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出困
燕十二沒說話。
毛鬍子呆了一呆道:「天爺,咱們出了城了。」
只聽計老二道:「這是什麼事兒,這是什麼事兒,老三是怎麼了——」
毛鬍子道:「好主意!」
燕十二道:「除非這兒不鬧,一旦這兒鬧起來,他們很快就會找到這兒來的。」
計老二一把拉住了他道:「慢點兒,黑爺,你知道上頭是什麼地方,要是誰家的後花園呢?」
計老二道:「必然是司徒英施了什麼壞……」
剛一落地,一眼瞥見後院方向一條黑影疾閃而沒,好快。
燕十二遂把挑起雷家堡跟山東齊家的衝突說了一遍。
解七妞道:「悶得慌,出來走走,打回來到現在,這是你跟我說的頭一句話。」
前面計老二開了口:「快到了。」
脂粉花三郎不敢再走了,立即停了步。
他一躍下去了。
毛鬍子皺了皺眉,沒說話。
趙化龍道:「聽說?」
這時候,燕十二聽見後面傳來了一陣輕盈步履聲,他馬上明白了,怪不得張一飛避了開去。
毛鬍子大喝說道:「老三,你聾了麼?」
燕十二跟了上去道:「二爺,你賣什麼關子?」
燕十二點了點頭道:「事實如此,這件事千萬不能洩露出去,要讓司徒英知道洗髓經也不在少林,少林就危險了!」
毛鬍子道:「有什麼蹊蹺,分明老三是讓那說書的娘兒們迷昏了頭了。」
毛鬍子道:「那也有,從這兒往前走,百丈距離有座藥王廟,空了多少年了……」
脂粉花三郎道:「這個……這個……」
查老五冷冷說道:「中了魔了,大哥沒說錯,有了媳婦兒就不要把兄弟了。」
燕十二道:「一定要我說麼?」
解七妞道:「我訂過親……」
脂粉花三郎低著頭沒說話。
燕十二道:「我出來看看,大龍呢?」
計老二道:「燕爺,您說目前咱們這情形怎麼辦?」
解七妞道:「我天天盼你回來,眼望穿了,人都快盼瘋了,剛才聽說你回來了,我就想哭,難道你就這樣對我麼?」
燕十二窘迫的笑了一笑,沒說話。
引起大夥兒一陣笑,笑得爽朗。
張一飛道:「在後頭,我管前頭,他管後頭,一前一後從哪兒來的人都逃不過我們倆的兩雙眼睛。」
燕十二道:「司徒英在沒進官家之前,是家師的莫逆之交……」
毛鬍子冷哼了一聲道:「老三,你可知道我的脾氣。」
解七妞道:「是麼,你什麼意思?是說我比她還兇?」
計老二伸了伸舌頭,馬上閉了嘴。
燕十二道:「你小看你這五位把兄了,我看得出,他五位都有頗為驚人的潛力,若加以指點,他日的成就不可限量。」
不可能,鏢局裏的人不是庸手,也不會不派卡哨,就是再快的手法,也不可能一下子全被制住。
燕十二道:「個個血性漢子,他們不會袖手旁觀的。」
「廢話。」計老二道:「我要比燕爺強,我就掛帥了,咱們說幹就幹,我這就看看去。」
燕十二道:「我既然碰上了,焉能不管。」
燕十二淡淡一笑道:「是麼?」
毛鬍子冷冷一笑道:「老三,你可真有一手兒啊。」
「對了。」計老二道:「到如今,大夥兒還不知道您的師承,您自己既然提到了,能說給大夥兒聽聽麼?」
後來這人道:「天橋七怪的地盤兒,應該在天橋……」
燕十二沉吟了一下道:「當前要務,是先救出董姑娘母女……」
燕十二道:「侯四爺出了名的急性子。」
燕十二轉過了身,解七妞已然到了眼前,他道:「怎麼你也出來了?」
燕十二道:「那當然,不過咱們得先把咱們自己的退路留好再說,也就是說先教咱們自己的安全無虞之後,然後才能穩紮穩打……」
毛鬍子道:「怎麼個引法?」
燕十二道:「我有我的道理。」
脂粉花三郎遲疑了一下,沒動。
毛鬍子道:「總不能罷了呀。」
燕十二道:「把桑四寶忘了?」
燕十二眼瞥見毛鬍子跟計老二趴俯在廟前十幾丈處,他心知有異,立即攔住了眾人。
燕十二道:「七妞,你知道,我師命在身……」
「家師得知變故之後,本欲手刃司徒英,奈何病體初癒,自忖不是司徒英對手,遂黯然再赴和闐,董姑娘沒等著家師,只當家師已然身死異鄉,本欲覓機下手報仇,卻發現自己有了身孕,縱不為自己著想,不能不為無辜的孩子著想,有此一念,董姑娘遂打消了報仇心意,只指望司徒英好好做人,善待妻子,也就勉強跟他過一輩子了……」
解七妞遲疑了一下,點頭說道:「我聽你的就是……」
解七妞沒說話,半晌之後才道:「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突然有點擔心起來了。」
壁上適時一聲沉喝從前面傳了過來:「什麼人?」
「怎麼不!」計老二冷笑一聲:「少林若讓他拿了去,這天下武林就是他的了!」
解七妞道:「怕了麼?」
燕十二道:「今兒晚上不提了,今兒晚上大夥兒歇息一夜,明天晚上咱們派幾個人由地道進入八方鏢局鬧一陣去。」
李廣義道:「兄弟,那你說咱們該怎麼辦?」
毛鬍子道:「說啊,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兒麼?」
解七妞道:「你不會認錯人吧?」
桑鳳冷笑道:「好嘛,你叫嘛,看看他過去不過去。」
樂德山也抱了抱拳道:「兄弟樂德山,江湖上有個匪號叫神行太保。」
李廣義道:「後院柴房裏有斧頭,有鏟子,還有兩把鋤頭,正合用,我去拿去。」
人影一閃,一人已站在燈下,是張一飛,他懷裏還抱著一柄雁翎刀,只見他一躬身道:「燕爺,您可回來了,大夥兒都盼死您了。」
燕十二淡然一笑,仍沒說話。
毛鬍子跟計老二雙雙答應一聲,如飛而去。
毛鬍子道:「事情不那麼單純,不那麼簡單,那麼您是說……」
燕十二道:「待會兒我再告訴你,咱們先找個地兒安頓下再說,附近還有地兒麼?」
燕十二道:「正是這樣。」
燕十二眼望向二十多丈外那座寂靜的藥王廟道:「這麼說是江湖人物。」
趙化龍道:「倒是兄弟你一路辛苦了,可曾見著兩位老人家?」
目光一凝,望著趙化龍道:「大哥,我剛才看見還有一條路,那一條路通到哪兒?」
燕十二道:「怎見得?」
解七妞道:「都是一個情字,有什麼不同的?」
轉望燕十二道:「燕爺,掛帥的是您,大小事兒您只管吩咐,上刀山也好,下油鍋也好,大夥兒是跟定您了。」
說話間燈光越來越亮,只見一盞氣死風燈懸掛在前面左邊牆上。
只聽那話聲又傳了過來:「是燕爺麼?」
燕十二忙道:「那怎麼會……」
趙化龍搖搖頭嘆了一聲:「是這樣的,兄弟,大前天晌午,老黑瞧見鏢局外佈上了人,我一聽就知道不妙,過不一會兒來了大批步軍,我一看情形不對,再一想三弟你不在,我也不敢正面跟他們衝突,所以我就帶著大夥兒躲到了這兒,打算等你回來之後再說……」
燕十二脫口說道:「鬍子?」
看看那四個站好了方位,燕十二偕同趙化龍、李廣義、毛鬍子、解七妞幾個走了過去。
燕十二道:「以我看,不過一群鬥狠玩命兒的烏合之眾而已。」
計全目光一掠樂德山,道:「要不是聽這位右一聲燕爺,左一聲燕爺,我還不敢露頭兒呢,不知道這位是……」
想想,被抓去的成份小些,鏢局裏的這些人,個個是寧折不屈的人物。
解七妞道:「現在你知道了。」
脂粉花三郎道:「大哥,我有苦衷……」
毛鬍子道:「只是,這附近沒別的地方,要嘛就上民家。」
桑鳳突然轉了過來,道:「毛老大,你可別嚇唬我三哥,我三哥早就不跟你們在一起了,拔香頭兒就拔香頭兒有什麼了不起的。」
「不錯。」解七妞道:「是鬍子,馮家世代幹的都是這一行,整個東北幾乎都是馮家的天下,勢力之大連官家也要讓他三分。」
坐定之後,毛鬍子開了口:「燕爺,剛才您要告訴我什麼?」
難不成司徒英施詐,賺進鏢局,情和圖書勢所逼,使得鏢局的人不得不束手成擒?
燕十二忍不住笑了。
桑鳳那裏開了口,語氣有點兒冷,道:「毛老大,我出來了,怎麼樣?」
「不錯,」燕十二一點頭道:「董姑娘也知道個中陰謀,遂在失散之後喬裝改扮,隱名埋姓寄在鮑家做了鮑天和有名無實的續弦夫人,當然,董姑娘所以這麼做,不外是為報仇,為尋覓自己的骨肉,而雷、齊、鮑三家所以擄人,也不外是替司徒英追回那張藏寶圖,就因沒能找到那張藏寶圖,要不然身落雷家堡的瓊姑娘早就遭毒手了,而雷家所以遲遲沒把瓊姑娘送交司徒英,以我看那是這三家各有私心,都想佔那張藏寶圖為己有,我也就是利用這一點挑起了這三家之間的火拼……」
脂粉花三郎囁嚅說道:「我……我跟大哥逗著玩的。」
趙龍化道:「聽說總是不可靠的啊。」
毛鬍子勃然色變道:「你是個女人家,你要是個男人家,今天我非斃了你不可,老三,給我過來。」
只聽廟裏響起個冰冷話聲:「幹什麼的?」
毛鬍子伸手搶過一把鋤頭,查老五拿了一把斧頭,樊老六拿了一把鏟子,老黑分了一把鋤頭,勁兒大的全幹了。
燕十二道:「他說你跟一個大戶人家的兒子訂過親,是那大戶人家沒過門的媳婦兒,因為你跟那大戶人家的兒子沒感情,也看不慣他們的作為,所以一個人跑了出來……」
計老二道:「猴兒嘛。」
脂粉花三郎抬起了頭,勉強笑說道:「大哥您這是何苦,當初咱們結拜的時候,並沒有限定誰不能成家……」
「對。」計老二道:「燕爺一語驚醒夢中人,要是人家從井裏下來,或者把井口一封,咱們非被憋死不可。」
樂德山咧咧嘴道:「我憑的是兩條腿,論起來比戴宗還強些。」
樂德山跟燕十二依言緩緩直起了腰,果然,頂上高得很,沒碰著什麼,燕十二還伸手往上摸了摸,仍沒能摸著頂,想來這兒的洞勢,至少有一人半高。
計全平靜了些,咧嘴一笑道:「這個待會兒趙大爺自會告訴您,讓我先告訴您,七妞盼您可差點兒沒盼瘋了!」
燕十二搖頭說道:「那不是辦法,要知道咱們鬥的只是司徒英一人,並不是官家,咱們只一闖進去,那就成了跟官家為敵了,那對咱們是大不利,再說,若是咱們闖進去能一下救出董姑娘母女還好,要是一趟救不出她母女來,那就會後患無窮,面對整個官家了。」
燕十二道:「這麼說他們的偵騎均已遍天下了?」
桑鳳道:「走啊,三哥,著涼不是玩兒的。」
解七妞道:「其實也不能怪他們,誰叫我爹娘當初跟他家指腹為婚,馮家二老對我也著實不錯,我就是瞧不慣他們那種燒殺劫掠的作為,尤其厭惡他們兒子的兇殘驕狂……」
往前走沒多遠,地道倏而數分,三條到底,到底處是三個圓圓的大土洞,土洞裏鋪著地鋪,還有桌椅什物,看上去倒是挺周全的。
燕十二一擺手道:「大夥兒都歇息吧,我出去瞧瞧去。」
果然,夜色寂寂,四下空蕩,腳下一片墳頭,數都數不清,侯四一拍老黑道:「黑爺,小心人家拿你當盜墓賊。」
毛鬍子脫口叫道:「乾坤聖手?」
燕十二道:「應該不會,董姑娘有先見之明,把一張藏寶圖分成三份,分別刺在她母女三個身上,除非司徒英他知道這個秘密,要不然他絕難找到那張藏寶圖,縱然他知道了這個秘密,所能得到的也不過跟我一樣。」
燕十二這回聽清楚了,忙道:「計老二麼!」
計老二道:「人家姑娘正跟情郎趁夜深人靜,情話綿綿,私訂終身呢,地上冒出您這麼一顆腦袋,不把人家姑娘的芳魂嚇飛了,我白淨臉兒,還是我上去吧。」
毛鬍子道:「十之八九沒錯。」
燕十二道:「我知道,關外馮家的威名,我久仰,連三歲的小孩都怕,一聽說馮家的人來了,連哭都不敢哭。」
燕十二道:「談何容易,內城這麼大,誰知道司徒英把她母女藏在何處,再說內城裏不乏宮廷好手,內廷重地,禁衛必然十分森嚴,要想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去,恐怕不可能,尤其司徒英握有易筋經,一身修為……」
動靜雖沒有,可是他發現了一個可疑之處,鏢局裏的一草一木都是好好的,毫無打鬥跡象,這是為什麼?
計老二道:「不知道什麼時候住上人了。」
毛鬍子道:「以我看除非咱們闖進去,要不然救不了人。」
他這一動,大夥兒全動了,李廣義提起洞裏那盞氣死風燈跟了上去。
樂德山道:「到了三天了,我這是頭一回進鏢局,要不是瞧見您進來,我還不敢進來呢,您剛才瞧見人影了,那會是誰?」
毛鬍子道:「罵你怎麼樣,這還是便宜,不服就出來比劃比劃。」
沒人吭氣兒,後來這人接話了。
燕十二道:「只不知道他用意何在?」
脂粉花三郎低頭轉身要走。
逗著,趙化龍抬手往前一指道:「咦,前面不是高梁河麼?」
燕十二道:「計二爺,你是個智多星,我請問,一旦他們發現八方鏢局裏有人,派兵前來圍剿,司徒英再來個避不見面,咱們就無從交涉,到那時,你說咱們是跟他鬥呢,還是任他們把咱們一個個抓進官裏去?」
毛鬍子呆了一呆道:「可不,我怎麼把他給忘了……」
燕十二道:「很簡單,四個字,咱們『化明為暗』,讓司徒英知道咱們就在他身邊,卻摸不著咱們的影兒。日子一久,我看夠他受的。」
燕十二當即派出張一飛跟柳大龍佈上樁卡,負責守衛,剩下的都打了地鋪坐下了。
扭頭一看,可不,西直門就在身後不遠處。
燕十二知道她指的是脂粉花三郎跟桑鳳,他沉默了一下道:「七妞,咱們的情形跟他倆不同。」
趙化龍搖頭說道:「看來不薄!」
燕十二道:「我可沒這麼說。」
樂德山跟著跳了下去,燕十二最後下井,隨手拉上了蓋子。
燕十二放步走了過去,他行近,張一飛迎上來施了下一禮:「燕爺,您怎麼出來了?」
燕十二點了頭,把聽自少林掌教的說了一遍。
難道說司徒英來個迅雷不及掩耳的快手法,一下子把鏢局裏的人全制住了,所以沒打鬥痕跡?
他算是找著機會報了一箭之仇了。
解七妞哼的一聲道:「沒這麼說,你當我聽不懂麼,我就是兇,誰叫你氣我。」
兩個人聽了計老二的話,低頭彎腰跟著計老二進了井底邊兒上一個半人高的洞,燕十二知道後院有這麼一口枯井,可不知道井底別有洞天。
計全道:「行了,燕爺,您別臊我了!」
燕十二道:「這件事不提了,眼前咱們自己的事還等著辦呢!」
脂粉花三郎倏然臉色一整,望著毛鬍子說道:「大哥,我的苦衷不能說,可是有幾句話不得不告訴大哥……」
大夥兒擁著燕十二往裏走,眾星捧月一般。
進廟看,正殿鋪著三堆乾草,左邊偏殿裏用石頭架著個爐灶,顯然這是桑四寶父女跟脂粉花三郎他們留下來的,小是小了些,可是對燕十二這幫人來說,倒也勉強合用。
接著他把經過情形說了一道。
燕十二搖一搖頭道:「我所以說徐圖之,是有道理的,我這次一趟少林,得來了一個驚人的消息,司徒英握有少林鎮山二寶之一的易筋經,他一身所學恐怕……」
燕十二笑道:「大哥把我捧上天了。」
燕十二道:「這件事透著蹊蹺……」
燕十二跨步而至道:「你到了多久了?」
計老二高聲應道:「我,計老二,燕爺回來了,快往裏報吧。」
解七妞的淚珠兒突然掛落兩行,道:「十二郎,從今後七妞是你的人了,天涯海角,我跟你走,什麼我都願意受。」
侯四道:「畢竟你這智多星不如燕爺。」
只聽毛鬍子沉哼了一聲,閃身欲動。
侯四走過去抬頭往上一看,急忙回頭叫道:「通了,我看見天了。」
解七妞目光一凝,道:「你可知道,打你走了之後,我想你一直想到剛才。」https://www.hetubook.com.com
解七妞道:「我又沒怪你,走這麼遠的路,累麼?」
「喊吧。」計老二道:「沒人攔你。」
燕十二笑笑說道:「那不是行功不慎,走火入魔,而是司徒英趁掌教行功之際,下手竊奪那冊易筋經驚了掌教,因而導致掌教走火入魔。」
樂德山道:「能到附近打聽打聽麼?」
一丟鋤頭就要往上爬。
燕十二道:「我認為這地方好得很,正巧利用這地道跟司徒英暗鬥一番!」
毛鬍子冷笑一聲道:「怎麼,老三,混整了,不認大哥了!」
計老二道:「那當然,這還用你說,好在燕爺現在已經回來了,總會有個主意的……」
解七妞目光一凝道:「你是從哪兒看?」
毛鬍子點了點頭道:「也是,少林要沒這顧忌,只怕早就找到京裏來了。」
毛鬍子道:「不怎麼樣,我要看看除了老三之外還有誰。」
燕十二道:「何必跟他們爭,讓給他們算了。」
聽畢,李廣義道:「怎麼,兄弟,雷家堡、齊家、跟鮑家,都是司徒英的人?」
燕十二道:「都是好朋友,我不敢說指點……」
毛鬍子冷冷說道:「說吧,我這做大哥的洗耳恭聽了。」
解七妞道:「他那個女兒好兇啊。」
老黑愣愣的道:「後花園怎麼了?」
燕十二沉吟了一下道:「你跟計二爺先去,我們收拾收拾,隨後就到。」
燕十二搖頭說道:「我不願意驚擾民家,同時那也會暴露咱們的身分……」
燕十二道:「我一位師門故交,當年縱橫豫魯一帶的慈心仁鏢桑布衣。」
燕十二道:「沒有,計二哥說他不知道。」
毛鬍子冷然說道:「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大哥麼?裏頭黑,外頭亮,從裏頭往外看可以看得清清楚楚,是我這個大哥來了,為什麼還窩在裏頭裝神扮鬼的不出來。」
計老二低低說道:「燕爺,您瞧瞧七妞兒,讓那相思折磨的。」
燕十二道:「可以這麼說。」
趙化龍道:「兄弟,天下武林有福了,這全是你一人所賜。」
燕十二笑笑說道:「大哥沒聽我說麼,雷家堡、齊家跟鮑家元氣大傷,一時半會兒很難再有什麼作為了。」
頓了頓道:「要是三哥在,你可以再多個好幫手。」
解七妞美目一睜道:「你願意指點他們……」
夠逗的,大夥兒全笑了,可是沒敢吭氣兒,因為都不知道上頭是什麼地方。
燕十二道:「你認為說了就準算數麼?」
毛鬍子憤憤的道:「燕爺,您可真好說話。」
趙化龍道:「怎麼,兄弟知道……」
燕十二道:「二爺,嗓門兒小點兒,留神讓人家聽見了,城門上有人。」
毛鬍子道:「您要早說,我就當面問問老三了。」
桑鳳大聲說道:「毛老大,你這話什麼意思,嘴裏乾淨點兒。」
軟了,是哪一路的人物?
解七妞道:「鬥兇鬥狠,他五位還可以,怕的是他們五位不是馮家的對手。」
計老二道:「聽大爺說,八方鏢局原是先朝一個京官的府邸,那位京官為了避禍,就利用這口枯井挖了這麼一條地道,龍老爺子買下了這座大宅院後,該改的都改了,唯獨沒動這條地道,沒想到現在它派上了用場。」
燕十二沒機會跟七妞說話,七妞跟在一旁也沒吭聲,但兩個人四道目光剛才那一交投,已經很夠很夠了。
燕十二話鋒微頓之後,接著說道:「司徒英在沒進官家之前,跟家師是莫逆之交,家師有位紅粉知己冰心玉女董淑媛,董姑娘既然是家師的紅粉知己,自然司徒英也認識……」
到了廟前,燕十二一丈外停步,輕咳一聲道:「廟裏的朋友,請出來說話。」
燕十二道:「我知道了,計二哥告訴我了。」
說話間進後院來到一口井前,燕十二知道,那是口多年不用的枯井,掀開蓋,計老二道:「笨鳥兒先飛,我先帶路了,兩位留神碰著,後下來的一位別忘了蓋上蓋子。」
頓了頓道:「我告訴你件事,這件事我早就想告訴你了,可是當時你走得匆忙,我也鼓不起勇氣,你走了之後,我左想想,右想想,覺得這件事應該讓你知道,其實遲早也瞞不了你。」
計老二倏然一笑道:「要照您這麼一鬧,不出三天八方鏢局附近的人家非搬家不可。」
靜靜聽畢,大夥兒沒一個開口,沉默了一陣之後,毛鬍子道:「這麼說洗髓經到現在還不知下落?」
脂粉花三郎還真聽話,立即退了一步。
「可不。」侯四道:「我真想扯著喉嚨喊幾聲。」
燕十二點了點頭道:「所以我說找到那批藏寶之後,或許有制他的辦法。」
解七妞道:「瞧瞧人家兩個人有多好,多親熱,他聽她的,她聽他的,那才像一對兒……」
計老二猛拍一掌道:「對,好計!」
大夥兒都吃了一驚,毛鬍子道:「怎麼,燕爺,司徒英他握有少林鎮山二寶之一的易筋經?」
燕十二搖頭說道:「行不通,我剛才說過,司徒英所以不敢犯少林,那是他以為洗髓經仍在少林,怕少林掌教能剋制他,反過來說少林也不敢動他。因為少林怕兩頭對面之際,逼急了司徒英動手,司徒英何等聰明的人,一動手他便知道少林掌教並未習洗髓經上武學,這一來非為少林惹來大禍不可。」
老黑奮力一鋤頭落下,嘩的一陣,上頭崩了,土、石頭,好落了一陣,靜止之後,老黑鋤頭揮動扒開了那堆土,突然他叫了一聲:「天爺,這是什麼?」
計老二手腳並用爬了上去,俐落得很。
出廟門看,夜色很濃,見張一飛提刀站在不遠處一棵白楊樹下。
燕十二點了點道:「該是他,除了他沒別人。」
燕十二道:「我已經得著三分之二了,還有一份要等到找到董姑娘那另一個女兒才能拿到。」
解七妞道:「他怎麼告訴你的?」
趙化龍道:「這麼看來司徒英的實力是相當驚人的,他官家的勢力已經夠咱們鬥的了,再加上……」
燕十二道:「什麼事,大哥?」
樂德山道:「那就麻煩了……燕爺,夫人怎麼樣,找著了麼?」
樊老六道:「他總有一天要遭報應的!」
燕十二笑笑,沒說話。
燕十二搖頭道:「毛老大,事情不這麼單純,不這麼簡單。」
侯四道:「燕爺,董姑娘跟瓊姑娘都有下落了,那另一位姑娘呢?」
大夥兒醒目一看,誰說不是,半里多處一水若帶,高梁橋橫跨,看得清清楚楚。
脂粉花三郎道:「我現在是個有家的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樣在刀口上打滾,在地面上闖混了,大哥要念過去那段燒香磕頭情,我永遠是天橋七怪的老三,要不然的話我願意就此退出天橋七怪,事非得已,一切還請大哥原諒。」一拉桑鳳,轉身往廟裏行去。
解七妞眼圈兒一紅道:「你要我怎麼說,我還能怎麼說,一聽見馮家你連話都不說一句……」
桑鳳道:「現在看見了,是不,沒事了吧?」
燕十二淡然一笑道:「許是我在外頭犯了他了!」
桑鳳臉一白,剛要說話。
桑鳳一下子變得好不溫順,微一點頭道:「好,三哥,我聽你的。」
計老二叫道:「好啊,這回咱們可不怕那小子了。」
李廣義道:「當時我說這位慈心仁鏢化名隱跡到天橋來說書,必有深意。」
燕十二道:「二爺,這條地道是……」
燕十二道:「董姑娘說她那兩個女兒是孿生的,山東齊家那位齊姑娘像極了瓊姑娘,只怕她就是董姑娘那另一個女兒。」
燕十二道:「你以為你那位老三,會說麼?」
解七妞道:「你要是怕那也容易,我不給你惹麻煩,什麼時候他們找到了我,我跟他們回去。」
李廣義道:「怎麼回事,兄弟?」
解七妞道:「你一個人的力量,畢竟是太薄弱了。」
廟裏那人道:「既然是道兒上的,就該知道道兒上的規矩。」
到了頂上,計老二慢慢兒把頭往上冒,只見他冒著冒著忽然往上一冒,然後手腳一收掉了下來。
幾個人七手八腳的挖了一陣,石頭掉了,土落了一地,約莫挖了有好幾尺了和-圖-書,封死的還是封死著。
脂粉花三郎賠著一臉強笑,道:「大哥!」
侯四冷冷說道:「這一下可問倒了智多星。」
燕十二道:「人或許會錯,但他那仗以成名的銀鈴鏢卻是錯不了的。」
毛鬍子道:「鬧什麼?」
燕十二道:「我臨走的時候。」
燕十二道:「聽說那批藏寶之中,有一冊武學秘笈。」
毛鬍子兩眼一睜:「燕爺,您是要……」
解七妞道:「指點?誰指點他們呀?」
燕十二站在不遠處的街邊拐角處,仔細打量了半天,沒見什麼人在附近監視,這才放心的走了過去。走近門前一看,他忽然一怔,心頭也緊跟著為之一震。
毛鬍子道:「你有什麼苦衷?」
「天爺,可沒把我嚇死……」
燕十二心頭直跳道:「二爺,剛才是你麼?」
燕十二強忍激動道:「七妞,我感激……」
計老二道:「是與不是現在誰也不敢斷言,要等董姑娘見著齊姑娘之後才能知道。」
毛鬍子怔在那兒了。
燕十二笑了,但他沒說話。
燕十二道:「你擔心什麼?」
老黑幾個下去了,沒一回兒上來了,你抱一綑,我抱一堆,張一飛提著幾盞燈,燈在下頭全熄了。
毛鬍子冷笑一聲道:「沒我的話看他敢不敢動。」
計老二點頭說道:「我們明白了,這是天下武林的事,一旦司徒英席捲了武林,瞧吧,大夥兒都有好日子過了。」
後院深處一條人影竄了出來,好快,可不正是計老二,計全一把抓住燕十二激動的道:「謝天謝地,您可回來了,可沒把人的眼盼瞎!」
解七妞道:「他什麼時候告訴你的?」
計全很熟絡,當即衝樂德山一抱拳:「兄弟姓計,叫計全,把兄弟七個我行二,朋友們都管我叫計老二……」
又走了片刻,眼前忽現燈光,既然有了燈光,也就不再那麼黑了,燕十二抬頭看看,果然,洞頂至少有一人半高矮,再四下看看,兩邊是土壁,每隔幾丈用一根大樁頂著,雖然在地底下,倒是乾燥異常。
張一飛張口要說什麼,忽然朝廟門方向望了一眼道:「燕爺,您在這兒看看吧,我四下走走去。」
燕十二笑道:「難怪到得這麼快,敢情跟水滸裏的那位有同樣的神通。」
燕十二道:「不少他一個,以我看他遲早會回來的。」
計老二道:「何不向少林調兵借將?」
燕十二道:「不忙,眼下對司徒英還有一番拼鬥,讓他們多歷練歷練,增加些對敵經驗再說。」
趙化龍率眾迎了上去,燕十二抱拳說道:「大哥、二哥,諸位都辛苦了!」
計老二叫道:「管它的,挖呀。」
燕十二當時就明白了幾分,可是他仍問了一句:「什麼事,七妞?」
趙化龍目光一凝道:「兄弟,如今你回來了,你說一聲吧,咱們怎麼辦?」
一拉脂粉花三郎道:「三哥,夜深露重,咱們進去吧。」
計全道:「容我問一句,可是川陝那位?」
把燈往老黑手裏一交,就要走。
趙化龍沒誇張,這條地道足足走了一盞熱茶工夫才到底,洞底一堆大石頭,還有土,一看就知道原來是通的,後來被封死了。
大夥兒精神都一震,擠過去往上看,可不,上頭兩人多高,一人多粗個大洞,碧空無雲,星星一顆顆的在閃動。
趙化龍目光一凝道:「怎麼?兄弟。」
老黑大叫一聲,把計老二往地上一放,人竄了上去。
燕十二道:「家師複姓南宮,雙名玉人。」
趙化龍道:「三弟不是跟他說好了麼,咱們不犯他,他不犯咱們?」
燕十二道:「唯一的辦法是把司徒英引出來……」
燕十二好窘,他從沒碰見過這種事,也唯獨不會應付這種事,他乾咳一聲道:「七妞,你知道……」
大夥兒吃了一驚,老黑手快,伸手接住了他,計老二人躺在老黑懷裏,咧著嘴笑了!
毛鬍子道:「普通人怎麼會連個燈都沒有。」
只聽另一口音接口道:「閣下是毛老大?」
毛鬍子濃眉一揚道:「燕爺,大夥兒都憋夠了,您還要徐圖之。」
燕十二道:「計二哥說對了,就在家師遠赴和闐訪一位故友之際,司徒英用卑鄙佔有了董姑娘,可巧家師訪友不遇,病倒在和闐,一躺年餘沒能回轉中原,及至家師病癒回轉中原之後,司徒英已投身官家,董姑娘既已失身於司徒英,加之家師遠赴和闐不知生死,為再見家師一面,也為報仇雪恨,只有忍羞含辱跟了司徒英……」
趙化龍跟李廣義把燕十二讓進中間那個洞裏,大夥兒都圍在這個洞裏坐下,挺熱鬧的。
燕十二臉上剛一熱,毛鬍子那裏大笑開口:「瞧瞧,我沒聽錯吧,我明明聽見老二說燕爺回來了!」
百丈距離那很快,轉眼工夫就到了,只見一座不大不小的破廟坐落在夜色中,地處荒郊,四下裏沒人煙,廟旁稀疏疏幾棵白楊樹,的確是個隱身的好地方。
桑鳳往脂粉花三郎身邊兒一站,柔聲道:「三哥,你後站,讓我跟他說話。」
燕十二突然在他身邊低低說了兩句。
在這時候亂墳崗絕不會有人,大夥兒放心的都跟了上去。
燕十二微一搖頭道:「毛老大,別輕舉妄動,說句話你也許不信,也許不愛聽,你不是那位姑娘的對手。」
計老二道:「乖乖,當初這兒還害過人呢!」
燕十二道:「北京城裏響噹噹的人物,跺跺腳連萬壽山都晃動,天橋七怪中的計二爺!」
毛鬍子道:「現在就去?」
毛鬍子兩眼一睜,高聲說道:「廟裏是老三麼?」
解七妞道:「他確實不知道,我沒告訴過任何人,現在我告訴你,你可聽說過東北馮家?」
燕十二伸手一攔道:「慢著,七妞。」
毛鬍子道:「以我看準是那司徒英搞的鬼。」
毛鬍子道:「那,以您看該怎麼個救法?」
頓了頓道:「二哥曾告訴你是哪個大戶人家麼?」
解七妞含嗔的白了他一眼道:「你就這麼可惡,就這麼氣人……」
燕十二精神一震,立即說道:「龍旗震八方。」
燕十二道:「那就不怕打擾他們了……」
大夥兒都一怔,毛鬍子道:「這件事還牽涉到燕爺的私人恩怨,怎麼回事兒?」
燕十二微一搖頭道:「不忙,大哥,容我徐圖之。」
七妞還是那裝束,只是容顏憔悴人瘦了不少,這時候只見她滿臉是驚喜色,還帶著點兒幽怨。
解七妞道:「我等的就是你一句話。」
解七妞道:「你為什麼不早說?」
毛鬍子道:「沒人不讓你成家,可是你看看你那態度,怎麼,有了媳婦兒就不要把兄弟了?」
鏢局那兩扇大門上,交叉的貼著兩張封條,仔細看看,用印的是九門提督衙門,不用說,八方鏢局也是九門提督衙門查封的。司徒英他竟出爾反爾,不守諾言。
毛鬍子「咦」的一聲道:「怎麼多了一個?」
解七妞道:「一點不錯,可真是這樣。」
解七妞道:「我知道,我願意等,也能等,哪怕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是一輩子。」
脂粉花三郎沒動。
趙化龍道:「但願董姑娘的話可靠,兄弟,那一張藏寶圖你可曾……」
毛鬍子接著說道:「今兒晚上沒我的話,你要進廟一步,咱們馬上拔香頭兒。」
燕十二道:「七妞,你不該跟我說這種話。」
燕十二道:「還沒有找著,可是有下落了。」
脂粉花三郎攔住了她,道:「鳳妹,聽我的,你少說一句,行不?」
燕十二為大夥兒介紹樂德山,同是道兒上的,大夥兒對神行太保也久仰,再加上是跟燕十二一塊兒來的,大夥兒對樂德山十分熟絡。
計老二道:「慢著,二爺,一個人拿不了,我跟您去吧。」
計老二眼一瞪道:「你怎麼西瓜皮擦屁股,沒完沒了的。」
趙化龍皺了皺眉道:「兄弟,這地方進出方便麼?」
燕十二道:「見著了,兩位老人家都安好!」
目光忽然一凝,望著廟後道:「他們走了。」
老黑舉袖擦了汗,這一擦臉上更好看了,活像那廟裏的判官,道:「這勁兒總算沒白費。」
趙化龍口齒啟動了一下道:「兄弟,可和*圖*書是跟老爺子有關的那件事?」
毛鬍子吃了一驚道:「慈心仁鏢我聽說過,怎麼,這桑四寶就是慈心仁鏢桑布衣!」
「好話。」毛鬍子道:「我什麼時候跟你逗著玩兒來過,裏頭還有誰,都給我叫出來。」
解七妞道:「我也這麼想,我知道會給你惹禍,可是我又捨不得你。」
燕十二搖頭說道:「我不願意找民家。」
他一提氣,閃身撲了過去,落腳處正是剛才那黑影消逝處,空蕩蕩的,也沒半點聲息。
燕十二眉鋒一皺道:「不是說空了多少年了麼?」
大夥兒凝目一看,只見老黑腳前有一個白色的圓圓的東西,赫然是個骷髏頭。
脂粉花三郎身軀一震,腳下頓了一下。
一抬手道:「二爺跟四爺繞到廟後去,五爺、六爺左右各站一個。」
趙化龍搖頭說道:「不知道,那條路通得相當遠,走一趟得費上盞茶工夫,不過到底就被封死了,不知它通到哪兒。」
侯四叫道:「那三撥黑衣蒙面人就是雷家堡、齊家跟鮑家……」
樂德山道:「我前天到的,一到便瞧見鏢局給查封了,一個人不見,我也不敢亂打聽,沒奈何,只好守在附近等了。」
燕十二還沒答話,燈下人影連閃,全來了,趙化龍、李廣義、老黑駱桐、柳大龍、毛鬍子、侯四、查老五、樊老六還有解七妞。
燕十二道:「掛帥兩個字我不敢當,不過大夥兒得體認一個不容否認的事實,如今已經不是單純的八方鏢局恩怨了……」
趙化龍道:「少林掌教行功不慎,走火入魔……」
燕十二道:「七妞,以你看,關外馮家比司徒英跟中原這三大家如何?」
「霉氣?」侯四道:「別抱怨了,黑爺,要不是你這一鋤頭,還通不了呢?」
後來這人道:「毛老大怎麼罵人?」
燕十二道:「怎麼鬧都行,只別拆房子,只別說話。」
燕十二道:「我剛到,剛才我看見個人影,是你麼?」
這是誰,怎麼腳步放得這麼輕?他身隨意動,一念未了,人已翻牆進入了鏢局裏。
燕十二沉吟了一下道:「胳膊別不過大腿,目前咱們不能跟官家正面衝突,封只能讓他封了……」
燕十二道:「誰說我一個人,至少我有六個幫手。」
笑了一陣之後,趙化龍道:「兄弟,咱們總該想個辦法,不管是鬥力也好,鬥智也好,司徒英握有易筋經,咱們不是他的對手,長此下去總不是辦法。」
解七妞道:「還要人家告訴你麼?」
解七妞道:「你就別跟他們客氣了,我這就去告訴他們去。」擰身要走。
只聽不遠處有人輕聲說道:「鏢車行萬里。」
燕十二搖頭說道:「難說,也許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計老二沒理他道:「你們猜猜看,上頭是什麼地方?」
毛鬍子冷然說道:「道兒上什麼規矩?你也不打聽打聽,這北京城裏外是誰的地盤兒。」
燕十二苦笑說道:「七妞,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莫非看花了眼。不會,憑他一身修為,斷無看花了眼之理。那麼這是誰,為什麼在查封的八方鏢局裏活動。想了想之後,他邁了步,腳下故意弄出了些聲息。他走出後院,仍沒見一點動靜。
毛鬍子雙眉一聳,陡揚大喝:「老三,站住!」
燕十二立即吩咐老黑,柳大龍跟另外幾個弟兄下去收拾東西,順便把張一飛叫來。
「逗?」計老二道:「我這可是不折不扣的實話,不信待會兒您自己瞧去,有半點虛假,您打爛我的嘴。」
解七妞道:「怎麼,你不讓告訴他們?」
這座藥王廟一丁點兒大,一個院子,一個正殿,兩間偏殿,別的就沒地兒了。
燕十二道:「這麼晚了問誰去?查封的是九門提督衙門,就是附近的住家知道,恐怕他們也不敢說什麼!」
燕十二心裏很激動,可是他沒讓它流露出來,沉默了一下道:「馮家的人現在還找你麼?」
計老二四個應聲而去,行動如電。
計老二道:「不為過,不為過。」
天知道是她兇在先,還是燕十二氣她在先。
燕十二親自動手,把出口掩蓋好,做了記號之後,一行十幾個順著毛鬍子跟計老二去的方向走了。
解七妞美目一睜道:「這算是你的那句話?」
老黑呸的吐了一口唾沫道:「霉氣。」
趙化龍說:「兄弟,我正要問,接下去咱們怎麼辦?」
計老二道:「董姑娘她跟錯人了。」
「怪不得我挖個……」
燕十二道:「你知道,一直沒機會。」
最俗的一種想法,宵小進來偷東西,見有人來,腳底下抹油,跑了。
毛鬍子拍胸脯道:「包在我身上,那還不是一句話。」
侯四走上前兩手扳著塊石頭搖了搖,沒動分毫,他道:「恐怕不薄。」
那麼,鏢局裏的人哪兒去了?
燕十二點頭說道:「正是。」
侯四道:「可是現在董姑娘跟瓊姑娘落進了司徒英手裏,這事不就麻煩了麼?」
解七妞道:「他們家那些人我知道,一天不找著我,一天絕不會干休。」
這一句,逗得大夥兒全笑了,氣氛立時為之輕鬆不少。
計老二一伸舌頭道:「老天爺,大夥兒可沒想到您是這位的傳人,難怪您有這麼好的身手,還說什麼彫玉匠……」
「可不!」計全一笑道:「差點沒嚇我尿一褲襠,不瞞您說,憋了不少日子了,我正打算出去找點兒吃的,誰知道剛冒出來就瞧見一條人影兒翻牆進來,我哪兒知道是您,害得我只恨爹娘少生兩條腿……」
毛鬍子吁了一口氣道:「好些日子沒見天日了,這一出來渾身沒一處不舒服。」
毛鬍子忙抬眼一看,只見藥王廟後竄出三條人影,飛一般的往西而去,幾個起落已然不見。
解七妞道:「不得先指點,怎麼能派用場。」
燕十二道:「行了,別生氣,他們走了,咱們進去吧。」
毛鬍子冷笑說道:「好啊,老三什麼時候耳根子這麼軟了。」
後來這人道:「毛老大何必生那麼大氣,我比不過你,行了吧!」
也不可能,鏢局裏的這些位,個個是寧折不屈的人物,尤其趙化龍、李廣義兩個心機都不弱,更何況還有個智多星計全在八方鏢局裏。
侯四道:「說吧,就你瞧見了,別賣關子了。」
燕十二道:「我早就懷疑了,有這麼一回足證我的懷疑沒有錯。」
施即正色接道:「我等你一句話,你要是要我,我寧死絕不跟他們走,你要是不要我,什麼時候他們找著我,我就跟他們回東北去。」
計老二道:「怎麼,燕爺不打算上去?」
這不是,那也不是,那麼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他正發呆間,忽然鏢局裏傳出一陣異響,凝神聽聽,像是有人在躡手躡腳的走動。
計老二道:「那就有幾分可靠了。」
低著頭,哈著腰,走了一段路,只聽前面計老二在黑暗中道:「行了,這兒可以直起腰了。」
燕十二道:「還好。」
燕十二泛出了冷汗,他怎麼對得起遠在少林下院的龍嘯天!
一見廟裏出來的那個人,燕十二為之一怔,這位姑娘,不是別人,赫然是天橋說書的那位小金嗓玉喉桑鳳。
侯四道:「燕爺,我可等不及了,您說司徒英跟南宮大俠是莫逆之交……」
燕十二笑笑,沒說話。
毛鬍子軒了軒濃眉道:「司徒英他好大的野心!」
燕十二心頭一震道:「我知道,計二哥告訴我了。」
解七妞道:「那是一定的。」
計全扭頭笑笑道:「要賣就賣到底,您自己瞧吧。」
計老二一咧嘴道:「咱們的運氣真不賴,上頭是亂墳崗。」
帶著大夥兒進了藥王廟。
樂德山訝然說道:「這是……」
毛鬍子道:「燕爺何不快想法子救出她母女?」
毛鬍子道:「燕爺,您別攔我,我找他說話去。」
侯四道:「說好是你,說歹也是你啊。」
鏢局裏的人呢?哪兒去了?是被抓去了,還是……
這句話剛說完,黑黑的廟門裏人影閃動,打廟裏畏畏縮縮的走出個人來,不是脂粉花三郎是誰。
一拉樂德山,大步往後院行去。
解七妞道:「你是說大哥他們?」
毛鬍子哦的一和圖書聲道:「那麼他是……」
燕十二點了點頭。
侯四道:「說的好,拿什麼挖呀,就憑這一雙肉掌麼?」
侯四眼一瞪,大夥兒全笑了。
計老二高聲笑著,說他碰見燕十二的經過。
張一飛仍然抱刀站崗,他一個人把守要道,真可以說是一夫當關。
沒等脂粉花三郎開口,裏頭快步出來個人兒。
淺淺施了一禮,轉身走開了。
毛鬍子哼了一聲道:「再讓我碰上,我非問他個清楚不可。」
突然,燕十二有所驚覺,霍然大轉身,適時翻牆進來個人,看得燕十二一怔,竟是樂德山。
燕十二道:「這條路如果是個通路,咱們勢必打通它,不然咱們沒有退路……」
趙化龍皺眉說道:「總該有個制他的法子才是……」
燕十二道:「道兒上的。」
敢情他到的時候鏢局已經被查封了,這麼看,問他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兩個快步走了,沒一會兒工夫,兩個人抱著傢伙回來了,毛鬍子道:「上頭有動靜麼?」
解七妞道:「他為什麼不承認他是慈心仁鏢?」
人影一閃,毛鬍子也竄了回來道:「燕爺,我看不是普通人。」
燕十二道:「我現在說也不遲,是不?」
計音二突然吃了一驚道:「哎喲,董姑娘娘兒倆落進了司徒英手裏,可別……」
計老二道:「沒有,連鬼影子也沒瞧見一個。」
燕十二搖頭說道:「不知道,我正在找,沒想到我離開沒多久,鏢局就發生了這麼大的變故,人也不知道上哪兒去了,真可以說是生死未卜下落不明。」
坐定之後,燕十二問起鏢局的情形。
這時樂德山也看見了他,一怔道:「燕爺,是您哪,我還當是……」
解七妞搖頭說道:「沒人讓你感擻,只要你心裏有我就行了。」
計老二呆了一呆,沒能答上話來。
計全兩眼一睜,一巴掌拍上樂德山肩後頭道:「久仰了,兄弟,這兒不是談話處所,走,咱們下頭好好兒聊去。」
毛鬍子截門說道:「只怕燕爺是說對了,南宮大俠可不就是以那絕藝傲誇天下麼?真是啊,當初瞧見燕爺施的那柄彫玉小刀就該想到了,真是糊塗,夠糊塗的。」
毛鬍子火兒了,沉聲說道:「放屁,京畿一帶哪個不尊天橋七怪……」
燕十二道:「你可知道,那說書的桑四寶,原來並不是說書的。」
解七妞「哦」的一聲,道:「計二哥告訴你了?」
燕十二含笑點頭道:「辛苦了,一個時辰之後我派人來換班。」
燕十二道:「湊合了,能在這附近找個地方住下更理想。」
八方鏢局靜靜的坐落在夜色裏,沒燈,也聽不見一點聲息,連門口那兩盞大燈都滅了。
趙化龍二眼一睜道:「是兄弟你伸的手?」
毛鬍子兩眼一睜道:「不錯,我就是毛鬍子,你是……」
燕十二目光略一環掃道:「事到如今,我認為我必須讓大夥兒知道一下,咱們跟司徒英的搏鬥中,還牽涉到我的私人恩怨。」
燕十二道:「董姑娘攜二女離開司徒英之後,隱居在一個遠離塵世的小鄉村中,唯恐被司徒英偵騎找到,董姑娘將那張藏寶圖分成了三份,分別刺在她母女三人的身上,然後燒了那張藏寶圖,事不過一月,司徒英偵騎雖未至,卻來了三撥來歷不明的黑衣蒙面人,分別劫擄了她一雙女兒,現在知道的,她那大女兒瓊姑娘跟奶媽素手羅剎苗小蠻落在雷家堡……」
毛鬍子濃眉一揚,冷笑說道:「好啊,有了相好的就不要弟兄,老三,你真行。」
大夥兒吁了一口氣,都笑了。
幾個人又挖了起來,這一回是真幹了,一個時辰過後幾個人全成了土人兒,渾身上下都是土,加上身上的汗,每一個都和泥人似的。
燕十二道:「董姑娘。」
計老二道:「燕爺是聽誰說的?」
「不錯,是這樣,那門親事是指腹為婚,我還沒出世就訂下的,後來我爹娘死了,他們就把我接了過去,我壓根兒就沒見過他們的兒子,怎麼能有感情,同時這種事也在於緣分,要沒緣分怎麼湊也湊不到一塊兒去,總而言之一句話,我不喜歡他們的兒子,也看不慣他們那種作風,所以我就跑了出來……」
「不錯。」燕十二道:「司徒英投身官家之後,一邊刻意討好,一邊殘殺江湖忠義之士,兩手沾滿了血腥,以那江湖忠義之士的鮮血,染紅了他的頂戴,董姑娘忍無可忍,遂帶著自己的一對孿生女兒,竊得司徒英一張藏寶圖離開了司徒英……」
計老二道:「管它厚薄呢,總得挖通它,挖吧。」
李廣義道:「兄弟的意思是說……」
解七妞道:「什麼都別說了,只要你心裏有我,我也就知足了……」
這口井很深,至少有十幾丈,到了底,只聽計老二在暗中道:「兩位低頭彎腰跟我來,留心腳下。」
聽畢樂德山揚了眉,道:「敢情是……」
查老五冰冷說道:「絕不能容他陰謀得逞。」
計老二抓抓頭道:「不知道有多厚,要是只有幾尺厚那還好辦,要不然的話恐怕就有得挖的了。」
燕十二道:「有,只有拼全那張藏寶圖,覓得藏寶,或許有制他的辦法。」
他站起來走了出去。
燕十二道:「我沒想到你會是馮家的人。」
計老二道:「那就可以放幾分心了,為今之計得趕快找到另一位姑娘……」
毛鬍子一怔道:「您怎麼說?」
計老二道:「司徒英他恐怕不是這種人。」
燕十二道:「那當然,徐圖之,而且只能跟他鬥智,不能跟他鬥力。」
冷哼一聲道:「走了正好,就別讓我再碰上……」
燕十二含笑說道:「怎麼不知道,掌教在我離開少林的時候已然康復了。」
燕十二沉默了一下道:「七妞,你要是有回去的意思,當初就不該跑出來,是不?」
毛鬍子怔了一怔,還待再說。
解七妞道:「我只聽你一句話,將來算不算數,那還在你。」
四下裏搜尋一追,再沒東西了,也沒什麼可疑之處。
燕十二道:「就是咱倆沒關係,這種事我也不會袖手旁觀,因為我最看不慣這種逼人的事。」
燕十二道:「這就是了,忝為武林俠義,這種事焉能不管。」
燕十二點了點頭道:「不錯,可是他偏偏不肯承認,他隱跡天橋說書,被我當面識破之後,雖然離開了天橋,但並不遠去,現在花老三又跟他父女攪在一起,尤其跟那位桑姑娘難捨難分的,這件事不透著蹊蹺麼?」
解七妞道:「我知道什麼,我知道你沒把我放在心裏。」
趙化龍瞪大了眼,這時候才道:「我可沒想到兄弟是南宮大俠的傳人,早知道我就求兄弟你順便伸伸手了。」
燕十二見計老二一咧嘴,心裏就踏實了一大半,再一聽後一句,臉上一熱當即說道:「行了,二爺,別逗了。」
這時候,計老二脫兔一般的竄了出來,近前說道:「不好,燕爺,廟裏有人。」
燕十二道:「朋友,一家人!」
解七妞道:「擔心你鬥不過他們,你知道,整個東北是馮家的天下,他們的人馬不知道有多少,個個殺起人來不眨眼……」
這人口音沙啞,但一聽就知道是裝出來的。
大夥兒靜下來聽聽,聽不見什麼。
燕十二道:「那是一定的……」
查老五道:「未免太便宜司徒英了!」
毛鬍子冷笑說道:「我說話就是這個樣兒,愛聽不聽,我跟老三說話,沒你這女人家插嘴的餘地。」
毛鬍子道:「怎麼,這兒讓給他們?」
燕十二眼明手快,伸手按在他肩頭上,道:「毛老大,幹什麼去?」
他站起來走了出去。
燕十二道:「好地方,正合用。」
燕十二搖頭說道:「我只要他們在對付馮家時成為我的幫手,有眼前司徒英這一陣經歷,一旦指點起來那就會事半功倍。」
樂德山道:「兄弟早年是在川陝一帶,不過那些事兒臊人,不提也罷。」
桑鳳柔聲說道:「三哥,你是聽我的還是聽別人的?」
燕十二顧不得說別的,急問道:「二爺,怎麼回事?」
燕十二道:「桑布衣跟家師是舊交,也是個正派俠義,衝這兩點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