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天蠍飛燕
「尤瑤鳳。你反對嗎？」
夜遊僧的身軀，突然向前方飛升，發出一聲驚叫，砰一聲大震，右肩撞中兩丈外的一株合抱大古松。
「你犯不著，雍姑娘。」許彥方一口拒絕。
再攻五拳，和尚已耗掉了五成精力，憤怒如狂，卻又無可奈何。
「但是……」
不久，夜遊僧與天蠍星穿林而至。
「你呢？」
「天蠍星，你見過姜少谷主？難道真的眼花了，誤把馮京當馬涼？」許彥方笑吟吟地一面說，一面接近：「現在，不會再眼花了吧？」
「好嘛好嘛！我聽你的話，我……」她打一冷戰，悚然而驚，顯然許彥方所要問的口供十分重要，所以不希望她聽到。
沒有技巧，沒有花招，緊迫狂攻如影附形，根本不理會對方的反擊，也不給與對方有反擊的機會。
「不走。」許彥方的語氣十分堅決。
「你已找到他們了，算我一個。」
「那位年輕人，救走了你們弄到手的姜小丫頭，我還以為他是你們的人呢！」天蠍星黛眉深鎖：「唔！不對，姜小丫頭已恢復自由，當然不是你們的人所救。」
陡坡上升四五丈，古木叢生，下面野草濃密，藤蘿蔽天懸垂，眾人攀藤撒樹而上。
「罷了！」他懊喪地說，拉了天蠍星飛掠而走。
攀上至圓通寺的山徑，許彥方將成了白癡的丙字號統領往路上一放。
高手齊出，佈下嚴陣相候。
濁世浪子從來不打硬仗，這次居然膽氣旺盛。
許彥方丟掉九環刀，左手一抄，帶馬歸槽勾住對方的大拳頭一帶，挫身避過撼心的拳頭，一記霸王肘兇狠地撞在對方的左脅上，力道千鈞。
三個同伴全被小樹枝貫入右背脅，入體四寸左右，傷勢比傷了肩井的人更嚴重些，有內出血的顯明症狀，必須越快及時急救。
「你不會找機會黑吃黑呀？那小子自詡老江湖，其實心不夠狠毒，論陰毒狡詐，比你差了十萬八千里，只要你在暗處留神計算他，還怕沒有機會嗎？真笨！」夜遊僧面授機宜：「你看，咱們三言兩語就擺脫他的控制，這種人太好對付了，儘管他武功蓋世，永遠成不了大事，咱們只要多用些心機，送他去見閻王並非難事。」
「回答！」
右方不遠處人影閃出樹後，傳來一聲怪笑。
鐘鼓二樓高有三層，飛簷畫角高挑，有點像塔，全用巨石與大青磚砌造，不用木料，堅牢結實，是工程界的奇蹟。
快速的打擊連綿不絕，直至對方氣散功消身心懼潰方行住手。
「好小子，你他娘的還沒死？」夜遊僧用袍袖拭汗，精疲力盡地跌坐在松樹下：「這些璿璣城的狗腿子，武功之高委實令人難以置信，你小子能逃得性命，也許真是你祖上有德呢！」
夜遊僧以往不在白晝現身，這次也公然亮相。
但風塵浪子許彥方的表現，不但可以稱得上一流高手中的頂尖人物，即使躋身於超等高手人物之林亦無愧色。
他本想說出碰上許彥方的事，卻又怕和尚知道他怕死不出手擠搏，反而自私自利，偷偷帶了姜玉琪從另一個方向逃走，不反臉成仇才怪。
樓裏面的大鐘大鼓由於密閉在磚牆內，敲時其聲不揚，羅列觀前的九十九峰相距僅數里，也聽不到鐘鼓聲。
他腳下一怪，抓住機會調和呼吸以恢復元氣。
天蠍星嚇壞了，不但沒分開，反而緊跟著他亦步亦趨，令他分心無法施展。
「信不信由你，哼！即使我不想周旋，也難逃出山區，他們眼線遍佈，早晚會找到我的。」天蠍星口氣一軟：「廢一個是一個，我天蠍星橫定了心，對你們兩位有百利而無一害，你反對嗎？」
「只是什麼？」
「幫我堵住他！」夜遊僧憤怒地大叫。
側方有一列花臺，相距遠在兩丈，竟然有三隻花盆，似在一瞬間爆裂、摔落。
許彥方以為天蠍星必定依言分開，沒想到天蠍星已嚇壞了，而且連打冷顫，顯然被那一絲絲冷流所波及。
「和尚還沒有表示意見呢！」
武林四浪子名列二流人物，是眾所周知的事，天蠍星真沒把濁世浪子放在眼下。
濁世浪子最先到達，他怎甘心一走了之？
唐宋年代，宮殿上百，道侶數千，目下只有兩百餘名，今非昔比。
客院有二三十間房舍，裏面安頓了十餘位受傷的人，重傷垂危的人無法運走，只好在此救洽。
「你最好再問問雍姑娘。」許彥方苦笑：「她現在仍感到冷流在體呢！」
這是山腰的一處不太峻陡的松林，四面都可攀援升降，而且視野廣闊，有人接近，五六里外便可看到。
「應該在，傳信人是從湖上來的，如非絕對必要，城主不會在外露面。」
松幹突然折斷，枝葉搖搖向前倒，被其他的松樹所擋，沒能倒下，聲勢之雄動魄驚心。
「雍姑娘，你反對嗎？」許彥方轉向天蠍星問。
「你他娘的不要心虛。」夜遊僧提醒他，替他打氣：「這裏沒有幾個人，沒有什麼好怕的，小子。」
太平宮的規模，比蓮花庵大十倍，殿堂也多十倍，哪能派人八方把守？
「因此，用不著你了。」許彥方腔調一變，俯身一掌拍在丙字號統領的後腦上。丙字號統領渾身一震，開始呻|吟叫痛。
沒有人敢逞強衝上攻擊，八名男女僅在外圍嚴加戒備，能深入中樞的絕非無名小卒，衝上必定討不了好。
「我要試試。」
一陣毛骨悚然的感覺襲來，他打了一個冷戰。
「好啊！果然是你。」溫飛燕笑容可掬，雍容華貴的風華真像一位女皇：「我知道外面的人一定擋不住你，你會來的，果然所料不差。」
因此放膽狂追，用上了全勁。
已來不及轉念，本能地拍手臂急擋。
任何神技絕學，也傷害不了靈活走避無意拼鬥的人。
只聽到右下方枝葉簌簌發聲，知道有人竄走，卻看不見形影，到底是不是夜遊僧，他自己也不敢斷定，只憑先入為主的意念認為是夜遊僧而已。
因此不理會天蠍星的反對，要求天蠍星潛伏在太平宮附近，監視溫飛燕那些人的動靜，他自己則四出偵查分佈在山區各處的其他璿璣城高手，以瞭解這些人的正確動向。
狂奔出里外，他心中大定，天老爺保佑，後面沒有人或妖怪追來。
「喂！你在幹什麼呀？」許彥方主動打招呼：「你老兄好像鬼撞牆似的，亂衝亂撞汗流浹背，氣喘如牛，累不累呀！」
m•ｈeｔｕｂooｋ.cｏｍ.cｏm「不試我不甘心。」許彥方咬牙說：「連一個女人也對討不了，哪能對付得了鄱陽王呢？」「放心啦！許小子和雍姑娘一定可以趁亂進去，裏面一亂，外面的人必定鬥志低落，紛紛往回趕，咱們逐一收拾，機會增多十倍，不是嗎？」
「你聽我說……」
白日見鬼，絕大多數的人無法接受這事實。
「逐一鏟除？」
空間裏，絲絲勁流發出奇異的銳嘯聲，丈五方圓內的氣流出現一道道冷霧。
「你知道今春山東濟寧州所發生的事故嗎？」
當五個玉指展露的剎那間，許彥方的眼神驟變，一聲沉叱，手向後一伸，抓住了左後方的天蠍星的右手，身形急劇閃動挪移。
沒有骨折聲傳出，丙字號統領禁受得起這一記力道千鈞的霸王肘。
「絕對正確，尤瑤鳳也練成了，只是火候差而已。」許彥方肯定地說。
「我想，你是尤三夫人了，幸會幸會。」許彥方笑得邪邪地，毫不把身入重圍當一回事：「外圍的人擋的是濁世浪子與夜遊僧，他兩人的確不是貴城高手的對手，同時，他兩人也不打算進來。」
「可是什麼？哼！那小子外表示怯，骨子裏膽大包天，他就敢無畏地直闖中樞，可知他絕不會死心，他在明，咱們在暗，他拼老命來硬的，咱們躲在一旁趁機擒人來軟的。正如同佛爺捉姜小丫頭一樣，將人弄到手就遠走高飛，讓許小輩去頂罪，這樣你明白了嗎？」
「哦！你用這種方法找人合作，倒是罕見呢！」
溫飛燕精力已耗掉七成，身形飄落便無力追擊了。
她連想都不敢想，太可怕了。
「也有效，是嗎？」
開道的煞神向下急降，驚惶地救助問伴。
鐘樓上的警哨十分盡職，立即發出警號。
蒼白的玉掌，隨勢連環拍出，寒濤迸發如潮，徹骨裂肌的勁道一陣陣排空襲到。
現在，多了一個天蠍星。
可知濁世浪子也是深藏不露的貨色，不然怎敢打一谷一莊兩位閨女的主意，向鄱陽王的女人轉如意念頭？
「沒有幾個人？每一個都是武功修為超塵拔俗的高手，和尚，咱們來硬的，聰明嗎？」
手一震，九環刀易手。
因此，這種人還真有點相信妖怪的存在。
「我試試看。」天蠍星身形疾閃，到了許彥方的左側，作勢出手。
不遠處躲在一株松樹後旁觀的姜玉琪，驚得手腳發軟，花容失色。
「和尚，咱們目下打不得。」許彥方笑吟吟地說：「天蠍星雍姑娘說得不錯，多一個人實力可增一倍。目下的情勢，在咱們來說，已是四面楚歌，必須大家團結一致，放棄個人的恩怨成見，眾志成城，才能殺出一條生路，辦起事來成功有望。你我一向無冤無仇，你只是上了濁世浪子的當，才把我看成仇敵，你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他心中大定，一個年輕人算得了什麼？何況身上沒看到任何兵刃的形影，打扮也不出色，有什麼好怕的？
不久，前面突然聲息杳然，除了山風掠過林梢的聲浪外，連禽鳥的鳴聲也聽不到了。
寒濤從身側一湧而過，連他也感到冷不可耐。
本來一無所見，這時怎麼突然有人出現了？
「哎……啊……」栽倒的煞神著地方發出可怖的叫號，骨碌碌向下滾，幸而被樹幹擋住了，但卻無法爬起，左手掩住右脅，繼續叫號。
「很難說，我根本沒有機會嘗試。」
「不，是各取所需。三夫人，我與他們是同在破船上的乘客，事急同濟合情合理，人被逼急了，什麼蠢事都可能做出來，包括與妖魔鬼怪聯手合作，以及鋋而走險。」
「我不會恩將仇報，不關我的事。」天蠍星表明立場，媚笑著退至一旁袖手旁觀。
「你最好在一旁看熱鬧。」許彥方笑說：「那對你有好處的。」
「哈哈！老兄，少胡扯，你怎麼可能認識我？把我小李叫成姓張，荒唐！」
「你……你把他打……打爛了？」她驚惶地叫。
人影疾分，濁世浪子被震得斜飄丈外。
江湖上的高手名宿也畏之如蛇蠍。
「來來來，佛爺要拆了你一身賤骨頭，以報那天晚上，被塌屋壓得難受的憤恨，看你能挨得了幾下？」
「保證可以進去，那小子的武功深不可測，我和尚橫行天下從不服人，第一次對這小子服輸了。小心了，路左右都有人潛伏，可別讓暗器從背後要了你的小命。」
竄走的聲音甚大，在這種地方只能倚仗聽覺追逐，丈外人影難辨，聽聲源，竄走的人已在三十步以外了。
溫飛燕雍容華貴的神態消失了，代之而起的是臉色蒼白，本來媚光流轉的鳳目出現陰森冷厲的光芒。
「目下璿璣城的人，已分散各處山區，窮搜咱們的蹤跡。山區遼闊，呼應困難，山腰出事，山下也來不及策應，咱們合四人之力，足以應付他們任何一組搜山的人。」
要激對方冒火，輕視對方與用大嗓門搶著說話最為有效，女人本來就氣量狹小，一受激就章法大亂。
「走吧！來日方長，浪子，此地不容爺，自有容爺處，天下美麗的女人多得很呢！走吧！」
太平宮原稱九天使者之殿，後來改為通玄府，最後又改為太平觀，目下稱太平宮，有三十餘棟宮殿淨室，住了兩百餘名道侶。
「老子本來就稱李呀！老子，就是法師們的祖師爺李老君呀！你怎麼如此無知……」
「你知道老子姓李就是了……」
他大吃一驚，定神察看。
拳風的餘勁極為渾雄猛烈，遠在兩丈的一株古松猛烈地搖撼，松針灑落如雨。
三個煞神負責斷後，走在最後面，不時輪番回頭察看，用目光搜尋可疑的徵候。
附近不是有名的小峰，也沒有掠徑小道，誰知道有人躲藏？
許彥方與天蠍星是一組，就在夜遊僧發起攻擊的後片刻，從東面的幾座房舍躍登，向客院急走。
「可能快要趕回來了。」
「哎呀！會不會是迴鷹谷的人？」
「以冰魄魔罡御發珠走玉盤十三彈。」他向天蠍星急急低聲示警：「在沒能耗掉她五成真力之前，用遊鬥，千萬不可讓她有機會在丈五之內，運功發冰魄魔罡的機會，分！」
「我非試不可。」
而丙號統領自以為武功超絕，輕功出神入化，大白天在狹窄的山腳叢林中，追一個比他差勁的夜遊僧，應該沒什麼困難。
他巨掌和_圖_書一揮，罡風乍起，攻來的兩支劍如受重擊，脫手向外飛騰，兩侍女也被震倒在地。
「對。」
「我揍起女人來是無所顧忌的。」
小臂反而被許彥方扣牢了，震撼力重逾千鈞，已運起鐵臂功的手臂可擋刀劍，卻無法震開扣臂的手，一聲驚叫，身形被掀起、摔飛。
「你真敢招惹迴鷹谷？姜老邪一家子都來了。」
須等傷勢可以控制之後，方能運返璿璣城醫治，因此留下來的人都是傷勢不輕，需要照顧的人。
「你是個豬。」夜遊僧陰笑。
中樞應變的反應迅速完善，不允許彥方四個人侵入，便已高手齊出，甚至列陣合圍了。
「我和尚同意，他反對也沒用。」夜遊僧大聲說：「別爭論了，咱們得從長計議，好好計畫一下，謀而後動，不達目的絕不罷手。」
「反對？開玩笑。」天蠍星嫣然一笑：「我正在不惜一切代價找人相助呢！」
客院的主客廳湧出十餘名男女，擁簇著溫飛燕踏入院子。
許彥方對夜遊僧濁世浪子兩個人，一直懷有戒心，不想和他們久處，以免在疲勞過度精神懈怠時，受到他們的暗算。同時，他發覺這兩個傢伙靠不住，派不上多少用場，事先說好了分兩路殺人，這兩個傢伙卻一擊即走，只在外圍虛張聲勢，真需要他們時，絕難獲得他們的助力，因此故意不著痕跡地把他們遣走，他們還以為得計呢！
她臉部的肌肉不住抽搐，露出咬緊的銀牙像要擇人而噬，但見裙袂飄揚，身形凌空飛射而至。
他一躍三丈，如飛而去。
「夜遊僧夜間可以來去自如，隨時都可以帶你們逃出廬山，你們走吧！」
指揮的中樞卻不可移動，人手充足，司令人自然由溫飛燕擔任，調度有條不紊，赫然有女將的氣概。
「希望如此。哦！你把姜小丫頭弄到何處去了？」天蠍星走近，媚目捕捉他的眼神變化。
所以任何一方皆可接近，任何一方也阻止不了強敵入侵。
「在我來說，不夠充分。」濁世浪子冷冷一笑：「既然知道璿璣城精英齊出，比在雁洲夜襲的實力更雄厚，你還敢奢言與他們周旋到底，豈能讓在下心服？」
「我那敢不願意呀？只是……」
在電光石火的剎那間，連換八次方位，左手牽帶著天蠍星，依然快得令人目眩，只能看到人影奇異地變幻，人影虛實莫辨。
許彥方立即在拳掌上加勁，展開令人驚心動魄的快速兇狠打擊，三掌夾一拳，再腳踢膝撞肘攻，貼身痛擊勢如狂風暴雨，拳拳著肉，掌掌透骨。
天蠍星水汪汪的明眸，煥發出燦爛的神采，臉上卻又出現奇異的，謎一樣的神情。
「錚錚」兩聲爆震，兩支劍行狂猛的接觸。
「我問的事如果你知道，今後你的處境將危如累卵，聽話。不然今後我再也不理你了。」
「他死不了，我不要他死。」許彥方一把揪住丙字號統領的髮髻，拖死狗似的往林子深處移動：「我要問口供，你在這裏等我。」
巨大的宮外石牌坊下，只有兩個人迎客：江右龍女與一位面目陰沉的佩劍中年人。
一個武功修至化境的人，本身就具有超出常理的神秘本能，比方說，刀槍不入就不是常理。
「我是暗器的大行家。」
要瞭解情勢，必須與對手保持接觸。一個人行動方便些，同時他也不想讓天蠍星多瞭解他的真才實學。
「不要做蠢事，許彥方，你來……」
溫飛燕實在受不了啦！銀牙一咬，猛地玉手倏揮，可愛的五根春筍似的玉指，舞蹈似的展動。
鐵臂功已練至化境，神動功發，這一擋，應該可以把許彥方的手震斷的。
「你呢？」許彥方轉向濁世浪子問。
夜遊僧再次怒吼，躡蹤追逐連發七記撼山拳，林下罡風大作，枝葉搖搖，松針紛落。
「我與和尚計畫搶女人，你又為了什麼？」
「我陪你，我可不願被璿璣城的人，搜遍天下追殺不休，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是嗎？」天蠍星真有女光棍味道：「至少，可以證明我不是膽小鬼。」
「姜少谷主？」
兩位侍女剛好擋住他的退路，雙劍齊發凌厲萬分。
「你有拆屋的幾斤蠻力，配了一些只能用來採花的什麼極樂浮香，就夜郎自大以為自己了不起，我真替你難過，你就省點勁好不好？」
「沒有了，只有我和浪子兩個人。」夜遊僧毫無心機地說。
「佛爺不管別的，佛爺要……」
遠在百餘步外，濁世浪子腳下一慢，畢竟有點心虛，他對強攻興趣缺少，要面對璿璣城無數武功出類拔萃的高手，他的信心不夠是正常的反應。
「我要和璿璣城的人周旋到底，理由充分嗎？」
「你這混蛋冤魂不散。」濁世浪子驚跳而起破口大罵：「和尚，堵住他！堵住他……」
「和尚，你真的甘心逃之夭夭？」他憤憤地說：「你真要讓鄱陽王的人在天下各地搜殺……」
兩人出現在屋頂，便被鐘樓的警哨發現了，警號傳出，兩人已快速地到達客院，毫無顧忌地向院子裏跳，立即引起，一陣騷動。
「臭女人，你給我聽清楚。」濁世浪子的手按上了劍把，氣湧如山要發威了：「別認為你們一群狗男女，把在下當奴才般差來遣去，就以為真的吃定了我濁世浪子。花花太保那雜種不要臉，利用他那些玩物侍女，在大街上用美人計走在我前面扭腰晃臀，暗暗洩放什麼王者之香，我一時大意被薰倒落在他手中，並不是他武功比我強而制住我的。雁洲夜鬥，結果你們的人死傷殆盡，而我濁世浪子依然活得好好的，你如果認為你比我強，我要糾正你的錯誤。」
稍上方的兩名煞神，也接著摔倒，也發出痛苦的哀號，三個人堆成一團。
「我……」
但盆地內森林密佈，人在其下活動，瞭望哨不易發觀的，因此許彥方四個人突然出現在宮前，宮前的警哨大為緊張，卻不認為是意外。
兩名中年人剛挺身隨暗器撲出，身影出現草梢，濁世浪子的迴風柳葉刀已一閃即至，奇準地貫入咽喉，如貫敗革，發則必中。
夜遊僧突然放棄拳攻，瘋虎似的猛撲而上，雙爪如鋼鉤，上抓五官下扣腹脅，似乎打算把許彥方抓爛撕碎，爪功比拳功似乎更渾厚些。
「關統領目下在何處？」許彥方用怪怪的嗓音柔聲問，一手輕輕地在對方的腦門上輕撫著。
除非接近的
和圖書人事先知道這裏的松林有人潛藏，藉草木掩身悄然接近。指揮中樞建在蛇崗嶺南面的太平宮，是廬山玄門方士最大的修真勝境。
他受得了，但也眼冒金星，仰面急退。
天蠍星氣色敗壞，坐在樹下雙手抱胸，仍在發抖，可知仍然感到寒冷。
因此必須將人分為數組，每一組有足夠的人手，有強大的實力作打擊主力，務必將人搜出來格殺。
這剎那間的停頓，濁世浪子已趁隙超越，用上了真才實學，速度駭人聽聞。
這幾天，廬山根本就遊客絕跡，太平宮有一大半房屋空闊無人，修真的老道們本來就少，加上溫飛燕一群三四十名男女，仍然顯得冷清。
「佛爺我就不介意，你好像沒有外表那麼聰明呢！」
「難怪，許彥方，你應該想一想，你是個難得的好人才，年輕有為，人如臨風玉樹……」
一聲怒吼，他衝上一拳攻出，黑虎偷心勢沉力猛，拳風如山洪怒發。
「你反對合作嗎？」許彥方沉聲問。
走的是回頭路，但卻不是原來走動的路線。
「你見了鬼啦！」夜遊僧苦笑：「天下間英雄豪傑多如過江之鯽，但誰也不敢招惹鄱陽王，咱們到哪去找同道一起出生入死？」
這一拳如果換旁人，很可能被擊昏。
兩人腳下一緊，疾趨宏大的太平宮山門。
天蠍星一看濁世浪子發威的神情，流露在外的陰狠強悍霸氣極為懾人，輕視的念頭一掃而空，而且自心底冒起寒意，還真不敢逞強拔劍而鬥。
夜遊僧的表情正好相反，火爆地狂笑。
「不甘心？要把命送掉才甘心？你到底走不走？」夜遊僧怪叫：「你我一狼一狽，我走你能不走？混蛋！」
「夜遊僧，我要剝你的皮……」丙字號統狂吼著降下坡底，拔九環刀狂追。
「挪開……腳……我……我受不了……」濁世浪子驚恐地全力大叫，手腳作絕望的掙扎。
夜遊僧已運起禪功護體，普通的暗器在體外便會震落，但這兩枚是專破內家氣功的霸道暗器，和尚不想冒險，一聲沉叱，戒刀一振，勁烈的刀氣迸發，暗器在刀前化為碎屑。
「是的，早些逃出廬山遠走高飛。」
「哦！我記錯了，對，你姓李，小李，叫李……喂是李什麼？」
不遠處莊偉的山門前，兩名警衛屹立如山，盡職地把住山門，留意牌坊附近所發生的變化。
「咦？你怎麼無禮稱起老子來了？」
他是在香爐蜂的西北山腰，發現了一組人進入香谷的，居高臨下隱約可辨，人數約在二十餘人左右，依稀可以看出有男有女，猜想必是璿璣城的人，所以跟蹤前往察看動靜。
「你好大的膽子，你……」溫飛燕一直被他搶著說話，這輩子哪曾有人敢如此無禮？
「他那一路人馬，本來在河南活動。」丙字號統領也用怪怪的嗓音回答，聲音雖弱，但咬字倒還清晰易辨，似乎發自心腹深處的聲音。
空間裏的異象，任何一等一的高手名宿，看了也會大吃一驚，這簡直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人怎麼可能發出冷流，改變空間的氣溫？只有鬼怪才能辦得到。
「你以為我的眼花呀？和尚。」
濁世浪子與夜遊僧，遠在三里外便由叢林竄上大道，不再隱起身影了。
「罵人？你的確其蠢如豬。」夜遊僧毫不客氣地說：「許小輩逼咱們聯手，逼咱們打頭陣，大好的擺脫機會不利用，你不是豬是什麼？」
能走的地方有限，有些地方幾乎是必須從此通行的狹窄危坡，沒有繞走的空間，非從此地通過不可。
在外表，已可看清緊張的氣氛，可看到警哨和巡邏，可看到匆匆往來的傳信人。
許彥方遊走如飛，不住發話挖苦嘲弄，和尚每一記撼山拳皆以幾微之差一一落空，有驚無險。
「城主在城裏嗎？」
「你並不知道城主的行蹤。」他整衣而起。
「哈哈哈……」狂笑聲突然從左前方的山崖下傳來，聲源似在百步外。
許彥方估計得相當正確，璿璣城的人志在將人搜出，山野遼闊，豈能聚集在一處地方守株待兔？
人影在眼前出現，大手已伸至眼前。
夜遊僧恰好揮刀撞入，戒刀如山嶽重壓，錚一聲火星飛濺，中年人也被震飄丈外。
「小子，見好即收，不要被纏住！」夜遊僧怪叫，領先鑽入林中。
丙字號統領一聲厲嘯，飛步向下滑。
「許大哥，請你……」姜玉琪拉住他的手臂懇求。
濁世浪子真有點心中發毛，哪敢被纏住，也隨後飛掠而走，引人追趕以便逐一收拾。
這處勉可通行的坡道，正是夜遊僧從圓通寺擄走姜玉琪，降下山腳谷底，前往崖穴藏身的路線。
「這怎麼可能？」他駭然自問：「難道說，我碰上妖怪了？」
「擒賊擒王。」
「又不是要與所有的人死拚，小子。」夜遊僧卻信心十足：「只要不逞強被纏住，怕什麼？引他們在這一帶遊山林鬥，逐一收拾他們，你連這點信心都沒有？」
「怎見得？」
「你他娘的混蛋！你什麼都不要，你要的只是一個埋你臭皮囊的屍坑。」許彥方變臉大罵：「你要拆我的骨頭？簡直馬不知臉長，做春秋大夢。你以為你是老幾？你以為你能吃定我？去你娘的！如果沒有我風塵浪子暗中用暗器助你們一臂之力脫身，你們三個人恐怕屍體早寒了，你還有臉在我面前耀武揚威窮吹牛？呸！可恥。」
「如果是真的，我……」夜遊僧臉有懼容。
「繞過前面的峰角，兩里外便是你先前逗留的涼亭。」他向姜玉琪說：「再碰上意外，我不負責，一切得靠你自己了。」
「那……你如果對付不了……我……」
偶或可從枝葉的空隙中，隱約看到高速閃動的形影，無法看清，忽隱忽現閃爍如電，無法斷定是不是夜遊僧，除了憤怒地狂追之外，別無他途。
「我……」濁世浪子猶豫不決。
「你能接得下冰魄魔罡嗎？」濁世浪子反問。
九天使者之殿宏大莊麗，宮前的鐘鼓二樓更是壯觀，高有十丈，恰好可利用為瞭望臺。
許彥方已退出三丈，將天蠍星向後一推。
「那淫|婦全仗幾支天蠍鏢耀武揚威，論真才實學，她根本不是璿璣城那些煞神的敵手，哪用得著咱們對付她？你向她挑戰，真是錯得不可原諒。」
「用你的天蠍鏢阻敵，走！」他沉喝。
夜遊僧就是超等的高手，與濁世浪子狼狽為奸。
https://www.hetubook.com.com「我……我不反對……」
「佛爺以為你什麼三頭六臂的大菩薩呢！哈哈……」夜遊僧的怒笑十分刺耳，驕傲地向許彥方一指：「原來是一個這麼一塊廢料死肉，什麼玩意？」
濁世浪子心中有鬼，乾脆閉上嘴。
「他就是風塵浪子。」
許彥方本來要用絕學放手一擠，突然發現天蠍星躲在他身後，如果他接招，身後的天蠍星絕對禁受不起冰魄魔罡的餘勁波及。
濁世浪子大駭，本以為和尚篤定可以對付得了許彥方，豈知仍然靠不住，立即轉身逃命。
「你們還有其他的人嗎？」天蠍星想起助她脫身的許彥方。
顯然，她哥哥也曾吃過苦頭，難怪見到許彥方，有如老鼠見貓，往昔不可一世，驕傲自負的神態一掃而空，可知那一頓揍一定很不好受。
「小子，天下大得很呢！」夜遊僧好言相勸：「鄱陽王在東，你在西，他八輩子也找不到你，住天南地北一走，他奈何得了你？天下女人多得是，我和尚的心口中，溫飛燕可不是什麼絕色寶貝，要不要無所謂。」
「小兄弟，你又是幹什麼的？」他不懷好意地獰笑，不著痕跡地緩步向前，接近至八尺內：「唔！我好像認識你，你姓張，沒錯，姓張，對不對？」
鑽入東南角山腳下的密林，濁世浪子氣沖沖地站住了。
斷後的三名煞神還在坡底，最後一人恰好身形一晃，失足下栽。
但在許彥方的播弄下，氣散功消，神魂出竅，心靈與肉體皆瀕臨崩潰邊緣，已成了極為平凡的半死人。
「他會答應合作的，這是互惠的事，他本來應該表示十二萬分歡迎，卻弄巧反拙自取其辱，他如果不答應，我會設法讓他答應的。」
許彥方也突然放棄遊鬥閃避，站在原地等候鋼爪及體，也似乎忘了這場惡鬥，或者像是被和尚可怖的兇猛攻勢嚇傻了。爪排空而至，驀地勁流迸發，許彥方的右手閃電似的扣出，馬步下沉、轉體、左手同時揮出。
「那你的計畫是……」
許彥方身形一扭，右手扣住了刀匣，左拳發如雷霆，噗一聲擊中他的左太陽穴，反擊之快，無與倫比！他連轉念的機會也沒抓住。
「你只好逃命？」許彥方問。
「女人，你指桑罵槐，諷刺在下是膽小鬼？」濁世浪子激怒地跳起來：「你給我說話小心點。」
「什麼？你怎麼罵人……」
第三名中年人後一剎那現身，劍發七星聯珠搶攻，勁道與速度皆達到體能的極限，劍氣迸發聲似隱隱風雷，是內外交修的劍術名家，這一招極為神奧霸道。
「你要搶……」
十餘名男女高手，正蜂湧而來。
最後，奄奄一息躺下了。
他攀山越嶺，超越西林寺，踏入通至香谷的山徑。
在五里外的一座松林內，四個人已有點脫力現象。
「她那些話我受不了呀！」
因此，他們無法再留意統領的事了，三個人照料五個受傷的同伴，已經忙不過來啦。
躍上一座屋頂，他放了天蠍星。
開道的人上去了，丙字號統領在坡頂止步，伸手拖上背了同伴的煞神，正伸手拖第二位上來。
許彥方把人掀翻，繳了劍和龍紋匕丟至一旁。
「我也不甘心……」
八名煞神，已有五人重傷。
「被人堵住後路，畢竟不是滋味。動手，右面。」夜遊僧大叫，向右飛掠，半途戒刀出鞘，瘋虎似的衝向路旁的矮松叢。
丙字號統領被憤怒激昏了頭，咬牙切齒不顧一切，奮勇排草分枝狂追。
丙字號統領只能狂亂地盲目封架，最後被壓迫在一株古松上狠揍，挨了百十下重打，終於氣散功消，五官流血，發出痛苦的、狂亂的叫號聲。
「我已經聽你的爪牙說過多次了，貴城大舉追入廬山，第一個要搏殺的人就是我風塵浪子，我當然有權以牙還牙。我要把尤瑤鳳帶走，讓尤城主來找我了斷，不管你是否反對，她呢？」
「城主夫人以十萬火急的絳宮飛符，召回本城的人馬保衛璿璣城。飛符限定每天傳六百里，我這一路就是接到飛符，便晝夜兼程趕回來的，一到九江便接到城主的命令，立即入山擒殺風塵浪子與濁世浪子幾個人。關統領活動的地區並不比我的雲夢地區遠多少，所以應該在這兩天趕到，璿璣城有警是前所未有的大事，本城的人敢遲延？」
暴響似連珠，好一場驚心動魄的空前暴烈痛擊。
「你打算怎樣展開行動？」
「我……」
「除非城主露面，沒有人敢知道城主的行蹤。」丙字號領仍用一貫的柔弱口吻說。
「沒想到……罷了！風塵浪子那混蛋！雍姑娘，你怎麼也跟來了？」
他對天蠍星所知有限，也必需提防，但只有一個人他應付得了，所以並不反對天蠍星留下。
「膽小鬼！」天蠍星不再發抖，不屑地說：「小許，我願意陪你試，下次，哼！我要用天蠍鏢對付那鬼女人，明的暗的有機會送她去見閻王。」
關統領，指庚字號統領白虎星關彪，號稱地行仙的尚書宮宮主水火真人招的供；任何人落在許彥方的手中，也會不由自主地招供。
「試？算了吧！」夜遊僧好意地說：「高手拚搏，各出絕學，如果雙方各不相讓，一擊之下生死立判，對不瞭解的奇技異能怎能試？一試非死即傷殘，豈能拿自己的老命來試，別說外行話了，小子。」
「搶人？」
「這……是不是還有一個年輕大漢？」
蛇有蛇路，鼠有鼠路。濁世浪子與夜遊僧，對藏身的處所有默契，失散後的聚會處也事先有所約定。
許彥方心中一動，原來的城主在絕對必要時，仍然要在外露面的，雁洲夜鬥，尤城主不是在府城露面了嗎？
「等他們兩人恢復元氣，再好好商量。」
沒有路，必須循峰腳稍為平坦的地方攀行，沿途全是亙古無人涉足的原始叢莽，幾個人在林下行走，舉步維艱，轉折困難。
太平宮處東林僅五六里，東林是廬山最著名的名勝區，因此至太平宮的道路相當寬闊，朝山的香客甚多，可以稱得上大道了。
「許小子，你說那鬼女人真練成了什麼冰魄魔罡？」夜遊僧似乎仍然不願相信：「她有多大年紀？那是不可能的事，能用寒濤傷人於丈外，苦修一甲子未必能修至這種境界呢！你走眼了吧？」
許彥方另有目的，他不想暴露所學，身形一晃，斜移丈外。
山中本來就寒氣甚濃，六月盛和圖書暑廬山依然夾衣不勝寒，但在練氣內家高手來說，在冰天雪地中也可赤身露體，這一點寒氣算得了什麼？
她在想：假使挨揍的是她的哥哥，光景如何？
「咦？你的話是真是假？」夜遊僧跳起來急問。
她終於親自目擊許彥方發威了，那種泰山壓卵式無畏地強攻的聲勢，真有雷霆萬鈞的渾雄威力，鐵打的人也將在拳掌下崩潰，風雲變色。
「走！」他沉喝，抓住天蠍星的腰帶斜掠兩丈外，轉身急撤。
路左人影暴起，一湧而至。
「可是，如果他先弄到尤瑤鳳，我豈不……」
「哦？你和他們聯手了？」溫飛燕大感意外。
本來想用懷柔手段對付他的，心中一冒火，便把原定的計畫丟到九霄雲外去了，立即激怒得粉臉變色。
「許小輩如果進不去……」
有些地方必須手腳並用上下升降，背了一個人更是苦不堪言。
「那時，關統領在何處？」
「他？他是誰？」夜遊僧訝然問。
「哈哈！膽不大怎敢與高手如雲，爪牙滿城的璿璣城對抗？你少說廢話好不好？夜遊僧看上了你，他來了你再和他打交道好了，他對女人的愛好是直覺的，說要從不計及後果……」
「本來在河南，現在呢？」
「好吧！咱們躲在暗處候機，等他把人弄到手，再送他去見閻王。」濁世浪子不再埋怨：「只是，他身邊多了一個天蠍星，這淫|婦十分陰毒，得多費些手腳。」
「哈哈哈……」許彥方用一陣大笑打斷對方說客的口吻：「今天的情勢，你我心中明白不需浪費口舌，我風塵浪子久走江湖，對吉凶禍禍洞察入微，既然在劫者難逃，只好豁出去啦！為求自保，什麼事都可能做得出來，我們四個人，已經決定不顧一切，與璿璣城周旋到底了。」
就算對方不是妖怪，能在瞬間無聲無息遠出百步外，逃過他敏銳無比的聽覺，憑這點神乎其神的神技，他哪有勇氣前往查究是妖是怪？
兩枚暗器破空而出，幻化為無法看清的電芒。
「你的意思……」
許彥方有備而來，就是要激對方冒火，製造出手的藉口。
夜遊僧怒火焚心，大喝一聲，進馬步拳出黑虎偷心，用上了撼山拳絕學，拳風可將丈外的碗大樹幹擊斷，這一拳已用上了八成內勁。
「來了又怎樣？他們先惹我，我有權報復。姜少谷主在我背後偷襲，在客店大庭廣眾之間，從我背後打了我一記六陽神掌要我的命，我報復理直氣壯。」
「你神氣起來了？」天蠍星不甘示弱，也一蹦而起粉面帶煞：「你不是膽小鬼嗎？諷刺你又能怎樣？別給臉不要臉。」
「別提了，真他娘的走了亥時運。」濁世浪子沮喪地說：「真也借了你那板樂浮香的光，他們手忙腳亂自顧不暇，我才能抓住機會脫身。」
「那是並不高明的做法。」
四周沉寂，佈陣的人皆隱伏在草木叢中。
夜遊僧也震倒樹下，掙扎難起，發出痛苦的呻|吟，好半天才能爬起來。
「貧僧可要走了，祝你幸運。東門浪子，你走不走？」夜遊僧拍拍濁世浪子的肩膀。
宮門人群湧出，溫飛燕的貼身隨從出動了。
背同伴的兩個煞神，也放下同伴奔下察看。
宮本身後面兩山環抱，形成群峰環列的盆地或平谷，從鐘鼓樓居高瞭望，整個盆地全在視野內。
「不知道，每一路人馬，只過問自己的事。」
所以不能利用鐘鼓聲傳警，僅派了四名瞭望哨登樓，接受後面蛇崗嶺與前面九十九峰傳來的聲與光信號。
他本來就向前看的，但不時扭頭回望，先前目力所及處，是一處崖腳前的松林。松林下僅有一些不怕松樹的稀疏小草生長，松針厚度有尺餘，視野可以及遠。
緩行二十餘步，前面突然傳來一聲輕咳。
「那我……」夜遊僧苦笑：「我和尚禪功蓋世，天不怕地不怕，禁得起刀砍斧劈，水火不傷，但對那些陰毒的外門邪功魔法，真也懷有強烈戒心。像你這小子所練的邪功，外表看不出任何異狀，被你的手一沾體，佛爺的禪功便突然潰散。罷了，我和尚只好放手。」
「我不能跟來嗎？」天蠍星鳳目中冷電乍現：「浪子，多一把劍，力量可增一倍，你不願意？」
溫飛燕已臉色泛白，已無法再次連續追擊。
「我保證可行，而且保證可以成功，問題是，你們是否心誠意合作？」
除非有一方一走了之，不然必可在某一地方重行會合。
濁世浪子一咬牙，跟著和尚急急走了。
「小心！」丙字號統領向下面厲叫。
三丈外，許彥方年輕英俊的偉岸身影，倚在松樹上抱肘而立，臉上有邪邪的笑意。
一聽便知竄走的人速度有限，怎能不追？
他突然踏前一步，挾著的九環刀連同刀匣，猛地向前扭身急撞，刀柄閃電似的向許彥方的右脅兇狠地撞擊，力道極為兇猛。
「那好吧！但願你的妙計可行。」
聽到不該聽的秘密，後果是十分可怕的。
「在山東一帶活動，押送回城的花紅足有十萬兩紋銀，是成績最好的一路，殺的苦主也最多，總有一天，我的成就會超過他的。」
許彥方將人扛上肩，大踏步往回走。
許彥方追攝夜遊僧，所以對這條路線印象頗深。
「咦？追過頭了？」他停步自語，定下神調和呼吸，凝神傾聽四周的聲息。
他心中一寒，扭頭飛遁。
「可是……」
可是，響聲始終保持在目視距離外，對方似乎熟悉地勢升降轉折忽東忽西，始終無法拉近。
「我……的手發……僵，好……冷。」天蠍星顫抖著說，這鬼樣子哪能發射天蠍鏢？
「我來，是要搶人的。」
「好了好了，浪子。」夜遊僧跳起來打圓場：「咱們已經勢孤力單，再起內哄那就有死無生了。許小子，你真的不走？」
「如果我出手呢？」
丙字號統領雖然功臻化境，兇狠冷酷經歷過大風大浪，功力超人無所畏懼，是璿璣城在外做案的十大高手之一。
幸好沒撞中樹幹，砰一聲著地，滾翻一匝，腰背便被山嶽般沉重的快靴踏住，內臟外擠，渾身骨鬆，肉欲爆裂，力道全失。
「和尚，不要浪費精力了。」天蠍星在旁嬌叫：「他的身法比你靈活，拖下去你會馬失前蹄的。」
「跑掉了，我引誘璿璣城的煞神離開，她卻趁機溜之大吉。」他表現得悻悻不悅：「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早晚我會把她弄到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