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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劍勾魂

作者:雲中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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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活閻羅

第十四章 活閻羅

「天殺的!似乎你們吃定我天涯怪乞了。」老花子心中叫苦,嘴上卻不示弱:「老花子的名頭和武功,雖然比你們差了那麼一點點分量,但你們如果想在公平決鬥下,替老花子除名,未免太高抬自己了,你挑我,好吧!老花子就陪你玩玩。」
一聲厲吼,老兇魔放棄拔閻王令的念頭,衝撲來的姜步虛連拍二掌,風雷乍起中,最後來一記可摧山的老僧撞鐘,聚雙掌的勁道為一,進馬步向姜步虛撞去。
前面本來一無所見的樹林中,突然傳來一聲怪笑,樹幹後鑽出邪笑著的姜步虛,劈面攔住去路。
血焰刀已難舉起,血妖顯然已驚破了膽,髮結被對方一劍擊散,在心理上所造成的威脅極為沉重,信心與鬥志就在這剎那間崩潰。
換了氣功根基不夠,練氣內功火候不夠精純的人,這兩記重擊即使傷不了心房,也會斷三兩根胸骨,死不了也將在床上躺十天半月。
一聲長笑,姜步虛身形一閃即沒,幻現時已遠出五丈外,笑聲仍在空間裏轟鳴。
「可是……」
城南郊的地勢與村落的情形,他相當熟悉,引一群武功參差不齊的人在這一帶捉迷藏,他佔了絕對優勢,有計畫地將人引散,以便分而蠶食。
他在外奔波五載,要找的就是懷有天雷掌絕技的人。
「你這狗娘養的不要狂吠,你罵人我比你罵得更絕。」他劍眉一挑,虎目怒睜:「憑我鬼神愁的價碼,就配站出來主持公道監場。」
「你鬼叫什麼?」四海遊龍厲聲叫:「沒你的事,給我滾到一邊涼快去。」
「我來監場。」他朗聲說:「在場的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是下三濫的潑賤癟三,沒有種就不要在江湖上稱雄道霸充人樣,想做英雄受人尊敬,就得具有做英雄的氣概和勇氣,一比一公平拼搏,誰死誰倒霉,怕死就不要站出來丟人現眼。」
「注入內丹的大輪迴手是例外。」
正義鋤奸團的主事人,毫不遲疑地邁步出迎。
「混蛋!你憑什麼?」活閻羅怒吼。
再以左掌行雷霆一擊,掩護右手拔閻王令,炯炯鷹目死盯著姜步虛,要看姜步虛的身形到底是如何移動的,迄今仍然無法相信自己挨了耳光。
「你……你真是的。」老花子搖頭苦笑:「你老爹不許你與那小伙子交往,你卻和小秋子在一起逍遙了幾天,那還了得?你老爹不運起九轉神魔功,把小伙子打爛才是怪事,走吧!趕快回城找你娘。」
「這麼說,你是知道的了?」
「沒錯。」活閻羅的聲威地位,不便說謊:「他們兩位曾經目擊你折辱刀過無情,把你看成勁敵,因此要試試你的武功家數,給了你一記重擊。」
糟了,不但姜步虛失了蹤,連活閻羅那龐大的身影也不見了,該往何處追?
四海遊龍哼了一聲,劍向他一指。
剛想踱出替慾魔解圍,身側那位青衫老人,已打手式相阻,沉靜地舉步而出。
太真玄女不受激,反而冷靜下來了。
老花子可走不了啦!一聲狂笑,血妖截住了退路,三面堵攔不許他後退。
退了丈餘的中年青衫客,右腿外胯被刀劃了一道裂痕,有鮮血溢出,大概傷了皮肉。
勾魂無常驚魂初定,仰天發出震耳的警嘯,提心吊膽往回走,打算弄清同伴九殺瘟神的死活,總不能丟下同伴獨自逃命。
「就算是吧!」天涯怪乞怪叫,棍一沉,跟蹤再次攻擊,鐵牛耕地走中宮攻下盤。
奔下一處草坡,右側有人急掠而來。
「任何人的手,也……也破不了我……我的護體先天真……」
「救……我……」那位眉心挨了一拳的保鏢狂叫:「我的眼……眼睛看……看不見……了」
整個人似乎崩散了,龐大的身軀蜷縮,痛得抱住小腹,顫抖著發出痛苦的呻|吟。
「沒聽清就算了,我不會再失言告訴你,活閻羅,我要知道兩位客卿的名號底細。」
「你願意說了嗎?」姜步虛站在一旁問,臉上汗影閃亮,可知下重手耗了不少真力。
到底是不是鬼神愁下的毒手?有一半的人已改變態度,不敢再肯定是姜步虛所為,主戰派逐漸失勢。
另一位保鏢的兵刃更霸道,是兩旁有鋸齒的蜈蚣鉤,普通的刀劍碰上這玩意,簡直成了易碎的小玩具。
「老天一招受挫。」青衫老人像在叫號:「年輕人,老夫會再找你,不是你死,就是我去見閻王,你我只許有一個人留在世間。」
「你還嘴硬?」
以她目下的修為,全力一擊,擊破血妖的護體神功並非難事。
「你們的主子活閻羅過慣了獨來獨往的日子,所以不知道利用爪牙的好處,一時激忿犯了窮寇莫追的大忌,你們這些老狗可就累慘啦!這不能怪他。」
「我要活的!」九殺瘟神大叫,劊刀鋒刃向前,雙手運刀狂野地撲上了。
慾魔心虛地斜退,臉色難看已極。
他發出兩長一短的嘯聲,是要爪牙起來聽命的訊號。
太真玄女飛躍而上,半途拔劍出艄。
中年青衫客冷冷地一笑,左手拋起一道冷虹,飛起尺餘,隨即隱沒在掌心,扭頭大踏步歸隊。
爪牙四出,搜尋姜步虛的下落。
「你小子生了一張惹禍招災的臭嘴,難怪敝長上恨之入骨,好了,你說得夠多了,該上路了。」九殺瘟神咬牙切齒,拔出刀匣中的沉重大劊刀逼進:「我九殺瘟神橫行天下二十餘年,心狠手辣,天生的冷血,殺你一個剛出道的小輩,這把刀一定感到委屈,但……」
「輪到你了。」姜步虛向後到的最後一位保鏢一指:「我要口供。」
「對,請教。貴會有十位身分地位特殊的客卿,你知道他們的底細,憑你活閻羅的聲威地位,絕不會對一個阿貓阿狗表示尊敬,今天,來了兩位客卿,對不對?」
他自己也翻,後空翻沖天而起,手中的蛟筋索隨他的翻勢抽緊、上縮、收回。
風雲會主要首腦的保鏢非同小可,武功雖然比首腦差,比其他黨羽自然要高些,是該會的核心人物。
「你說謊!」
就憑姜步虛折辱刀過無情的能耐,以及在客卿猝然下毒手行致命一擊,依然平安無事的超凡表現,老兇魔怎敢不冷靜應付?
而且,保鏢丟失了主人,像話嗎?沒找到主人,回去如何向會中兄弟交代?
「全留下!」血妖同時急叫,不拔血焰刀,雙手箕張,從慾魔的側方繞出,更助慾魔堵住天涯怪乞,不許老花子採用遊鬥術拖延。
姜步虛是在原地上空翻騰,也是凌空翻騰兩回轉,飄落時卻不退反進,竟然到了保鏢摔落處,真像一頭可任意翻騰的鷂子,完全違反了正常的物理定律。
「我會查出來的,哼!」
慾魔的武功,不可能比老花子高一倍,論機警與經驗,甚至比老花子差一分兩分,血妖旁觀者清,因此發令同時動手。
「你找死?」慾魔厲聲問。
坡上大亂,風雲會的人紛紛隨後追趕。
「那是一定的。」
人在憤怒激忿中,很容易犯了嚴重的錯誤。
「小丫頭,等一等。」是天涯怪乞師徒:「不可亂跑,風雲會佈下了不少伏樁,你如此亂跑危險!」
糟了,閻王令同樣僅出鞘一半,對面人影隱沒,掌勁在兩丈外自行洩散。
衝上推刀的九殺瘟神如中雷殛,腳下一亂,腦袋一震,張口結舌像是中風。
姜步虛哼了一聲,也舉步而出。
「我……」
其實,她的九轉神魔功火候相當精純,只是以為自己年輕欠火候,所以信心不足。
寶藍色的人影,與耀目的經天長虹,由另一方向射到,同一剎那中途相遇。
「當然知道。」姜步虛硬著頭皮咬定:「武林朋友,誰不知道天雷掌,是早年綠林巨霸,雷霆大天尊的絕世神功?這老傢伙是不是失蹤多年的雷霆大天尊,把他的天雷掌逼出來,相信在場的高手名宿中,必定有知道雷霆大天尊與天雷掌秘密的人,就知道是真是假了。」
活閻羅身軀沉重龐大,身上的閻王令重有二十斤,身法比姜步虛慢,是必然的現象,並不表示撲擊的速度火候差。
劊刀沉重,面積大,攻勢固然猛烈,像刀山般強攻猛壓無可克當。
「你說會……麼手?」
「請教?」
長桿馬鞭驅趕車最前端的領隊馬,用的就是這種手法招術,行家要擊中馬的任何部位,皆能如臂使指分毫不差,所用的巧勁妙到顛毫。
「談貴會的……」
「狗東西和-圖-書你好大的狗膽,老夫……」老兇魔暴跳如雷。
兩打手則像向蟬接近的螳螂,隨時準備揮出可握住獵物的大鐮鉤,急急接近身後無聲無息。
「這必須由你去打聽,本會的客卿地位超然,他們不願亮號,在下即使知道,也不會洩他們的底。」
袖底飛出蛟筋索,宛若靈蛇夭矯,從刀山上空飛越,招發丹鳳點頭。
「啊……」老兇魔狂叫,仰面砰然摔倒。
老兇魔總算知道碰上了可怕的高手,定下心神魔功默運,大喝一聲,左掌虛空吐出,無儔的掌力發如山洪,右手迅速拔入。
「朋友,別胡說,請聽老夫解釋……」在前面攔路的村夫急急表白,向路對面發話的旅客走去。
「唷!蹩龍,你不要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是你把他們弄走的?」老兇魔強作鎮定:「在下估錯了你的能耐。」
旁觀屏息以待的群豪,突然看到青紅兩種光芒,突然躍動、迸射、閃爍。
血妖搏鬥的經驗十分豐富,在同伴慾魔撲近搶救的剎那間,斜竄兩丈,先一剎那擺脫中年青衫客的追擊,驚出一身冷汗。
兩人不像是仇人,倒像聯手挖苦青衫老人的好搭檔,一彈一唱,把青衫老人挖苦得老臉泛青。
「小潑婦,還我的解藥來!」太真玄女一面撲上一面怒叫。
青衫老人大叫一聲,飛掠而走。
「無可奉告。」九殺瘟神搖搖頭:「他們是會主請來坐鎮的客卿,據說都是身懷絕技的老前輩,對咱們這一代的中年人來說,陌生得很,即使聽說過他們的名號,但從未謀面,怎知道他們是誰?
「南宮大叔,怎麼啦?」她只好止步相候:「伏樁是對付正義鋤奸團的,怕什麼?」
血妖渾身堅如鐵石,刀劍難傷,胯骨不是要害,踢中傷不了一根汗毛。
「紫靈丹士?」
「混蛋!」慾魔破口大罵,不閃不避,鐵手向下一拂,硬抓到了腳前的打狗棍。
與宇內雙兇和四大殘毒相較,老花子也相差了一大截,所以他心中有點憂慮,怕在途中碰上兇神惡煞,嘴皮子上逞能是一回事,拼老命又是另一回事。
姜步虛左掌一指,四個指尖指過保鏢的右爪脈門,右掌同時揮出,著肉,反擊之快,捷逾閃電。
盛怒的活閻羅,激怒得像瘋子,不顧一切地全力狂追,把姜步虛恨入骨髓,誓獲之而甘心。
「你……你用什麼邪……邪門萬毒的兵……刃打……我?」老兇魔蜷縮著吃力地問。
「他們貴姓大名呀?」
老兇魔終於悚然醒悟,爆發的怒火剎那間煙消火滅。
「太真道友,你的解藥被這小魔女奪走了。」血妖在旁點醒發怔的太真玄女:「不要寄望在迷香上了,拔劍上擒下她。」
九殺瘟神沒死,昏迷不醒而已。
後面丈餘,四個旅客有三個搶出,制了她的腦戶穴,用的是昏字訣手法,將她擱上肩扛了便走。
嗓門最大的,只有一個四海遊龍。
「你沒帶兵刃?」老兇魔又冷靜下來了,多少年來,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賣狂,現在卻有了,豈會是容易打發的弱者?
「閣下請轉。」四海遊龍伸手虛攔,虎目中神光再現:「那位風雲會的副會主,是沖在下而出來的,在下有權向他挑戰,宇內雙兇在江湖橫行了半甲子,兇殘惡毒滿手血腥,再組成什麼風雲會,人多勢眾為禍更厲,在下不才,以除魔衛道為己任,憑手中劍與一身所學,挑戰這位一代兇梟。」
小魔女心中焦急,擔心姜步虛先返城碰上她老爹,走得匆忙,沒留意身後跟來的旅客是些什麼人。
「你不說?我會要你說,那怕把你一身兩百多根骨頭,逐根拆散也在所不惜。」姜步虛冷冷道。
這位保鏢居然沉得住氣,毫不驚惶,很可能頗為自負,更可能武功比九殺瘟神、勾魂無常高明些。
「你和姜步虛一同現身。」
「你少臭美,我……」
四個保鏢心中一急,立即分為兩組,分頭追趕,他們對副會主忠心耿耿,不能知難而退。
又是一個不知道的,姜步虛頗感失望。
「你說這老傢伙用天雷掌打你?」四海遊龍用劍向青衫老人一指,轉變話題。
與慾魔遊鬥的天涯怪乞,向門人小花子桑小乙打出撤走的手式。
「我……哎……」
荒草萋萋,林空寂寂,姜步虛的身影已不見了。
可是,碰上了兩個都懷有天雷掌絕技的人,到底那一個是他師父要找的對象?這兩個人誰是雷霆大天尊?
「妖婦,你還是不必知道比較好。」她本來就是嘴上不饒人的刁鑽小姑娘,口吻充滿嘲弄味:「你一個與天下七大超凡高手齊名的人,被人打昏卻不知道對方是誰,說出來多丟臉?你敢問,我可不忍心說呢!」
屏息以待的群雄中,傳出吃驚的叫聲。
等得不耐煩,心中暗罵手下的人飯桶,再次發出催促手下趕來的嘯聲。
「那位與四海遊龍交手的老狗,用的是不是天雷掌?」他不死心,繼續追問。
雙方都是超凡的高手,唯一的正確行動,是以雷霆萬鈞的威脅,強行攻破對方的防衛網,移位爭空門那是浪費時間,也表示缺乏信心勇氣不夠。
「你又是不知道,哼!」他手上加了半分勁。
人都喜歡走容易走的地形,兩人沿林緣的矮草區急走,嘯聲約在三里外,片刻可到,主子發嘯聲相召,必須趕快前往會合聽候差遣。
慾魔韋武斜飛兩丈,砰一聲摔倒,再急滾而起。
「這……」
這部位不易擊中,擊中就勝了一大半,保鏢連拳頭也沒看到,當然不會躲閃。
斜刺裏人影來勢如電,與血妖交情最深厚的慾魔韋武,情急飛躍而進搶救血妖,半途撤出兩尺二寸長的鐵怪手,斜截化虹射向血妖的劍虹。
「叭!」
「哎……不……不要……」保鏢驚恐地狂叫:「我說的是實情,只……只聽說多年前有一個綠……綠林大王,叫……叫什麼雷霆大王尊,會這種叫天雷掌的怪功。」
正是那位在茶亭中,突下毒手給了姜步虛一記天雷掌的人。
「可等到你了。」太真玄女狠盯著小魔女,咬著銀牙殺氣騰騰:「早些天在十里亭,是誰救走你的?你得從實招來,不然,你將生死兩難。」
「你老爹要氣瘋了。」
「住口!」
「翻!」姜步虛的沉叱震耳欲聾。
黃沙溝集距府城已在二十里外,西南三十餘里是有名的朱仙鎮。
喝聲中,他半扭虎腰,左手不可思議地平翻至身後,似乎他的手是軟的,關節的轉動完全違反了生理機能,可以任意轉折扭曲。
三人中,小魔女的武功修為遙遙領先,但江湖經驗卻是最差最少的一個,剛生警惕,剛要有所行動,剛伸手搭向劍柄……
她知道,有某種可怕的遙發勁道,凝聚為一點,擊中了她的脊中穴。
噗噗兩聲悶響,心坎共挨了兩記重擊,一記頂心肘和一記霸王肘,前者直撞上挑,後者斜撞橫推,都是力道萬鈞的狠著。
憑中年青衫客劍上的強大氣勢,就配與天下四大殘毒分庭抗禮。
右眼角幾乎同時看到人影幻現在右側,噗一聲右肘挨了一記重擊,沉重的打擊直撼右肩,可反震外力的護體魔功絲毫不發生作用。
「你們才回來呀?」老村夫的刺耳嗓音直震耳膜。
「那又是誰?」
小魔女卻不急於動手,面對威震江湖的太真玄女,她一點也不心怯,任由對方移至上風有利施放迷香位置,暗中取出一顆丹丸放在鼻端磨擦。
姜步虛是故意將活閻羅引走的,他有他的打算。
村夫突然止步轉身,陰陰一笑。
嘯聲未落,右方傳出踏碎枯枝的腳步聲。
青衫老人忍無可忍,鐵青著臉一步步向姜步虛接近,鷹目中有濃濃的殺機,和切骨的怨毒光芒。
「在貴主身側的兩個老傢伙姓啥名誰?那位被四海遊龍一劍擊敗狂號而逃的老傢伙,用的是不是天雷掌?」
相距丈五左右,可知掌功指力皆可外發傷人於丈五六,算是超凡的火候了,足以躋身於超等高手之林而無愧色,苦練半甲子也很難達到這種境界。
可是,鬼神愁的綽號,卻令江湖群豪心中懍懍,鬼與神,代表了正邪雙方,所以不論正邪,都感到心中不安,暗中發愁。
「配不配即將分曉,我準備有效地逼你說出他們的名號,你不信?」
劍氣與掌勁接觸,迸爆出更猛烈的風雷聲,地面走和_圖_書石飛沙,聲勢之雄,無與倫比。
老花子反常的舉動,反而令慾魔迷惑,向左一閃,拔出鐵手卻不急於反擊。
面面相對,誰也不想示弱移位爭取空門進手。
這老傢伙假冒俠義道的人,藉口替刀過無情出頭,他誤以為老傢伙真是俠義道的名宿,俠義道名宿通常不會一照面便用絕學下毒手,因此上了大當,幾乎被對方一記天雷掌打入地獄。
窮寇莫追;活閻羅犯了迫的大忌,追深藏不露的勁敵,危險何止增加十倍?
盲人騎瞎馬,夜半臨深池,荒郊曠野,任何事故皆可能發生。
咒罵聲中,飛掠而走。
失去擊敗活閻羅的機會,難怪他冒火。
前面不見人影,後面不見同伴,田野疏落,荒野與樹林星羅棋佈,視界不及百步,地面的荒草荊棘看不出任何有人走動的痕跡。
死去的三個人,停棺在側院,等待家屬來領屍,也等候機會查緝兇手,好替死者報仇。
假使姜步虛片刻間便逃得無影無蹤,就沒有追的興趣了。
「你千萬不可大意。」天涯怪乞好意提出警告:「一比一,他們任何一個都不是你的敵手,四個妖魔鬼怪在一起,什麼卑劣的事都可以做出來,你如果認為他們不怎麼樣,日後會吃虧的,他們會用盡可恥的手段對付你,武功再高也會上他們的當。」
「好嘛好嘛!」她一臉無奈:「但我得先找到他,活閻羅追他……」
是姜步虛,不住邪笑大踏步向他接近。
「你已經犯規,無恥。」他聲如沉雷,威風凜凜:「有種你就衝上來,我四海遊龍勾消你慾魔的名號,上次在十里亭,四大殘毒沒有你在場,在下深感遺憾,現在看你的了,閣下。」
搜得七竅生煙,仍然不肯放棄。
四周看熱鬧的群雄,同時發出驚訝的叫聲,議論紛紛,被兩人渾雄無匹的內功相搏所驚。
叫聲因羞憤而發,充滿了仇恨的感情。
遊鬥術如果夠機警靈活,足以和武功高明一倍的高手名宿,纏鬥一兩個時辰,甚至拖上一天半天。
走在前面的保鏢,向同伴打出放輕腳步的手式,伸手向姜步虛的背影一指,隨又打出,悄悄撲上擒人的手式信號,腳下放輕速度加快。
四個保鏢的輕功值得驕傲,僅比活閻羅差那麼一分半分。
欲速則不達,怕鬼的人,碰上鬼的機會反而多。
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先別激動,激動老得更快。」姜步虛嘲弄地說:「你自稱老夫,其實並沒真的老,五十出頭正是人生的巔峰,可是,你的口氣矛盾,用老來唬人,其實卻自以為寶刀未老。
「我這種人,手中有沒有兵刃無關宏旨,你盡可放心用閻王令把我剁碎,何必介意我是否有兵刃?就算我沒有,你也不會認為勝之不武而後轉,是嗎?」
耳光聲暴起,人影急分。
他保持若即若離的速度,時快時慢讓老兇魔覺得要不了多久,他就會力竭,便會精疲力盡任殺任宰。
是挨了姜步虛的三個指尖,像鶴嘴般啄在丹田上,一股神秘的潛力,擊破護體魔功直抵丹田,像一隻燒紅的烙鐵,無情地貫入體內。
「我活閻羅要活剝了你……」
老兇魔斜衝出三步,七記重擊傷害不了他,連右耳門要害的一擊,也只能使他暈了一剎那而已,護體魔功總算沒被擊散。
他在一天中,共碰上兩個用天雷掌的人,幾乎栽在這兩個人的掌下。
「好,你問吧!」九殺瘟神表現得很大方,其實是要利用機會多恢復幾成元氣。
「去你的!我又不是吃多了撐著了,閒得無聊管你們的狗屁事。」姜步虛也搶著大聲說:「我不知道風雲會是啥玩意,也不明白正義鋤奸團是什麼東西,你們會談也好,打打殺殺也罷,關我屁事,我為何要干預?」
主事人瞥了他一眼,淡淡一笑轉身歸隊。
殘怪陳沖與魔鬼苗光,同時向小乞桑小乙掠去。
官道寬闊,足有四丈以上,路對面也有三個旅客行走,目擊五個人前後夾擊偷襲。
鼻尖是軟骨,也是護體魔功的保護力薄弱的部分,鼻尖內陷再彈出,居然不流血不破裂。
這一掌勁道極為可怕,丈五六內真可以擊石成粉,就算不擊實,也必定可以將姜步虛阻擋在丈外近不了身,能抗拒這一擊的人屈指可數。
另外兩位走散了的保鏢,聽到嘯聲便停止追搜,不再尋找另兩位同伴,匆匆向嘯聲傳來處急趕。
所有的人都不能走,鬼神愁的事還沒了呢。
「不要可是,你不希望你老爹,氣瘋了把小伙子打成肉泥吧?」
刀過無情或許在招術刀法上,比九殺瘟神靈活巧妙些,論真才實學,刀過無情還真差了那麼一分兩分,拼起命來勝算有限得很。
「何況,他們從不露名號,也很少與咱們這些人相處,那位客卿掌出確有轟雷似的聲音和威力,掌勁可外發傷人於七八丈左右,至於是不是傳聞中的天雷掌,恐怕無人得悉了,因為咱們這一代風雲人物中,誰也沒見識過什麼天雷掌。」
小魔女不知道姜步虛的用意,還真以為他心怯脫逃。
「你兩個小狗真該死。」青衫老人陰森森地說:「其一,要正視聽的是,老夫並沒冒充俠義道的人,刀過無情還不配與老夫平起平坐;其二,老夫只從手下弟兄的口中,知道刀過無情被鬼神愁打得頭青臉腫,信口提出詢問而已,並沒表示老夫是替刀過無情報仇的人……」
「嗯……」她輕叫,感到脊心一震,有怪異的力道及體,整條督脈立即僵麻。
「咦?你們怎麼扮強盜劫路?」一名旅客驚呼。
「去你娘的!」他放手,一腳把驚軟了的保鏢踢翻,一躍三丈,冉冉而去。
但比起刀過無情的冷焰寶刀,在靈活威力上就差遠了,難怪刀過無情能榮登風雲十傑之列,這位殺人如麻的瘟神只能做保鏢隨從。
斜陽西沉,官道上行旅漸稀。
「在下如果說謊,天……天打雷……雷劈,你……你打死我……我也說不出所……所以然來。」
落腳在柏家的俠義道群雄,真的人人發愁。
「你有清除爪牙的能力嗎?」
真巧,繞過林的前端,便看到姜步虛的背影出現在二十步外,正腳下踉蹌,瀕臨虛脫的神態一看便知。
一點不假,是他的保鏢以嘯傳警,聲源在東北數里外,他的爪牙總算跟來了。
「上次我就吃虧上當。」小魔女恨恨地說:「我怎麼也不會相信一個前輩高手名宿,會用迷香下流手段對付一個初出道的年輕晚輩,所以上了當吃了虧,以後,哼!」
一聲沉叱,劍湧千層浪,怪異的劍氣聚於一線,劍吐出便形成無數線狀的力場,貫入風雷殷殷的掌勁所形成的勁柱。
青影突然一瀉而出,風止雷息。
「那又怎樣?」
「朋友留步……」老村夫拔腿急迫。
姜步虛與活閻羅的身影,已消失在坡下的矮林叢草中,速度駭人聽聞。
「你……」
「無恥!」沉叱聲震耳欲聾。
面面相對,幾乎撞上了,大鐵鉤似的五指,距姜步虛的左肩不足半尺。
集期時,日中為市,目下市集已散,日影西斜,即使找到了小徑,也看不到村民行走了。
「不……要……」保鏢雙手伸在頭上,按住他抓髮結的手,阻止他用勁扳:「有……有話好……好說,在……在下認……認栽……」
姜步虛連踢五腳,把老兇魔踢得滿地滾。
「我一定要把她斃了!」現場的太真玄女咬著牙說:「暗算我奪解藥毀迷香的人,一定是她老爹九天飛魔,這筆賬不算清絕,不甘休。」
「啊……」老兇魔厲叫,以手掩目踉蹌急退。
九殺瘟神砰然衝倒在草叢中,像倒了一座山,劊刀摔出丈外,撞中樹幹枝葉搖搖。
四海遊龍寶藍色的身影重現,馬步一亂,但釘牢地面穩住了,手中劍仍發出隱隱龍吟,呼吸一緊,臉上汗光閃閃,眼神略變。
「那你……」
他並不瞭解天雷掌,只從師父蔡道人口中,知道那是一種至陽至剛的超凡掌功,發時的氣爆聲有如天雷狂震,無堅不摧。
老兇魔禁受得起,暴退五六步,吃力地穩住身形,再次急拔閻王令。
假使輕功相差太遠,不可能將人迫及,但姜步虛在片刻間,便瞭解活閻和_圖_書羅的輕功火候深淺。
不等三人有所反應,身後突變已生。
「是呀!那又……」
正搜得七竅生煙,警哨聲劃空而至。
青衫老人倏然止步挫身,大吼一聲,來一記雙掌齊發的推山填海,赫然也是突下毒手。
「不錯。」
老花子對強攻興趣缺缺,善打濫仗,所以稱怪。
老花子無後顧之憂,虛晃一棍便擺脫慾魔的鐵手,縱躍如飛溜之大吉。
他並沒閒著,繼續在林中搜尋可以藏匿的蔽地,料定姜步虛必已真力告竭,在林子裏某一處蔽地躲起來調息,以恢復精力,必須加緊將人搜出來。
「不一定,在下希望能捉活的,交給敝長上處治,他會活剝了你以消心頭之恨。」
「你老爹為了找你,快急瘋了,眼下還在城裏像熱鍋上的螞蟻,拼命打聽你的消息,這一來可好,你和姜步虛神氣地並肩現身的消息傳出……」
一腳將保鏢踢得向上蹦,信手抓住髮結,將人按倒將頭往後扳,壓得死緊。
血妖鐵青著臉返回,羞怒交加,平白挨了一個小輩一腳,臉上真是掛不住,快要氣瘋啦!
「你們才趕過來呀?」姜步虛咧嘴一笑,怪腔怪調:「這比滿野找人方便多了,而且有效,是嗎?」
依嘯聲的距離估計,同伴應該趕來會合了,可是,一直沒聽到動靜。
「小輩,你逃的本事真不賴。」挾沉重劊刀的保鏢,定下心神冷冷地說:「似乎你已經把敝長上擺脫了,佩服佩服。」
幾乎在同一剎那,右耳門、右脅、腰脅、脅背,共挨了七記重擊。
「老夫不與你談會務,免開尊口。」老兇魔厲聲搶著說:「本會與正義鋤奸團之間,早晚會有嚴重的利害衝突,所以暗中積極準備,各方施加壓力,促使該團出面會談,以免日後血流成河,這件事不容許任何外人干預,你如果妄想干預本會……」
「大概有。」他肯定地說:「所以,我在這裏,所以,等到你們了。」
「我不殺你,我對殺人興缺缺缺,殺人有傷天和,有損道基,哼!你不說?」
「該死的!我也要剝他的皮!」失去對象的四海遊龍,也向姜步虛背影消失處大罵。
「江湖朋友誰也不願招……招惹綠林大王,所以真領教過天雷掌的人,我敢打賭,風雲會的老前輩中,絕對找不出一個,你說你會天雷掌,我一定相信,因為我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天雷掌。」
活閻羅大吃一驚,似乎難以置信眼前的事實,一個小有名氣剛出道不久的年輕人,怎麼可能一劍便將大名鼎鼎的慾魔震飛摔倒?
姜步虛白楊坡嬉笑怒罵的怪傑形象,也博得江湖朋友的讚揚。
這番話飽含威脅性,稍有自尊心的強者,委實聽不入耳,不氣炸才是怪事,他居然忍受得了?
「我在替你助威,成全你,知道嗎?」
「問道於盲。」姜步虛苦笑:「你九殺瘟神是名震天下的名宿,居然什麼都不知道,沒實話,你們連當一個隨從都不稱職,浪得虛名的人,只能派這麼卑賤的用場,我可憐你們,你們這些過了氣的老朽前輩,何苦還在世間聽人驅策活現世?」
青衫老人出現在側方三四丈外,臉色泛灰,喘息聲隱約可聞,眼中冷電已隱,疲態明顯。
四周鴉雀無聲,連在白楊上空的喜鵲也飛走了。
人影在他連續攻出的如山掌勁力場中心,不可思議地閃動、扭曲、滑入。
但小魔女的靴類裏了鋼尖,勁道也極為兇猛,血妖失驚之下,撼動了馬步,急退三步。
終於,姜步虛鑽入一座榆林,消失了形影。
兩個保鏢心中焦躁,快累垮啦!早已經無力奔跑了,只能分枝排草急走,速度已愈來愈慢。
這瞬間,姜步虛突然止步轉身。
砰然大震,地面似乎也在震動,保鏢跌了個手腳朝天,兩匝後空翻再重重著地,摔得天昏地暗。
像閃電,像天空中射的金蛇亂舞,啪一聲響,索尾擊中九殺瘟神的腦門,尾梢恰好搭中腦戶穴。
「你招不招……來得好!」
旅客怎敢留步?跑得更快。
刀風劍氣迸發聲,以及震人心魄的金鐵交鳴,在兩種迸射的光芒後傳後,激起的罡風氣旋呼嘯聲,有如九天傳下的隱隱風雷。
老兇魔根本沒看到姜步虛出手,也沒看到大拳頭光臨眼前。
「我下重手了!」姜步虛沉喝。
「長上……」風雲會的人狂叫。
終於,緊張兇險的氣氛,升至臨界點。
引起一陣哄笑,把活閻羅氣得臉色發青。
向前一仆,袖底的蛟筋索電掠而出。
天涯怪乞是江湖怪傑,真才實學並不差,但比起風雲十傑與七大超凡高手,那就難免相形見絀了。
劊刀非常可怕,普通的刀劍經不起一碰,但也是他活該倒霉,卻碰上了專打濫仗的姜步虛。
「再給你幾下,你就是損了氣機,就會骨鬆肉裂,你這把老骨頭就需人整理了。」
逃出百步外扭頭回望,踉蹌站住了。
在昏躍之前,她感覺出在她有方的天涯怪乞,與她同時向前一仆。
四大殘毒,加上一個扮男裝戴了面具,看不到臉上表情的太真玄女。
噗一聲響,鐵拳擊中眉心。
「哎唷……」
「你們那兩位客卿,招他們的名號。」他沉聲說:「不招,扳斷你的脖子,絕不容情。」
「這……」她的臉色暗下來了。
他的身法,直比活閻羅快一倍。
俠義道群雄,也大感驚訝和興奮,僅憑四海遊龍一劍震飛慾魔的表現,就足以讓這些目空一切的高手名宿心驚,也為俠義道出現一位武林奇葩而慶幸。
「啊……」
「手。」
這位保留的口供,真的成分有九成以上。
瞎貓是碰不上死老鼠的,她傻了眼。
噗一聲響,小蠻靴重重地踢中血妖的左腰胯。
「這幾天,你都和他在一起?」
「是嗎?那你又何必追根究柢?」
「也等到瘟神了。」保鏢拍拍胸膛:「我,九殺瘟神司徒祿,二十年來,九殺瘟神的劊刀,沒殺了兩百個高手,至少也有一百,你……」
「你要談什麼?」老兇魔總算能強抑怒火不再爆發。
「我……我……」
人雖沉重,反應卻快,一撲落空,腳一沾地身形已經轉向,銜尾跟蹤再次猛撲而上。
「走啊……」
假使她對自己有信心,能聚力一擊,血妖的傷勢必定加重三倍,甚至可能踢裂胯骨,痛十天半月算是最輕的創傷了。
血妖追出百十步,不得不承認老了。
這件事不解決,誰也休想安逸,如何解決,尚無定論。
九殺瘟神連索影也無法看清,看清也招架不住。
小魔女興高彩烈到叫,一掠三四丈,閃電似的脫離現場。
「向你請教。」
十餘里兜圈子追逐,誰也無法正確計算到底走了多少里路,反正負責從左面追尋的兩個保鏢,已是大汗濕透衣褲,可以絞出水來,氣喘如牛,腳下已經不俐落了,只能踏草排荊盲目地向前急走,不知身在何處。
假使他擊敗了活閻羅,聲威就可以凌駕宇內雙兇,直逼七仙九菩薩,天下七大超凡高手就被他比下去,可惜機會被姜步虛勾消了。
「伏魔劍客那些俠義英雄,故意放出風聲,引來不少看風色的人,有意搗散風雲會脅迫正義鋤奸團奸謀,風雲會的狗雜種一定會惱羞成怒,很可能見人就下毒手,你怎能亂闖?尤其是你……」
只感到右手一麻,五指一震,閻王令重新滑入鞘中。
前面五六十步小魔女嬌小的身影,真像電火流光般貼地激射,短短的百十步距離,竟然慢了一半,怎麼追?
「此路不通。」血妖狂笑著叫。
老兇魔大駭,幾記重擊已經受不了啦!還有重手,那還了得?
「我又怎麼啦?」
人無害虎心,虎有傷人意;在官道上行走,誰會料想到前後的旅客心懷鬼胎?
請教是客氣話,難怪老兇魔詫異。
即使被撞中,也會骨裂肉扁。
乍合的人影乍分,血紅色的刀光疾射三丈外。
「好說好說,但要說明的是,不算擺脫,而是暫且讓貴主鬆鬆筋骨,我鬼神愁做事從不魯莽,膽小怕事,算定貴主必定有許多高手爪牙跟來,不先消除爪牙,倒霉的一定是我,所以……」
她芳心大急,也就急起直追。
聽到同伴的警嘯聲,仍不肯離開,反而發出召來同伴的長嘯,然後又繼續在林子裏窮搜尋。
「混蛋!你配?」老兇魔又冒火了,舉目江湖,誰敢說逼他?
太真玄女露在面具https://m•hetubook•com•com外的雙目,煥射出怨毒陰厲的火花,顯然恨透了小魔女。
姜步虛如果下毒手,死的人恐怕不止三個,很可能是三十個,真敢拍胸膛敢與姜步虛一決高下的人,真沒有幾個人。
人追丟了,老兇魔仍不死心,發誓要將姜步虛搜出,抓住剝皮抽筋,不然絕不罷手。
四海遊龍威風八面,劍遙指著狼狽不堪的慾魔。
即使她來得及運功護體,也抗拒不了這種可怕的勁道,在背後暗算她的人,早有準備在行走間運氣行動,出其不意猝然偷襲。
活閻羅的怒吼聲逐漸去遠,去勢如電射星飛。
這四位保鏢的武功,其實比活閻羅相差有限,輕功也相差無幾,因此還能正確保持追的方向。
快劍柏鴻翔最發怒,簡直寢食難安,風吹草動也會驚跳起來,整天叫苦連天。
「你不願將他們的名號告訴我?」
身側人影入目,眼角餘光看到閃動的人影,人已近身了,快得不可思議。
是小魔女,在太真玄女撲到的前一剎那,全力施展絕頂輕功移影換形術,到了老花子身後,毫無所懼地欺近血妖斷然出其不意攻擊。
「任何人都會犯錯,你估錯是平常的事,用不著後悔,你盛怒如狂來追我,的確犯了後悔也於事無補的大錯,現在,你願意平心靜氣談談嗎?」
他有對付天雷掌的信心,可是,無法知道誰懷有天雷掌絕技,對方突下毒手,他毫無準備,發覺不對已來不及運功相抗了。
「老……天爺!誰……誰也不知那……那些客卿的底……底細,恐……恐怕除了會主與……與三位護……護法之外,再也沒……沒有人知道那些人的來……來歷了,他們足有十人以上,平……平時很少露面。」
看姜步虛談笑自若的神情,那像一個示怯逃走的人?他居然想將對方抓來剝皮抽筋任殺任剮,辦得到嗎?
血妖的左手,指尖也露出一星紅芒。
「你要殺我?」
打狗棍一領,豪勇地劈面便點,棍風虎虎,竟然破天荒主動向比自己高明的對手槍攻。
雷聲乍起,勁道如山崩海立。
中年青衫客右腿受了傷,難免影響身法的靈法,來不及半途折向追擊,匆匆穩下馬步,左手剛動,即將有所行動,叫聲已先一剎那傳到。
徒手相搏吃足了苦頭,必須兵刃保命了。
三人一驚,天涯怪乞更是臉色一變。
林前的草叢中,九殺瘟神龐大的身軀隱約可辨,無聲無息像具死屍,掉在樹幹下的大劊刀,映著斜陽幻出耀目的光芒。
「這就是做狗腿子的悲哀,主子往地獄裏跳,你們也得跟著跳,哈哈哈……」姜步虛雙手叉腰擋住去路,赤手空拳哈哈怪笑:「這也是那些大豪大霸追求的目標,不擇手段爭名爭利,就可以統率一大群狐犬任所欲為,什麼狗屁傷天害理的事,都有人替他做。
寶藍色的身影重現,是四海遊龍。
「妖術……」勾魂無常驚怖地狂叫,倒提著蜈蚣鉤撤退狂奔逃命。
當然假不了,老兇魔的左頰,指印逐漸顯現,這一耳光揍得不輕。
老兇魔怎肯甘心?咬牙切齒窮搜不休,發誓要將姜步虛搜出來剝皮抽筋,犯了得意濃時便好休的大忌。
血妖怒吼如雷,暴怒地狂追。
「去你的!」姜步虛如影附近跟到,劈面就是一拳,正中鼻尖。
「扭斷脖子痛苦少,扳斷脖子保證痛得你死去活來。」姜步虛兇狠地說:「你要扭還是要扳?說!」
「那小伙子一身奇學,武功深不可測,要你替他擔心呀?活閻羅也許真的了不起,但想追上他要他的命,不啻癡人說夢,無此可能,走吧!可別落在風雲會的暗椿手中,走得愈快愈好。」
「我鬼神愁有話就說,不說怎知是非黑白?不錯,你並沒明白表示替刀過無情報仇,卻一清二楚指在下殺了你們俠義道三個人,狂妄地要帶在下至柏家求證,呸!你連自己說的話也不敢承認,那有臉站在這裏充人樣?你不覺得你很可憐嗎?可恥。」
「如果我逼你說呢?」
本來,江湖人士誰不怕宇內雙兇?禁受得起閻王令一擊的高手名宿,真數不出幾個。
小魔女心中一震,總算知道事態嚴重。
「副會主今天怎麼如此反常?」走在前面高大如巨熊,挾了一把劊刀的保鏢,一面用樹枝開路,一面嘀咕:「為了一個小輩,不惜降尊紆貴大動肝火親自追逐,不管重要的大事,咱們這些做隨從的人……」
「對,我非宰了你不可。」老兇魔憤怒地拔令。
兩保鏢抓住他說話的機會調息,心中頗為緊張。
人影一閃即至,根本無法看清,太快了,像是平空隱沒幻現。
她重新站穩了,噗嗤一笑。
「活閻羅出來了,快向他挑戰,別等他老掉牙就來不及了,擊敗一個老掉牙的老朽,絕難成為英雄的,所以向他挑戰要趁早,打倒他,你就與七仙九菩薩齊名了。」
「受到暗算偷擊,並不是什麼丟臉的事,陰溝裏翻船,並不足奇。」太真玄女已洩出迷香,等候人倒:「世間十之八九的高手名宿,都有過這種不愉快的經驗,我太真玄女也曾上過多次當,多上一次當不要緊,無損於我的名頭聲譽。」
青白色的劍芒,也疾退丈餘。
「混蛋!你……你的手怎……怎麼可能擊……擊中我的臉?」老兇魔語無倫次,驚怒交加。
一聲長嘯從中年青衫客口中發出,劍光與人影破空,不等身形穩下,便在震耳長嘯聲中,身劍合一向四丈外遠處,身形踉蹌的血妖撲去。
「我是有點懷疑是兩個妖道所為,卻又不像他們的作風,咱們這些惡名昭彰的人,落在他們手中,誰也休想寄望他們手下慈悲。」
他們並不知道,西南角三里左右,是小小的市集黃沙溝集。
白楊坡之會,不歡而散,主要人物立即隱起行蹤,展開波詭雲譎的暗鬥。
三丈、兩丈、一丈……姜步虛毫無所覺,大概真力已竭,腳下踏草聲浪甚大,耳目皆已遲純,不知身後有人接近,不知即將大禍臨頭。
身後人影來勢如電,姜步虛像是背後長了眼,來人欺近的身法有如鬼魅,他居然感覺出來了。
他並不急,冷靜地靜候機緣求證。
「哎……」保鏢厲叫,雙手掩目踉蹌急退,鼻血迸流,眼角也有鮮血冒出,這一拳真可以打掉半條命。
血焰刀紅芒閃爍,似乎散發出陣陣熾熱的刀氣。
閻王令僅拔出一半,老兇魔連退兩步,左頰變了顏色,像是見了鬼。
嘯聲召來同伴,也可以召來敵人。
保鏢又不是白癡,敢選扭或扳?扳也是死,誰也不想選死。
保鏢狂叫一聲,也身形飛起,也是後空翻,只是姿勢拙劣得很,是被蛟筋索勒住右腳摔翻的。
將接近城門,天涯怪乞也忽略了身後。
「不錯。」
「是……的……」她紅雲上頰,也十分得意。
雙方皆修至神意相通境界,暗器皆能隨心所欲發收。
但被波及的雙目卻受不了,雙目是任何氣功也保護不了的要害。
大喝一聲,右掌虛攻一記現龍掌,左手來一招笑指天南,食中兩指虛空點出。
一聲怒極長嘯,活閻羅龐大的身軀,輕靈快捷得像一頭獵豹,一閃便超越三丈餘空間,身形再起,手腳箕張猛撲興高彩烈、毫無防備的姜步虛。
其實,風雲會的保鏢隨從,比江湖一流高手中的高手,武功更為高明,名頭也響亮得多。
劍身突然迸射出一道更眩目的光華,衝破掌勁長驅直入,有如白虹經天。
憑她的超凡輕功,應該追得最快。
「沖我來,我四海遊龍的事未了。」四海遊龍徐徐移位,劈面攔住去路:「撤兵刃,你是四大殘毒的頂頭上司,在風雲會必定位高輩尊,不會像鼠輩一樣冒充雷霆大天尊吧?我四海遊龍蔡永泰請閣下亮名號。」
「既然你什麼都不知道,再問也問不出所以然來,不需多浪費唇舌向你逼供,我也沒有殺你為世除害的胃口,你們走吧!還來得及。」
小花子桑小乙武功最差,有自知之明,在這些宇內大名鼎鼎的兇魔面前,除了逃跑別無他途,向側一竄,兔子般飛快地溜走。
對方不是狂妄的膽小鬼,而是劍上具有驚世造詣的高手,血妖假使不冷靜地應付,後果可怕,因此怒火快速地熄滅。
「小丫頭,你老爹找你,你還在這裏逗兇魔們玩呀?」老花子一面遊走一面向小魔女示意:「小伙子如果先一和*圖*書步回城,被你老爹碰上,你知道會有些什麼後果,誰被擺平都對你沒好處。」
感到丹田一震,先天真氣一窒,似乎身上某處地方裂了縫,真氣一洩而散。
他們前面十餘步有一位旅客,看背影毫不起眼,像一個上了年紀的村夫,腳下也不怎麼俐落。
「不甘心呀!小丫頭,你的嘴很利很缺德,我會讓你知道後果是如何可悲,倒也!倒……」
在這一帶如果找不到路,真會迷失在樹林曠野中,連方向也摸不清。
三人在里外的官道旁會合,前面城頭在望。
「在下等你。」四海遊龍沉聲道:「日後見面,不死不散,留下名號……」
「那又怎樣?」
再伸腳一勾,保鏢仰面便倒。
但繞過南面的黃沙溝集,四個保鏢暗叫不妙。
一聲劍吟,一聲驚呼,火星飛濺,人影乍合乍分。
「這小狗實在罪該萬死!」這位保鏢也從匣中取出蜈蚣鉤,殺氣騰騰繞走,要繞至側方準備夾攻:「司徒老兄要活捉你,我勾魂無常卻不想留活口,非碎裂了你這小狗不可,你的魂我勾定了。」
活閻羅臉上無光,惱羞成怒,一咬牙,大踏步出場,不再另派手下出去丟臉。
白楊坡的群雄,沒有熱鬧好看,也失望地各走各路,到處都有人走動。
但是姜步虛卻經常出現不穩定狀態,若即若離、時快時慢,逼得他非追不可,追之不及棄之不甘,把他激怒得快要爆炸,憤怒沖昏了頭,更不理會手下爪牙是否能跟來了。
「哎呀!我倒也……」小魔女學對方的腔調,維妙維肖,而且做作誇張地扭扭小腰肢,搖晃了幾下:「路上牛馬糞太多,髒死了,我拒絕倒下。」
「可惡!你……」
「保持風度!」為首的青衫客急叫。
姜步虛向下一挫,快要蹲在地上了,強烈的掌風指勁從他頭頂掠過,氣爆的震波仍震得頭皮發麻,好可怕的掌功指勁,被擊中那有命在?
他向出來的老人一指:「這位老不死無恥已極,兩位老狗藉口替刀過無情報被在下痛打之仇,卑鄙地突下毒手,打了在下一記天雷掌,假使他勝得了四海遊龍,在下再和這老狗算賬,這老狗是你們風雲會的黑道歹徒,卻替俠義道的刀過無情報受辱之仇。
「咦?你……」天涯怪乞訝然叫。
「沒有用,閣下。」姜步虛一面接近一面說:「你那些可敬的保鏢爪牙,不會應|召前來助你了,他們自身難保,雖則對你忠心耿耿,力所不逮想趕來還不是白送死?兩害相權取其輕,所以他們選擇了最正確的最佳行動,逃回城逍遙去也。」
「你給我聽清了。」姜步虛面對逐步退近的九殺瘟神,毫無移位閃避的意思,站得筆直屹立如山:「你九殺瘟神荼毒天下殺了多少人,與我無關,我不是受害者的親友,也不曾目擊你的罪行,所以我不想管,那是俠義道英雄,或者正義鋤奸團殺手的事。
可是,人群一亂,風雲會的人更是漫山遍野湧出,她又不敢衝過人群,怕被纏住脫不了身,只好往外繞。
鬼神愁姜步虛,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的。
「追不上的,魯老哥。」慾魔高叫:「小魔女會飛,她老爹九天飛魔沒偷懶,把壓箱子的絕活教給女兒了,追只是白費勁。」
「沒有必要,閣下。」那位旅客大聲說,撒腿便跑:「你們真該去做劫路賊的,真無恥……」
四海遊龍早已看出對方走動時,默默地運氣行功,而且聽姜步虛指出對方突下毒手的可恥舉動,因此暗中留了心,怎會上當?
好不容易找到了至府城的大道,距城還有三五里,路右的樹林中,踱出五個獰笑的人,踱至路中雁翅列陣,劈面攔住了。
「我看得出,你老娘並不反對你和姜步虛交朋友,你最好設法讓你娘站在你的這一邊,你老爹心中的火就燒得不怎麼旺了。」
「呸!你這老狗真無恥,居然否認你自己所說的話。」姜步虛破口大罵:「老狗也比你高三級……」
「小狗,你……」
他們急於趕路,眨眼間便接近村夫身後。
血妖幾乎摔倒,泛灰的髮髻被擊散,成了一個披頭散髮的魔鬼,不少斷髮被罡風吹得向外散飄。
「在下不……不知道什麼叫天雷掌……」
「你不一定要殺我,我也不一定報復你,你非常的幸運,喂!司徒老兄,在你動劊刀之前,可不可以像男子漢一樣,答覆在下一些問題?」
一陣好追,後面跟來的人寥寥無幾,除了四位心腹保鏢仍可保持三五十步距離之外,其他的人都走散了,連那位青衫老人也不知去向。
循聲扭頭一看,怒火再次爆發。
「至少,你心中並不服老,認為必定可以把我這種傲世的年輕人,打入十八層地獄永世翻不了身,現在,你可以拔出閻王令了。」
「你知道什麼叫天雷掌?」
「憑你這些話,就知道你對天雷掌狗屁不通。」四海遊龍傲然地說:「這個老傢伙既然厚顏無恥冒充俠義道的人,就不配替雷霆大天尊提鞋,什麼東西!哼!」
活閻羅並非不知道利用爪牙,身為副會主有眾多人手可用,而是一時狂怒激忿之下,也太過自恃,橫定了心狂追姜步虛,所有的手下爪牙皆無法配合,他的武功修為比爪牙們高深多多。
「我一伸手,就給了你一耳光,這可不是假的吧?」姜步慮仍在原地,似乎剛才並沒有發生任何事,一直不曾離開原地,不曾揍老風魔耳光。
到得最近的保鏢,急走兩步右手伸出了,五指如鉤作勢抓人,大力鷹爪功是擒人的最靈光絕技,沾體到手,有如老鷹抓小雞,手到擒來。
姜步虛側移兩步,輕拂著蛟筋索,衝剛繞過來的勾魂無常眨眨眼,咧嘴一笑。
假使多用一分勁,保證可以打破腦殼骨。
「對,自古英雄出少年,向高手名宿挑戰,必定名利雙收。」姜步虛在一旁鼓掌喝采,大叫大嚷:「活閻羅兇名震天下,七大超凡高手甚至七仙九菩薩,也奈何不了這血腥兇魔……」
他恨透了這個假冒俠義道的老人,當然也氣憤對方卑鄙地突下毒手。
活閻羅猝不及防,倉卒間只能以手護住雙目,鬧了個灰頭土臉,激怒得快要瘋了,渾忘身外一切,丟下所有的事,咬牙切齒狂追。
「臭花子,你也算一份。」慾魔找上了天涯怪乞:「你這個亦正亦邪的老怪,人人討厭的老廢物,早些替你除名,日後就會少生是非。」
「不是她老爹所為。」慾魔肯定地說:「如果是,咱們計算他的愛女,他肯輕易放過我們?而且,諒他也沒有一舉打昏你我的能耐。」
四海遊龍一鳴驚人,時勢造出他這條人中之龍。
「除了殺……掉我……」
慾魔更是羞憤交加,也怨毒交加。
「四大殘毒不怎麼樣嘛!」小魔女開心地說:「可惜我的內功火候尚淺,內勁不足,不然這一腳,一定可以讓老妖痛上十天半月。」
「你少給我多管閒事,滾到一邊涼快去,你我的過節,以後再算。」四海遊龍火爆地怪叫,漲紅了臉怒火沖天:「俠義道的英雄,絕不會與風雲會勾結,而且正打算向風雲會挑戰,你少給我胡說八道,這老傢伙站出來找我沒你的事,滾開!」
又挨了幾腳,老兇魔痛得大聲狂叫,一個橫行天下滿手血腥,自以為是生死主宰的高手名宿,被揍得七葷八素,叫起痛來,比平常人好聽不了多少。
「去你娘的!」姜步虛笑罵,腳一挑,一團沙土向撲來的活閻羅飛灑,轉身撤腿便跑:「小鬼怕我,我怕閻王,走也!走也……」
蓄勁待發,這片刻的對峙,似乎時光已經停頓了,好漫長的片刻。
一聲怪叫,老花子收招變招,立即展開狂風暴雨似的三十六路巧技打狗棍法,每發一招一沾即變,八方遊走運棍如風,點打挑撥如雨打殘荷。
姜步虛站在他前面一丈左右,讓他有最佳的攻擊距離,又道:「或者先拼老命決勝負,強弱分明就可以談出結果來;兩個都以為自己是強者,絕對談不出結果的。」
「原來身為黑道殺手的正義鋤奸團,也不恥與風雲會秘密打交道,而俠義道的浪得虛名老朽,居然與風雲會勾結,這世間那還有黑白是非?不服氣的話,你出來。」
手急向下扣,五指齊下,保鏢反應奇快,先下手為強。
姜步虛一步一顛,歪歪倒倒向前走。
她踢了血妖一腳,竟能把血妖踢退三步,可知血妖表面上死要面子硬撐,表示不在乎這一腳,其實已受到震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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