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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劍千金

作者:倪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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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面人厲聲道:「他甚麼?」
少女在講這句話時,那種神情,又使楊劍天感到十分熟悉,他像是又捕捉到了甚麼,他迫不及待地問道:「你,你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你不是叫素娟?」
那是甚麼人?
十多年來,他第一次有了這樣的念頭,那念頭是如此驚人,使得他在剎那之間,心像是要從口中,直倒了出來一樣。
這時,呂正璧一劍刺向她,她由於在那短短的小半個時辰中,心中所受的刺|激,實在太甚,竟仍是呆呆地站著,不知趨避!
楊劍天又道:「那麼,你可知道一個叫素娟的少女,被你師父藏在甚麼地方?」
少女皺起了雙眉,道:「素娟……這名字好像很熟,但師父從來也沒有這樣叫過我。」
在這時候,那少女雙眼之中仇恨的眼光也漸漸地消退了,而代之以十分猶豫的神色。
那少女用力一掙,「嗤」地一聲,拋下了一幅袖角來,而那少女身形如風,卻已在呂正璧的身邊掠過,向外疾掠了出去!
呂正璧叫到這裏,只聽得身後,突然傳來了「咕咚」一聲響,他連忙轉過頭來,只聽得他失聲叫道:「劍天,你受了傷!」
當蒙面人退後了兩三步之後,楊劍天的心中,陡地明白了,蒙面人的腳一定是木腳!他一想到了這裏,心內更是一亮,像是在一片迷霧之中,見到了一絲光亮。
他陡地提了一口氣,出雲劍猛地向下沉去!
大廳中的陳設,東歪西倒,積塵極厚,剛才給他一袖拂進來的那半扇門,倒在地上,楊劍天在大廳門口停了一停,又道:「楊某人已應約前來!」他內力充沛,那句話一出口,樑上的積塵,被震得落下了許多來,可是仍然一點聲音也沒有。
呂正璧又是怪聲笑了起來,那笑聲就是楊劍天熟悉之極的那蒙面人的聲音,但是現在,那蒙面人的神秘面幕已然揭穿了!
那少女手中的長劍,再向前送近了兩寸,但是卻又停了下來,楊劍天的手指,已經慢慢地向上,揚了起來,準備向前彈出了。就在那時候,那少女突然問道:「你口中所呼叫的素娟,可就是你的女兒麼?」
他那三個字一字一頓,才一叫出來,呂正璧的面色便變了,但他還強笑著,道:「兄弟,你可是……不怎麼舒服麼?」
也就在那千鈞一髮的一剎間,只聽得素娟一聲叱責,手腕翻動,三柄匕首,「颼颼」地向前,電射而出,射向呂正璧的背後。
他的左肩上,和左頰上,都有白布包紮著,他是在一間十分精緻的臥室中,在他床前坐著,支頤假寐的,則是呂正璧。
那少女的聲音,顯得十分迷惘,道:「他?我也不知道他是甚麼人。」
楊劍天還未曾回答,那蒙面人已然怒喝道:「你還不下手,哪裏來的那麼多廢話?」
那一場比試,是他勝了,他當然記得的,但是他卻萬萬想不到,呂正璧竟然在心中積下了那麼深的怨毒!
呂正璧一直退到了門口,停了下來,不再後退。他面上的神情,也漸漸改變了,那種勉強裝出來的微笑,已然斂去,而代之以十分兇狠、怨毒的神色。
兩扇大門,早已東倒西歪了,向內望去,裏面是一片焦黃了的枯草,楊劍天在門口略站了一站,朗聲道:「楊某人應約而來!」他的聲音,綿綿不絕地傳進宅去,震得窗櫺上的破紙,「啪啪」作聲,可是宅內卻一點聲息都沒有。楊劍天心中大怒,強自按捺,一聲冷笑,道:「藏頭露尾,鬼鬼祟祟,既約了前來,難道還能避不見面麼?」他一面說,一向手按劍柄,大踏步地向前,走了出去,來到門前,庄袖一揮,「呼」地一股勁風,已將一扇半倒的大鬥,揮得向內,直飛了出去。
而且他承認得如此理所當然,如此恬不知恥,這實是令得楊劍天呲睚欲裂。呂正璧的問題,也十分難以回答,他是怎麼猜到的?
蒙面人「托」地向前跳來,在他向前跳來之際,那少女身子向旁一側,像是怕蒙面人向她撞來一樣,楊劍天一看到機會難得,用盡了所有的力道,食指已然「啪」地一聲,向前彈出!那一指,「錚」地一聲,正彈中在少女手中長劍的劍尖之上,那是楊劍天奮力的一擊,這一指彈出之後,他靠著大柱的身子,不由自主,向下滑了下去。
而這時,呂正璧和耶少女,在身形各自一凝之後,也都開始了行動,呂正璧一伸手,去抓那少女的手,可是那少女手一縮,呂正璧的那一抓,並未能抓到她的手,只不過抓到了她的衣袖。
楊劍天張大了口,想要回答他,但是他卻不知該說些甚麼才好。
原來他剛才將桌子振開去之際,那少女的劍,也穿在桌中,楊劍天的力道大,那少女把握不住,長劍脫手向上飛了起來,直到這時,才伸手將劍接住!
楊劍天心中暗忖:呂正璧和他請來的幫手,不知是不是已經到了?他停了並沒有多久,又展開身形,向前掠去,突然間,他看到那大宅院的正門上,掛起了一盞燈籠,那燈籠發出一片青慘慘的光芒,益發使得那大宅院如同一片鬼域一樣。
楊劍天舌綻春雷,罵道:「你這個畜牲!」
少女這時,又和楊劍天正面相對了,楊劍天真氣勉力運轉,食指和拇指,已然相扣,若是劍尖再向前刺來,他的食指就可以疾彈而出。
這是怎麼一回事,那少女真的是素娟?不是自己眼花?也不是自己想女兒太甚而引起的幻覺,那真是自己的女兒,真的是?
許多許多疑問,再加上心頭突然生出的亮光,本來還是在黑暗之中摸索的,但是剎那之間,完全明白了,這種經過,呂正璧自然是難以明白的。
那所宅子廢置了已有許多年,屋頂也有了好幾個大洞,月光從屋頂的破洞之中,射了進來,大廳中的一切,可以看得十分清楚,只見所有的陳設之上,像是蓋著一重嚴霜一樣,全是積塵,正中處有兩張方桌,其中一張,已然坍了下來,桌幔居然還在,然而上面也滿是灰塵。
楊劍天機和_圖_書伶伶地打了一個寒戰,他道:「你……你已幾乎成功了!」
他緊閉著眼睛,身子痛苦發抖,然後,突如其來地,他睜開了眼來。
楊劍天的身子一側,任由呂正璧的身子仆倒在地,他向呂正璧背後的三柄匕首看了一眼,抬起頭來,道:「素娟,這飛刀絕技,是他教你的麼?」
楊劍天一追出去,呂正璧一聲長笑,道:「楊劍天,你一臂受傷,不想早死,還不快找你的女兒去?」
那正是楊劍天難以防範的弱處!
楊劍天在這時,只是手臂向上猛地一振,想將那張桌子揮開去,但是他的手臂向上一揚之際,那少女的一劍,已然疾削而下,楊劍天只覺得左臂之上,先是一涼,緊接著,便是徹心徹肺的一陣劇痛,那一陣劇痛,使他也發出了一聲暴喝。
楊劍天並沒有回答,而他的心中,卻像是浪潮翻湧一樣,不知想起了多少年來,自己武功中的弱點,蒙面人盡皆知道,自己的行蹤,蒙面人也無不知曉,自己將女兒託付給好友,但十二年後,女兒竟會成了自己的仇人,誰能做到這一點?
楊劍天心知從這時起,向前走去,每一步都有著極大的凶險,是以他全神貫注,只求見到了蒙面人再說,旁的甚麼也不想。他踏著枯草,向前一步一步地走去,不一會,便跨進了大廳。
一面叫,一向已然急速下沉的左臂,突然向上,抬了起來,那截然相反的動作,使得他的手脫力,五指鬆了一鬆,手中的出雲劍疾飛而出,「叭」地一聲,穿過了屋頂,又傳來「嗆啷」一聲響,落到了外面。
呂正璧的聲音,來勢之快,無與倫比,兩下叫喚過處,聲音已停在大門之前了。
可是他眼前卻是一片漆黑,只見似有無數人影,在他面前,晃來晃去,但是他卻一個也看不真,似乎在他面前晃來晃去的人影,每一個都是他的女兒,然而他只有一個女兒,他卻又無法固定眼前的人影,他一面喘著氣,一面不斷地叫著:「素娟!素娟!」
少女慢慢地轉過頭來,道:「那麼,我的父母究竟是甚麼樣人呢?」
楊劍天覺得自己的設想是再也不會錯的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叫道:「呂正璧!」
楊劍天的身子一挺,硬生生地向後,翻了出去,一面回劍護身。但呂正璧又已逼了上來,兩人長劍揮動,剎那之間,已是十來招。
當他睜開眼來的那一剎那,他整個人都呆住了,因為在那一剎間,他看到了呂正璧的臉上,帶著一種他從也未曾見到過的神情!
呂正璧顯然也發現了楊劍天那種異樣的神態,他站了起來。
蒙面人的小腿是木的,那人可以不必整條腿全是木的,更可以足腳下踏著尺餘高的一截!
他一坐了起來,呂正璧便醒了過來,道:「兄弟,你醒了麼?」
他手掌自桌面中直穿了過去,桌子「砰」地一聲,仍然向他的身子撞了一下,楊劍天這時,已知道向他撞來的是一張桌子,但那時,這張桌子卻等於是掛在他的肩頭上一樣,遮住了他左面的視線,使他全然看不到在那張桌子向上飛起的同時,那少女長劍揮動,人也跟著躍起,已一劍向他的左臂削下!
楊劍天連忙回過頭去,只見門後站著一個俏生生的人影,正是那少女,不,正是他的女兒素娟,素娟滿臉淚痕,楊劍天大叫道:「素娟……」
而在斷崖之下,便是好大的一所宅院。
他一面怪聲地笑著,一面道:「你問我和你有甚麼仇?你不知道麼?你一手抱著嬰兒,一手使劍,當著那麼多武林高手,將我逼得撤劍服輸,你可記得麼?你一定記得的,是不是?那大約是你最得意的時候了,你的聲名大振,你成了英雄,可是你可曾想一想我,我又成了甚麼,我成了甚麼?」
那麼自己的猜疑,自然不可能成立了!
而更令得他吃驚的,還不止是他的傷勢,他吃驚的是,到現在為止,出面的還不過是那少女,如果那蒙面人再出現的話……
月圓之夜,濟南城西。
呂正璧的臉,也突然脹得血也似紅,他一頭頭髮,也在無風自動,只聽得他厲聲吼道:「你笑,你笑,你也沒有多少時候好笑了!」
而等到楊劍天聽到了那一下出雲劍落地的聲音之際,他也已到了他可以支持的最後限度了,他騰地後退了一步,倒坐在地上。
呂正璧面色慘白,向後退去,道:「兄弟,你在胡言亂語些甚麼?」
呂正璧的武功,始終不如自己,他是知道的,但是出雲劍法一十七招,優劣之勢,自己卻曾向呂正璧詳細解釋過,呂正璧了然於胸,自己就算有劍在手,是勝是負,固不可知,何況此際,自己只是空手!他心中吃驚,一面又後退了好幾步。
楊劍天的身子,也隨著這一格之力,向上躍了起來,他才一躍起,呂正璧身形一沉,劍走下盤,直削向楊劍天的足踝。
那少女對於蒙面人的話,本來是唯命是從的,但這時她卻仍然不下手,只是略呆了一呆,道:「師父,你讓我問個明白。」
突然,他想起了呂正璧。
楊劍天的心中,又覺得一亮,但是那一亮,卻像是撕裂了他的心口,硬塞進來的一樣,令得他的心頭,再是一陣劇痛。
楊劍天厲聲道:「你不必再裝下去了,我只是問你,我究竟與你有甚麼深仇大恨?你害了我還不夠,還要害素娟,你說!」
但是,楊劍天同時卻也覺得,只有「胡思亂想」是事實,所有的疑點,才可以得到解釋。
那半扇大鬥,飛過了天井,撞在大廳的門上,嘩啦啦一陣響,又將大廳的門撞坍了好幾扇,才砰地落下地來。但是當這一陣聲響過去之後,卻又像死一樣地靜寂!
那簡直是不可能的,那是胡思亂想!
少女向後退了一步,道:「我自然信他,我自小無父無母,是他撫養大的。」
楊劍天喘著氣,道:「那麼你為甚麼不乘我已受重傷之際,將我殺了?」
楊劍天的心中又是一動,忙道:「那麼你呢?你是和_圖_書甚麼人?」少女又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
楊劍天揚起了手,張大了口,想說些甚麼,可是他心頭的疑惑,實在太甚了,以致他在那剎那之間,呆若木雞,一句話也講不出來。
就在他一抬頭間,驚天動地的變故就發生了!
少女接劍在手,雙目之中,陡地射出了仇恨的眼光,當她將劍向前緩緩伸出,指向楊劍天的胸口之際,卻聽得蒙面人道:「別一劍就將他刺死,先將他釘在柱上,在他死前,我還要他明白一些事,莫叫他死了也做一個糊塗鬼!」
秦娟點了點頭,道:「是的,他教了我……叫我來殺你的。」她講完之後,頓了一頓,才又叫道:「爹!」
急切之間,楊劍天只知道有東西向自己壓了過來,至於那是甚麼,他卻全然不知,百忙之中,想用右手回劍去擋,已是萬萬來不及之事,他只好左掌一翻,「呼」地一掌拍了出去。
那少女冷冷地道:「我根本不知道你有女兒,也不知道你的……」那少女的話,還未曾講完,楊劍天已實在忍不住了,劇痛加上無比的怒火,使得他就像是一頭瘋狂的野獸一樣,他大喝一聲,出雲劍舞起團團精光,在電光石火之間,連發了六招,只見一劍接著一劍,劍影如山,向那少女疾壓了下來!
呂正璧一開口,他的聲音,卻十分平靜,道:「你猜到了麼?你是從甚麼地方找到破綻,而猜到那蒙面人就是我的?」
他的聲音,一字一抖,令得聽到的人:心頭也極其不舒服,那少女的面色更蒼白,她的身子震動著,正待再開口,可是這時,外面突然自遠而近,傳來了呂正璧的聲音,叫道:「劍天?」
他緊緊地咬著牙,右手出雲劍舞起了一團精光,護住了身子,身形又後退了一步,勉力定睛,向前看去,只見一柄長劍,正自上而下,落了下來,一個少女一探手,正好將劍接住。
呂正璧毫不在乎地大笑著,道:「現在,你知道了,她就是你分別了十二年的女兒,是你的骨肉,但是她呢?哈哈,她只知道你是她不共戴天的仇人,那是撫育她長大成人的師父日夜教她的,她必然深信無疑,我想,這樣子,比你死在她的劍下更好!」
可是她也僅僅只是慢了一慢,緊接著,她再度躍起,連人帶劍,一起向前,疾刺而出,「啪」地一聲,劍光刺穿了桌子,向楊劍天臉頰,疾刺了過來。
少女尖聲道:「那你應該認得我的師父,他是我父母的好友!」
那少女又應道:「是!」她手中的長劍,又緩緩向前刺去,楊劍天的雙眼,盯住了長劍的劍光,除了束手待斃之外,這時他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可想了!
楊劍天的身形,猛地向前一仆,仆倒在地,呂正璧那一劍,「颼」地擊空,但由於素娟就在楊劍天的前面之故,那一劍刺不中楊劍天的背後,變得向素娟的胸口,疾刺了過來!
蒙面人語音尖利,道:「你這麼多廢話作甚?還不快下手?他是殺你父母的仇人!」
楊劍天的身子,簌簌地發著抖,道:「姑娘,我領死不要緊,可是你,你讓我看看我的女兒,你可得讓我看一看她!」
那少女長劍抖動,勉力還擊,但是楊劍天這時,全力以赴,狀類瘋狂,他所發劍勢之猛,比之未受傷前,更加厲害!
這時,他又退進房內了,也就在這時,他覺得似乎有甚麼東西,在自己的背上,輕輕碰了一碰。
有這個可能麼?
幸而楊劍天一仆在地,立時一個轉身,一見這等情形,揚劍直迎,「錚」地一聲響,雙劍相交,將呂正璧的長劍,格得向上疾揚了起來。
素娟原是看到呂正璧將楊劍天負著,離開了廢宅時,隨後跟了來的。她跟到天雷鏢局,是想伺機出手,殺楊劍天報仇。
不但楊劍天陡地一震,那少女也呆了一呆,道:「師父,你……」可是,三個人之中,最受震動的,只怕還是那個蒙面人,只見他的身子,猛地一抖,突然向後退去,他在後退之際,是帶著插在他小腿上的長劍,一起向後退出的,他像是絲毫也不感到痛楚一樣!
呂正璧像是正在以十分得意的神情,欣賞他的痛苦,他的嘴角,還帶著一種令人作嘔的殘忍的神情。但是,在楊劍天一睜開了眼之後,他面上的神情,卻突然改變了,他突然變得十分關切,道:「兄弟,你怎樣了?」
那蒙面人的手中,握著一柄雪也似亮的長劍,他才一落地,便接連發出了三下尖叫聲。
只見呂正璧的面上,現出了極其奇詭的笑容來,他張大了口,想講些甚麼,但是口角卻鮮血直渝,一個字也講不出來了。
楊劍天心中暗叫了一聲:完了!他狠狠地盯著那蒙面人,只見那蒙面人伸劍一挑,將地上的一柄長劍,直挑了起來,喝道:「接住!」
那少女仍然呆呆地站著,望著坐在地上,不斷在叫著「素娟」的楊劍天。
楊劍天一時之間,甚麼都顧不得說,只是喘著氣,道:「快追!快追!」
呂正璧的聲音也顯得得意之極,他又道:「從我撒手扔劍那一刻起,我已決定了,你一定要死,要死在你懷中的嬰兒,你最寶貝的女兒手下!」
她實在是難以相信,自己竟能在剛才那一劍之下,逃了出去,她呆了半晌,才問道:「你,你叫我甚麼?」
楊劍天心中一凜,連忙反手向背後一抓,五指緊處,抓到了一樣東西,那東西一握入手中,楊劍天的心中,又驚又喜,他幾乎不必看,就可以知道,那是出雲劍的劍柄!
楊劍天揚起的手,停在半空,道:「你師父說的,你就信了。」
楊劍天的心頭,不禁一陣劇痛,少女的話,觸動了他心中最感難過的,最大的疑點,他緩緩地搖著頭,道:「我也不認識他!十多年來,他一直在逼我,我也知道,十二年前,逼得我不得不遠走苗疆,離開女兒。許多邪派中人,也一定是他約來的,他害得我如此之慘,但是我卻不知他是誰!」
呂正璧連忙跟著和-圖-書轉過身去,叫道:「素娟,你站住,素娟,你爸爸在這裏,你……」
呂正璧竟然就這樣承認了!
那也就是說,有人在背後,將出雲劍遞了給他!
楊劍天心頭的駭然,實是難以形容的,他知道自己這時已到了生死關頭了。
少女勉強笑了一下,道:「師父,他……他說我是他的女兒,而且,他又叫我……作素娟,素娟……這個名字,我好像很熟……」
他內力極其深湛,這一下暴喝聲,他是負痛發出來的,聲音更是驚人之極,那少女一劍得手,身形向下一沉,第二劍剛待刺出,楊劍天的暴喝聲,已然發了出來,令得那少女的身子,猛地一震,出手慢了一步。
可是由於思緒實在太紊亂了,一時之間,他又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呂正璧笑聲不絕,道:「我現在倒又不想這計劃成功了,叫你死在她的劍下,那是便宜了你,這十二年來,你可知道我花了多少心血,叫你的心肝女兒忘記她兒時的事情?你可知道我每天要向她提多少遍,她的父母是死在楊劍天手下的!」
可是她那一問,楊劍天根本未曾聽見,楊劍天只覺得左臂和左頰上的痛楚,像是有無數利齒在咬嚼著他一樣,耳際嗡嗡作響,他的右手在面前揮著,像是要揮開甚麼一樣。
當牆洞上的碎磚,一齊落了下來之後,大廳之中,又恢復了死一樣的寂靜,楊劍天連挺了幾次身子,才勉力又站了起來。
那种驚恐之極的神色,一映入楊劍天已然視線模糊的眼瞼之中,令得楊劍又發出了一陣驚呼,那是他的女兒。他清楚地記得,當素娟小時候,有一次,一條毒蛇游近她,她尖聲呼叫,驚怖無比,那時的神情就是那樣的,如果是不同的兩個人絕不可能有這樣相同的神情的,他失聲叫道:「素娟?」
那當然絕不是自己的女兒,素娟在十二年前,交給呂正璧撫養,一直到前幾天,還和呂正璧在一起,這少女又知道自己是楊劍天,怎會將自己當仇人?
楊劍天急忙一側手,面上又是一陣劇痛,又被劍光,劃出了一道極深的口子,楊劍天在猝不及防間,連受了兩次重創,心中更是怒極!他身形一矮,左臂雖已負傷,但仍是猛地一摔!
他這裏才叫了一聲,呂正璧也看到素娟了,呂正璧一看到素娟,身形一矮,一劍了無聲息,已向楊劍天的背後,疾刺了過來。
楊劍天冷冷地道:「當年我一手抱著嬰兒可以勝你,如今我一臂受傷當然也可以勝得過你。」
只聽得「呼」地一聲響,桌子被他摔得向外,直飛了出去,桌子飛出之際,桌面的破洞的邊緣,在他手背的傷口之上劃過,那一陣奇痛,比剛才受傷時更甚,令得他眼前一陣發黑,幾乎昏了過去!
但是楊劍天那一掌的掌力未衰,千百片碎片,各自帶起了「嗤嗤」的勁風,向呂正璧疾射而出。
那少女望著楊劍天,面上的神色十分駭然,因為這時候的楊劍天,實在太恐怖了,他半邊身子,全是鮮血,左頰上的那一道創傷,自眼下到口邊,令得他左眼眼珠,像是隨時可以落下來一樣!楊劍天得不到那少女的回答,又大喝一聲,道:「我女兒呢?」
楊劍天一聲長笑,道:「歷年來,死在我劍下的歹徒,不知多少,我怎記得誰是你的父母?」
楊劍天是聽得呂正璧連聲叫喚「素娟」,只覺得一陣暈眩,跌倒在地的,這時,他抬起頭來,喘著氣,道:「大哥,剛才走的……」
不是的,不是的,那絕不是自己的女兒,出雲劍呢?出雲劍在甚麼地方?他右手緊緊地捏著,指節發出「格格」的聲響,和他左臂上淌出的鮮血落在地上的「滴滴」聲一齊響著。
那方桌飛起之際,自然也帶起了「呼」地一聲響,可是這時,楊劍天正抬頭向上,而且他已肯定大廳之中是沒有人的了,是以絕未曾提防,再加上他站立的地方又近,那一下風聲才傳入他的耳中,他心知不妙,急忙轉過身來時,黑壓壓的一張方桌,已向他左面壓倒!
少女又搖頭道:「我不知道,根本不知道……」她突然笑了起來,道:「你以為我是你的女兒?那太可笑了,我與你有不共戴天之仇!」
而這時,楊劍天的心頭,也猛地一震,暗叫了一聲糟糕,眼前的少女,是自己的仇人,如何卻將她當作了自己的女兒?
出城門十七里,便是一片亂石崗子,過了那片亂石崗,則是一片枯林,從枯林中,有一條小道,迤邐向前通去,順著小道,向前看去,可以看到前面是一片高達二十丈的斷崖。
蒙面人道:「你殺了他我自然會告訴你的!」
然而也就在他猛地提氣之際,那少女已急叫道:「師父,快來!」她在急叫之際,面上現出了驚恐之極的神色來。
他的右手一翻,按在桌面之上,向前走出了一步,呂正璧一聲怪笑,道:「我要失陪了,你可以到泰山飛鵬谷去找你的女兒,她十二年來,一直是住在那裏的,哈哈,只不過你要小心些,小心她一劍將你刺死!」
那少女的臉上,漸漸恢復了冰冷的神色,她冷冷地道:「不知道!誰知道你的女兒在哪裏,你到這裏來,是來領死的!」
他連爬帶跌,向外拚命地爬了出去,可是他才一爬出大廳的門檻,一個倒栽蒽,滾下了石階,眼前一陣發黑,人已昏了過去。
他的眼前又是一陣發黑,他咬著牙,自齒縫中,迸出一句話來,道:「我女兒呢?」
(全書完)
他看到那少女用十分異樣的神情望著自己。
然而那一彈之力,卻是十分強大,彈得那少女的虎口一陣發麻,長劍向外一側,脫手落了下來。
也就在這時,楊劍天的出雲劍,向下陡地一沉,「錚」地一聲巨響過處,雙劍相交,劍影一起斂去,而呂正璧也直跌進了楊劍天的懷中,楊劍天倒轉劍柄,在他的胸前頂了一頂。
楊劍天怒道:「你連自己是什廢人也不和-圖-書知道,如何說我與你有不共戴天之仇?要暗箭傷人?要將我的女兒擄走?你說!」他心中怒極,一而說,一面身子搖晃著,已向那少女慢慢地,一步一步,逼了過去,右手揚起,五指箕張,形狀可怖,就像是索命的厲鬼一樣。那少女道:「我師父說的。」
他不由自主,後退了一步,呂正璧卻得意地笑了起來,使劍又向前逼進了一步。
然而,楊劍天的一口氣,才吁到一半,便突然停止了,他想起了那少女手中的長劍,被自己用力一指彈脫,插|進了蒙面人小腿中的情形。
那少女仍然站在他的面前,楊劍天望定了她,一字一頓,問道:「你師父是甚麼人?」
他手掌本來是按在一張方桌之上的,這時因為手掌揚起之勢,實在太快,是以將整張桌子,全都帶了起來,隨著轟轟發發的掌風,向前直砸了出去!
而事實上,那柄長劍,插在他足踝之上兩三寸處,是應該造成極大的傷害的!
當他坐倒在地之後,他抬起頭來,再向那少女看去。
那少女連問了兩聲,未得到楊劍天的回答,而楊劍天的身子一側,反向旁倒了下去,那少女向前走了幾步,到了他的身前,提高了聲音,道:「你為甚麼不殺我?你叫我甚麼?」
楊劍天一翻身,已站了起來,和呂正璧對面而立,他突然仰天大笑了起來,道:「你好,你真好,十多年來,你害得我好苦啊!」
只不過有一點,楊劍天卻是可以肯定的,那便是蒙面人對於他的腳是木腳,被人發現了這一點,也是十分忌憚,是以他在情勢對他極有利的情形下,也突然急忙地退走了。
然而真的會麼?
那少女一伸手,接住了長劍,那蒙面人又喝道:「還等甚麼,這就是你手刃仇人的時候了!」
正好在這時,蒙面人到了那少女的身邊,長劍劍尖向下,斜斜地落下,「啪」地一聲響,插|進了蒙面人的小腿之中,剎那之間,楊劍天幾乎疑心自己身在夢中!
他們是立即離開了天雷鏢局的,有人看到一匹駿馬,父女共騎,直衝出了天雷鏢局,從此不知去蹤。那是楊劍天帶著女兒,回苗疆去度與世無爭的逍遙歲月去了!
但呂正璧的聲音才一傳了進來之際,少女的臉上,便大是駭然,楊劍天那一抓,疾抓了下去,少女的身形一閃,他竟抓了個空。
楊劍天已受了這樣的重創,左邊面頰之上,鮮血狂湧,令得他左眼迷糊糊地,幾乎甚麼也看不到,而當他向自己的左臂看去時,他看到了自己左臂,肌肉反捲,白森森的臂骨,也已露在外面。
楊劍天穿出了枯樹林之後,略停了一停。那時,他已經可以看清那一所宅院了,在月色之下,那所宅院,一片灰敗,極其淒涼。從斷崖之中望進去,可以看到那宅子後院的一角,但是後院中所有的樹木,也全是枯的,看上去簡直一點生氣也沒有,令人不由自主,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戰。
那一掌,正好擊在桌面上。
那少女勉力擋了三劍,到了第六劍,出雲劍使的是一招「天際照雲」,自上而下,直削了卜來,那少女已是退無可退,避無可避,當楊劍天的出雲劍向下疾削下來之際,自楊劍天身上迸濺出來的血珠,也已濺了一頭一臉,她勉力揚起劍來,向上迎去。
楊劍天如果知道向自己飛來的是一張桌子,那麼那一掌之力,自然會運得恰到好處,將桌子震了開去,可是他卻根本不知道向他飛來的是甚麼東西,那一掌自然也運了全力,只聽得「啪」地一聲響,那一掌已將桌面擊穿!
蒙面人這時正在向外退去,在楊劍天此際的情形而論,自然是希望蒙面人走得愈遠愈好的,可是他卻反倒厲聲道:「你別走,你……」他第二個「你」字才出口,蒙面人向後的去勢更快,「蓬」地一聲,背撞在一堵牆上,將牆撞穿了一個大洞,他人也疾穿了出去。
這一次,由於那少女來得近了,楊劍天聽到了她的喝問,他將眼睜得老大,他想看看那少女,可是他卻始終只看到一條模糊的人影,他揚起手來,想要抓到那人影,可是他手才揚起來,人影反倒更遠了,他忙又喘著氣,道:「你別走,你是我的女兒,素娟!孩子,你……我是你爸爸!」
他的雙眼不再去望劍光,而是望向那少女,他望著那少女,愈看就愈覺得她像自己的女兒,他張開了口,又想叫她,但是他卻沒有叫出聲來。
他手臂和臉頰上的傷,全是外傷,本來不致令得他如此狼狽的,但是一則他傷後鮮血狂湧,一直未曾停止過,二則,剛才他本在揮劍下壓,忽然之間,真氣連運,硬生生地將下壓之勢收住,內力倒撞,令得他再也支持不住了!
楊劍天突然止住了笑聲,但是呂正璧神情激動,手不斷地揮著,他這時要講的話,顯是蹙在他的心中,不知已有多久了,是以他這時講來,竟然欲速則不達,而有點斷斷續續。
楊劍天只覺得一陣暈眩,他的心中,也亂到了極點,蒙面人的腳是木腳,憑這一點,他像是捕捉到了一些甚麼,是可以解釋存在他心中十幾年來的疑問的,但是他又實在難以真正捕捉到甚麼。
素娟看得分明,急叫道:「小心!」
這神情看在楊劍天的眼中,連他也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股寒意。
楊劍天醒過來時,肩頭上的疼痛,已不怎樣刺骨了,當他剛開始有知覺時,他還十分迷糊,但接著,像是有甚麼利器,猛地刺向他的心口一樣,他甚麼都記起來了,他倏地睜大了眼睛,欠身坐了起來。
真的像自己剛才所想到的那樣,自己最好最好的朋友,自己心目中的生死之交,可以將自己珍逾性命的女兒託付給他的人,就是十多年來自己一直想弄清他的身份而不能的死對頭?
那一下猛地提了一口氣,又令得他的眼前,一陣發黑,那少女的劍尖,離他的胸口更近了,他的叫聲,除了換得那蒙面人的一陣尖笑之外,得不到任何的回答。
楊劍天並沒有看到是誰hetubook.com.com掛出這個燈籠來的,但是一看到有了燈籠,他便知道,那蒙面人已經先到。他加快了腳步,轉眼之間,便來到了大門前。
當呂正璧站起來之際,楊劍天緩緩吁了一口氣,他心中感到那的確是他的胡思亂想了,呂正璧的身形矮而肥,而那蒙面人卻和自己一樣高,兩人相差幾達一尺!
當然,那也不能挽救他的命運,但是至少可以使他暫時不被那一劍刺死!
就在這時候,屋頂的一個破洞之上,一個人疾落了下來,落地之際,雙足發出「錚」地一聲響,正是那個蒙面人!
可是,呂正璧叫少女甚麼,他叫她素娟!
少女的臉上,漸漸地現出了殺機,但是殺機卻立即淡去,而變得十分迷惘,她吸了一口氣,道:「你不知我的父母是甚麼人?」
楊劍天閉上了眼睛,他心中的痛苦,實在是難以形容的,他最可愛的女兒,卻將他當作不共戴天的仇人,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自己的女兒,是託給了最要好的朋友的,何以會跟那蒙面人長大?何以呂正璧叫她素娟,她也不理,倒像是她從來也未曾見過呂正璧一樣?為甚麼,為甚麼?
那柄長劍,插|進了蒙面人的小腿,他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可是長劍插|進去之際的那一下聲響,卻是如此怪異,那絕不是劍尖刺進人體時所發出來的聲音,而十足是刺中了一塊木頭時所發出的聲音!
楊劍天看得清清楚楚,呂正璧那句話,是對那少女說的,而此際,眼前連他自己在內,只不過三個人,除了那少女之外,呂正璧還有可能對甚麼人說話?
如果沒有人進過這大廳的話,那麼,對方就極有可能是伏在屋頂之上,或是匿在大廳之外了!
楊劍天一想及此,心中一凜,連忙抬頭看去。
呂正璧一呆,道:「不可能啊,她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她麼?」
呂正璧曾答應他帶了援手,在巨宅之外為援的,他陡地叫了起來,道:「呂大哥!」
沒有別人了,除非是眼前的呂正璧!
楊劍天究竟脫力過甚,一抓不中,便難以為繼,那少女身子閃開之後,是向門口直掠了出去的,恰好這時,呂正璧也從門中,摸了進來,兩人打了一個照面,身形同時一凝。
呂正璧的臉色,脹得發紫,他一反手,已摘劍在手,劍光亂顫,楊劍天本能地伸手向腰際按去,一按之下,按了個空,他才陡地吃了一驚,他的出雲劍,已失落在那所廢宅之中了!
呂正璧的話才一講出口,楊劍天右掌陡地翻起。
只聽得呂正璧「啊」地一聲,道:「素娟,你怎麼在這襄?」
呂正璧的身子,又向後一退,退出了門口,那張桌子撞在門框上,立時成了無數的碎片。
呂正璧正在全神貫注,哪裏防到身後?
楊劍天的身子猛地一挺,居然給他挺得站了起來,一站了起來之後,真氣一順,他的心中,頓時也清楚了不少,右眼也可以看清眼前的情形了。
她將劍停在楊劍天胸前半尺處,轉過頭來,道:「師父,他……他……」
「波波波」三聲響,三柄匕首,一起刺入了他的後背心,他的身子,猛地向前一撲。
呂正璧道:「那正是素娟啊,你們父女相會,她為甚麼走了?」
楊劍天的目光十分銳利,他打量了幾眼,早已看出地上的積塵上,一個腳印也沒有,固然可以說來人輕功絕頂,但是卻更像根本沒有人進過這裏。
而楊劍天在如今這樣的情形下,也當然不會對他細說的,楊劍天只是「哈哈」怪笑起來,他的聲音變得他自己也認不出來,道:「哈哈,那豈不是太有趣了,我楊某人生平唯一的知己,原來卻是,哈哈,我問你,我究竟與你有甚麼仇恨?你說?」
楊劍天的身子,劇烈地發著抖,十多年來,他認為是唯一知己的人,竟然用心如此狠毒,如此深謀遠慮,如此為了一劍之負而積怨於心的小人,這實在是他萬萬想不到的。
一聽到呂正璧的聲音,楊劍天的精神,便陡地一振,一面道:「我在這裏!」一面倏地伸手,向那少女的肩頭,抓了下去!
楊劍天的心中,像是有無數團烈火,正在燃燒著一樣,他的眼中,也自然而然,像是有火噴出來一樣地盯住了呂正璧。
呂正璧知道楊劍天劍法中的弱點,楊劍天招招受制,已被逼到了牆角,呂正璧長劍一揮,撒出萬道劍影,劍影滾滾,如同潮水一樣,向前逼了過來,楊劍天手臂一振,一招「烏雲蓋天」,也是劍影縱橫,自上而下,蓋了下去,兩人的劍招,一個自上而下,一個自下而上,等於剎那間,房間之內,多了一隻由無數劍影交織而成的大籠一樣,將兩人罩在中心!這兩劍各自攻向對方不及防範之處,任何人都可以看得出,結果將是兩敗俱傷!
但是,當她匿在帳後,還未曾有機會報仇時,卻聽到了呂正璧和楊劍天兩人之間,驚心動魄的對話,那一番對話,使她明白了自己的身世,也明白了自己十二年來,一直稱之為師父的那人,就是呂正璧!那柄出雲劍,原是她在離開廢宅的大廳時拾了起來的,在楊劍天和呂正璧兩人動手之後,她才在帳後轉了出來,自然而然地將劍遞給了楊劍天!
楊劍天定定地望著呂正擘,呂正璧乾笑著,道:「兄弟,你這樣望著我作甚麼?」
只聽得「錚」地一聲響,雙劍相交,那少女只覺得虎口一陣發麻,五指一鬆,長劍已然脫手,「嗆啷」一聲,跌到了地上。
呂正璧怪笑著,雙袖飛舞,將碎片一起格擋了開去,他人仍在不斷向後退著,楊劍天身形一縱,「颼」地向外追了出去。
楊劍天一側身,突然伸手,抓住了呂正璧的手腕,道:「大哥,告訴我,素娟……素娟她是怎麼一回事?她……為甚麼不認識我?」
楊劍天震脫了那少女的長劍,只要劍再向下一沉,那少女便定然性命難保了,而這時,也到了他所能忍受的最後關頭,若是他不趁自己還能支持下去之時,殺了那少女,那他一定會死在那少女之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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