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濁世情鴛

作者:雲中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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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損兵折將

第十一章 損兵折將

所有的暗器落空,四把刀也來不及折向下劈。
雷霆一擊,表示他有以一比六的攻堅力量,而且僅用技巧,便擺平了一半人。
刀把斜撞,重重地擊中羅百戶的左頸側軟弱部位。
「在下一代名劍客,本來就是英雄。」
這可夠狠了。
「像是流光遁影絕學。」女郎喃喃地說:「能修至這種境界,天下大可去得。兄臺,這年輕人是何來路?他不像一個辦案公人呀!」
「我明白什麼?」
他昂然大步離去。
「他們是什聲人?」最先到達的中年人,用洪鐘似的嗓音向冷劍天曹問,不怒而威,氣概不凡。
「那我就唯你是問!」
是一個戴狐皮風帽,披了狐裘,內穿連身軟緞寶藍色八褶長裙,眉目如畫美得出奇的女郎,渾身散發著醉人的幽香。可是,小蠻腰上的佩劍,可就不像一個千嬌百媚的淑女了,而是仗劍稱雄的女英雌。
「姓桂的,咱們要和你談談。」冷劍天曹只好硬著頭皮,亮大嗓門高叫。
「今上要利用龍虎大天師,乘機鏟除一些他厭惡的文武大臣,將那些大臣攀咬出來。雙方的協議是,不能以白蓮社名義活動,不能在京都附近倡亂,你如果咬定他們是彌勒教,在官府罪名是無法成立的。咱們利用他們對付你,他們也借我們的勢找你公報私仇,如此而已,你無法坐實咱們通匪罪名的。桂老兄,放手吧,走得遠遠的大家平安,何苦冒與天下為敵的危險?」
「我不相信,說說看。」
女郎是從一株大樹後踱出的,一面鼓掌表示激賞,一面嬌笑,以吸引眾人的注意,笑容可愛極了。
「這裏的事,與江湖規矩武林道義無關。」冷劍天曹只好出面打交道,羅百戶缺乏與江湖男女打交道的經驗:「也沒有不平事招引江湖人士干預,這是官方擒捕不法匪徒的案件。」
「本座從京師來,先鋒營指揮,御林軍中軍百戶羅。」那位大人不得不亮身分了,一字一吐神氣得很:「京都禁軍南巡,奉命肅清沿途匪類,你……」
「唔!逃的功夫確是了不起。」飛天夜叉由衷地說,也感到有點心驚,雖則語含嘲弄。
瘋狂暴亂的片刻周旋,漫天徹地的刀光劍影激旋狂舞,利刃破風的嘯吟動魄驚心,不時爆發的金鐵撞擊聲,令人心沉膽顫。
四把刀形成聚合的刀山,勁道之快速猛烈極為驚人,一看便知是武功超絕的高手,御前帶刀侍衛中的頂尖超拔人才。
「多死無益!」
你糊塗裝到底,不指出對方是錦衣衛的身分,乾脆就指稱他們是匪類,以便製造大開殺戒的借口。
四種暗器先發,飛刀、鋼鏢、鐵翎箭、鐵蒺藜,全是歹毒的利器,四個人面對面發射,計算極精,絕不會誤傷到自己人,大概平時配合得十分圓熟。
羅百戶終於醒悟,停止追逐結陣後退。
左側人影電掠而至,七個人分兩側堵住他的退路。
片刻如果無法裹傷,必將鮮血流盡而死。他口說不要這些人的命,這些人不裹傷,人死了不是他的錯,他並沒食言。
刀一揚,方世傑又嚇了一跳。
「把你弄到手之後……」
「不像官兵抓強盜,此中一定有見不得人的隱情,天下事天下人管,本姑娘管定了。喂!兄臺,他們指你是罪犯,你怎麼說?」
「不聽,不聽。」李鳳扭著小腰肢拒絕解釋,宜喜宜嗔且刁蠻的神情十分動人:「獨木不成林。闖起禍來,兩個人必定比一個人有勁些,喂!要往何處走?」
「今天非斃了你不可!」飛天夜叉怒叫,挺劍向前逼進,衣領中冒出由汗所蒸發出的霧氣,像山中因氣候激變所產生的上升雲霧。
就在雙方即將接觸的瞬間,羅百戶的四個手下,幾乎在同一剎那左手急揚,右手刀以比羅百戶的速度快一倍的身法,猛從兩側撲上了。
他不可能知道桂星寒藏身在何處,只好昂然向前走,讓桂星寒找他。他並不急於與桂星寒碰頭,爭取同伴佈置的時間。
「自鄭州至許州,三百里戒嚴,你應該知道的。」
逐漸打出真火,招式也就越來越兇險。
上次被桂星寒偷襲制住,這與武功高低無關,大意失手非戰之罪。現在,桂星寒所展示的實力,足以讓那些自以為身手超絕,自以為功臻化境的高手心底生寒。
「桂兄,你還不明白嗎?」侍衛沮喪地說。
「時辰未到,沒什麼好談的。」西面遠處,傳來桂星寒震耳的語音。
「你知道?」
「哈!你的看法相當精確。我姓李,小名鳳,仗劍初闖江湖,請多指教。請教兄臺尊姓?」
「我只知道他姓方,叫方世傑,武功非常了不起,個性陰狠像個笑面虎。他縱走加上雙手助勢,流光遁影卻是身形盡量收縮以減少阻風,兩種輕功是不同的。這個混蛋的輕功,是屬於在空中可以自由控制的飛翔身法。」
「這些強詞奪理的話,你可以向新鄭的百姓說,在下不吃你這一套,我要用我的方法和你理論。」
冷劍天曹心中雪亮,雙方一定會作決定性的解決。
八個人掠走如飛,向北如飛而去。
八比一,他們掌握了勝機。
走險,很可能一接觸便生死分野。
「叭噠!」飛拋的人摔出兩丈外,右腿骨像是斷了,小腿軟綿綿拖動,已失去了作用。
「咱們這些人,只知奉命行事。你口中所謂的妖逆,何以為證?龍虎大天師在何處?你見過他與咱們在一起嗎?」
「不知m•hetubook•com.com道,只聽到一些風聲。」
「你要趕我走?」
「快!」
「閉嘴……」
「我鄭重警告你。」飛天夜叉笑容斂去,聲色俱厲。
冷劍天曹這才如噩夢初醒,這才知道桂星寒的武功可怕,毫不取巧硬攻硬搶,從正面中宮楔入擒人,一接觸便在電光石火似的剎那間,將一個地位甚高的御前侍衛生擒活捉,似乎不費吹灰之力手到擒來。
「哼!你不要強辯。我曾經看到少林和尚,在西鄉各處成群結隊走動。你也在這裏出沒,分明是項莊舞劍志在沛公,好,先擒住你再說。」
「你的話,我還沒能全信。」飛天夜叉不動聲色,臉色仍然難看:「在查證之前,暫且放你一馬。」
不必起勢前躍三丈,已經是了不起的成就了,她竟然能在原地猝然飛退三丈,簡直驚世駭俗。
暴亂倏然中止,風止雷息。
「閉嘴,不是你該過問的事。」羅百戶故態復萌,又大冒其火了。
「你聽我說……」
軍令如山,他也不甘心作膽小名劍客,即使那位大人不打手勢命令他前往,他也必須硬著頭皮上。
有理說不清,葛春燕必須自衛。
冷劍天曹不是軍人,有豐富的應付江湖武朋友的經驗,看了羅百戶有勇無謀的表現,心中一涼。
「天斬邪刀一定就在北面不遠,必須盡快搜獲他。」
「滾!」桂星寒沉叱,一腳將擒住的人踢倒。
桂星寒在三丈外不再接近,橫刀屹立豪氣飛揚。
「女飛賊如果屬實,不能輕易放過她。」這位大人可不是不輕信人言的人,重責在身也不容許任何疏忽:「她們雖然身在警戒區外,但攜有兇器就應該嚴辦。」
事不關心,關心即亂,她急於替桂星寒傳口信,便忽略了其他的徵候。
他虎目怒張,神光似電不怒而威:「替我警告你們的人,離開我天斬邪刀遠一點以策安全,下一次碰頭,一刀一個不再和你們講理,你們滾吧!」
「顯然這裏有人倚眾群毆,八比一。」女郎悅耳的嗓音,含有強烈的不滿:「這在江湖道的武林朋友來說,是不可原諒的惡劣行徑,毫無武朋友的頂天立地氣概,本姑娘看不順眼,路見不平,必須拔劍相助。」
「這個……」
理直氣壯,當然勇氣百倍。
可是這位號稱劍客的名宿,卻有點憂心忡忡,被對方先發現引來,心理上也就有了被動的感覺,心中不是滋味,從獵人變成了被獵者,心理上所承受的壓力要沉重得多,信心也就大打了折扣。
「好,你一個人過來。」
遠處八個借草木掩身,逐漸接近的人,已到了三十步外,這時突然不再悄然接近,長身而起飛掠而進,三五起落便到了近旁。男隨從發現有人電掠而來,心中一驚,大喝一聲,降魔杵一揮,飛快地堵住來向,迎接速度最快的第一個人,威風凜凜無所畏懼。
他用刀向方世傑一指,方世傑本能地驚退了一步。
事實上飛天夜叉出道為期甚短,身處京都的人,怎知道一些江湖傳聞是真是假?不知者為不知,高手名宿豈能以耳代目信口開河?
對方沒有「動」的跡象,應該是在等候他們。
「閣下,你已經完全瞭解項某的身分,是嗎?」他暗中默默行動,沉著穩定頗有老江湖的修養:「你還知道些什麼?」
「咦?你……」
「你要……」
領隊的這位大人脾氣不怎麼好,但也不得不壓抑火氣,忍下在附近狂搜的衝動,已經知道狂搜無濟於事,偌大的樹林區,八個人實在無能為力。
「天斬邪刀,我們要和你談談。」為首的大人只好高叫,實在不知該如何搜尋。
「廢話!」
遠出五里外,前面是一座頗廣的樹林,遠在里外,便可看到一個人站在林外,向他們遠眺。
「斃了豈不一了百了?這種人……」
「葛姑娘,飛天夜叉交給你了。」冷劍天曹臨行,向葛春燕交代:「咱們搜尋天斬邪刀的事十萬火急,不能留下人協助你。」
飛天夜叉聽完,大吃一驚。
「我要把你們困在這處樹林裏,等你們的掌令長官前來,公佈你們勾結匪逆,意圖劫持皇帝的逆謀。」
「有一位侍女,在西面的村落暫借農舍歇息。桂兄,你呢?」
「今後你必須離桂星寒遠一點。你們這些替官府做走狗的人靠不住。」
「哈哈哈哈……」他的長笑聲向四面轟傳,震耳欲聾:「大爺要逐一擺平你們,說一不二。你們死不了,大爺不要你們的命,我要讓那位回老家的皇帝,明白你們勾結逆匪的彌天大罪。」
「那就飛狐吧,你可真像一個狐狸精。」
「天斬邪刀?我好像聽過你這號人物。」李鳳表示不是毫無所知的初出道小人物:「你把這些人……」
非女人不足以瞭解女人。
腰間所佩的刀是繡春刀,侍衛所使用的軍刀。
「你果然是協助他們的人。」飛天夜叉火又來了。
冷劍天曹八個人,並非以抱獐山為目標,本能地向可能有人隱藏的地方走。
這位名劍客,只感到毛骨悚然。
桂星寒拒絕談,理直氣壯。約定申牌初,在抱獐山破廟談,目下是未牌初早著呢!而且這裏距抱獐山也有七八里,時地都不對。
「當初龍虎大天師囚在天牢,今上就派有密使與他達成某種協議。」
「你的意思……」
「據說是一個女飛賊。」
「你輕易放過那些人,大丈夫氣概,豪傑胸襟,要在江湖行俠仗義?」
「這與我用的刀有關。」他www.hetubook•com.com不想多加解釋:「你從密縣來,有同伴嗎?」
一聲冷笑,天斬邪刀出鞘作龍吟。
「他所站的地勢高,早已發現我們了。」另一人腳下放快:「故意現身引我們的。長上,我們反被他引來,情勢恐怕失去控制,對我們不利。」
天斬邪刀既然現身將他們引來,絕不會一走了之,也不會因為他們的人多,而心怯溜之大吉。
其實,他對李鳳甚有好感,頗有一見投緣的感覺,他很想進一步瞭解李鳳的為人。至少在第一印象上,還真有幾分一見如故的契合緣分存在。
「逆犯好大的狗膽!」這位大人虎目怒張,威風凜凜,聲如乍雷打斷桂星寒的話,那君臨一切的氣概十分懾人,真有虎將的威勢。
「姓桂,桂星寒,在江湖遨遊一段時日,卻不曾有志闖江湖揚名立萬,但有人替我加了個難聽的,而且相當唬人的綽號:天斬邪刀。」
人影飛拋,另一個滾動。
飛天夜叉的轉變,她一點也不喜歡。
「唔!這混蛋不但掌功驚世,輕功更不含糊。」桂星寒也有點心驚,總算進一步瞭解方世傑的所學,知己知彼,瞭解敵人多一分,也多一分勝算。
當然,她不可能知道錦衣衛的指揮系統,也不知道錦衣衛先遣駐駕新鄭有些什麼人,陳百戶專使的身分底細,她更是一無所知。
薑是老的辣,桂星寒果然不出所料來找他了。
羅百戶不但不救助傷者,反而領了兩名侍衛,狂怒地揮刀向桂星寒衝去,似乎同伴受傷是極為平常的事,大概這就是所謂紀律吧,殺敵第一,救傷不是身臨前敵第一線兵士的事情。
「回大人的話,這位女飛賊是向天斬邪刀尋仇的。」冷劍天曹說:「屬下曾經逮捕她,卻被天斬邪刀救走了,他們之間,不知到底有何關係,搜尋天斬邪刀刻不容緩,可否交由葛姑娘處理?葛姑娘的武功足以勝任。」
桂星寒一皺眉,虎目狠盯著女郎美麗動人的面龐。
他的刀尖前三分之一,背部開鋒等於兩面開刃,與劍相同,所能使用的刀背範圍不大,刀背擋架兵刃或者敲擊,稍差分寸便損及鋒刃,所以已損失拼命單刀的一半功能,交手時須避免使用刀背,而刀背卻是封架的最佳部位,缺了口的刀劍,不能再使用了。
「哦!你們像官方辦案的人嗎?」
喝聲驚動了兩女,停止發招同向掠來的人注視。
上次他們的人更多了幾倍,天斬邪刀還不是來去自如?
葛春燕不想和飛天夜叉胡纏,她必須趕快回城,向陳百戶傳達桂星寒的口信,早走早好。
男隨從雙手持降魔杵,緊張地在旁戒備,女隨從更是緊張焦的跟著移動,苦於插不上手。
男女兩隨從,太過關注主人的安危,注意力全放在兩人的激鬥上,忘了留意四周的動靜。
刀光乍起,像一道閃光,繞向對方的右側後方,快得難以看清人影,只看到淡影流動,刀光似電。
兩個人的右腳,皆齊膝而折,摔倒在地掙命,連坐起來扼住斷腳的精力也沒有了。
「你這混蛋居然是禁軍的軍官,居然穿了便服,居然公然勾結逆匪陷害無辜,證據確鑿,罪加三等。」桂星寒興高采烈大叫大嚷,高舉鋼刀:「好哇,大爺把你們剁掉手,穿了琵琶,拖至官府領賞。告發你們通匪的罪狀,一定可以領一份可觀的賞銀。」
羅百戶快要氣炸了,臉都變綠啦!在京都,錦衣衛被人看成毒蛇猛獸,作威作福,操生殺大權無惡不作,不論是在京或出京,天下臣民誰敢在他們面前抬頭說話?
「呵呵!一旦你介入我的事,今後你在江湖闖蕩,將寸步難行,揚名立萬的機會成空。別開玩笑了,姑娘,這不叫提攜後進,而是毀掉後進的大好前程。如果你真認為我們是朋友,我會趕你離開。」
「你是不折不扣的大混蛋,勾結彌勒教妖孽逆犯的主謀。那個被你弄到民宅的漂亮女人,就是彌勒教聖香堂的香主七仙女之一。」
「少給我貧嘴。」飛天夜叉又要冒火了。
真要窮搜,出動上千兵馬也無能為力。
倒地的與被擒的三個人,幸好都是完整的。
陣勢立亂,豈能在原地等候接鬥?所有的人,皆追逐著刀光左抄右截。
六個人半弧形列陣,三把刀三支寶劍實力仍在。
冷劍天曹與方世傑所站的位置,是地位最低的左外側,不但地位低,也沒具軍人身分。
「孤家寡人一個,雙肩擔一口,一人飽一家飽,四海遨遊隨遇而安。」
「他娘的混蛋,官府坑害良民,最惡毒的手段是買盜栽贓,所以稱破家令尹。」桂星寒咬牙切齒:「連皇帝都做這種絕子絕孫的狗屁勾當,哪能天下不亂?龍虎大天師能打破天牢脫困,內情卻如此簡單,天殺的!你們都不是好東西!」
「他在大街上,無緣無故縱奴僕行兇,而且乘我不備從背後偷襲,打了我一記致命的九絕溶金掌。你們憑什麼任意殺人?在下在大街上行走,清清白白的穿街過府正常旅客,你們為何不問情由便下毒手殺我?接著再勾結在陝西造反的彌勒教妖孽,聯手四出搜索我無休無止。你們這些勾結匪類的狗雜種不死,天道何在?不宰光你們這些賊王八,絕不罷手。」
「在下奉命查緝奸宄匪徒。」方世傑大聲分辯:「你這混蛋一臉賊相,所以要捉你法辦……」
「你少吹牛,你根本奈何不了我。」葛春燕撇撇小嘴:「你不必奢言放我一馬,你們三個人一起上,本姑娘https://m•hetubook•com.com還不在意呢。」
「本姑娘從密縣來,一出山區便感到有異,因此四處打探,不明所以。你們是……」
驀地傳來一聲厲叫,接著又是一聲驚呼。
「我要等他們的主要負責人理論,如果得不到令我滿意的答覆,哼,我要放一把焚天烈火。」
「皇帝派密使與造反首領達成協定?」桂星寒有點恍然,但意似不信。
「你的綽號為何叫天斬邪刀?」李鳳傍在他右側,轉螓首微笑著問。
同時,一股莫名的妒氣油然而生。
「是的,錦衣衛也只有少數的人知道。北鎮撫司的一些有關官員,可能知道密議的內容。」
這可好,碰上一個胡說八道的狂漢,不但罵得痛快,而且氣吞河嶽揮刀,這還了得?
「不關你的事,閣下。」
每一次瞬間強力接觸,所爆發出來的震耳金鐵交鳴聲,也就越來越驟急,入耳驚心。這表示雙方正逐漸放棄巧招,採用全力以赴的絕著,逐漸冒險切入近身,行致命的雷霆一擊了。
葛姑娘沖八人遠去的背影啐了一聲,伸伸舌頭做鬼臉。
「狗東西!你就是奸宄匪徒。你奉誰之命,你是什麼東西?查緝奸宄匪徒,是新鄭捕快的事。你撒泡尿照照你的臉孔,你像個捕快嗎?」
飛天夜叉哪能冷靜?任何威脅到桂星寒安全的障礙,都必須盡可能加以排除。
「好,我幫你把他們吊起來。」李鳳欣然說,義形於色,表現熱心。
其實這是氣話,為自己的性格掩飾,她就是一個衝動冒失,不太講理的人。
「什麼行俠?」
「用得著扯謊?哼!我挨了天殺星一枚毒針,不殺死他我哪有命在?」
千鈞一髮中,冷劍天曹、方世傑和另一位使劍的中年人,三把劍齊向下指。
「我對風聲頗感興趣。」
這時突然有外人出現,他這種失敗者的狼狽相,哪能好看?急怒之下,本能地拾回已失去的尊嚴,恢復耀武揚威的習慣。
人哪能飛?葛春燕的話,諷刺的成分濃厚,並非真心奉承。
「我的劍很利。桂兄,請不要拒絕我的劍加入。」
七個人在左右列陣,一個個高大慓悍氣勢逼人。
「把他們吊起來,等他們的主腦人物前來理論。」
桂星寒不曾在叫陣之後,從背後襲擊他。
北鎮撫司與南鎮撫司衙門,是錦衣衛正式辦案的對外機構,一在京都一在南京,完全不受刑部衙門的管轄,那是皇帝私人的掌刑秘密而又公開的機構。
拼武功劍術,飛天夜叉信心十足,敢向皇家侍衛挑戰,憑借這分勇氣就令人刮目相看了。
「好!就算你們身不由己。」
抱獐山距城二十餘里,實在不能稱之為山,樹林卻相當茂盛,人藏身在內很難發現。
「不久前你和他在一起,宰了天殺星?」飛天夜叉不再衝動,開始用心機:「是真是假?你沒扯謊?」
「你們以為陣腳很堅固是不是?」他逐一打量這六個人,找尋弱點:「暗器遠攻,刀劍近身合擊,主意不錯,問題是你們六個人,是否能每個人都能圓熟地配合,能否六合一,看刀!」
就算對方敢冒洩密的大不韙,透露錦衣衛身分,他也可以用對方勾結匪類的罪名,指對方也是叛逆而大張撻伐。官匪勾結,人人得而誅之。
如果再拖延片刻,將有人走險。
「你們不可魯莽,由本座與他打交道。」那位大人冷靜地交代:「留意信號行事,我不希望白跑一越,如果讓他逃掉,我唯你們是問,唔!他像在等我們。」
上次桂星寒突然從屋內制住他,雙方並沒交手,那次被制完全是意外,因此他還沒弄清桂星寒的武功根基,也就自以為桂星寒不見得能勝得了他。
「不許再進!」男隨從大喝,聲如沉雷。
「你少管我的閒事。」葛春燕飛掠而走。
女郎向桂星寒詢問,問的口氣並不公正,偏袒桂星寒的意味頗為明顯,分明是已有先入為主的念頭。
呃了一聲,羅百戶半昏迷伏倒在桂星寒腳前。
傳來幾響擊掌聲,然後是一聲悅耳的嬌笑。
「這可以證明誰是膽小鬼,閣下,希望你不是一代膽小名劍客,我等你。」
「我好高興,桂兄。」李鳳喜不自勝,笑吟吟白了他一眼:「既然把我看成朋友,朋友就該有難同當,你趕不走我的。放心啦,有我一把劍助威,你不會後悔的。我的劍術很不錯呢!」
幽香撲鼻,隨風飄來,令人心神一蕩,精神振奮。
葛姑娘的口信哪能傳得這麼快?
桂星寒早就料到這些人的意圖,一個先鋒營指揮,擁有許多部下,怎麼可能親自揮刀與匪徒搏鬥?身臨前敵本來就是兵家大忌,主將一死必定全軍大亂。而且看羅百戶揮刀迎上的氣勢舉動,也沒有奮勇格鬥的意念。
「你也無憑無據指證她是彌勒教的人……」
「你是不打算吐露勾結內情了?」
「這次在下用的是刀背。」他輕拂著刀,瞥了羅百戶三個陷在驚恐中的人一眼:「在下的刀不宜使用刀背敲人,稍差分寸便只能殺人。下一次,你們三個,可別撞上我刀上的背刃,小心了。」
他的身形貼地而轉,刀伸出了。
「羅大人,不能追逐。」冷劍天曹不得不提供意見了:「你會讓他逐一把我們殺掉的,這匪徒全憑身法快速靈活,把我們引散以便分而擊之。」
桂星寒傻了眼,搖搖頭苦笑。
一個右腿骨被敲斷,一個右肩骨也敲裂了,一個被踢斷了兩根肋骨,三個人和-圖-書已失去了揮刀舞劍的能力,也無法憑自身的力量逃走。
飛天夜叉本來與桂星寒是敵對的,銀扇勾魂客曾經將經過告訴伏魔劍客一群人,之後才改變態度,從恩將仇報轉變為相助桂星寒,這才成為同仇敵愾的朋友。
「就是他!」方世傑目力銳利,對桂星寒大概印象深刻,一看外型便知道遇上了目標:「天斬邪刀,他佩刀的方式一看便知。」
這些人指稱他是匪類,他指證這些人勾結妖匪謀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反咬一口,他成了揭發逆謀的英雄。
「啐!」
「你再囉囉嗦嗦,我會恨你的,嘻嘻!不瞞你說,我是很難纏的!」
「在下是……是……」
「見你的大頭鬼!」葛春燕的氣也上升了:「我和桂兄是好朋友。不久前,我和他在一起,宰了那個三寸釘天殺星魏不揚,就是那個改名為吳飛的死侏儒。你可不要紅口白舌胡入人罪。」
葛春燕姑娘性情爽朗明快,留給他的印象相當鮮明。但葛姑娘在親友的管束下,凡事作不了主,所走的道路有既定的方向,與他的道路方向殊途不同歸,只能保持普通的道義交情。
「桂老兄,你該知道咱們身不由己呀!」
這位名劍客機警地大叫,意在向方世傑提警告,猛地斜竄三丈,急似漏網之魚,穿越樹叢,去勢有如流光逸電。
桂星寒一腳把對方踢翻,丟掉手中的綑人腰帶。
只剩下三個人:羅百戶、冷劍天曹和方世傑。
「誰怕誰呀?」她也怒叫,劍一起雷電交加。
「我來了。」他把心一橫,向聲音傳來處奔去。
「絕不比勾結妖逆龍虎大天師嚴重,不要抬出天條來唬我。」
抱獐山破廟,位於北行大道旁不足一里,正是最重要的戒嚴區。
他們不想分開搜尋,而情勢急迫,不容許他們定下心來等候,他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八人狂風似的趕到林前,傻了眼,樹林廣闊,人可以藏匿在任何地方,如何找?
「你飛天夜叉會飛,也了不起呀!」
她也是與桂星寒衝突,轉變成化敵為友的。而她對桂星寒,便因接觸而產生令她依戀的奇妙感情。
錚的一聲金鳴,天斬邪刀錯偏了繡春刀,左馬步探入,抓住羅百戶的領口一帶,左腳起膝,狠狠地撞中羅百戶的小腹。
「林姐,你冷靜些……」
滾出丈外的人,右臂似已失去活動的能力,刀已不在手中,痛得掙扎難起。
冷劍天曹本來是由陳百戶指揮,而這一個佩繡春刀,氣勢威嚴的什麼大人,把冷劍天曹當屬下使喚,這代表什麼意義?
「他們才是官匪勾結,半官半匪的大罪犯。」桂星寒心中好笑,不好拒絕女郎的好意:「即將發生百載難逢的盛事,這些人要大逆不道殺皇帝圖謀不軌……」
一聲怪叫,羅百戶扭身便倒。
「我也有此同。」葛春燕當然也不甘示弱:「你這種不講理的人,死掉是最好不過的了。」
雙劍相對,即將爆發雷霆一擊。
「我不信他們會魯莽行事,不追究你們通匪謀逆的重大陰謀。」
兩人都對劍術下過苦功,都勇氣十足信心堅定,搭上手各展所學,絕招殺著有如滾滾江河,奇招迭出險象橫生,但見人影依稀,滿天雷電聲勢駭人。
六個人的腰帶派上了用場,用來綑住雙手吊在橫枝輕而易舉。
「大膽匪類!」
「閣下,不……不要酷待我們。」這人慘然說:「後續到來的指揮官,性情比羅大人更兇暴,不會和你們理論,更不會管我們的死活,必定會指揮圍攻……」
桂星寒遠在兩丈外,右手拖住那位使劍的中年人背領,像狼叼住一頭小豬拖著走,光芒四射的天斬邪刀,在對方的頸旁磨動,用的是刀背。
領先到達的人剎住腳步,炯炯虎眼狠盯著凜若天神的男隨從。
「閉上你的狗嘴!」桂星寒破口大罵:「你不要扮瘋狗亂吠亂咬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混蛋,憑什麼指我是匪類逆犯。你看你,穿得像半民半匪,佩了殺人的刀,說的話卻又不像百姓平民,你憑什麼在我面前胡說八道?我穿的佩的與你相差不遠。還有,那個混蛋雜碎。」
桂星寒並沒附在他身後,而在右後側三丈以外,語音似乎發自耳後,那是上乘的傳音技巧而已。這種技巧並非什麼不傳之秘,比千里傳音術差遠了。
「匪官看刀!」他聲如沉雷,揮刀直上。
為首的大人,向他打出只有自己人才懂的手勢。
急於動身,她只好將與桂星寒在一起的經過說了。
「你不必往前走了。」身後突然傳來桂星寒的語音,似乎發自耳後。
「胡說八道!」
「飛蛇、飛鼠如何?」飛天夜叉以牙還牙嘲弄地說。
桂星寒開始遊走,要把這些實力仍在的人引散。
旁人絕對無法參與搶救或協助。好一場真正的超絕高手,驚險萬分的勢均力敵的拼搏,誰也無法在近期中獲得上風。
「是什麼?」
飛天夜叉又是另一類型的人,在氣質上頗為接近。只是,飛天夜叉是一個女飛賊。他無法突破心理的障礙,不想與飛賊為伍,無形中產生排斥感。
「你是個膽小鬼嗎?」冷劍天曹用上了激將法。
皇帝車駕經過之前,抱獐山附近,恐怕每株草木都經過仔細搜尋了,桂星寒居然在破廟約會,簡直拿自己老命開玩笑。
「你算什麼東西?哼!」
「啟稟大人。」冷劍天曹欠身恭敬地回話:「那位姑娘姓葛,是陳大人允許她,幫助維持治安,身家清白頗有地位的人。那一個叫飛天夜叉,是……https://m•hetubook.com.com
兩記打擊皆十分兇狠沉重,一氣呵成,一照面勝負立判,乾淨俐落毫不拖泥帶水。
糾纏中,猛然傳出一聲最急劇的震耳劍鳴,旋動快速的人影倏然分開,震力將兩人各震得退了三四步,劍上的勁道也半斤八兩棋逢對手。
男隨從以為是張家大院的人,是來接應葛姑娘的俠義英雄,必須阻止這些人加入,不在乎對方人多。
「據說?」
桂星寒一面說,一面揚刀逼進:「你們最好乖乖就擒,以免被在下誤傷,砍斷了手腳,活的機會有限。也許,你們死了反而幸運些,一旦逆謀洩漏,你們的家小也將一同遭殃,說不定會誅族呢!」
「我們是執行公務。姑娘如果是不明所以的旅客,最好脫身事外,退回至密縣的大道,過幾天再動身,目下南北兩路皆已戒嚴封鎖,任何旅客也禁止通行。你走吧,以免被波及。」
「這……」
美麗女郎也眼神一動,狠盯著方世傑急速遠去的背影愣了一愣。
「我不甘心。」
羅百戶心中大急,皇帝即將到來的消息,怎能事先洩露?心一急就鋌而走險。繡春刀光芒一閃,挾迅雷的聲勢猛然撲上了。
他們也無心留意搜尋每一處地方,八個人也搜不了多少可疑處所,走在一起不住張望,用意就是將天斬邪刀引出來。
「該知道的,在下都知道。」桂星寒更為沉著,語氣不凌厲,不帶霸氣:「不知道的也有,所以要向你揭秘解惑。」
「哦!你這混蛋是什麼東西?」桂星寒不怒反笑,有意激怒這位不可一世的大人:「我敢打賭,你要不是吃錯了藥,就是失心瘋了,或者是一頭瘋狗。」
「你呢?」
「這……」冷劍天曹心中一跳,反而被激了!
後面七個人隨後到達,男隨從臉色一變。
「就算你會飛,我也不怕你。」葛春燕傲然地說:「將來,我也要取一個能飛的綽號。」
李鳳姑娘神色百變,跟在他後面盯著他的背影發呆。
那位右肩骨被敲裂的侍衛,如果再被綑住吊起來,右臂鐵定會成廢物,甚至創傷延至內腑,傷加劇可能老命不保。
桂星寒冷冷地說:「在京都,一句謀逆的謠言,也會引起軒然大|波,最少有十個以上的相關衙門嚴加追究。」
羅百戶本來已經心膽俱寒,已經沒有絲毫威嚴存在,四個得力部屬已全部受到重創,已瀕臨絕望邊緣,官威掃地,驚恐莫名。
「正相反,我是你們勾結之下的受害人。我要知道內情,因為這根本是不可能發生的事。天下各地官府,都有捉拿妖逆餘孽就地斬決的指示。你們身為錦衣衛皇家禁軍身分,怎麼可能與妖逆勾結,除非你們存心附匪,在此地圖謀即將到來的皇帝。」
「江湖人如此云云,屬下沒有瞭解詳情。」冷劍天曹畢竟是個江湖名宿高手,不便亂入人罪。
「我不懂,我也不想懂。哦!天色不早,這一帶兇險重重,趕快離開吧!過三兩天才能到縣城,目下南北大官道沒有旅客走動,攜刀帶劍的人,處境尤為兇險。」
「我要剁碎了你餵狗!」羅百戶咬牙切齒,拔出繡春刀疾衝相迎。
「不!他們是活口,也是證人,不能斃了以免貽人口實,不能讓他們誣賴我理屈而殺人滅口。」
一聲長笑,他反向後面的四名使繡春刀的人飛躍而起,刀光似驚電,從最右側的兩個人身後一掠而過,遠出三丈外倏然轉身橫刀屹立,仰天狂笑。
「這個……」
一眨眼,林前的人影不見了。
「是嗎?」飛天夜叉又冒火了,劍舉上啦!
「是的,因為我也把你看成朋友,初見面你就古道熱腸站在我這一邊,表示你對我的信任,熱誠可感,是一位值得交的朋友,你走吧!容圖後會。」
「幹什麼的,不許走近。」羅百戶的權威性叱喝隨口而出。
「狗嘴裏長不出象牙。」
葛春燕倏然飛退三丈外,化不可能為可能。
兩個人是熟面孔:冷劍天曹和方世傑。
桂星寒於心不忍,替被砍斷腳的人裹傷上藥。
「我覺得,你是一個值得我尊敬的朋友。」李鳳大方地挽住他的臂彎,真像是好朋友:「就算你提攜後進,帶我見見世面,好嗎?」
「也好。」大人點頭應允:「走!」
他前衝的身軀突然前仆,身形一旋便滑到羅百戶腳前,本來是頭前腳後的,倏忽中腳旋出前面,一腳掃中羅百戶的右腳。
「不對。」女郎輕搖螓首,表示不信:「你們把這個人當歹徒嗎?他似乎無意認罪,也不像歹徒見了公人就逃走呀!到底有何隱情……」
以身作餌現身招引危險性甚高,一頭闖進埋伏裏後果嚴重。大概八個人信心十足,藝高人膽大,不怕一頭栽入陷阱裏,人多其實也不怕埋伏。
她的昊天神劍術,連桂星寒也讚譽有加,妒意激發了怒意,當然全力以赴。
兩人的輕功似乎也半斤八兩,閃動進退速度之快,無以倫比,每一次生死須臾的接觸,皆在電光石火似的瞬間開始與結束。
他心中一跳,但不慌不忙徐徐轉身。
一聲嬌叱,人劍俱進,輕虹劍迸發出萬道彩虹,滿天光華吞吐。
「我們去找他。」飛天夜叉向兩隨從匆匆揮手,向北急奔。
飛天夜叉心中一動,怒火消了。
林空寂寂,高叫了三次毫無口音。
「你自以為是大膽的英雄?」
「你知道你的所作所為,是犯天條的嗎?」
方世傑不需警告,從另一方向飛掠而走,速度比冷劍天曹快一倍,逃走的輕功身法是超一流的,身影比冷劍天曹消失的速度也快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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