犬,或者是咱們的主人,他們沒有找線索的能耐,盯牢咱們伺機而動存心不良。你等著瞧,只要咱們找到那批財寶,他們就會把咱們趕走,甚至為了省下獎金,把咱們滅口,你信不信?」
僕役入門的住處,設備相當簡陋,八仙桌,長凳方凳,堆放著一些整園圃的工具,如此而已,與主宅的華麗廳堂,有天淵之別。
當然不會擠在亭子裏談,防人之心不可無,亭前的廣場足有畝大,雙方各佔一角。
「白天鎮外一場慘烈的拼搏,他的人員損失近半,正需要咱們協助,合作對他是有利呀!」
「那你聲勢洶洶湧來,你打算……」
「發現貢船的下落,同心協力追奪均分獎金。」
「哦!你月華門正是劫貢船的欽犯,你配挺身替杭教主作證嗎?自己人證明自己人的口供,是不算數的。呵呵!你恢復了自由,便反咬我一口,真夠情義哪!」
「哈哈……」一旁的八爪魚葛興仰天狂笑:「青面妖姓區的,你沒有機會證明地洞裏的銀子是皇貢,等著吧!天亮以後搬出來你再查驗好不好?」
「他的人在附近監視,是不爭的事實。」
青面妖警覺地扭身挫馬步,反掌後扔。
「人來得夠多了,藏寶窟可能被找出,屆時肯定會引起大風暴,為爭財必將人人奮勇爭先,有小伙子現身,必定有如火上加油,一發不可收拾,增加我們的困難。」
「你是說,散播各種錯誤消息的有心人,便是涉嫌轉手奪獲貢船的疑犯?」要命閻王有點醒悟:「杭教主,你保證不是你弄的玄虛?」
離魂奼女心中早虛,扭頭一看,怎麼人都不見了,身形倏動,像輕煙般消失在涼亭的側方。
群雄畢集,三方包圍,燈籠火把照耀得如同白晝,水榭成了風暴中心。
陰神三個人,已消失在不遠處的花樹叢中。
白天在鎮外的面對面大搏殺,杭教主也安全地遁走,誰也攔不住他,絕劍誇海口,引起青面妖不快。
「也就表示你們已無利用價值。」喪門一絕抓住了哭喪杖,舉手輕輕一揮:「送他們走吧!」
「還能與陰神保持聯繫嗎?」離魂奼女感覺出他的不悅,轉變話題。
人多好辦事,足以將地皮翻過來。
「陶老兄就在河倉附近,咱們兄弟裏該由他定奪呀!」
陰神三個人向後飛退,淡淡的人影有如流光,以更快一倍的速度,撲向飛退的陰神三個人。
「屆時咱們見機行事,用不著擔心啦!」趙大樂觀地說:「最後關頭露面,咱們應付得了這些人人喊打的欽差府走狗。」
同一瞬間,最後一名中年大漢,撲向金陵雙霸天進入小廳的走道口,劍前伸風雷隱隱,消失在黑暗的走道內,沒傳出異樣的聲息,像是突然消失了。
「我還以為他指證你呢!」
群眾心理極難揣摸控制,近乎動物反應,一犬發狂,群犬發狂,情緒一旦失去控制,些小騷動便可引發大暴亂。
三個人,通常不會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了再說。
本來設下陷阱,以時隱時現的燈光,引誘有心人入伏上當,來的人如不接受投效,就殺之永除後患;豈知,碰上了可怕的對手,他們做夢也沒料到會誘來了殺神,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可能疑心咱們吞沒。」
「杭教主的殘餘不多,能揮刀舞劍的人不足十個,月華門更損失過半,不足為患,你們願意聯手對付要命閻羅那些人嗎?」
「不必干預他們走動。」絕劍伸手虛攔準備搶出的點龍一筆:「是湖廣欽差府的人,咱們如果有機會領獎金,就得找他們。」
人影倏然接近,乍現乍停有如幻化。
不會有人前來討野火,因為絕劍的實力最為龐大堅強,人手也最多,唯一可匹敵的是揚州欽差府的走狗,而欽差府的走狗頭頭要命閻羅,正在河倉搬糧袋,深信貢船的財寶,仍在某一座糧倉內。
白天鎮外的一場決定性大搏殺,參與的各方皆損失慘重,一教一門的人死傷七成,絕劍的人也損失近半,湖廣欽差府與揚州欽差府的走狗,也死傷五成左右。
跳起來衝抵對面壁根的喪門一絕,倏然轉身時,恰好面對走道口,看到了兇兆。
「我們也去看熱鬧。」趙大說:「所有的人都去找地窟,人人都懷有發財夢,真要找出財寶,天知道有多少人看不到明朝的太陽上升?」
「哈哈哈哈……」青面妖笑得十分開心:「我犯得著硬搶強奪?」
刀光劍影飛騰,人亂成一團。
沒有機會就等候機會,或者製造機會,潛伏在水榭西端的杭教主,極有耐心地等候一擊的時機。
渾天教是有教規約束的組合,與烏合之眾不同,為了報復,不會為了聲望而公然找對手高,偷襲突擊群策群力,先下手為強上了再和-圖-書說,除非對方有備,先發現了他們。
「絕劍徐飛揚是幫助本教主劫貢船的得力臂膀。」杭教主終於要揭破絕劍的身分:「劫船當時,他帶了教壇總護法一些人,負責阻止驛站的人救應貢船,他不該放棄任務,擅自意圖登船,被總護法擊傷來不及登上貢船。
「如果能押來,我會放過嗎?」絕劍有點不悅,被觸及痛處:「她逃的能耐不差,當然也要怪我大意。」
右方遠看的人叢,開始騷動向前緩緩移動,有些人已經拔出兵刃,氣勢猛然提升至爆炸點。
「小伙子跟去了?」趙長江問。
「身陷絕境的人,為了脫罪而虛構事實,情急亂咬不相干的人,依法雖不合但卻情有可原。」
只帶了快活一刀和離魂奼女,三人也公然在附近走動。
「其實已經不用試了,他的確不壞。」村婦說:「如果我事先不知道他兩人伺伏的位置,肯定不會發現他撲出的形影,太快了,四五丈空間一閃即至,再一閃便回到原處消失。你兩人只顧看這些走狗拼搏,所以沒有看到如虛似幻的鬼影。」
「我再次鄭重告訴你,貢船確是被人轉手奪走了,財寶藏在河倉,以及藏在河豚馮的地窟,這些消息都是我移至揚州調查時,獲得幾種消息中的兩種;藏在上雷塘史家的消息,則又是在灣頭獲得的消息之一。
是湖廣欽差府的人,而非揚州欽差府的走狗。
「那就好。」離魂奼女表示滿意:「目下我所關心的是,藺小霞的口供是否可靠,找了一個更次,始終找不到地窟出入口,你該把那鬼女人押來的,是嗎?」
同一瞬間,青面妖截出,斜截要命閻羅的左側,巨掌蓄勁待發,幾乎與絕劍配合好兩面夾攻。
「你最好不要大意,我的人就是因大意而送命的,你如果丟了命,獎金再多你也無命享受。」青面妖冷冷地說:「你如果無法把他誘出來面對面打交道,成功捉住他的希望微乎其微,哼!」
「箱內是甚麼?」
「搬……搬……」
但在絕劍眼中,唯一的念頭是要命閻羅要搶先擒住陰神,不假思索地大喝一聲,一記劈空掌扭身便劈。
兩人交談的聲音雖低,但青面妖仍然聽到了。
血腥刺鼻,各種異芒倏然散滅。
夜間,這女妖巫真有驅神役鬼的能耐,成為絕劍最得力的護衛,隨時準備應付外來的意外。
「我希望你所獲的消息正確,獎金鐵定是你的了,預先恭喜你發財,好好幹,閣下。杭教主一定在你附近,伺機而動,小心了。」
黑夜中突襲一擊即走,那能成功地把杭教主捉住?
「對付動不動就施展邪門殺人術行兇的人,最好在五丈外便殺死她。」
三個人便敢在夜間大搖大擺亂闖,可知必有所恃,想向他們狙擊的人,真需有極大的勇氣。
任何人有所異動,都會立即引起暴亂,各方的人為了本身的利益,即使不是仇敵,也會立起反應。
杭教主與陰神,都是眾所矚目的獵物。
人人奮勇,個個爭先。
絕劍出現在假山與水榭之間的花徑,附近本來是綠草如茵的兩畝大草地,可供兒童玩耍的草坪,目下綠草皆已枯黃,不宜玩耍了。
「不能追。」趙辛按住英華的背心:「是杭教主。」
「是嗎?」
「呵呵!最好不要試。」趙大向水榭方向舉步:「據我所知,他除了宰降龍真人用全力施展之外,很少真正施展真才實學殺人,飛錢絕技也極少使用,在場的首腦人物,都吃過他的虧,你如果試出他的真火,可能是一場災難。不要管他啦,他根本對我們沒有威脅,讓他去白忙一場吧,老伴!」
如果人數少,通常會為了表示英雄了得,不會打群架,為了爭取聲望而找對手一拼;人多了,就不理會個人威望,一擁而上。
中年村婦說:「你們把他說得像伏魔金剛,不怎麼樣嘛!至少他並不能飛騰變化,我打算試試他的所學。」
離魂奼女斜飛出兩丈左右,挫馬步穩下身形,手中劍頹然下垂,劍尖觸地,劍身出現一處豆大缺口,這把劍算是報廢了,不能磨啦!
他沒料到杭教主會出現在走狗的警戒圈內,事先不曾使用解藥,杭教主用毒霧掩護遁走,他禁受得起,英華追出肯定要遭殃,因此阻止英華追趕,其實想趕也趕不上了,杭教主遁走的速度快得驚人。
對面水榭右前側有五個警哨,刀在手劍在握,眼觀四面耳聽八方,三五丈外的人如想發起襲擊,很難獲得突襲的效果,稍有異動便會引起五人的猛烈反擊。
三個朦朧怪影飛出廳門,灰霧與異芒再現,傳出淒厲的鬼嘯,在小天井中向上騰升,登上瓦面突然幻沒,灰霧與異芒隨即消散。
按理,青面妖應該出面的,他是失主,絕劍豈能喧賓奪主強出頭?
「對呀!天亮之後兵勇雲集,咱們連看的機會都沒有了,趕快搬,搬!」另有人在起鬨。
杭教主三個人潛伏在一叢半凋的花樹下。
「我的意思是和咱們合作。」
這豈不是明知故問嗎?是何居心?
「你說,財寶真藏在糧倉內?」要命閻羅沉聲問。
要命閻羅冷冷地說:「我已經加以詳細調查,你們的貢船前後,皆有暗中保護貢船的船隻,誰敢保證不是你們的人監守自盜?乘一教一門的人劫https://www.hetubook.com.com船成功,你們正好利用機會轉手劫走,讓一教一門背黑鍋,推斷沒錯吧?」
在這裏枯等,就無法掌握情勢變化,失去與各方接觸的機會,所以他也要在附近走走,表現英雄氣概。
水榭奔出一名中年人,到了要命閻羅身旁。
「我挺身作證,是為了成全你呀!」陰神不介意絕劍話中有話,語氣有調侃成分。
踏入一座桂樹林,老桂樹高有兩丈,半禿的桂樹視界相當良好,地下的枯葉性質脆硬,行走時不可能無聲無息,入林十餘步,三人突然分別隱身在三株桂樹下。
五個黑影踏草而來,三十餘步外便可聽到草折聲,接近至十餘步外,便可以看清身材輪廓了。
「閣下,我有此必要嗎?我如果得到貢船,會把一教一門的人全留在此地,成為眾矢之的嗎?我的人已經傷亡殆盡,能獲得多少實質利益?」
「你們應該知道絕劍已經知道財寶在馮宅,是嗎?」
另兩位是副門主陰神傅靈姑,和外堂堂主奪命飛虹李如花。
「藺小妹的消息,是我早先故意透露給她的,要她在萬不得已受到凌迫時,再招出以暫保性命。」
所有的人皆沉著地靜觀其變,不再像白天鎮外之會,迫不及待暴起發難,連貢船失主的青面妖,也能冷靜地等候變化。
「你最好不要再撒謊,在下不會上第二次當。」
外圍四周共有四塊可以活動的花磚,掀開便可把木板承載的九塊花磚抬起,露出一個深約三尺的方洞,便可看到一旁的砌石級走道。
「小伙子可能會礙事。」趙長江語氣中有不安。
「揚州欽差府的人,在上雷塘史家捉住了我,用盡手段迫供,我吃足了苦頭,你為貢船財寶而救了我,也用盡了哄騙詐欺手段誘使我合作,我覺得你夠情義,所以把財寶藏匿處告訴你,等於是替你作證,功勞是你的。你現在不是正在派人找地窟取財寶嗎?」
短嘯聲傳到,五人突然一分,立即隱沒在草木叢中,不再暴露警哨位置。
同一瞬間,衝出四個人,三劍一刀猛然聚合,向金陵雙霸天集中。
財寶還沒見到,便空手進入枉死城。
來的是三黑袍人之一,趙大,或者叫韓稅丁的人。
南面的南房附近,傳來一聲怪異的短嘯。
要命閻羅撲向陰神,很可能意在擋住絕劍不許妄動,也可能是先下手為強,先擒住陰神再說。
「那是我的財寶。」傳出杭教主的怒吼,十一個人排眾衝進,猛撲列陣相候的揚州欽差府走狗。
「如果真找到老窟確有貢船的財寶,你會交給他們嗎?」離魂奼女終於提出最重要的主題。
「很好,沒撲上來。」不遠處另有人隱身在樹下,用陰森森的語氣發話:「右面不足五十步,有一座涼亭,在亭中談談,諸位可有興趣?」
四黑影的領隊,赫然是要命閻羅羅飛鴻。
「湖廣欽差府的人,不斷在咱們附近出沒,我不喜歡。」
趙辛與一些首腦人物,先後發生糾紛,一旦公然在眾多高手爭奪財寶時出現,很可能成為公敵,鐵定會引起大風暴。
「你搬空了幾座糧倉?」杭教主心中雖驚,但並不真的害怕,語含嘲弄。
陰風颳入,灰霧怒捲,無數怪異的光芒飛舞閃爍,刺耳的各種可怕聲浪四起,龐大的怪影如虛似幻,看不清是何形態。
「財寶真可能在這裏,絕劍那些人正在找,這是說,已用不著你們合作了。」
「不可能?咱們損失了八個人。」青面妖咬牙切齒:「抓住他,我要剝他的皮,記住,我要活的,活的才有獎金,知道嗎?」
陸續有人現身,似乎有志一同在這裏論是非。
這是說,雙方是出獎人與領獎人的關係,不會是敵人,本質上是並肩站的朋友。
「請吧!」
三個怪影的速度也迅疾無比,登上對面屋頂,再一閃便消失在屋脊後。
「你是誰?要談甚麼?」杭教主貼在樹後,無意撲上,對方先發現他們,他也不想冒險先手為強,先機已經被對方所掌握了。
「錚!」雙劍接觸,劍氣四蕩,火星飛濺。
要命閻羅的話,已透露出要吞沒的訊息,把所有的箱袋拆散,金銀財寶弄亂,一件一件搬出堆積如山,怎能分辨是皇貢物?
趙辛說:「他三個人,就把廳裏的人全部解決了,這才是他的真才實學,夜間的威力可增三倍。走,西花園,咱們暫且坐山觀虎鬥,有機會再捉他,他一定去找絕劍,先鏟除外圍的威脅,這狗東西存心拼命了。」
「他們與要命閻羅的火拼,損失頗為慘重,再和咱們拼命,能返回湖廣的人能有幾個?他不會做這種蠢事。杭教主妄想殺我滅口,結果你們都知道了。」
西花園是唯一有眾多燈光的地方,十餘名高手舉燈籠在幾個假山洞進進出出,其他的人在四周警戒,實力雄厚,嚴防接近的人襲擊;想突襲並非易事,一擊或許可以奏效,但想平安撤走就非常困難了。
「拆散再抬出,怎麼查驗呀?」左方有人大叫:「要命閻羅,趕快搬出來看一看好不好?」
杭教主總算知道冷靜分析了,表示除了強烈的報復意念外,對皇貢的巨大財寶,仍然未能忘情。
杭教主的處境最兇險,是眾所公認的獵取目標,因和圖書此白天潰散之後,連門人弟子也不知他藏在何處。
「這表示你們並無合作的誠意。」
青面妖的退勢稍弱些,表明內力稍為渾厚,雙方的雷霆萬鈞勁道,皆無法讓對方造成傷害。
「是藺小霞的口供,而不是你的。」絕劍暴發似的怒叫:「你僅把渾天教首要人物的活動處所告訴我,你堅稱不知杭教主把財寶藏匿在何處,口口聲聲說如果得到消息,便盡早告訴我。」
「向前走!」身後有人叱喝:「手離開刀靶,以免引起誤會。」
「所知的各路人馬中,所獲的消息皆大同小異,幾乎可以肯定,這些消息皆是有心人故意散播的,把注意力誘導至錯誤方向,掩護所劫的貢船平安離開揚州,群雄互相懷疑互相殘殺,他們便達到目的了。閣下,這些有心人,誰涉嫌最大?想想吧!」
「聽口氣,他知道你這裏找財寶。」
「他像鬼似的撲向杭教主,杭教主居然鴻福齊天,在閃避絕劍另一位同伴襲擊時,幻形遁走了。小伙子慢了一剎那,方向也偏了。」
「等一等。」喪門一絕打斷對方的話:「你們聽說馮家有何動靜?」
雙霸天的老大有悚然的感覺:「在下兄弟是五湖邪神陶老兄的朋友,陶老兄仍在河倉附近,聽說馮家有動靜,派咱們來踩探,原來是湖廣欽差府的貢使在這裏,打擾諸位深感抱歉,在下兄弟這就返回河倉,向陶老兄回話……」
天亮再搬,必定兵勇雲集,治安人員從府城蜂擁而至,必定將閒人區散,想看一眼的機會也沒有,難怪江湖龍蛇們起鬨,誰肯等到天亮再搬。
「銀錠。」中年人的聲音更低:「每錠有百兩,一箱有一百錠,真是不好搬,除非把它拆散……」
「他來了在下無限歡迎,只怕他不來。」絕劍傲然地說:「我等他。」
「怎麼會?他只找杭教主呀!」趙大卻顯得寬心。
他知道處境險惡,恨重如山不肯一走了之,採取夜間偷襲的手段,尋找仇敵報復,一擊即走,手段極為暴烈兇狠,不再把追查貢船下落的事作為主目標。
除了地主要命閻羅之外,其他各路牛鬼蛇神的首腦,都有志一同不輕易現身,藏之於暗地神出鬼沒,以免受到狙擊或圍攻。
「按情理,他並沒涉嫌,但也不能說絕無可能,他暗中跟來的朋友就有機會乘機渾水摸魚;我不想指證他涉嫌,他該是重要欽犯之一,但懸榜上竟然沒有他的大名,委實令人莫測高深。
湖廣欽差府的人,是貢船的失主,歡迎任何江湖龍蛇協助破案,賞格高得嚇人,因此吸引了許多貪圖賞格的江湖牛鬼蛇神,一個個興高飛烈向揚州集中。
四盞燈籠倏然熄滅,異聲啾啾令人心膽俱寒。
「原來是金陵雙霸天。」喪門一絕在揚州相當活躍十分盡職,偵查踩探奮勇當先,牛鬼蛇神們對這位黑道巨擘不陌生:「幸會幸會,兩位光臨馮宅,有何貴幹?」
「但願如此。」趙長江卻不樂觀。
對面的屋脊上,蟄伏著趙辛和英華二人,下面廳門的景物,居高臨下不易看到全部的情景。
劍光倏現,身劍合一,有如匹練橫空。
三黑影毫無顧忌大踏步接近至丈餘左右,星光下可以看清面目。
「不關陰神的事,不許你撒野。」趙大收劍入鞘,背著手極為托大:「你走,如果敢施展巫術,老夫一定在術一發便廢了你,千萬不要忽視老夫的警告。」
第三個黑影是中年婦人,打扮像農村的青衣布裙樸素村婦,但流露在外的風華氣質,舉止雍容沉靜,倒像一個豪門貴夫人。
「他的口供如果不假,你在這裏幹甚麼呀?一教一門的狗男女,每個人的口供都不同,連杭教主的口供也靠不住,其他的人更不可信。
一聲冷笑傳來,另一角出現絕劍三男女。
「來找線索呀!」
「他是胡亂猜的。」青面妖聲如洪鐘,嗓門特大:「要你相信他的指證,以洗脫他的嫌疑……不,以推卸或嫁禍給其他的人,我敢打賭,他所指稱的有心人,一定是指絕劍徐飛揚。」
廳中有六個人,為首的人是喪門一絕,哭喪杖擱在身側的長凳上,臉上有令人害怕的陰森笑意。
絕劍公然現身,身邊就帶了六位高手名宿,比起這三個大搖大擺走動的人,氣勢就差了一段,他就不敢僅帶了三個人公然走動。
本來坐在長凳上的喪門一絕,並沒作勢站起,原坐勢不變,身形前滑中,哭喪杖已閃電似的掃出,傳出杖高速拂掃的隱隱破風厲嘯。
「地窟是長形洞而非窟,狹窄不利工作,木箱堆成一長列,必須逐一抬出。」中年人低聲稟告:「一次只能容許兩個人工作,十分不便,已經拆掉第一箱……」
「是他?不可能吧?剛才的警嘯……」絕劍似感意外,杭教主已傷亡殆盡,還敢在這附近撒野?
除了一些組幫結派的人以外,江湖人士號稱亡命,都以為天老爺第一自己第二,誰也不服誰,所以也被稱為烏合之眾,臨時組合的更是三個和尚沒水吃;一旦發生了事故,就會情緒失控爭先恐後,勝了氣勢如虹,敗了便像受驚的鴉群。
「我所要指證涉嫌的人,是你的人監守自盜乘機劫走貢船,故弄玄虛嫁禍給所有的人,你能提出有力的證據,以證明你們的清白嗎?」
「當然不會。」絕劍不假思索回答:「也不會承認財寶在這裏,杜姑娘,你要一萬呢,抑或要三和*圖*書十萬?」
「小……心……」他大叫,手中杖脫手飛擲,杖急劇翻騰破空飛向走道口,人向下一仆,滾向側方的廳門,反應超人。
這一招還真管用,把蟻窩搗破幾個洞立即遠避,成千上萬的螞蟻毫無用處,只能在蟻窩附近竄尋破窩的外敵。
杭教主三個人晚到一步,心中一震。
離魂奼女悚然移位,仍不想撤走。
「他娘的,你說得像真的一樣。」
「呃……哎……」厲叫聲驚心動魄,有人倒了。
「我也認為是你弄的玄虛,所以也帶全力追緝你一教一門的人。」
是要命閻羅的人發現的,三十餘名爪牙紛紛趕到,在水榭列陣,戒備森嚴。
「消息從他的人傳出的,陶老兄並不全信,因此只派咱們前來察看,他仍和其他朋友在河倉,留意要命閻羅是否找到財寶了。。」
「我的口供是真的。」
他心中明白,即使查出貢船的下落,也無力奪回,他的人已快要傷亡殆盡,憑甚麼把財寶奪回?
「羅老兄,你膽敢拆箱,負得起搶劫皇貢的罪名嗎?你知道我可以咬定你搶劫皇貢,是嗎?」
一教一門是大輸家,走狗們也輸了一半,亟需要人手補充,脅迫牛鬼蛇神合作可解燃眉之急。
「杭教主來過了。」為首的人是青面妖,湖廣欽差府走狗目下的司令人。
失敗在絕劍手中,他的確不甘心,難怪他在痛心疾首時,激發了玉石俱焚的強烈報復念頭,不但以絕劍為報復的目標,而且遷怒所有參與的人,把所有的人看成仇敵,見人就殺不問來歷,一擊即走殺一個算一個,不作殲滅的打算,逐一蠶食避實擊虛。
假山水榭外圍,各路人馬各佔地盤守候,各派了幾位高手與尋跡專家,參與找尋地窟入口的工作,心照不宣各劃找尋的範圍,四處傳出敲敲打打的聲音。
要命閻羅是地主,馮家大院早就由揚州欽差府查封,揚州府衙根本不敢過問,因此大院內的事務,要命閻羅可以任意處分。
「咦!要追……」英華仍想爬起:「你為的就是他,為何……」
人同此心,幾乎所有的人,皆依常理判斷,認為地窟一定建在假山附近,因此皆集中力量在附近敲敲打打,假山與附近的地面、亭台、花壇,都是仔細搜查的目標,卻忽略了水榭。
「胡說八道,你的口供……」
要命閻羅身形乍閃,猛撲向後退的陰神。
「你已經黔驢技窮,走投無路,唯一可保住老命的事,是把貢船的財寶藏匿處招出,目下各方有關的人都在場,是你唯一的機會,千萬不要錯過了。」
「原來你存心愚弄在下。」
踏入小廳,兩人心中一寬。
「我只要嚴防這些江湖牛鬼蛇神趁火打劫便可。」青面妖指指在外圍虎視眈眈的江湖群雄,包括絕劍一群人:「等你搬出貢物,符合貢物清單上的物品,我只負責接收,樂得清閒等你點交。哈哈!閣下滿意了嗎?」
瞬間,立定眼前。
繞遠些避開防衛網,便可避免衝突,因為只要入侵者不接觸防衛網,防衛的人找地窟是第一優先,不會主動出擊,也無此必要。
地窟出入口就在堂中的花磚下,九塊尺二見方的花磚貼在三尺八寸的木板上,與其他花磚的鋪設排列相同,磚的花式也一樣。
「在下當然是希望要活的,死的就追不出皇貢的下落了。他應該在河倉附近,他的口供……」
有關和藺小霞相處的經過詳情,他並沒向同伴說出,他怎能把被趙辛與英華痛打的事,說出滅自己的威風?如何向同伴交代,他當然另有一番遮羞的說詞,掩飾失敗的事實。
十幾盞燈籠,十餘支火把,把附近照得像夜市,這是發財的希望所寄,人人卯足了勁尋蹤覓跡。
趙辛與英華坐在水榭的屋脊上,居高臨下,也不住的搖著頭。
口氣太托大,比趙大更驕傲。
「我當先……」有人高舉長劍狂叫。
喪門一絕只來了十個人,幾乎被杭教主突襲殺光。
夜間,才是首腦們活躍的時間。
「這……」
水榭一半在水中一半倚岸的建築,地窟不可能建在近水的地底,防水的工程浩大,窟內一定潮濕,因此只有幾個漫不經心的人,在水榭內走動,並沒用心勘查,誰會料到水榭下面另有乾坤?
窗內的小房間空無一物,房門是大開的,外面是一條走道,走道末端有燈光,是一座小廳堂,可看到堂中有人走動。
「甚麼?這……我得請示陶老兄……」
「我可以作證你是杭門主的僕從。」陰神傅靈姑不再怕絕劍,變得比往昔堅強:「搶劫貢船你出盡了死力,但你不是渾天教的弟子,你……」
青面妖帶了爪牙趕到,但不便接近,除非他情急下令硬搶,不然便得靜候發展。
右側一聲長笑,幻現三個人影。
趙辛、英華伏在屋脊上,視界僅及天井的一半,只看出有物滾出,滾到這一端便看不到了,隱約可分辨出是一個人,一瞥之下真不易看清形影。
「但並不相信財寶在地下的地窟。」
「消息說貢船的財寶藏在馮家。」
「他們不搬我們搬。」有人舉臂大叫。
防衛森嚴,尋找地窟的人知道有警,立即縮小警戒圈,人手不多,縮小便可有效調度人手,可作快速度的反擊騷擾入侵者,防衛網也更加嚴密。
四個黑影齊動,三兩間便失了蹤,閃動之快,有如移影幻形。
他身邊有六名同伴,其中有離魂奼女杜紫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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