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龍潭虎穴
除非人多勢眾，他一個人絕對不敢和桂星寒拼命，讓同伴擋災，保全自己的性命是第一要務。
方世傑是最聰明的人，機警絕倫善看風色，輕功超絕，逃走也比別人快。
啪一聲怪響，打穴珠剛飛上，便被一塊青瓦所擊中，瓦片破碎，打穴珠也失蹤。是桂星寒所發的瓦片。
好一場雷霆萬鈞的可怖急襲，廳內的人根本不知道衝入的人是誰，只知道有一刀一劍瘋狂地揮舞，滿廳雷電驚心動魄，接觸的人肢體零落，如此而已。
「嗤……啪……」火光一閃，流光彈在桌上爆散。
行宮的外圍警戒區，已接近張家莊兩里外，站在莊牆上，可以清晰看到火把和篝火。不時有一隊在外圍巡邏的騎兵，距離莊場不足一里越野而過。
距廳門還有十餘步，猛地挫馬步大喝一聲，雙掌齊吐，絕學九絕溶金掌出手遙攻。
「你得注意，有彌勒教的人在咱們附近潛伏，妄想渾水摸魚，表示曾姑娘並不可靠，她並沒真心向咱們效忠，好好利用她，不可誤事。」
超越三道警戒線，接近了第一重帳幕。
潛伏在莊北，意欲漁人得利的彌勒教妖人，也經證實主要的人物遠追之後，留下的餘眾已經撤走，也不需另派人手提防監視，內憂外患皆已消失，該收兵歇息準備為死人善後了。
「我該和曾姑娘前往探探口風。」他向冷劍天曹說：「也許他們已經把天斬邪刀弄到手了。」
警衛甲士潮水般湧到，吶喊聲雷動。
一聲怪叱，五支劍同時向前一指，鋒尖電氣火花迸發，五個人的左掌也同時虛空拍出，默契極為圓熟，五人如一行致命一擊。
有人揪住他的髮結，向後拉緊下沉，一手叉住他的咽喉，他的臉向上仰，頭動彈不得。
警衛每一次回頭走動，他就能乘機接近四五步。
刀光也在這剎那間迸發，雷電交加。
淡淡的人影側滾，是天權仙女，間不容髮地躲過下降的一劍，反應超塵拔俗。
外面吶喊聲大起，埋伏的人來勢如潮。
大驚之下，鬆手向下急降，一拉剛滾落的天權仙女，往屋內一鑽，不敢從屋上逃走了。
「呸！」他噴出一口血水。
小心地到達牆下，猛地長身而起，身軀貼牆上升，牆頭潛伏的人怎知牆根有人？看到有物在眼前移動，已來不及有何反應了，雷霆打擊已經及腦。
「那是武當至寶。」
「你別叫，你不許去，我去。」
森森劍氣迫體，天權仙女知道厲害，不敢轉身接招，向下一仆，骨碌碌向下滾，先逃命再說。
「這些騎軍，是從張家莊的北面不足半里，小馳繞過來的，並沒有與張家莊的民壯打交道。」
「來得好！」桂星寒一掌斜發，歹毒兇猛的九絕溶金掌力斜衝，餘勁擊裂了側方的一座茶几：「我正要找你這狗東西。」
「你要幹甚麼？」飛天夜叉驚問。
「幸好沒有。」
這種照明兼縱火的小彈丸，威力並不大，火力也不怎麼旺，本來不是暗器，殺傷力也有限，不沾上火就不會受傷，爆炸力小傷不了人。
一條強壯的手臂托住了她，有效地消去跌勢。
「這……好吧，叫她來試試。」
冬天不會有螢火，這是常識。
「民壯與官兵雖多，阻止不了老怪傑的。如果我所料不差，他已經進去了。趕兩步，也許我們還來得及策應。」桂星寒心中一急，腳下加快，挫低身形利用草木掩身，乍起乍停快逾電火流光。
遠出三里外，桂星寒突然發出注意的信號，腳下一慢，猛地斜竄丈餘，閃入一處灌木叢。
天權仙女反應超人，向下一仆，人影依稀變形，幻化為輕煙流逸而沒。
兩個警衛像是僵化了，保持原來的姿勢不言不動，目光像釘住了他，感覺出的無形壓力逐漸增加。
叫吼聲乍起，似乎屋宇將傾。
桂星寒背著奄奄一息的銀扇勾魂客，落荒而走宛若排雲馭電。
飛天夜叉先入為主，意識中已接受妖人可以飛天遁地的觀念，看到異象，便認為是妖人在行法了。
「這……他還能挺多久？」中年人向上刑的人問。
「彌勒教的人都不可信任，即使他們已歃血效忠。她很可能乘機攫取她所需要，有利於她的口供。彌勒教圖謀那雜種的心念，比我們更切。如果我們擒住了那雜種，說不定她會用五鬼搬運術把人攝走呢。」
最可靠的手段，是擒人間口供，不但可以知道囚禁人的所在，而且可以知道盤據在這裏的是些什麼人，捉不到活口，就得大費手腳了。
「叭」一聲暴響，挾持他的人抽了他一耳光。
「你就不怕被凍僵？」踏出一步的警衛說話了：「在下等得不耐煩，失去耐性了，沒有機會讓你悄然撲上來的。閣下，你要我請你現身站起來嗎？」
張家莊中相當忙碌，死了人非辦善後不可，以為入侵的人已經救走銀扇勾魂客，該已遠走高飛，遠出二三十里外了，已沒有嚴加提防的必要。所佈下的埋伏，也因之而撤除。
警號傳出，全莊黑沉沉靜悄悄。唯一的燈火，是張家祠堂前的兩盞氣死風燈籠。
「警戒伏哨，必定暗設在莊牆附近。如非必要，不要殺警哨，以免打草驚蛇，先滲入再說。我走在前面。必要時，改暗進為明闖，以最快的速度，疾趨莊中心，以免浪費時間。」
他破碎的聲音，已很難分辨字句，只能憑習慣猜測他所說的話。
砰啪啪數聲怪響，擊滅了四盞菜油燈，小廳一暗，僅有流光彈留下即將熄滅的火光。
桂星寒不愚蠢，一擊即走避免陷入圍攻困境，他的目的，也只是大鬧一場出口怨氣，無意大開殺戒與對方決戰，目的達到了便遠走高飛。
御林禁軍，會沒受過訓練？
這玩意兒嚇唬與震懾的功能真不錯，真正的威力並不大，體積也小，爆炸的威力甚至不及兒童玩的摔炮。縱火的時間也有限，體積小藏藥不多，片刻便燒完發火的藥料，只能算是江湖朋友常用的小器物，但從高中手中發出，卻成了可怕的武器，鴿卵大的體積，貫入人體爆炸燃燒，足以令人做噩夢。
「還好，死不了。」銀扇勾魂客已恢復兩三分元氣，說話有氣無力：「我身上有碎骨頭需要整理嗎？」
十二匹健馬輕快地馳過張家莊的東端一里左右。
「不要管和-圖-書我。你去，你們一起去，並肩聯手生死相共，多一個人就多一分力量。」銀扇勾魂客大聲說：「小子，要發揮統合的力量，發揮你的智慧。個人逞英雄單打獨鬥，在那些人面前，英雄氣概不值半文錢。」
「有可怕的高手追來了。該死的！他們怎麼可能掌握我們的走向？可能是妖術中最難練成的搜魂術。切記定下心用定靜心法行動，小心了。」
張家莊並非大戶，莊中的房屋並不多。目下已被一大群官方人士所徵用，便成了防守嚴密的小城池。
「莊北那些人已經追下去了，咱們要不要跟上去？」另一個豹頭環眼的人說：「他們在外面準備漁人得利，想必有所發現。」
「好，天亮之前我們一定回來。」
「但是，老哥你……」
對方口氣之大，立即激起他的怒火。
片刻，人影重新幻現。
「怎麼啦？」跟入的飛天夜叉低問。
「屬下在。」方世傑欠身應喏。
外環第一道以火把構成的警戒線官兵，守衛的人根本看不到滲入防線的兩個人影。
「他的神智仍可表達七情六慾，這種人不難對付。」天權仙女沾有藥末的手指，伸向他的鼻端：「勞駕，管制住他的頭以免晃動。」
移動的物體，是桂星寒的一雙巨爪，一搭一收，警哨的腦袋像蛋殼般破裂。
「你怎麼了？」架住了桂星寒的手膀駭然發問：「渾身熱氣，氣息有異！」
桂星寒身後，跟入蒙了面的飛天夜叉，看到天權仙女便知道是妖女，纖手一揚，一顆流光彈破空而飛，從桂星寒身側掠過拔劍超越。
連聲狂震中，三支長劍飛騰而起。
「長上，何不讓曾姑娘用煉魂術試試？」坐在下首的方世傑說：「必要時，我們必須暫時信任彌勒教的人。曾姑娘已發誓和我們衷誠合作，誠心誠意替我們效命，我們正好利用她的長處，行法誘出這個亡命的口供。這方面曾姑娘學有專精，不妨一試。」
「用不著打交道呀！」
遠出警戒區外，桂星寒在樹林的背風處，將銀扇勾魂客放在草堆中，安頓停留。
飛天夜叉到了，劍吐千朵白蓮，劍出似穿魚。
冷劍天曹成了眾矢之的，臉色難看已極。
戒備當然不可掉以輕心，派了幾個人扼守在張家祠堂四周。祠堂是停屍間，也是臨時的指揮中心。
他蜷縮著爬伏在牆根下，屏住呼吸不敢稍有移動。
暗伏在牆頭的兩名警哨，發現了遠在半里外悄然接近的人影。
好靜，血腥隨風飄散。
李福達教主自稱龍虎大天師，其他幾個配穿道裝的重要親信，對內對外都可以稱天師。配稱天師的人，必定是地位極高妖術通玄的重要人物。
「好，我和曾姑娘這就動身。」方世傑離座，領先向廳門走。
片刻，又片刻，好漫長的片刻。
飛天夜叉看出桂星寒有點不對，腳下有點蹣跚，氣息不穩定。
肩關節的大筋，被扭鬆，拉長，擠壓，所產生的痛楚，可令人痛昏。
「不會的，長上，屬下可以有效控制她，她即使想弄鬼，也逃不過屬下的手掌心。」方世傑表現得信心十足。
語音未落，順勢一掌拂出。
他已經遍體鱗傷，依然拒絕透露桂星寒的消息和行蹤。他知道桂星寒進城準備鬧事，咬緊牙關熬刑不吐露半個字，甚至在忍受非人所能忍受的分筋錯骨，可能會成為廢人的酷刑時，臉上居然出現奇怪的笑意。
天權仙女無意中洩露了天機，表示她與彌勒教的人暗中有聯繫。
那像是螢火的光芒，是從背繫的劍把金屬裝飾，反映遠處火把的光芒而形成的，高速移動時，視覺出現扭曲，便看到光芒曳尾景象。
剛越過屋瓦，桂星寒銜尾追及。
「不然。這是巡邏人員的規矩，每到一地，必須查詢該地的防守人員當前狀況。這表示張家莊的民壯已撤回莊內，故意敞開大門讓人長驅直入，沒有人佈階，可以放心大膽闖進去。」
立即派了一個人，前往召喚天權仙女。
方世傑雙掌吐出，還來不及重新聚力，反擊的無儔掌力及體，大叫一聲，側摔出丈外撞上了牆壁，倒下時奮身一滾，斜竄而走。
「你留心些，一有消息立即稟報。」
廳內擺了七具死體，俘虜銀扇勾魂客失了蹤。
「咱……咱們的五……五雷天心正……正法，竟……竟然失……失敗了……嗎？」吳世衰弱的語音，像一個精力已竭，若哭無淚的失敗者訴苦。
「你們一定要回來，小心了。」
飛天夜叉的輕功超塵拔俗，居然能配合桂星寒快速絕倫的速度。
「如何追？往何處追？」另一個人冷冷地說：「敲鑼打鼓去找？」
他的確可憐，被逼得手忙腳亂八方遊走，只能吃力地左封右擋，銀扇無用武之地。
廳外吶喊聲雷動，有人湧來聲援了。
她看到飛騰的刀光瘋狂地割裂衝來的兩個人，那是桂星寒的天斬邪刀，以無以倫比的勁道與技巧，把一刀將他震飛的那個人，攔腰劈成兩段，形如在法場執行腰斬的劊子手，刀出腰斷乾淨俐落。
人影幻現，相距不足三丈。
飛天夜叉的流光彈，像暴雨般向其他帳幕拋灑。
刀光一閃，人頭飛起。
三個手中沒有劍的人，分立在四五丈外，披頭散髮衣衫零亂，形如厲鬼。
他是很有耐心的，終於接近門右警衛身後三丈左右了。可是，他油然興起戒心。
第一聲隱雷傳出，隨即一聲爆震，不怕刀砍劈的銀扇，如受千斤巨斧所劈，被刀砍得斜掀而起，空門大開，馬步一亂，身軀暴露在侵入的刀光下。
「你知道就好，誤了事我唯你是問。」
他撲擊的速度快，勢若雷霆萬鈞，但對方閃避速度之快，似乎比他更快些。一撲落空，他知道糟了，對方身手之快捷高明，更令他大吃一驚，不敢再冒險循蹤迫擊，追擊也必定落空在勞心力。
「為何？」
警衛狂攻了百十劍，冒火啦！
「老哥，支撐得住嗎？」他關切地問。
御帳附近，像被搗破的蟻窩。
向南望，燈光燭天處，便是五里左右的西門外行宮所在地，那一帶的燈火照得滿天通明。天寒地凍，雲沉風惡，燈光在雲層的反射下，天空顯得特別明亮。
「把他整死了，對我們毫無好處哪！」
與衝來的人行雷霆ｈｔｔｐs://ｍ•ｈeｔuboｏk.ｃｏｍ•ｃｏm接觸，感到劍上傳來的反震力極為可怕，內勁一窒，反震力猛然爆發，整條右臂如受千斤巨鎚痛擊，幾乎失去知覺。
張家莊就是這一類型的村落，入侵的人，非飛越莊牆不可。莊牆如果派有人防守監視，入侵的人絕難逃出防守者的眼下。
「也許那甚麼護法真的很了不起，真的是地行仙。」冷劍天曹的話，含著諷刺味：「能移山倒海，能飛劍在千里外取人首級。但天斬邪刀的妖術，絕不比地行仙差，這點我可以打保票。憑他今晚來去自如，殺咱們七個高手於剎那間的能耐，真正的地行仙，未必能夠辦到。好吧！你們去走一趟也好。」
他們與彌勒教之間的關係，仍然是曖昧不明的，即使雙方事實已經你打我殺，刀劍相向熱鬧得很，勢同水火不相容，按理該是敵我分明，沒有妥協轉寰的餘地。
他倆還不知道，皇帝已經不在行宮，反正鬧事的目的已經達到，不再留戀，衝出原野遠走高飛。
「看出甚麼不對嗎？」健馬已遠出百步外，已看不到形影了，飛天夜叉長身而起。
「甚麼人？」右面的一個道裝人沉叱。
天權仙女手一揮，毫無勁道的血水，被掌風拂偏了。
精明機警的人，可以輕易地擺脫對方的追蹤。
銀扇勾魂客不愧稱鐵漢，快要被這些人弄成一堆死肉了，依然頑強地拒絕招供，不時諷刺怒罵，無邊的痛苦無法擊潰他的精神。
「他們的目標是我，應該不會。」
前面簷口升上方世傑的頭部，這傢伙總算夠情義，從內間溜走，立即從後院登屋，及時協助情婦脫困，一手搭簷，一手打出一顆打穴珠，向疾落發劍的飛天夜叉急襲，同時發出一聲只有天權仙女才明白的暗號。
銀扇勾魂客僅服下固本濟內傷的藥，荒野中無法用金創藥敷傷，幸好天氣太冷，近期傷勢不至於惡化，對痛楚已經麻木，一直不曾發出痛苦的呻|吟聲。
「那些混蛋，的確在張家莊埋伏。」桂星寒一面向張家莊接近一面說。
「錚！」天斬邪刀搭上了繡春刀，繡春刀翻騰而起。
他心中一涼，對方早就知道他來了。
不久前桂星寒狂野地殺入小廳，他一看到刀光，便知道來人是桂星寒，怎敢逞英雄奮勇爭先？
「也許要三個月，你的手腳大筋全被拉長了。」
吳世也距出劍位置三丈以上，手中劍無力地插入泥土中，支撐不穩的身軀，胸襟被劃開一條裂縫，幸而不曾受傷。
其實她投效的誠意，錦衣衛的人根本不相信，正好利用她與彌勒教暗中通消息的機會，監視眾妖人的一切活動，互相利用，算定她玩不出甚麼新把戲。
有人溜走，有人死亡。
危險的是趴伏的警哨，接近至百步左右的人，難逃警哨眼下。
後跟的天權仙女在方世傑發掌的同時，警覺地拔劍。
「招！那雜種到底在何處？」坐在上首的中年人，用震耳的嗓音厲聲逼問。
「楊前輩，你不覺得這樣無謂地忍受痛苦，太不值得嗎？天斬邪刀與你不沾親不帶故，你又何必替他隱瞞？」天權仙女在他身前坐下，臉上綻起亮麗的笑容。他坐在室根倚靠在牆上，左右有兩個人挾持著他。其實他渾身已經精力耗盡，根本沒有抬手掙扎的力道了，甚至無法倚靠在牆上，挾持的人一放手，他就會倒下去，失去支撐坐起的力量。
警衛不但半途換招，而且左掌同時疾伸，從掀起的銀扇旁切入，掌一翻按在老怪傑的胸口。
這一帶的單姓莊，通常是同姓的族人聚居，不接納外姓人居住，儼然成為一個獨立的小王國，甚至家法取代了王法，外人不得過問。因此，通常都建了莊牆，像一座城堡，僅留四座莊門出入，有效地阻止陌生人進出。如在交通要道附近，也絕對避免道路穿莊而過。一旦天下大亂，莊就是一座具有自衛力的城堡。
廳中黑沉沉，燈火全滅。
一個朦朧的人影，接近了西南角的莊牆。
他心中一寬，總算沒跑錯地方。
刀光流瀉中，飛起一顆人頭。
第三把小木刀貫入牆內三寸，是襲擊天權仙女的木刀。假使天權仙女不向下挫，難逃木刀貫背的厄運。這把小木刀不敢射得太低，低低了如果落空，銀扇勾魂客就完了，這一刀志不在殺人，僅具有威嚇作用，天權仙女才能在千鈞一髮中幻形而遁。
用五雷天心正法一擊，失敗的事實擺在眼前，五個人死了一個，三個人的劍被震飛，衣衫零亂形如厲鬼，能不承認失敗嗎？
「怎見得？」
同時，來自高階層的壓力，也迫令他們放棄進一步的激烈行動，因此雙方不得不暫時忍耐，保持表面上相安無事的曖昧局面，甚至有走向和解的跡象。
「你馬上便可以分曉，看刀！」
全城大亂，雞飛狗走。
「人太多，走！」
事實上他比天權仙女逃得更早一步。桂星寒殺人，他卻從後堂溜之大吉，被狂野潑辣的刀光嚇了一大跳，心中一虛便立即逃走。
人影倏然隱沒，一切異象消失。
一聲怪笑從對面的草叢中傳出，然後出現閃爍的刀光。
連越三座房舍，外面鬼影俱無。銀扇勾魂客開始心中犯疑，怎麼可能找不到警衛？莊牆內外不見人蹤，已經令他生疑了，錦衣衛與密探們，不可能不派人守衛佈哨的，至少也該要求張家莊的丁勇，在莊外把守佈哨。
掌吐出殷雷震耳，與劍尖迸發的電氣火花相應和，怪味刺鼻，熱浪|逼退了寒風，這瞬間，真有恍若天動地搖的感覺，令人目眩神移，不知人間何世，似乎眼前的景物已變，怪異的光芒迸射，鬼影憧憧陰風大作。
「立即縱火！」桂星寒叫，錚的一聲崩開甲士的刀，起腳把甲士踢翻，一把小刀也把後到的另一名甲士擊倒，掠出對面的軍帳三刀兩刀砍倒。
幾座軍帳火起，行宮大亂。
「應該不會。天殺的混蛋！我想起方世傑那雜種的龍虎金丹。」
一隊巡騎小馳而過。
「別廢話了，咱們已經欲罷不能。準備如此周全，人手如此眾多，居然功敗垂成，咱們還有臉空手返回京都？好在侯爺已替咱們辦妥公幹的公文，咱們必須在百日內活剝了他。」
「他娘的混蛋！」右面的警衛看清了他的巨大https://m.hetubook.com.com銀扇，火爆地破口大罵：「怎麼會是你這個浪得虛名的雜碎？你銀扇勾魂客居然敢前來撒野？你他娘的是活得不耐煩了。你不自愛闖來，會誤了咱們的大事。呸！你算甚麼東西？」
祠堂已遠在三四十步外，那兒吶喊聲音動，屋頂上人影此起彼落，大批高手仍在窮搜入侵的人。
「長上，這樣問不出所以然的。」坐在一旁的冷劍天曹有點不忍：「他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怪傑，生死等閒的亡命……」
「小心了，那混蛋應該已到了左近。」這人向兩警衛指示：「那混蛋的刀法很可怕，要用智取避免力敵，沒進入可控制的範圍，不許爭功搶先動手。」
行宮在望，燈火通明，循光接近，不必費神尋找。
桂星寒不管她肯是不肯，一挽她的纖腰，身形破空，眨眼間便連越三間屋頂。
「那邊雷電交加……」
雙拳難敵四手，好漢也怕人多，與大批高手侍衛拼命，實在是最危險最愚蠢的事。
天權仙女怎敢接下不明來歷的暗器，扭身急閃。
天寒地凍，哪兒來的螢火？
托她的手一鬆，她踉蹌站穩，腳下踩碎了幾片瓦，仍感到右手痠麻感久久未消。
冷劍天曹幾個密探主要人物，安頓在祠堂左廂的客房內，幾個人聚集在小廳中烤火取暖，一面品茗一面討論今後的行動細節，每個人皆顯得心事重重。
祠堂有眾多高手歇宿，這一隊人的精銳，全在祠堂安頓，其中有大名鼎鼎的山西八彪。
「彌勒教的天師級人物來了。」
「我不信邪。」中年人兇狠地說：「給我用小刀割他，用鹽水洗，用……」
也許可以硬著頭皮否認失敗，因為天斬邪刀不見了，也許是被五雷天心正法一擊，已經骨肉化泥，犧牲一個人而碎裂了天斬邪刀，應該算成功勝利。
「屬下當特別留心。」
「要活的！」沉叱聲及時傳到。
桂星寒領先潛行，在二十步外已可清晰看到，牆頭上的兩個依稀可辨的人頭。再沿牆頭仔細觀察，果然隱約看到每隔二三十步，便有兩個不易分辨的稍隆起物體，行家一看便心中有數，那是潛伏的人。
十幾個首腦人物，在大廳大發雷霆，一個個憤怒如狂，怨天恨地暴跳如雷。
「你們只會推卸責任。」主事人拍案叫吼：「你們有十幾個人，被兩個人殺得落花流水，連人影也沒看清，一個半死的俘虜也被救走了。你們真有種，真有出息，死了的七個人白死了，連兇手到底是誰也沒弄清。」
挾持他的兩個人，兩把小木刀一貫胸，一入脅，大半段人體。兩人都沒穿軟甲，不是正式的錦衣衛軍官，猝不及防之下，完全沒有閃躲的機會。
她的輕虹劍是寶劍，御劍的內力也十分驚人，已可發出強烈的劍氣，威力因有寶劍而倍增。
「大少主親自出馬，有三位從安陸趕來的護法同行，都是法道通玄的教中真仙，神術舉世無雙，都是可以御風飛行的地行仙，連夜梟也逃不過他們的掌心。」天權仙女的話，誇大得令人吃驚。
人當然不會飛，用某種特殊機巧，幫助與增進速度，並非不可能的事。
越野用超絕的身法狂追，五個人毫無顧忌地飛掠，認為逃走的人必定急於脫出警戒區外，逃的方向必定向西奔，錯不了。
「我不甘心。」桂星寒咬牙說：「那個狗皇帝縱容錦衣衛的人，容許他們勾結彌勒教的逆匪行兇。陸指揮使無能，管束不了部屬。天殺的！我要讓他們永遠後悔，先宰張家莊的幾個混蛋，再到行宮放火，不搞他個烈火焚天，難消這口怨氣。」
再一滾，便消失在簷下。
「你能挺得住在下百十刀的攻擊，江湖上難怪有你的地位。」警衛冷冷地說：「在咱們這些人面前，還不配張牙舞爪。綁上押走。」
他一咬牙，銀扇出囊，躍起、撲出、扇發，扇攻一名警衛，右手翰指用上了點穴術，要制另一名警衛，想同時把兩名警衛迅速擺平。
「有刺……客……」甲士大叫，拔刀急搶而出。
行宮的所有帳幕，都是綾羅綢緞所製，火一起就不可收拾。因此嘉靖皇帝在鄣德府，行宮大火燒得不亦樂乎，陷身火海幾乎被燒成烤龍，如無傳說是火德星君投胎轉世的陸指揮使，衝入火海將皇帝背出，大明皇朝的歷史必定改寫。
警衛搶進兩步，一腳踏住老怪傑的右肘，有效壓制住銀扇的活動，刀尖則點在老怪傑的咽喉上。
剛到了兩座軍帳的中間空地，意外發生了。
他往外鑽，飛天夜叉一把拉住了他。
警哨是行家，接近的人也沒料到牆頭有人警衛。
門內出來了三個人，領先那人就是高叫留活口的人，手一揮，身後的兩個人上前，按住了老怪傑，首先繳了銀扇，然後搜身，熟練地上綁。
「錚！」刀劍乍合，火星直冒。
所經處右側不足十步的草叢中，就隱伏著桂星寒和飛天夜叉，即使騎軍擦身而過，也不可能發現他們。
「那就好，大概得在床上躺上一兩個月享福了。」
飛天夜叉並不能真的飛，飄降時無法控制身軀活動自如，沒料天權仙女聽到方世傑的信號，折向滾離原位，劍勢控制不住，十拿九穩的一劍落空，雙腳一點瓦面，再次飛躍而起，猛撲從側方脊角衝來的兩個人影。屋下黑暗，她不敢放膽飄降追逐妖女。
飛天夜叉怎能定得下心來？暗暗焦急心神大亂。
抬頭向來路張望，看到原路右後方遠處，黑沉沉的夜空中，似乎有幾星螢火隨風飄逸，速度驚人，因此隱約出現光芒曳尾的現象，也有閃爍情景發生。
他像一頭向獵物接近的靈貓，沿壁根蛇行鷺伏逐漸接近門外的警衛。
「天斬邪刀！」桂星寒沉喝，聲似乍雷。
大喝一聲，刀風陡然驟變，從破風銳嘯轉變為隱隱殷雷，極為懾人心魄，那是御刀勁道突然改變的徵兆。
銀扇勾魂客是可敬的硬漢，他本來就是折磨人的專家。江湖朋友折磨人的手段，狠毒殘忍眾所周知，一旦落在仇家手中，生死兩難的命運便已注定了。
要救人，必須先找到囚禁人的地方，豈能在黑夜中，破門毀屋逐室搜尋？
「你認為他們真能把人弄到手？不免大樂觀了吧？就算他們真的很了不起，也不可能這麼快就得手呀！」冷劍天曹不以為然，看法與他不同：「這兩天以來，ｈｅtuｂｏok.cｏｍ•ｃom咱們出動大隊人馬，大白天也追蹤不易，現在夜黑如墨，誰有追蹤天斬邪刀的能耐？」
天權仙女比方世傑更機靈，乘勢滾倒嬌叫一聲，身形驀然消失，像土遁，也像化虹逸走了。
在江湖高手名宿中，他的排名不高也不低，自信武功出類拔萃，經驗豐富機警精明，倏然搶攻佔了優勢，一比二他有必勝的信心。
「咱們設下十面埋伏捉他，反而被他殺入中樞予取予求，消息傳出，咱們的臉往哪兒放？」另一個留了大八字鬍的人憤然說：「這個甚麼天斬邪刀如不趕快除掉，我絕不返回京都，他必須死。」
天權仙女也在座，她的身分，在這些人心目中並無地位可言，只是一個還可以利用的人而已。
「伏下，留意楊老哥。」桂星寒將老怪傑往草中一塞，急急低聲說：「不要讓他發出呻|吟聲。記住，不管有任何變化，你都不要現身。」
在銀扇勾魂客的眼中，這種轉變卻是不吉之兆。
警哨當然是高手，但在驟不及防下，哪有運功抗拒的機會？腦袋一破，身軀呈現反射性的抽搐痙攣，掙扎的力道無法將身軀彈起，無法用行動向左右牆頭的同伴示警了，掙扎幾下便逐漸鬆弛。潛入時殺警哨，表示必要時用強攻。
「相貌沒能看清，但那特殊的刀光，除了他，沒有別的人使用這種刀。」冷劍天曹的臉像苦瓜，說的話餘悸猶在：「另一個使用劍的人，以巾蒙面委實無法看到面貌，身法也快得驚人。事出突然……」
彌勒教的人在莊北埋伏，冷劍天曹一群人就不介意。但在暗地裏，卻小心提防妖人們搗鬼。
「支撐片刻該不至於斷氣。」一個上刑的人說。
飛天夜叉不敢再多問，因為桂星寒已經開始行功調息。
莊院高僅一丈左右，輕功小有成就的人，也可以一躍而過，擋小偷也派不上用場。
天權仙女的輕功，並不怎麼高明，甚至比飛天夜叉還差了一大段距離，卻不往內堂躲而往外逃，而且笨得躍登屋頂，想從屋頂逃往隔鄰的祠堂。
「嗯……」老怪傑終於支撐不住了，仰面便倒。
行宮第二次失火，負責警衛的人遭了殃。幸好皇帝不在行宮，已經南下長葛縣沒受到驚嚇。
兩個警衛，突然站在一起了，黑夜中，他也感覺出兩雙怪眼，正凌厲地瞪著他，感覺出兩個警衛正發出無聲的冷笑。
桂星寒橫刀屹立擋住去路，幻現的身法駭人聽聞，像是鬼魅幻形，也可能早就藏匿在原地，在發出怪笑時長身而起，並不足怪。
另一名警衛並沒有參與的打算，在一旁不住冷笑。
為首的人是吳世，駭然變色。
有人點起了燈火，有人上屋搜尋敵蹤。
他癱軟在地上，五官流血臉形扭曲可怖。兩個人分別按住他，反扳他的雙手向上施壓。
「沒甚麼，我要先調息片刻。」桂星寒席地坐下：「留意楊老哥，務必讓他保持溫暖。」
五個人，形成五星螢火流光。
人雖多，卻沒有任何一個人能擋住天斬邪刀的雷霆攻擊，注定了失敗的厄運。
已經是四更初正時刻，該睡的人都睡了，除了警衛走動之外，行宮靜悄悄。
身軀也向後彈，仰面倒飛急摔。
搜魂術玄之又玄，但說穿了就不怎麼神秘了。一個老江湖，也可以憑經驗知道逃走的人，可能逃走的方向、距離，甚至知道可能在何處藏匿，便可以準確地循蹤追及。人逃走的心態，是可以預測的。
「不要打他了，我知道用何種手段對付這種人。」天權仙女阻止挾持人再下手。
「哎呀……」
雙方都在等，等時機光臨。
「最好先把他整得半死。」挾持他的人獰笑。
「流光彈。」飛天夜叉一面飛掠，一面將一把流光彈遞到桂星寒手中。
「在……天底下人……人間……嗯……人間世……嗯，。」
帳門一掀，出來了兩個甲士。
纖指剛要伸近他的鼻端，傳出一聲狂叫，接著刀吟懾人心魄，滿廳雷電交加，燈火搖搖。
「不可逞強亂闖。」耳中聽到桂星寒熟悉的語音，她心中大定。
廳內敵蹤已逝，留下了三具死屍。
「明闖會不會誤了被扣人的性命？」
「她是我的！」飛天夜叉高叫，拉了桂星寒一把，身形似電飛掠而上。
最後，四個人帶了同伴的屍體走了。
如果張家莊有警，巡邏騎兵片刻便可趕到。
聰明的人永遠是幸運者，看到可怖的刀光劍影，便知道該如何趨避，以免在混亂中枉送性命。
片刻間，全莊重新寂靜。
「你……」
冷劍天曹和方世傑，都是主戰最力的強硬派，可是真要和桂星寒拼命，卻又心虛膽怯，每一次接觸，兩人都是一沾即走，每接觸一次，就增一分怯念，也多增一分恨意，發誓要宰了桂星寒才甘心。
「不要管我，天亮前你們回來帶我走。」
「不會成殘吧？」
終於，兩個警衛動了。
糟糕，營區的警衛全驚動了。
張家莊的民眾，家家閉戶沒有人敢外出找死。
前面，莊牆在望。
三座房屋外面，居然沒派有守門的人，這不是官兵的作風，除非這些兵並沒受過訓練。
「你就別管啦！」桂星寒向飛天夜叉伸手：「給我幾顆流光彈。」
桂星寒與飛天夜叉事先已提高警覺，接近的身法極為小心，蛇行鴛伏利用一切地勢障礙，靜時與地形同色，動時如一縷輕煙目力難及。
其他的人，根本沒看到入侵的人是高是矮。
人佈得大散，襲擊太急太突然，而且入侵的人在屋內發動猛烈的突襲，一擊即走來無影去無蹤。張家莊真正可派用場的人，僅有百名左右，分散至各處埋伏，內部出了意外，哪來得及策應支援？
「算了，他們走動時人數一大群，找他十分危險。」
痛苦中，他看到一張美麗的面龐。
一聲長嘯，桂星寒則拔刀撲向天權仙女。
桂星寒正跨過門檻，大踏步登堂入室。
他知道桂星寒恨透了他，這場災禍就是他引https://m.hetubook.com.com起的，那一記九絕溶金掌沒把桂星寒打死，他知道大事不妙，桂星寒早晚會找他算賬的。桂星寒在毫無戒備下，挨了他一記致命重掌，依然活得好好的，如果面對面交手拼命，他能有多少成勝算？不用猜也知道他不是桂星寒的敵手，心中怕得要命。
如果桂星寒不先發笑聲警告，倏然現身猝行不意的攻擊，五個人最少也得死掉一半，他們在猝不及防下，毫無應變的機會。
燈火通明，燈球火把將附近照耀得有如白晝，甲士往來巡走，警衛屹立在寒風中精神抖擻。
桂星寒來不及追趕，一名揮舞繡春刀的人，已狂衝而至，取代了天權仙女的位置，刀似狂龍銳不可當，刀法比一般武林高手高明多多。
刀光疾移，政下的一刀，化不可能為可能，中途折向鋒刃走偏。
不信邪術的人聽了，當然嗤之以鼻。
「裏面毫無聲息，不知老怪傑是否來了？沿途有重重關卡，希望老怪傑行動受阻……」
黑夜間，騎兵只能負責示威性的巡邏，無法兼任搜索的任務，不可能仔細觀察樹林草叢是否有人隱伏，也不可能下馬分枝撥草搜尋，所以示威嚇唬的作用，才是騎軍巡邏的目的。
火光明亮，第一名甲士目光朦朧身影，貼在對面的帳根下移動，便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
不能再深入了，而且他倆也不知御帳的正確所在，只知深入中心，猜想中心必是御帳所在而已，事先並沒預作偵查，怎知御帳的正確位置。
「那傢伙受了傷，要不要追去斬草除根？」一個拾回劍的人不理會是否失敗，更不想承認失敗：「他受傷必定嚴重，逃不了多遠的。」
「你確定那人是天斬邪刀？」主事人厲聲質問：「你看清了？」
肉體的痛苦他承受得了，妖女要擊潰他的精神了。
再繞過一座大宅，不錯，看到守門的警衛了，有兩個人，在門外往復走動。
可是，他們並不能真正證實，與桂星寒結伴的李鳳兩個女人，是彌勒教的弟子，拿不出確證令人心服，也就不便大動干戈興師問罪。
拔刀、衝進、發招，一氣呵成，刀勢之猛烈，無以倫比，刀字出口，刀已光臨。
正想揮劍躍向對面的屋頂，桂星寒已出現在她身側。
「如果他們發現天斬邪刀而及時追趕，一定可以追及。」天權仙女語氣肯定。
桂星寒第一次看到穿道裝的人出現，所以說天師級的重要人物來了。
警衛有兩個，不能冒險快速接近奮然一擊。
五個人吃了一驚，猛然兩面一分剎住腳步拔劍出鞘。
天寒地凍，人不可能久伏在牆頭，能長期保持紋絲不動，果然略加細察，便看出動的象徵。他的目力極為銳利，黑夜中二三十步內明察秋毫。
「天斬邪刀！」
可是，信心動搖了。兩名警衛似已料中他的行動，左右一分遠出兩丈。
飛天夜叉一把抓了個空，桂星寒已經遠出三丈外去了。
可是，桌旁的幾個人，嚇了一大跳，紛紛走避，只有兩個人衝出幫助方世傑。
「他們才真的會飛！」她心中暗叫，悚然而驚。
他不認識六仙女，但卻有點面熟，本能地知道是彌勒教的妖女。這些人用酷刑折磨他，他承受得了。現在，妖女要用妖術擺佈他了。
「浪得虛名的怪傑，如此而已。」冷笑著的警衛，袖手旁觀冷嘲熱諷：「伏魔劍客那些人，把你說得非常了不起，聞名不如見面，見面你如此而已，委實令人失望，何必在江湖現世？你好可憐哦！」
這瞬間，灰霧洶湧，人影倏杳。
「算了，等他們將人弄到手，再向他們索取，不怕他們不將人交出。那些傢伙都會神行術，咱們想跟去也力不從心。方世傑。」
一刀一劍向後突圍，虎入羊群當者披靡。
「拜託，留下照顧楊老哥。」
「到行宮。」桂星寒放了她，向下飄落。
事先本來就知道可能有警，應變的措施十分完善，一旦真的有警，整個行宮區便沸騰起來。
草中躺著一具無頭死屍，是那位穿道裝的人。頭拋在丈外的草叢中，牙齒死咬住一叢草梗。
桂星寒的刀不再使用刀刃，用刀背左盪右決，遇帳發彈，遇人用刀，一馬當先突圍而出。
說氣話解絕不了問題，事實擺在眼前，黑夜茫茫，天斬邪刀往何處逸走無法估計，如何追？
「我們怎辦？」
方世傑並不知道桂星寒所發的瓦片是以他為目標的，以為是桂星寒賣弄絕技，用瓦片擊落他的打穴珠。那是不可能的事，桂星寒跟在飛天夜叉身後，還在屋脊上呢！瓦片遠從兩丈外飛來，居然擊中了他剛離手的小小打穴珠，可把他嚇了個心膽俱寒。
「武當長老級的人才有龍虎金丹，這混蛋卻用來討好女人任意施捨。好，我要找他要。」
內廳燈火明亮，門窗緊閉光線不可能外洩。十五個人據桌高坐，輪流向銀扇勾魂客嚴刑迫供。
噗噼啪……連聲爆響中，他一口氣拍偏了綿綿及體的瘋狂七刀，被逼退了五六步，險象環生，大面積的銀扇，幾乎封不住狂野切入的鋼刀，更抓不住用巧招反擊的機會，陷入挨打。
策劃得十全十美的事，也經常因發生意外而功敗垂功。桂星寒預定要燒御帳，計算得相當準確，從北面切入，放火後從南面快速突圍撤走，警衛絕對不及攔截，混亂中脫身更為容易。
飛天夜叉也全力施展緊跟著他，勉強可以配合他的速度。
飛天夜叉已從桂星寒的訓練中，瞭解一些施法的技巧心訣，夭矯騰空而起，飛越灰霧上空，劍光倏然下瀉，空降搏擊的技巧妙到巔毫。
「他像個天神！」她心中暗叫。
「楊某還不知道你是甚麼東西呢！」他徐徐邁步逼進：「口氣狂得可以，但不知閣下手中刀是否真有分量？」
他們，意指彌勒教的人，提起時敵時友的妖孽，不便言明大家心照不宣。
天權仙女從所佩的香囊中，取出一根小銅管，拔掉塞子，倒一些泛藍色的藥末在手指上。
「星寒，為甚麼？」飛天夜叉不安地追問。
剛衝上的冷劍天曹，頂門上走了真魂，一照面便劈了一個最高明的侍衛，任何膽氣足的人也會膽寒，猛地雙足急點，向後飛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