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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俠兒

作者:倪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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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俠兒身子滑溜得像泥鰍一樣,一側身,已鑽到了桌子底下,「啪」地一聲,侯九那一鞭,拍在桌面上,游俠兒右手一托,將桌子托了起來,他頂著桌子,向前撞了過去,撞向侯九。
搖缸的放下了骰缸,對游俠兒怒目而視,怒道:「胡說,烟霞舖侯九賭館,是甚麼地方!」
一個賭客冷冷地說道:「開的是大!」
侯九一聲冷笑,手背一抖,游俠兒手一鬆,棄了單刀,身形向上,直飛了起來,一探手,抓住了橫樑,身子一蕩,已到了二樓上,一掌砍向一名打手。那打手被游俠兒一掌擊中,身子在樓梯上,骨碌碌地直滾了下來,游俠兒卻又握了一柄刀在手。
游俠兒正說著,突然之間,「颼颼颼」三聲響,三柄極薄的飛刀,突然自二樓上,飛了下來。
搖缸的接過缸來,冷冷地道:「你該下注了,下多少?」
他大聲一叫,引得許多人,都向他望了過來。
游俠兒拍著手,道:「我贏啦,一賠十八,贏啦!」
侯九在游俠兒撞過來之際,鞭下如雨,連攻了五鞭。可是,他這五鞭,卻一起砸在桌子上,游俠兒已衝了過來,「砰」地一聲響,桌子撞在侯九的身上,將侯https://m.hetubook.com.com九撞得向後疾退了出去,游俠兒再向前一逼,單刀突然刺透了桌面,向前伸出去。
游俠兒放下一堆一兩銀子的籌碼,道:「下一兩,押在十二點孤丁上,開出來,就變成十八兩了啦!」
游俠兒笑著,道:「好,我聽你的,來,押上了!」
他在嚷叫著,已見到圍在賭枱旁邊的人,紛紛散了開來,一個面目陰森的漢子,腹際纏著軟鞭,慢慢向前,走了過來,向游俠兒冷笑著,道:「瞎了眼的臭小子,混到這裏來了,念在你是初次來,打發你一兩銀子,替我滾出烟霞舖去!」
游俠兒怪叫了起來,道:「烏龜王八,可真不少!」
游俠兒一看到那三柄飛刀,來勢如此之勁,心中也不禁一凜,但是他隨即呼叫了起來,道:「哎喲,原來骰子中真的灌著水銀,少爺不賭了,快開銀票給我,人家說十賭九騙,真不錯!」
游俠兒一到了二樓,二樓便湧出了七八名打手來。
游俠兒的單刀,向上迎了上去,只聽得一陣「啪啪」響,軟鞭已將游俠兒手中單刀纏實。
一個帳房先生忙捧了一大疊票過來,游俠兒伸手接過,笑著道www.hetubook.com.com:「記得以後別再用灌水銀的骰子了!」
游俠兒已經到了烟霞舖前,他在追那虬髯大漢,因為他要追回他的短劍來。可是直到追進了烟霞舖,卻還未曾見到那虬髯大漢的影子,游俠兒唉聲嘆氣,直到他來到了一家賭館之前,才眉開眼笑了起來。他伸手在胸口拍了拍,搖搖擺擺,走進了賭館去。
他伸手一推,將搖缸推到了游俠兒的面前來,游俠兒揭開缸蓋,逐粒骰子拿起來,看上一會,才又放下,他看的時候,手中早已握定了他自己的骰子,看一粒,換一粒,等到三粒全部看完,早將三粒骰子,全部換過了,他的手法極其巧妙,旁人一無所覺。
游俠兒發出了一聲長長的口哨聲,道:「好啊,連本帶利,我是一十九兩,唔,總共是……唔,三百四十兩啦,唔,真不錯,真不錯!」
搖缸的聲音有點異樣,道:「三四一十二,又是十二!」
游俠兒搓著手,裝出一副緊張的神氣來,但是他早知道,不論搖缸的如何搖,開出來的總是十二!
這時候,別的賭客倒全呆住了,一時之間,再也沒有人下注,而且,全靜了下來,別的賭枱上的人,也都一起和圖書圍了過來,看著游俠兒賭。
侯九一手推開了那張桌子,三柄飛刀,又疾射而出!
搖缸的手不斷搖著,缸中的三粒骰子,發出「唰唰」的聲響,在搖缸的後面,站著兩個滿面橫肉的大漢。
侯九驚怒交加,一句話也講不出來,游俠兒哈哈一笑,五指一鬆,身子突然向後翻了出去。
游俠兒就地一滾,已奪了一柄單刀在手。那漢子正是賭館的主人侯九,他一條軟鞭,在江湖上也頗為有名,這時一鞭不中,第二鞭又已揮到。
侯九的面色發青,道:「你……朋友……有話好說。」
游俠兒還裝模作樣,探頭看了一看,一看之下,他才叫了起來:「好哇,又是十二,我這裏是……六千一百五十六兩啦!大伙聽著,一百五十六兩是打賞,我淨收六千,也差不了!」
搖缸的冷冷地說道:「還賭不賭,再押一次孤丁?」
搖缸的身邊,自有人將籌碼推到了游俠兒的面前,游俠兒將籌碼向前一推,道:「還押在十二點上!」
游俠兒笑道:「也沒有甚麼好說的,六千兩銀子,你給銀票吧,還有一百五十六兩,是我給舖中伙計的打賞,你也別賴了,我可要老字號的銀號的票子!」
這時,和-圖-書侯九已退到了牆前,再也沒有退路了,游俠兒的刀尖,自桌面上穿了出來,恰好抵在他的咽喉之上,游俠兒探頭一看,笑道:「正好!」
搖缸的冷笑著,道:「好,你去驗!」
那三柄飛刀,來勢若電,一飛了下來,不偏不倚,每一柄飛刀,正射在一粒骰子之上,將三粒骰子,齊中剖開了來,銀光閃閃的水銀也迸了開來。
搖缸的冷冷地望著他,使勁搖著缸,陡地揭開缸來,他先窒了一窒,然後,才抬起頭,向游俠兒望了過來,游俠兒忙道:「怎麼樣?多少?」
搖缸的又搖起缸來,各賭客紛紛下注,搖缸的放定骰缸,一聲吆喝,揭起蓋來,叫道:「三四一十二!」
他身子再向後一翻,翻過了二樓的欄杆,直落了下來,他身子還在半空,侯九的軟鞭,已然呼嘯捲到,游俠兒一掌拍在一根柱子上,身子已彈了開去,落在一張桌子上,侯九又是一鞭砸到。
賭館中呼廬喝雉,聚了許多人,游俠兒兌了籌碼,擠到了賭桌之前,大聲道:「小爺來了!」
但是當侯九發出那三柄飛刀之際,游俠兒早已穿窗而出,在地上一個打滾,躍起來掠走了!
游俠兒點著頭,道:「唔,還真不錯,賭得很hetubook•com•com真!」
游俠兒仍然笑著,道:「若你們骰子中不是灌著水銀,那麼交我驗驗,又有何妨?如果執意不給我驗,那麼,嘿嘿,反倒顯得有假了!」
游俠兒哇呀呀叫了起來,道:「這是甚麼話,六千兩紋銀,少我一錢,我也不依啊!」
推籌碼的將一大堆籌碼推到游俠兒的面前來。
那漢子手一抖,「呼」地一聲響,軟鞭便飛了起來。他軟鞭一揮出,鞭梢一捲,毒蛇也似,已向游俠兒劈頭劈臉,砸了下來,游俠兒手在桌上一按,身子已打橫飛了出去,他在飛出之際,雙腳連踢,正踢在兩個打手的下巴上,那兩個打手,本來也已經掣出了刀來,被游俠兒一踢,跌翻在地。
在那樣的情形下,雖然還有三二十個打手圍住了游俠兒,但是游俠兒說一聲,侯九便只得答應一個「是」字,等游俠兒說完,侯九更一疊聲地道:「快,快取銀票來,六千兩,一點不能少!」
游俠兒擠了過來,大聲問道:「剛才開的是甚麼?」
搖缸的足足搖了半盞茶時候,才放下了缸來,他慢慢地揭起蓋,向缸中一看,連臉色也變了!
游俠兒一笑,向搖缸的道:「喂,先別開,打開骰缸來,讓我看看,你們是不是用的假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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