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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雲秋道：「他知道不知道我跟恨天都是老人家的親骨肉？」

楚雲秋衝梅恨天一招手，梅恨天抬起踩在白臉小鬍子骨折處的料，然後楚雲秋望著白臉小鬍子道：「我們說一句算一句，不過為防你通風報信，以及證實你說的話的真假，我們要帶你一起到『逍遙宮』去，只要『殘缺門主』他確在那兒，『殘缺門』敗亡毀滅的時候，就是我們放你的時候。」

白面長髯黑衣老者臉更白了，點點頭道：「好吧！既然這樣我五個不便勉強，你金陵傅家除外就是。」

其他，冷鐵生、柳不凡、白璞、桂天平、郭紹青面前各站著一名老者，分著黑、黃、白、紫、藍色衣袍，身後也都站著一兩個中年人或者是老者。

薛空群縱掠而至，他自報姓名，表明身分之後馬上跟傅天翔談上了。

楚雲秋還沒說話，傅天翔卻一推愛女道：「丫頭，還不快過去見禮！」

黑衣蒙面人沒說話，梅恨天腳下加上一分力。

逍遙宮主道：「什麼事？」

逍遙宮主道：「此地的主人，楚雲秋的生身之母，曾經是楚凌霄的妻子，你認識我這個人嗎？」

大夥兒聽得都一怔！逍遙宮主道：「怎麼，他現在在『逍遙宮』？」

楚雲秋「哦」地一聲，轉望柳不凡，他還沒說話，柳不凡已臉色一變跨步越前，忽然抱拳道：「楚兒的胸襟令小弟愧然，『殘缺門』的人找小弟是實情，但小弟把這件事稟報家父的時候，卻瞞下了不少，如今，小弟甘領家父重罰，也要把實情奉知楚兄……」他把「殘缺門」的人利用他的弱點脅迫他的經過，一絲兒不再隱瞞地說了一遍。

逍遙宮主道：「上蒼。」

逍遙宮主卻搖了搖頭，說道：「不，姑娘！我剛才能為他作主，但，現在，卻一定要你先點個頭。」

逍遙宮主在蕭棲梧攙扶下走下軟轎。

突然兩眼暴閃寒芒，同梅恨天一打手勢，兄弟倆一左一右，同著近十丈遠近處一座後臨密林的土丘撲過去，眼下都是老江湖，一見這情形就全明白。

時逸冷冷地道：「你把他當成大悲大慈的觀世音嗎？」

其他五個世家的人剛走完，傅天翔也跟薛空群談完了話，轉個身跟眾人打了個招呼也走。目送傅天翔離去之後，楚雲秋回過身，只聽逍遙宮主道：「雲秋，咱們現在是……」

洞中人失聲叫道：「楚雲秋的生母，曾經是……你……你沒死。」

楚雲秋轉過臉去道：「莫老……」

薛空群跟仙兒帶著「逍遙八釵」，在前面開路。

黑衣蒙面人頓時昏過去，楚雲秋俯身一把抓起，騰身而起。

另五家主人異口同聲，都是這麼說。

一聽這話，「雙鳳門主」莫言等都要上前，但他們腳下剛動，「逍遙宮主」就聽見了，她抬起了雙手攔住了眾人。

「你不要再說！」洞中人道：「別以為我對你有養育之恩，你要是這麼您的話你就錯了，我當初所以留下你並不是以為你無辜，那是我的巧妙安排，我要留下你，讓你們骨肉相殘。當初我殺害梅凌煙一家的時候，所以留下他那個兒子，為的也是這個，我要讓你們骨肉相殘，讓你親手殺梅凌煙，然後，讓你那同父異母的兄弟殺你，最後，再讓他走上毀滅自己的路……」

洞中人嗓音忽變道：「多年的心血已付東流，現在就是讓你知道，也是不要緊的，賤人，你以為我是誰？」

傅天翔正色道：「大丈夫恩怨分明，你們現在應該明白，我為什麼只帶我女兒一個人出來，我不是來搏殺的，我帶她來只是為讓她給我收屍。」

那白面長髯黑衣老者詫聲叫道：「天翔兄，你這是……」

逍遙宮主道：「不錯。」

雙鳳門主道：「這……這恐怕就要問那匹夫自己了。」

莫言撫掌大叫：「傅老兒，有你的，這筆債連本帶利還得不輕！」

然後他淡然地說道：「原來你……怎麼不讓我早知道，怪不得我花費多少年的心血所安排的會功虧一簣，毀於一旦，原來你這賤人還活在世上……」

逍遙宮主說的話，大家自無異議，在薛空群恭應聲中立即四向掠去。

傅天翔這裡暫時留了步，另五個世家主人紛紛告辭，接連率眾離去。

弟兄兩個回到眾人的面前，楚雲秋把黑衣蒙面人扔在地上，眾人都認得出這是「殘缺門」的人，臉上都變了色。

楚雲秋道：「爹多少年來對你一直念念不忘，甚至不惜冷落秦姨，他老人家怎麼會再作他想，所以我對『殘缺門主』指他老人家奪妻毀家——」

雙鳳門主道：「何以見得？」

楚雲秋口齒啟動，要說，但他旋即又改口道：「還是讓恨天說吧，他比較清楚。」

只聽黃衫老者厲聲又道：「我的臉都給你丟光了，柳家怎麼會出你這種不肖的子孫，要你何用！」揚掌劈下。

蕭棲梧遲疑了一下，飛快地掃了傅飄紅一眼，落落大方地道：「有這麼一位可愛的妹妹，我求之不得。」

洞中人道：「而後，你就成為逍遙宮主？」

洞中人冷冷地道：「不是他是誰？他想為你這賤人報仇，他想讓我毀滅自己，我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雖然我沒有如願以償，可是多年後的今天，他仍死在我的手裡……」

雙鳳門主顫聲道：「恐怕就是這樣的！」

抬眼望向冷鐵生，目中兩道寒芒直逼過去，冰冷道：「畜生！你好好的給我聽清楚，也給我牢牢的記住，這回全看在楚少俠的面子上，再有下次，我會當沒你這個兒子。」冷鐵生低頭恭謹答應。

白面長髯黑衣老者道：「現在你知道了。」

他那裡說完https://m.hetubook.com.com話，白面長髯黑衣老者臉上變了色。

傅天翔目光一凝，望著楚雲秋道：「我的立場及來意已經表明——」

站在白璞面前那名清癯白衣老者赫然抱拳，道：「楚少俠寬懷大度，使得我五家感到萬分羞慚……」

洞勢是直的，沒有一個凸凹處，難以掩護身形，但是貼在洞壁上總沒有站在洞中央那麼的顯眼。

「所以我認為只要諸位能各守門戶，不讓他們奪得這幾處有利的據點，諸位要盡的心、出的力，較諸位在江湖上追逐他們有過之而無不及，諸位都是明智高人、成名當年的武林前輩——」

黃衫老者一頓腳，道：「少俠，你讓我父子羞煞愧煞！」

只聽洞中人冰冷道：「住嘴！我楚某人生為英雄，死也要成為鬼雄，我自知不是你們的對手，也無路可退，但用不著你們動手，我早在剛才就準備好，就是炸死你爹那東西，我用這東西騙過楚雲秋兩次，一次在『百花城』，一次在我的家，但這一次卻是真的，事到如今我也沒什麼話好說，恨只恨當初我能殺你們父子三個，卻沒殺你們父子三個，到如今不但多年心血付諸東流，反讓你們逼得我無路可走，好恨！好恨！我好恨！」

「住口！」洞中人笑聲忽斂，冰冷說道：「我不是你爹，你是梅凌煙的孽種，也不配叫我爹。」

梅恨天把殘廢老人遇害時的情形說一遍。

逍遙宮主道：「可是已到山上？」

白臉小鬍子點頭道：「你們到『逍遙宮』去找他吧！」

這句話楚雲秋灌注了內功真力，震得洞裡隆隆作響，不愁洞裡的人聽不見。

楚雲秋忙道：「傅前輩請慢走一步，這兒有前輩一個親戚要跟前輩談談。」

楚雲秋道：「娘，山腹裡可有別的通道通外頭？」

那黑衣蒙面人這才倏然驚覺，他一驚抬頭，心膽欲裂，翻身便往樹林逃。

楚雲秋道：「娘，這件事我跟恨天去就行，用不著勞師動眾。」

只聽傅天翔道：「多謝少俠指點，少俠不用再說了，我這就頭一個回去，我仍是那句話，讓飄紅跟著諸位在外頭歷練歷練，到時候我再來接她回去，告辭。」他一抱拳要走。

洞中人大聲道：「賤人，你知道什麼！當初我害你的事被他知道，他不敢光明正大的找我拼鬥，卻用陰毒手法把我誘進『殘缺門』，雖然沒能害死我，卻害得我自殘雙手落得個終生殘廢，你能說他無辜？」

那名黃衫老者頗為窘迫地乾咳一聲，抱拳道：「少俠，是這樣的，不瞞少俠說，這一趟是我發柬邀他們來的，只因為『殘缺門主』傳話要挾，說少俠正在找尋當年涉及令尊的人，我大家若不先聯手對付少俠，他就要把我六世家當年蒙面參與涉及令尊的事密告少俠，並且派高手進犯我六世家，要使我六世家兩面受敵，我六世家只求自保不得已，只有……」

莫言叫道：「這叫什麼話，除魔衛道，人人有責，老弟，你這是心痛我們，還是瞧不起我們。」

不，那不是煙，是石層、灰塵，還有風，良久才歸於沉寂。

雙鳳門主道：「好狡猾的東西。」

步履聲由遠而近，一個黑衣蒙面人從洞外丈餘處轉過來，他夠眼尖，轉過來就看見洞裡的人。他一怔停步，旋即轉身就跑。

時逸罵道：「也不看看自己多大年歲了，留神摔折了你這把老骨頭。」

傅飄紅一來就低著螓首，此刻猛然抬頭望向乃父，叫道：「爹您……」

楚雲秋抬眼望向逍遙宮主，說道：「娘……」

大夥兒的目光一起轉向梅恨天，梅恨天自然知道他這位同父異母的兄長說的是什麼事，他當即忍著悲痛把乃父梅凌煙遇害的經過說一遍。

洞中人道：「不錯，可是我認為還不夠……」話鋒忽地一頓，接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奪他的妻子，你又是誰？」

大夥兒笑了。逍遙宮主帶笑說道：「行了，雲秋，把傅姑娘請過來吧！」

只見寂靜空蕩，沒有一個人影，也聽不見一點聲息。

楚雲秋一招手道：「空群兄過來。」

白面長髯黑衣老者冷然道：「鐵生，難道你也有對不起楚少俠，辱損家聲的地方？」

逍遙宮主嬌軀震顫，眾人無不色變。

楚雲秋猛然想起那天梅恨天解毒時的情景，當時傅飄紅也在場，他「哦」了一聲，道：「那麼諸位找我有什麼事？」

只聽蕭棲梧道：「冷前輩，這件事我清楚，冷公子是受了家兄南宮海天的騙，不能全怪冷公子。」

黃衫老者道：「不，他們的人找上了犬子。」

傅天翔鬚髮皆動，道：「少俠令人敬佩，打古至今，天地間只有少俠這麼一個，我不說別的了，但是我欠少俠的不能不還！」

梅恨天大叫一聲，閃身就要往洞裡撲。楚雲秋陡然一驚，伸手抓住他。

梅恨天冷冷地道：「大哥，咱們走？」

楚雲秋忙道：「冷前輩，我和鐵生兄有過一次小小誤會，打過一次架，就這麼回事，你看該怎麼辦？」

逍遙宮主說道：「梅家究竟跟他有什麼深仇大恨，他竟然這麼狠毒，讓梅家的骨肉相殘，一個也不留！」

楚雲秋和身法極其快速，轉眼工夫便一左一右地繞過土丘，一繞過土丘兩個人便都看見，其後草叢裡趴伏著一個黑衣蒙面人。

楚雲秋「哦」地一聲，道：「白前輩是指……」

傅天翔口齒啟動，欲言又止，白面長髯黑衣老者卻冷然道：「事到如今六大世家也不願再瞞誰了，當年蒙和圖書面喬裝圍攻楚凌霄的就是我六大世家，我們不願讓你逐一找上門，所以主動連袂前來找你，就是為這件事，你明白了嗎？」

逍遙宮主道：「雲秋！不要再說了，莫老說得是，除魔衛道人人有責，要去就大家一起去。」她在蕭棲梧的攙扶下上了馬車，楚雲秋沒再說。

「逍遙宮主」和「雙鳳門主」連連點頭，六大世家的人卻聽直了眼。

傅天翔點頭道：「不瞞少俠，就是為這件事。」

雙鳳門主道：「雲秋！這些人當中只有你一個人見過『殘缺門主』，看看這幾個人當中可有他。」

時逸咬牙道：「這匹夫，就別讓咱們找到他。」

逍遙宮主道：「這麼說，誘你進『殘缺門』的是梅凌煙？」

楚雲秋卻一步跨前說了話：「前輩，年輕人血氣方剛，都有個糊塗衝動的時候，冷前輩賞我個臉。」

楚雲秋目光一掠傅飄紅道：「好說，我先請教，傅姑娘當日突然要回金陵去，是不是就為這件事。」

莫言大叫一聲，一跳老高。

楚雲秋臉色煞白，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只聽梅恨天道：「我看那匹夫一定知道我跟大哥的關係。」

莫言一瞪眼，說道：「怎麼，碰著了樂事兒你不許我樂，我這個人就是這樣，能活到八百歲還是改不了的。」

說話間，已到洞口前，楚雲秋、梅恨天雙雙運功護身行了進去。

左北斗是在挖苦那五家，時逸是怕那五家掛不住。

「『殘缺門主』的覆亡毀滅已是頃刻間的事，識時務者為俊傑，知進退都是高人，你還為他顧什麼義？盡什麼責？只要你把的藏身處告訴楚少俠，姓鄭的拍胸擔保大夥兒拿你當朋友，絕不再難為你，我話就說到這兒，福禍吉凶擺在你自己手裡，你自己斟酌斟酌一下後果吧！」

那黑衣蒙面人說不出話來，抬手往裡指一指，手剛那麼一指，腰腿上挨一下，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

楚雲秋高揚眉梢，兩眼之中的殺機奪人，說道：「秦姨剛剛說過，就要問問他自己，才能明白。」

黑衣蒙面人點頭道：「是的！是的！」

雙鳳門主道：「但願是這樣。」

楚雲秋道：「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梅恨天忍不住一聲冷笑撲過去，楚雲秋急道：「恨天！留活口。」

白面長髯黑衣老者聽若無聞，寒臉望著冷鐵生，道：「鐵生，是這麼樣？」

七、八個黑衣蒙面人躺下，沒見再有黑衣蒙面人出洞，洞裡面，又歸於寂靜空蕩。

逍遙宮主咬牙道：「你好狠好毒，當初騙你的是我，梅凌煙何辜……」

白面長髯黑衣老者說道：「少俠放心，我們幾個臨出門的時候都把家裡作了萬全的準備、最妥善的安排，雖不敢說是銅牆鐵壁，固若金湯，卻敢說『殘缺門』難越雷池一步，現在我們還不回去，我們要追隨少俠左右，剿滅了『殘缺門』這群餘孽之後才返家門。」

楚雲秋道：「哼！那匹夫咱們是一定要找到，只是有件事二位留意到沒有。」

只聽傅天翔激動地道：「少俠，真的？」

楚雲秋道：「說一句是一句。」

楚雲秋回身望去，冷鐵生對他抱起雙拳，一臉羞愧之色。

逍遙宮主笑道：「傅老好意我母子感激，只是這件事得先問問蕭姑娘。」

靜靜聽畢，大夥兒臉上都變色，莫言頭一個叫道：「梅凌煙已落得那麼的悲慘，『殘缺門主』那匹夫居然還不放過他，簡直不是人。」

逍遙宮主道：「原來你對梅、楚兩家的當年知道得很清楚！」

雙鳳門主臉色煞白，鳳目湧淚，悲聲地說道：「姐姐！你說這叫什麼，這叫什麼！這叫什麼啊！」

梅恨天騰身就要往裡撲，楚雲秋伸手抓住他。

楚雲秋心裡明白，這七、八個黑衣蒙面人當中，絕不可能有那「殘缺門主」在，因為他跟「殘缺門主」動過手，他知道「殘缺門主」功力深淺。

黃婉君道：「這是實情，我楚大哥一直是這種態度。」

逍遙宮主急道：「你是說你養父告訴過他？」

不但叫不出聲來，而且氣一憋，胸口一悶，凝聚右臂的真力也跟著消失於無形，右掌軟綿綿地垂下來。

雙鳳宮主道：「不可能，這是那匹夫無中生有。」

洞中人再度狂笑：「想不到啊！想不到，你居然也還在人世，楚某人我英雄一生，打從第一個觔斗就已栽在女人的手中，想不到到頭來，我仍然還是栽在女人的手裡……」

白面長髯黑衣老笑了笑，道：「事到如今還有什麼話好說，要不是楚少俠寬懷大度，我這個兒子早沒了，我居然跑到這兒來要跟楚少俠拼命，真是羞煞愧煞！」

楚雲秋臉色一變，說道：「『殘缺門主』！」

雙鳳門主道：「可是，你也奪去他的妻子，不是嗎？」

楚雲秋道：「並不一定是有意的，但不能說沒有這個可能！」

他知道冷鐵生要說什麼，他並沒讓冷鐵生開口，當即說道：「鐵生兄，你也用不著這樣，過去的已過去，從現在起大家都是朋友，那就夠了。」

楚雲秋道：「還有，根據適才柳不凡以及恨天所說，我也見到那個楚字，『殘缺門主』似乎處心積慮想挑起我跟恨天之間的拚鬥，這是為什麼？」

柳不凡仰臉抱拳，剛要說話，楚雲秋伸手拉起了他，說道：「不凡兄，從現在起我交你這個朋友，朋友之間是用不著這個。」

傅飄紅低著頭款擺行了過去。

楚雲秋道：「傅前輩是否也能容我打句岔。」

薛空群過來提起白臉小鬍子，轉身走向馬車。

梅恨天冷冷笑道：「想裝死，你可是找錯人呢！」

楚雲秋吁了一口氣和-圖-書，道：「我直到今天才明白，我在這兒說句話不知道諸位信不信，別說我不知道當年圍攻先父的是六大世家，就是我知道我也不會逐一找上門去的，因為我根本沒打算報這個仇。

楚雲秋接口道：「走自然是要走，只是——」

其實，都是成名當年的老江湖了，誰又會聽不出來。

逍遙宮主道：「我跟你秦姨還有蕭姑娘偕同雲秋跟恨天進去，你跟仙兒帶他們諸位以及『雙鳳門』、『逍遙宮』的人四下佈上樁卡，只要見是『殘缺門』的人外闖，一律擒下，不許走脫一個，等到搏殺那惡魔之後，看看哪些是他死黨，哪些是被他施藥控制，然後再決定留放。」

冷鐵生神情一變，道：「恭敬不如從命，那麼我什麼都不說了。」

左北斗聳聳肩，道：「害我空歡喜一場，原以為有熱鬧可瞧了，誰知道雷聲大，連一滴雨都沒有，讓楚老弟一句話全掃沒了，稀鬆！」

莫言忍不住要跟過去，雙鳳門主抬手攔住他的去路。

梅恨天雙眉一揚，腳下又要用力。

仍然是黃婉君坐著那頂軟轎當先開道，一支隊伍浩浩蕩蕩，直奔「逍遙宮」！

冷鐵生連連點頭。

楚雲秋早防著他這一手，一個起落撲到，揚手一掌把那黑衣蒙面人打得翻個觔斗。梅恨天緊跟著撲到，一腳飛出踢斷黑衣蒙面人的一條腿。

黑衣蒙面人搖頭道：「我不知道。」

楚雲秋哪容他跑，飛身疾掠出洞，比脫弓之矢還要快，一轉眼便到黑衣蒙面人的身後去。

抬腳踩在黑衣蒙面人那條斷腿骨折之處。

白臉小鬍子道：「你們走以後他就去，他認為你們想不到他會在那兒。」

楚雲秋入耳一聲「孽種」激忿難過，沒聽清楚後面的話，就要往裡撲。

梅恨天冷冷地道：「說！你鬼鬼祟祟躲在土丘後幹什麼？」

黑衣蒙面人大叫坐起，他兩手抓住斷腿處。

楚雲秋道：「你別忘記，他也是我的仇人，而且是武林公敵，不管怎麼說，不許躁進，困獸之鬥最要小心。」

「不錯！」洞中人笑道：「還是楚凌霄這個兒子行，他一聽就知道是我。」

楚雲秋道：「你別忘記，我養父曾經在他『殘缺門』學過『左手刀法』，也就是說我養父在『殘缺門』待過一個時期。」

谷裡寂靜空蕩，谷壁上那巨大的洞口裡也寂靜空蕩，好像偌大一處所在，只有剛才那黑衣蒙面人似的。

一指落下點上白臉小鬍子的穴道。

一頓又喝道：「畜生！今天要不是看在少俠的分上，我非活活劈死你不可，還不謝過少俠。」

莫言突然道：「我可以作證，楚老弟對我這麼說過。」

那黑衣蒙面人卻也機警，聞得腦後風生，知道跑不得，霍地轉過身來，當胸一掌直劈楚雲秋要害。

只聽鄭華道：「酆太原！果然是你！」

楚雲秋失聲叫道：「爹，是……」

鄭華道：「快馬一鞭。」

逍遙宮主道：「那是當然，咱們這不就要去找那匹夫嗎？」

逍遙宮主道：「這倒是實情。」

「快劍」鄭華一個箭步掠過來，伸手抓起黑衣蒙面人頭上的黑布罩，一張馬臉不知怎的，面部不帶一絲兒血色；兩道殘眉，一雙凸睛，唇上還留著兩撇小鬍子，如今滿頭都是汗，汗珠兒一顆顆賽豆大。

但是他沒有楚雲秋來得那麼的快。當他一掌劈出之際，楚雲秋的右掌和右膝，已同時到達他的喉管跟小腹部位，他小腹上挨一下，張嘴卻叫不出聲來。

傅天翔道：「這位就是楚少俠！」

楚雲秋冷然道：「老老實實的告訴我，『殘缺門主』現在在什麼地方，要不然我捏斷你的脖子。」

楚雲秋道：「不錯！現在知道了。」

逍遙宮主顫聲道：「楚凌霄，你能殺梅凌煙而不殺梅凌煙，以狠毒的手法毀去他的容，剜他的眼，廢他的一雙手，讓人認不出他是誰，讓他有口不能言，也是為想讓他骨肉相殘。」

冷鐵生卻沒有隱瞞，當即從他追趕莫言為楚雲秋所攔說起，一直說到他幾次下手劫奪那一頁三式刀法。

楚雲秋、梅恨天、逍遙宮主、雙鳳門主、還有蕭棲梧，站在那兒都沒動，誰也沒說一句話！

楚雲秋迎前兩步，抱拳一拱，道：「傅前輩……」

白臉小鬍子轉望楚雲秋，道：「姓鄭的說話可算數？」

離「逍遙宮」還有一里之遙，楚雲秋就命車轎停下，步行向「逍遙宮」接近，「逍遙宮主」兩眼不便，堅持讓她坐上那頂軟轎。

「不錯！」洞中人道：「我索性全告訴你吧！當年我害你之後，就動上梅凌煙的腦筋，我先乘他們夫妻不和之際，下手奪來秦含煙，然後在齊九皋替我赴赤壁之約的前一天，我趕到揚州去，屠殺梅凌煙滿門，我故意留下梅凌煙的兒子，不料卻漏掉梅凌煙本人，原本這樣誰也想不到是我下的毒手，縱然知道，可是第二天我卻已死在赤壁之下，誰又會再追查這件事。」

這句話話聲方落，洞裡有動靜出現。

巨大的洞口裡，一連撲出七、八個黑衣蒙面人。

只聽一聲輕笑從洞深處傳出來：「你也太小看『殘缺門主』……」

楚雲秋呼了一口氣，道：「行了，一場要起的干戈化為玉帛，從現在起大家都是朋友，而且是好朋友，為免『殘缺門』乘虛侵襲，諸位要是沒什麼事就請回吧，容我日後一一登門拜望……」

楚雲秋和梅恨天繞過土丘，已經來到他身前三丈內，他居然毫無所覺，還爬伏在草叢裡不動。

雙鳳門主冰冷道：「楚凌霄！梅凌煙跟你有什麼仇……」

楚雲秋道：「既然他老人家跟他無怨無仇，他為什麼害得老m.hetubook.com.com人家終生殘廢於先，又想假我手除去老人家和恨天於後？」

時逸一巴掌揮了過去：「你老小子幸災樂禍，安的是什麼心！」

楚雲秋把他放在地上，回過身道：「看來那人沒騙咱們。」

逍遙宮主道：「他沒有那麼大膽，不會把自己的命賠進去，或許那邪魔以為咱們想不到他在這兒，所以沒在外頭佈上樁卡。」

白衣老者一整臉色，正色道：「少俠，老朽要直言一句，當年事我們幾家做的不錯，但是事隔多年後的今天，我們這幾家絕沒有主動連袂跑來找少俠，意欲聯手搏殺少俠的道理，這裡頭有少俠還不知道的內情。」

一頓揚聲說道：「『殘缺門主』！我們已找到你，你可以出來了。」

楚雲秋電撲而至，探掌抓住了傅天翔的右腕，正色道：「前輩做得千對萬對，憑什麼要廢一隻手？再說前輩要毀一隻手作為報償，他們五位又該怎麼辦？」

他身法居然相當滑溜，相當快，梅恨天一把沒抓著他，只把他的衣衫扯下來一塊，眼看他就要跑進樹林裡。

楚雲秋帶著一陣風撲到，把掌托住了黃衫老者的右腕，道：「前輩，人非聖賢，誰能無過，過而能改，善莫大焉，當眾認錯更是勇氣可嘉，我佩服不凡兄，更感激他告訴我實情，請前輩看我的面，不凡兄只是一時糊塗，前輩該給他一個機會。」

雙鳳門主道：「慕民！你大哥是對的，多跟你大哥學學！」

楚雲秋在那裡呆了一呆，說道：「原來當日圍攻先父的是諸位，這位前輩要是不說我還不知道呢！」

他探懷掣出了一把匕首，飛快往左腕砍去。

楚雲秋道：「那咱們不一定非進去不可。」

雙鳳門主道：「顯而易見的，這是位想假你之手為他除去梅家這對父子。」

冷鐵生把錯全攬在自己身上，被南宮海天誘騙、利用的事，他隻字未提。

楚雲秋道：「可是你……」

她緩緩地說道：「雲秋！恨天！從這兒往前走約莫二十丈，有一塊插天壁攔住，山壁下有個一人高的洞穴，從這洞穴進去就是『逍遙宮』，你們兄弟倆前頭走吧，記住，除『殘缺門主』，一律暫留活口。」

「還有……」楚雲秋道：「要真是這樣的話，恨天進『殘缺門』學習『左手刀法』就八成是經過安排的！『殘缺門主』的『左手刀法』最終是讓人自己親手毀滅自己，照這一點看，『殘缺門主』的陰謀應該是先假我之手除去老人家，然後再讓恨天為父復仇殺死我，最後再使恨天毀滅自己！」

他這裡把話說完，黃衫老者那裡勃然變色，陡揚厲喝，道：「畜生大膽，還不給我跪下。」柳不凡一聲沒哼跪了下去。

逍遙宮主大喝道：「小秋，站住！」一頓，問洞中人道：「你剛才怎麼說的？」

楚雲秋震聲喝道：「匹夫，住口！」

只聽冷鐵生面前那白面長髯黑衣老者冷然道：「年輕人，我六大世家要找『神手書生』楚凌霄的後人，哪位是？」

楚雲秋道：「奉你們門主之命？」

梅恨天滿臉凜人殺氣，道：「大哥，我求你，待會把他留給我。」

只聽洞中人冰冷地道：「楚雲秋！你不要在這兒大呼小叫的，我罵她罵得有道理，她懷著梅凌煙的孽種卻跑來嫁給我……」

鄭華冷笑一聲，道：「酆太原，你是個聰明人，諒必用不著我多說什麼，『殘缺門主』對咱們怎麼樣，他是個怎麼個用心的人，你我都明白，你既然在附近躲著，剛才六大世家的情形你也該看見。

楚雲秋聽得心頭震顫。

薛空群道：「正是。」

楚雲秋冷笑一聲，剛待再說，只聽逍遙宮主道：「我說的，我告訴他的。」

洞中人哈哈狂笑，從山腹內透傳而出，笑聲顯得震耳：「賤人，這麼多年難得你還能聽出是我……」

洞中人道：「我何止清楚，我……我……當年是誰救你的？」

傅天翔訝然道：「少俠是指……」

逍遙宮主道：「恐怕他在宮裡，『逍遙宮』雖沒有什麼機關消息，但門戶眾多，甬道縱橫，而且都互相連通的，你們兄弟倆進去的時候要小心點兒。」

楚雲秋、梅恨天恭應一聲，並肩往前行去。走約莫二十丈，果然一塊插天峭壁攔住路，峭壁下果然有個一人高的洞穴，寬窄可容兩人並肩。

雙鳳門主道：「秦含煙，認識嗎？」

最後他說道：「爹當時正在石几上以斷腕寫字，寫的是『雲秋不是楚凌霄……』很顯然的，爹是要告訴我大哥不是楚老人家的親骨肉，而是我同父異母的大哥，但是『殘缺門』的人沒容爹寫下去，分明是怕我知道真相之後，他陰謀難以得逞，他們害死爹之後又圖嫁禍楚老人家，這不正是讓我搏殺大哥嗎？」

楚雲秋震聲道：「這麼說，那位老人就是我父親？」

楚雲秋為之一怔！

痛上加痛，痛徹心肺，黑衣蒙面人不是鐵兒打的金剛，銅澆的羅漢，他哪裡受得這個。他忙叫道：「我說！我說！我是奉命來窺探動靜的。」

傅天翔鬚髮暴張，身軀暴顫，他在苦笑聲中鬆了手丟下匕首，道：「不管怎麼說我不能不有所表示，這樣吧，少俠既不把我們六家的人當仇人，我們這六家跟少俠之間便沒有絲毫仇怨可言，我把小女送給少俠作為報償吧！」

傅天翔突然說道：「楚少俠，容我打句岔先表明自己的立場，當年事不管我做得對不對，如今楚少俠你對我傅家有大恩，我此來不是為找楚少俠你搏殺的，我是來還債的，我願意聽憑你楚少俠處置。」

雙鳳門主驚駭搖頭道：「不，他不可能知道。」

沿途只見怪石林ｍ•hｅtubｏoｋ•ｃoｍ.ｃoｍ立，古木參天，山泉清澈冷冽，飛瀑處處噴珠，奇花異卉，鳥語陣陣，對這幽雅美景無不嘆為觀止，讚不絕口。

他截口說道：「我明白了，『殘缺門』派人找上了柳前輩……」

那黑衣蒙面人居然一動沒動一下。

薛空群和仙兒等突然停住，而且打手勢命後頭人停下來。

洞中人道：「他跟我有什麼仇，他等於奪我的妻子……」

逍遙宮主雖看不見，但她聽得出愛子的語氣不對，忙道：「什麼事？」

最後一聲變成嘶叫，叫聲還沒有落，山腹內傳出一聲轟然巨響，谷壁跟地皮為之一頓，緊接著山腹內又響起一陣悶雷般響動，洞內冒出煙來。

只聽身後有人叫道：「楚兄，還有冷鐵生！」

雙鳳門主道：「莫非那人騙咱們。」

莫言叫道：「真要是這樣的話，這匹夫未免太狠毒一點！」

梅恨天回聲厲喝：「大哥，放開我，當初他所以養育你，只是……」

「你？」洞中人道：「你是……」

逍遙宮主道：「『逍遙宮』那麼個靈秀幽雅所在，豈容這幫邪魔盤據，咱們這就趕回去。」邁步往馬車行去，蕭棲梧忙跟過去攙扶。

其他五個世家的主人的臉上變了色。

逍遙宮主道：「那倒沒有。」

這個洞並不怎麼深，只不過兩丈餘，快要出洞的時候，忽聽一陣步履聲從裡頭傳過來。楚雲秋忙打手勢，示意梅恨天跟身後的人貼向洞壁。

洞中人忽然變得很激動，一連叫出三聲「好」！

逍遙宮主點點頭，道：「我也這麼想。」

逍遙宮主、雙鳳門主雙機伶暴顫。雙鳳門主說道：「一句話，他是有著讓梅家骨肉相殘，好狠毒心腸，錯非雲秋機警冷靜，錯非我們姐妹還在人世，這……」機伶又一頓，住口不言。

楚雲秋微微一怔！他滿面驚訝，道：「傅前輩怎知……」

雙鳳門主道：「姐姐說得不錯，只是，我不甘心讓他就這麼毀在那個匹夫手裡。」

逍遙宮主卻是相當的平靜，道：「妹妹，我說句不該說的話，儘管好死不如賴活，但凌煙現在的情形卻生不如死，如果我沒有料錯，他所以拖這麼一個身子直到如今，用心恐怕跟楚凌霄一樣，一旦到時候，他仍是要去的，如今只不過是早走幾天而已。」此言一出，眾人無不黯然低頭。

約莫頓飯工夫之後——

楚雲秋拍拍他，道：「走吧！」兄弟倆併肩大步走進谷裡。

洞中人驚道：「你怎麼知道……」話聲忽轉詫異道：「你不是楚凌霄的親骨肉，誰說的？」

逍遙宮主身軀猛震！她失聲叫道：「你……你是楚凌霄？」

「當年之事過在先父，諸位為的是天下武林，為的是世間蒼生，千對萬對，我唯一要找的是當初誘使先父捨棄正宗、改習『殘缺門』『左手刀法』的人，我認為他才是罪魁禍首，他才是殺我先父的真兇，我這話諸位信不信？」

蕭棲梧一怔，羞紅著嬌靨投過感激地一瞥，說道：「您老人家代雲秋作這個主就是了——」

楚雲秋臉上浮現一片凝重神色，道：「娘，有件事我一直沒機會說，恨天想必也跟我一樣……」

他說道：「冷靜點兒，他既然在這裡，你還怕他插翅飛走不成？」

楚雲秋冷冷一笑，道：「恐怕你知道我不是『神手書生』的親骨肉吧！」

六大世家的人停在了一丈外，身著青衫，臉色稍嫌凝重的傅天翔跟愛女傅飄紅站在一起。

楚雲秋、梅恨天閃身迎上去。他兩個如虎入羊群，只見在七、八個黑衣蒙面人之中閃幾閃，那七、八個黑衣蒙面人便全躺下，一個也沒有走脫。

白衣老者目光一掠站在柳不凡身前的那名瘦削黃衣老者，道：「這件事柳長老較為清楚，還是由他來奉告吧！」

經過一個山口，隊伍在山間上下，彎拐，除「逍遙宮」的人，還有蕭棲梧、莫言之外，誰都等於是頭一回踏上往「逍遙宮」的路。

梅恨天道：「我也可以作證。」

白臉小鬍子頭一低，沒說話。

白臉小鬍子一聽這話抬起頭兒，道：「姓鄭的，丈夫一言？」

楚雲秋料想此老必是白璞的尊人，忙抱拳道：「白前輩千萬別這麼說——」

他微一搖頭，剛要說話。

梅恨天臉上殺氣微斂，道：「我會聽大哥的話的。」

傅天翔截口道：「是小女回家告訴我的。」

傅天翔道：「少俠請說，傅天翔洗耳恭聽。」

楚雲秋、雙鳳門主，不禁為之猛然一怔！

傅飄紅嬌靨上幽怨之色頓濃，美目中淚光閃動，她不自主地又低下頭。

用不著她說下去，誰都知道這後果。

楚雲秋一抱拳道：「我不敢當諸位這追隨二字，諸位急公好義，為天下武林而置府上的安危於腦後，也令我敬佩，不過我仍請諸位就此回府。『殘缺門』的伎倆防不勝防，他們在短期內若不擴充實力，拿幾處有利的據點，勢難再在武林中生存，而有利的據點只有當世的六大世家，我敢說他們對六大世家必不輕易放手，千方百計、不惜犧牲也非要達到他們的陰謀不可。

洞中人道：「不錯，可惜你不認得他，可惜當時他沒敢告訴你，其實他是一番好意，他是怕你知道內情真相後跑去找我，為我所害，你明白嗎？你是現在才明白，我是早在當年就知道，所以我回到『百花城』去暫避，打算重起爐灶，所以他喬裝改扮混進『百花城』企圖殺我。但他後來跑到赤壁上見他的親骨肉，也就是楚雲秋，約楚雲秋若干年後長大成人，學好武功再到『百花城』去找他，他準備告以詳情的事被我知曉，才知道他就是梅凌煙。於是又把他殘害放出『百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