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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鳳凰

作者:倪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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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十一

火鳳凰的俏臉,映著晚霞,襯著她一身紅衣,她道:「我們可以找一個人跡不到的幽靜去處!」
方劍豪回頭看去,見丁耀和一群小嘍囉,全被黑老闆的鐵索扣住,黃金剛大踏步走了過來,提起黃天一,黑老闆他將之扣進了鐵圈之中。
黃天一和丁耀兩人,心中雖然各懷鬼胎,但是他們兩人,卻是商議好了的,一到了大名府,他們早已買下了一幢極大的宅子,將那二十名小嘍囉,一起殺了滅口,他們兩人,平分金銀。
黃天一一回頭,向那二十個嘍囉,使了一下眼色,各人都小心在意,繼續向前走,他們才走了十來丈,突然聽得一株大樹之後,「咯咯」一聲嬌笑,轉出了一個全身鮮紅的人來,正是火鳳凰!
他立時一舉手,板車隊立時,停了下來,丁耀也趕到了黃天一的身邊,沉著聲道:「可有什麼不對?」
白娘子嬌笑著道:「你說要我跟你,我才肯放手!」
一看了火鳳凰的四個手下,黃天一的心中,已是叫苦不迭,可是只聽得草叢中又是一聲暴喝,又竄出了兩個人來,正是金英和方劍豪!
火鳳凰身形反縮,大叫一聲道:「快動手!」
黃天一一看到這樣情形,分明是再也瞞不下去了,他一聲怒吼,從衣內抽出長劍來,一劍刺出。
方劍豪心頭怦怦亂跳,道:「火姑娘,我……我……」
火鳳凰嬌笑了起來,道:「認錯人了?嘿,可能是認錯人了,但是這二十車金銀我卻認得的!」
黃天一一直到攻出一劍之際,心中還是有恃無恐,因為他是當火鳳凰只是一個人,足可以對付。
黃天一正在前竄,一聽得背後傳來極其勁疾的兵刃劈空之聲,反手一劍,擋了一擋。
方劍豪轉回頭,一俯身,自黃天一的肩頭上,拔出了那隻鐵筷子來,一腳將黃天一了開去,黃天和-圖-書一頸際,手足全被鐵索纏住,也無法站得起來。
黃天一一聲慘叫,身子一側,火鳳凰的軟鞭趁勢捲出,已捲住了他的左腿,用力一拉,黃天一「砰」地一聲,跌倒在地,火鳳凰拉著他,向外疾奔了出去,黃天一在地上掙扎打滾,揚起老高的塵土來。
但是這一次,白娘子卻沒有給他踢著,反倒一個轉身,抓住了金英的足踝,提起了金英的腳。
方劍豪的那隻鐵筷子,被黃天一長劍格飛,方劍豪迎著鐵筷子,掠了過去,迎上又是一擊。
方劍豪道:「金大哥,你忘了麼?你找我幫手,是要拿火鳳凰歸案的!」
金英急叫道:「快放手!」
方劍豪的心頭跳得更劇烈,他先轉過頭去,向路上看了一下,只見那邊,還乒乒乓乓,打得激烈,但是勝負之勢,已經定了,已有數個小嘍囉,倒在地上,呻|吟不絕,已都受了重傷。
當黃天一在前,丁耀在後,走上了官道,官道上靜得出奇,遠遠地,有些車馬停著,倒像是前面發生了什麼,大家都不敢前進一樣。
金英看到火鳳凰的軟鞭,纏在方劍豪的鐵筷子上,吃了一驚,道:「兩位怎麼動起手來了?」
那正是方劍豪鐵筷子的絕技,凌空十八擊,除非對方能夠接住他的鐵筷子,不然,不論將那同時而來的鐵筷子擊向何方,方劍豪卻可以再將之反擊回去,而且,射擊的目標,也是相同的地方!
白娘子嘆了一聲,鬆開了手,金英連忙後退開去。黑老闆已拉著一干人犯,向前奔了出去,白娘子還在唉聲嘆氣,金英遠遠避著她,一干人也向前走去!頭上的晚霞,漸漸地消失了紅色,暮色,已四合了!
他綁住了黃天一之後,抬頭向火鳳凰望來,火鳳凰也望著他,兩人四目交投,火鳳凰突然之間,低聲道:「你瞧我https://m.hetubook•com.com作什麼?」
金英呆了一呆:「這……這個……倒……是……」他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他初邀方劍豪相助,自然是為了對付火鳳凰,但是在現在這種情形下,卻又著實難說得很了!
(全書完)
火鳳凰爽直乾脆,自她的口中,講出了那樣的話,方劍豪又不是傻子,還會不明白火鳳凰的心意麼?他也道:「總不能整天在路上比武!」
黃天一不戰而逃,火鳳凰長鞭倏地捲了上去,捲向他的足際,火鳳凰的鞭勢,去得何等之快,但黃天一的身法也不慢,「嗑」地一聲響,只將他的袴腳,捲下了一小截來,他人已在丈許開外!
火鳳凰一聲嬌叱,追了上去。同時,方劍豪的一隻鐵筷子,向上一拋,另一隻鐵筷子,疾擊了上去,只聽得「叮」地一聲響,拋在空中的那隻鐵筷子!疾如流星,奔射黃天一的後心。
她話一說完,抖起韁繩,馬兒已開步疾馳了出去!金英看到這等情形,也不禁目瞪口呆,藍掌櫃笑道:「火姑娘真行,最後搶到了方朋友。」
金英一怔間,只聽得火鳳凰一聲呼嘯,一匹馬兒,應聲疾馳而來,火鳳凰一抖鞭,方劍豪和她,雙雙掠起,落在馬背之上,火鳳凰在馬背上叫道:「藍掌櫃,我們歷年來,劫掠營生,自問未曾殺過一人,劫來的金銀,有本生利,只有多了,你和黑老闆好好一宗一宗算了,去還給失主!」
火鳳凰一句話才出口,手中的長鞭,捲起「颼」地一股勁風,便自疾揮而出!黃天一一見鞭到,身子陡地向前,閃了一閃,而火鳳凰早已算定了他一定會向旁閃了開去,是以鞭梢早已向前,疾捲而出,「叭」地一聲,正擊在一hetubook.com.com隻大瓜上。
那一鞭,將那隻瓜,擊得四分五裂,瓜中的金銀子,紛紛滾了出來,火鳳凰叫道:「是我認錯了麼?」
方劍豪的心跳得說不出話來,在這時,聽得虎爪金英叫道:「方兄弟,大功告成了!」
方劍豪手背一縮,火鳳凰突然向前,跌出了一步。
方劍豪道:「那倒未必!」
火鳳凰抿嘴一笑,道:「要拿我歸案,那就動手吧!」
火鳳凰撇了撇嘴,道:「大男人,講話倒像是妞兒!」
黃天一人也真機伶,一看到那樣的陣勢,他已知難討公道,大叫一聲,長劍虛晃,轉身便逃!
可是,隨著火鳳凰的一聲呼喝,白娘子格格嬌笑,自樹上飛身而下,黃金剛一聲怒吼,踏斷了一根樹枝,身子直落了下來,黑老闆一個觔斗,自路邊的草叢中,翻了出來,藍掌櫃自大樹旁的矮樹叢中,衣袖飄拂,來到了路中心。
方劍豪苦笑了一下,並不出聲,火鳳凰忽然笑道:「其實,你就算出全力進招,也打不過我!」
方劍豪深深吸了一口氣,道:「火姑娘,我受金大哥所託,是要拿你歸案的,你看怎麼辦?」
而且,他們全都扮成了販瓜的菜農,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哪裏知道,火鳳凰已探到了秘密。
火鳳凰連發兩鞭,仍然未能傷了黃天一,也不禁大聲叫道:「好快的身法!」
黃天一心中大驚,才一站起,迎著火鳳凰的鞭勢,還了一劍,才將火鳳凰逼退半步,又是「叮」地一聲,鐵筷子又已飛射到了他的身前,「噗」地一聲,插|進了他的肩,沒入數寸之深!
這一次,鐵筷仍然是射向黃天一的後心,黃天一大是駭然,他適才反手一劍,擋了鐵筷子一下,便幾乎吃了火鳳凰的一鞭,此際如何還敢再擋?
火鳳凰直視著方劍豪,望得方劍豪面紅耳熟,火鳳凰道:「你和_圖_書要是不服,從今天起,我們不妨每天較量較量,看是誰高誰下!」
白娘子扁了扁嘴,道:「只有我最可憐,沒有人要,金捕頭,我還是跟了你吧,你看怎樣?」她一面說,一面身子已向金英,軟綿綿地靠了過去。
火鳳凰卻「格格」嬌笑著,道:「金捕頭,你不必為難,我本是女強盜,現在若是將你邀來的幫手也搶走,那你自然也沒有辦法可想了?」
他走出了三兩步,只聽得火鳳凰道:「一共是二十二個,一個也不准走,姓黃的,認了吧!」
自然,在有了那麼多金銀之後,丁耀也根本不回紅花寨了,那些曾出力劫鏢的嘍囉,死了的自然是白死,未曾死的,只怕等到頸長,也不會見到金銀的影子!
但是,他仗著自己和丁耀,早已喬裝改扮,心想火鳳凰不一定認得出自己是什麼人來的,是以立即恢復了鎮定,仍然邁開大步,向前走去。
他只當這一下,一定可以破了方劍豪的「凌空十八擊」了。卻不料方劍豪這門絕技,實是巧妙之極,鐵筷子一擊出,早已人也掠動,不論鐵筷子如何飛,他卻可以趕得到,這時,鐵筷子在黃天一的身上,掠了過去,情形也是一樣,方劍豪身形疾掠,「颼」地一聲,竟在黃天一的身上,趕上了鐵筷子!
火鳳凰奔勢一停,方劍豪一腳踏在黃天一的胸口,自腹際解下鐵索來,已將黃天一牢牢綁住!
黑老闆笑了笑道:「我說,是方朋友搶去了火姑娘!」
在他反手出劍格擋之際,身法自然慢了一慢,火鳳凰隨後趕到,一鞭呼嘯而出,黃天一向前疾竄,鞭梢已在他的背上掠了過去多了一道血痕!
方劍豪也跟了過去,叫道:「火姑娘,行了!」
黃天一向前看去,只見到前面的官道上,靜蕩蕩地,不像是有什麼,他雙眉一皺,道:「不像有事啊,但我們還是小心m.hetubook.com.com一點的好,別在陰溝裏翻了船!」
一看到火鳳凰突然現身,黃天一心頭,不禁大駭!
金英才一出來,便喝道:「黃天一還不束手就擒!」
藍掌櫃笑道:「白娘子,別胡鬧了,我們還有正事要辦,先幫金捕頭將這些人解回去,火姑娘吩咐下來的事,只怕一年半載,也不一定辦得到!」
方劍豪鐵筷子一伸,看來,他筷子像是向火鳳凰攻出的,可是,鐵筷子伸到了一半,他的手背,突然一彎,鐵筷子竟變成向他自己的肩頭攻到!
是以,一聽得又有勁風射到,他的身子,突然向前,撲了下來,鐵筷子在他的頭頂,飛掠而過!
黃天一心頭突然亂跳,可是,他卻還在裝模作樣,東張西望,最後才道:「姑娘是在和我說話啊,我自姓張,姑娘多半是認錯了人吧!」
黃天一和丁耀,帶著二十個得力的嘍囉,那時,的確還未曾從小路來到大路上,他們並不急於趕路,因為他們這次做下的案子,雖然可以說是驚天動地,一定要惹得公門中人,傾力追捕,但是他們心中,卻也定得很,因為他們得手之後,並不回紅花寨去,反倒是向大名府進發的。
黃天一看到這等情形,心中便不禁陡地打了一個突。
他就在那時,只見火鳳凰的軟鞭,疾揚而起,就在鐵筷子快要刺進方劍豪自己的肩頭時,軟鞭已將鐵筷子捲住,向外一拉,火鳳凰也在這時道:「你想刺傷自己,假作打不過我?以免你的好朋友怪你不出力拿我?」
鐵筷子被方劍豪一推,又如同鐵矢一樣,飛射向前!
他們在路上不急不徐地走著,若是走得太快了,反倒惹人起疑,是以,直到了天色薄暮時分,才上了官道,時候湊得正好,再趕幾里路,就可以投店了!
金英身子一閃,又到了她的背後,喝道:「騷婆娘,去你的!」一腳踢出,踢向白娘子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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