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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膽琴心

作者:獨孤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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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五章

「是,卑職遵命。」
怎麼好讓王爺為難,雖說官家不會拿鐵王怎麼樣,但是這對官家的面子總是不好。
富衡跟郎玉奇合演的這幕戲,把個符北成感激得差點涕泣橫流,顫聲一句:「統帶——」他又要往下跪。
李燕月截口道:「聖上,遜皇帝不會想不到這一點,是不是?」
「不敢,所以讓這位兄弟帶我上貴分舵去,為的就是要見貴分舵主跟賀二爺,但是他不肯帶我去,如今既能在這兒見著了賀二爺,我沒有什麼不能說的。我來自『五臺』,經張家口到了京裏,但是要問我真正的來處,該是北天山。」
李燕月道:「遜皇帝安好。」
年輕皇上道:「你的意思我懂,你們打算怎麼著手,怎麼辦?」
「我沒有必要知道過的事?誰說的?我要是沒有必要知道,誰有必要知道?」
「不,統帶在職以為還是別讓他們住進營裏的好。」
鐵王道:「皇上能不能不問?」
半大化子剛才挺精明挺世故的,如今卻一下子深紅了臉。
玉倫道:「照你的威風,照你的神氣,京裏還有誰殺得了你?」
太后送出念珠。
「這是什麼事,卑職何來天膽,敢欺瞞您,如今人都在卑職手裏,您要是願意,可以隨時召見他們。」
鐵王道:「海東知道這是實倩,海東只是怕玉倫口沒遮攔,一旦犯了小性子,能什麼都不管的。」
兩個猛護衛是帶著一匹座騎來的,三人三騎如飛馳進內城,到了神力鷹王府,鐵王背著手,正在廳裏焦急的踱步,一見面先訓了兩個猛護衛:「怎麼這麼老半天。」
玉倫道:「你也不差,把我欺負夠了。」
李燕月道:「哦!難找我?」
富衡怔了一怔:「怎麼?馬鴻元的女兒嫁給你了?」
郎玉奇立即喝道:「來人。」
掌櫃的像是生怕人聽了去,低聲道:「還是神力鷹主府的爺兒們。」
半大要飯化子先呆了一下,但旋即又道:「這年頭披著羊皮的狼到處都是,窮家幫也見過了不少。」
符北成猛抬頭,滿臉感激之色道:「統帶恩典,符北成敢不粉身碎骨以報。」
方作正扭動撒嬌的軀體不動了,微低下頭道:「玉倫不敢。」
話落他轉身要走。
郎王奇因得意而微傲,道:「也沒什麼,卑職只是掌握了那個九旗主的小辮子,他不聽卑職的,就是死路一條,躲到天涯海角都躲不掉,他只好託庇於咱們了。」
「但我卻到現在不明白,洪門天地會這個駐京的第九旗,為什麼不拿我當朋友?」
李燕月道:「鐵王爺衛護禁宮大內,外頭的事,自有草民。」
邊想著,人已進了後院,只他住的那間上房裏亮著燈,許是聽見了步履聲,有人從裏頭探頭出來往外看,可不正是鐵王四個猛護衛裏的一個,只聽他道:「李爺回來了!」
一聲恭應之後,簽押房裏進來個人,赫然竟是那位郎少爺郎玉奇。
「太后知道你進宮來見我了,等太后想見你的時候,你已經走了,太后問我你進宮有什麼事情,你叫我怎麼說,瞞著太后,我忍心嗎?」
「沒有。」
鐵王微微一怔。
賀蒙跟阮玉走了之後,他也離開了宅院,回到了客棧。
那位九爺連頭都沒敢抬,便道:「罪民符北成叩見統帶。」
太后一陣激動,兩行淚珠奪眶而出:「他是該安好,他也算遂了心,如了意,只是國事朝政,還有我母子——」
李燕月沒多說,也沒多問,謝了一聲就往後去了。
李燕月道:「那麼你也應該明白,如果我不是朋友,你不可能到現在還站在這兒說話。」
「方便麼?統帶。」
靜靜聽畢太后轉臉向玉倫:「是不是這樣?」
賀蒙一怔,旋即道:「您說的是。」
富衡一巴掌拍上桌子,激賞地道:「郎玉奇,你何止是個人才,這事就交給你去辦了。」
一個說話,另一個飛步奔進屋,熄了燈,出來還順手帶好門。
那精壯漢子這才恭應一聲,施禮而去。
太后道:「海東,我知道你是為皇家,可是玉倫進宮來看我,我總不能叫她走,你是知道,這些年也多虧玉倫時常進自去陪我,要不然我的日子更難過,她就跟我的女兒一樣,她不會害我跟皇上的。」
郎玉奇截口道:「因為她是馬鴻元的獨生愛女,所以統帶難以相信?」
半大化子早就看怔了,也聽怔了,聞言一震而醒,一整鶉衣就要跟賀蒙一起拜下。
太后說:「海東,玉倫提起來了,我倒要問問,到底怎麼回事,玉倫她沒完沒了的?」
李燕月實在忍不住了,兩眼暴睜,兩道威棱直逼半大要飯化子:「這就是你們窮家幫的幫規家教?忠義窮家幫的幫規家教,怎麼會調|教出你這種弟子,要不是看在『忠義窮家幫』這麼個字,我非好的教訓你一頓不可。」
只聽鐵王道:「皇上,這就是李燕月。」
「多虧了你。」
「但是卑職不能出面指證他。」
賀蒙道:「原來沒有,都是一條路上的,怎麼好監視,敝分舵與洪門天地會第九旗之間,雖然沒有來往,沒有互通聲息,但是一直各幹各的,井河不犯,這次派小五到附近來。完全是為了摸您的底——」
「我要聽你說的。」
轉臉叫道:「李燕月。」
內廷禁衛之森嚴,也不是沒到過禁宮大內來的人,所能想像得到的,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或明或暗,全是帶刀的大內侍衛。
年輕皇上立即輕聲道:「母后,阿瑪這不是差李燕月進京來了嗎?」
阮玉咧著嘴直窘笑。
鐵王揚聲道:「鐵海東見駕。」
那精壯漢子轉望富衡。
阮玉一整臉色道:「少個主,您抵京以前,洪門天地會這個第九旗來了個人,您抵京以後,也就是今天白天,又來了個姑娘,我們沒摸清他們都是些什麼人,不過我們知道他們都是從張和-圖-書家口來的,約莫二更時分,這座宅子裏發生了一陣爭吵,然後就靜寂下來,沒想到人已經走了,不知道從哪兒走的。」
富衡為之大喜,猛然一陣激動,激動得連身分都忘了,一巴掌拍上郎玉奇的肩頭叫道:「郎玉奇,有你的,當初我就看出你是個人才,所以才選派你到洪門天地會去臥底。」
「走。」
鐵王道:「您就全當沒有這回事兒好了。」
「是。」
「在我抵京之前來的那個人,什麼模樣?」
「王爺請您馬上上府裏去一趟。」
影定人現,來人是個中年化子。
富衡兩眼大閃異采,大笑道:「啊!啊!原來如此,原來如此,玉奇,你真是個大才,好,你把他叫進來吧。」
「那……」
轉望李燕月:「既然來了,皇后有了懿旨,皇上的話也已經出了口,不能不見。」
李燕月有點忍不住了。
賀蒙環目暴睜,精光暴射:「閣下叫賀蒙怎麼相信——」
中年化子賀蒙微一怔:「閣下怎麼稱呼?」
李燕月道:「賀二爺,咱們各交各的,只貴分舵跟兩位拿我當個朋友,於願已足。」
年輕皇上抬手一攔道:「不忙,太后要見見你。」
「那麼兩位請回吧,請代我轉奉貴分舵主,來日我再登門拜望。」
「你原在哪兒,遜皇帝怎麼會找上了你?」
鐵王沉聲道:「鐵海東。」
太后微微抬手,神色焦急:「快把遜皇帝的信物跟密詔拿來我看。」
「統帶,姓李的是個叛逆啊!」
「是遜皇帝心在廟堂,不忘國事朝政,海東沒做什麼,李燕月不說,海東也不知道。」
賀蒙道:「說什麼麻煩,這叫分舵上下怎麼敢當,我馬上派人去找,別的不敢說,找個人還不難。」
賀蒙一怔道:「北天山?」
神力鷹王府的爺們兒,必是鐵王的四個猛護衛,可是都這時候了,他也剛從神力鷹王府回來,這時候來客找找他幹什麼?
李燕月道:「怎麼,有事兒?」
李燕月道:「王爺,我到別處繞了個圈子,剛回客錢。」
「草民不敢,草民只是不願聖上從此多一樁心事,這樁心事會讓您擔驚害怕,寢食難安。」
鐵王一聽李燕月說了話,不再訓兩個猛護衛了,轉過臉來道:「咱們走吧。」
「回太后,遜皇帝安好。」
李燕月道:「這樣已經是讓人敵友難分了,要是再出手逼迫貴幫這位兄弟,豈不是讓人誤會更大,容我請教——」
鐵王道:「幸虧有個老佛爺能降你!」
富衡含笑扶住了他道:「時候不早了,你們回去吧!」
鐵王恭聲道:「太后。」
李燕月一怔,轉眼望鐵王。
太后正色道:「玉倫,你能讓人家說我護短嗎!」
「也的確是讓人難以相信,哪有做女兒的背叛生身之父的,不過好在馬麗珠她能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深懂在家從父,既嫁從夫的道理。」
太后眼光投向李燕月:「遜皇帝的信物跟密詔,就先放在這裏。」
賀蒙跟阮玉抱拳躬身,騰射而去,疾閃不見。
忽一怔,凝目接道:「玉奇,要說你把洪門天地會的第九旗都拉過來了,我相信,可是馬鴻元的女兒——」
李燕月道:「時候不早了,我不打擾了,好在以後有的是機會,我急著要知道洪門天地會這第九旗到底出了什麼事?」
「是,不過,統帶,卑職希望能先殺李燕月。」
「家師是遜皇帝的方外至交,每年大雪封山之際,遜皇帝跟家師,總要在五臺絕峰弈棋三局的。」
一番話聽得富衡皺了眉,一拍桌子道:「明知道他是個叛逆,卻只有眼睜睜的——」
「老實說,我並不怕他們,而是我不能不有所顧忌,現在我有了鐵王跟你,我就可以不必有什麼顧忌——」
「卑職的話您還不相信嗎?」
只聽太后道:「就是他?」
「那您別進去了,咱們走吧。」
「當然能,只要把卑職過去臥底洪門天地會的事抖露出來,卑職的指證,應該是最有力。」
英雄不屈於威武,但兩字恩義卻能使他低頭。
李燕月聽見了,他不便說什麼,也不願說什麼,欠身道:「草民懷有遜皇帝的信物及密詔,不敢行大禮,請聖上恕罪。」
「乾脆等我明天稟報提督,把他們都安置在營裏好了。」
鐵王道:「你要是真不願意去,自有我扛了,他拿我沒辦法。」
太后道:「玉倫,你聽我說,不能怪海東,這件事關係太過重大——」
「說什麼粉身碎骨,我還捨不得呢!從現在起,你應該改口自稱卑職了。」
接著,太后當眾把本末跟美都主玉倫說了一道。
門馬上升了,當門而立的是個長相清秀的廿歲上下小太監,一見站在門外的鐵王,立即打下扦去:「王爺。」
年輕皇上道:「可是你只一個人,又是個百姓,怎麼能……」
李燕月沒有說話,他不便接口,也不願接口。
年輕皇上行下大禮:「兒臣恭迎母后。」
就在書桌後頭,背著手站著一個人,年輕人,穿一襲黃袍,戴一項金冠,玉面朱唇,龍眉鳳目,一身書卷氣,換件衣裳簡直就是個美書生。
李燕月跨步上前,躬下身去:「草民李燕月,見過太后。」
太后還沒說話,鐵王已道:「太后,海東斗膽,您不該帶玉倫來。」
李燕月道:「聖上要是沒有遜皇帝派草民來這件事,你又當如何?」
李燕月沒說話,當著這幾位,他能說什麼。
鐵王儘管威震天下,連皇上也讓他三分,但是在這位老太后面前他還得恭謹有加,不敢有絲毫逾越,當然老太后對這位鐵王用的是恩,而不是威。
李燕月道:「不是跟你不能說,而是你沒有必要知道這些事。」
李燕月答應了一聲,又取出了那顆念珠跟錦囊。
年輕皇上立即叫道:「小如意。」
突然,外頭有m.hetubook.com.com人恭聲發話:「稟統帶,人到了。」
年輕皇上道:「我原以為遜皇帝既入佛們,就不管國事朝政了,事實上鐵王早年也去過幾次五臺山,都沒看見他老人家,沒想到……我很慚愧,也很惶恐,尤其覺的愧對遜皇帝。」
「不讓他保,你說得輕鬆,這個主兒是提督惹得起,還是我惹得起,連中堂都不願輕易招惹他,要不然會留他到如今!」
「鐵王本就是宦海奇英豪,只要投緣,跟誰都能交朋友,可惜的是,他們之中這種人物只有這麼一個。」
中年化子的長相好威猛,身軀魁偉高大,活似半截鐵塔頭如笆斗,環目隆準,一張大嘴配上一部亂草似的絡腮鬍,還是在這兒,才知道他是窮家幫的人,若換個地方,半夜裏準會讓人以為是哪座廟裏的判官跑了出來,能把人嚇昏死過去。
「稟統帶,京裏前明遺孽的秘密組織很多,咱們不妨利用他們,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挑起他們之間的紛爭,然後咱們再坐收漁人之利,不是更好麼?」
李燕月道:「不管他們誰從張家口來,不管他們怎麼走的,都上哪兒去了,只要沒發生變故,那就是他們洪門天地會的家務事,咱們外人不便過問,但是他們既接了馬大爺的令諭,卻對我這麼不友善,這件事我不能不弄個明白,恐怕跟先我而至的那個人有關,是不是可以麻煩貴分舵幫我找這個人——」
他這一行大禮,鐵王跟小太監小如意,自然也跟著行下了大禮。
賀蒙又道:「少令主,請蒞臨分舵坐坐。」
內廷莊嚴、宏偉、美侖美奐的勝景,李燕月是生平頭一回瞻仰,著在眼裏,心裏不知道有幾許悲痛、難過。
「不錯。」
富衡為之一怔:「替我建功去了,替我建什麼功?」
門外一聲答應,隨見那位九爺哈腰低頭走了進來。
李燕月皺皺眉:「有這種事,那位姑娘可能是馬大爺的掌珠馬麗珠馬姑娘,只是她到京裏來幹什麼了?」
阮玉忙道:「二叔,我可沒偷懶,始終就在這座宅子附近。」
「這——」
半大要飯化子搶步上前,恭敬躬身:「二叔!」
年輕皇上神情一肅,立即迎前幾步,垂手恭立。
美郡主可寒著一張臉,沒看鐵王跟李燕月一眼,不,美郡主用她那眼角的餘光,偷掃了李燕月兩下。
這回該美郡主怔住了。
年輕皇上也微微一怔,他沒有不快之色,也沒多說什麼,只道:「讓我看著遜皇帝的信物以及密詔。」
李燕月腦中盤旋的一下道:「我還是跟王爺去一趟吧!」
「海東有沒有增添什麼,遺漏什麼?」
「等咱們一網打盡了別的叛逆,再回頭來收拾他,也未遲啊!」
望著郎玉奇府北成兩個人出了簽押房的門,富衡想大笑,可是他忍住了,只在臉上浮起了一絲令人難以意會的異樣笑容。
「老人家的徒弟,唯一的徒弟。」
鐵王也略整穿戴,側身向外。
一句話剛說完,又一個出現在他身後,兩個人急步出屋迎了過來:「李爺,您上哪兒去了,我們都急死了。」
頓了頓,接問道:「你是說我從張家口馬大爺那兒來,但是洪門天地會駐京的第九旗都不拿我當朋友,我還能指望窮家幫幫我的忙是不是?」
李燕月不慌不忙,截口道:「太后恕罪,草民身懷遜皇帝信物和密詔,不敢行禮。」
美郡主玉倫道:「老佛爺——」
「哦,原來是這樣,遜皇帝可安好?」
半大要飯化子冷然道:「誰說我比你清楚,我什麼都不知道。」
郎玉奇搶著道:「統帶有請。」
「你算得上是個明白人。」
靜靜聽畢,玉倫不氣了,從她那張吹彈欲破的嬌顏上,也看不見刁蠻、任性的神色了,代之而起的是一片肅穆,道:「玉倫知道了,您放心,今天晚上的事,玉倫跟誰也不會說。」
年輕皇帝皺著眉道:「我知道跟你說好了的,可是太后知道了,非要見他不可,你說我能怎麼辦?」
「回太后,山西五臺。」
年輕皇上抬眼望李燕月,神情肅穆之中帶著些輕微的激動:「遜皇帝可安好?」
太后為之一怔,一雙鳳目深深地看了李燕月兩眼,居然沒說話,轉過臉去扶起了皇上,由皇上跟美郡主玉倫攙扶著,走向裏頭,坐在上位。
「多謝統帶提拔,多謝統帶恩上加恩,請統帶示下,這些人怎麼安排?」
李燕月道:「不怪這位兄弟,是我沒見著老一輩的,不敢輕易表明身分,兄弟他守口如瓶,堅不吐實,千對萬對。」
「李燕月。」
李燕月道:「我何止知道『托天巨靈』,窮家幫上自幫主、長老、護法、巡察,內外十堂,以及各地的分舵主,我都知道,而且知道得相當清楚。」
李燕月當即取出那顆念珠跟錦囊,小太監忙過來雙手過頂接過去,然後轉向書房跪下,兩手仍然高舉過頭。
富衡道:「我正要告訴你,我找你來也就是為這件事,姓李的讓鐵王保走了。」
李燕月只有答應了一聲,別的他還能說什麼。
美郡主玉倫雙眉一揚,叫道:「不該帶我來,你什麼意思?」
她一怔之後立即叫逅:「怎麼說,你——」
富衡穿戴整齊,一個人負手踱步,神情有點急躁。
一頓抬眼望李燕月道:「你是在什麼地方見著遜皇帝的?」
鐵王上前接過,順手交還李燕月。
鐵王帶著李燕月繞了個大圈子,從神武門進了紫禁城,由鐵王帶領,自是通行無阻,而且蒙古神力鷹王特准紫禁城騎馬,一直到了「北海」,兩個人才下馬步行。
一頓,轉望鐵王:「海東——」
賀蒙轉臉望半大化子:「聽見沒有,小子,都是你,差一點錯過了少令主。」
李燕月淡然一https://m.hetubook.com.com笑道:「記得老人家跟我說過,他當年跟貴幫上一代的幫主,也就是貴幫上現在的大長老『蒼天長老』有過這麼一句口頭約定,異日一旦有人帶著兩句『日月萬代,窮神千秋』到江湖上來請貴幫全力協助。」
賀蒙猛一陣激動道:「那是閣下抬舉窮家幫,應該是一旦有人帶著兩句『日月萬代,窮神千秋』到江湖上來窮家幫上下聽候差遣,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窮家幫賀蒙參見少令主。」
「在城外,你先碰的神力鐵王,進城後又惹那位都主,兩次進去兩次出來,連洪門天地會這個第九旗都沒拿你當朋友,是不是?」
「統帶,卑職個人恨他猶勝於他是個叛逆,可是,統帶,咱們明知道是叛逆而不敢輕舉妄動的,不只姓李的這一個,如今有這麼一個可以挑起他們之間紛爭,而使咱們坐收漁人之利,用他們的鮮血,染紅統帶頂戴的機會,統帶實在不應該放棄,實在不應該因小而失大!」
鐵王二話沒說,拉著李燕月就走。
「以你看呢,怎麼安排合適?」
「是。」
「神力鷹王?」
郎玉奇笑笑道:「卑職得到她這件事,是那位第九旗的旗主幫的大忙,您說,那位九旗主能不聽卑職的麼?」
鐵王道:「這時候請太后出宮上這兒來——」
「不是他還有誰,朝廷還有幾個鐵王?」
太后接過念珠跟錦囊,先看念珠後著錦囊,眉宇間先泛怨恨之色,轉眼間怨恨之色隱去,代之而起的,是湧自一雙慈祥鳳目的淚光,手微顫,聲微啞道:「能見著這些,也等於是見著他了,是他的東西,是他的手筆,也沒有錯——」
富衡臉上掠過異樣神色,憤然點頭:「呃,對有道理,那我聽你的,任他去——」
富衡忽一凝目,道:「對了,鐵王親口答應的,只要能證明姓李的確是個叛逆,他願意親手把姓李的交還給查緝營,你能不能指證他?」
李燕月道:「看樣子,我恐怕是不能不去。」
以他「日月令主」衣缽傳人的身分,見了那位皇上還得行大禮,不是衝著鐵王,他根本就不願意來,不是現在不便回頭,他真想扭頭就走。
鐵王道:「那隻人熊是皇上去西山打獵的時候捕獲的,由我押它回京,半路上既發生了那種事,我不能不實情實稟,實話實說。」
這可真應了江湖上那句「人的名,樹的影」,高高的石階上立即出現兩名持刀大內侍衛,恭謹躬身:「王爺。」
富衡立即停住,滿臉怒容:「叫他進來。」
「最好不要多。」
小太監恭應一聲,急步出去了。
「太后怎麼會知道?」
「不,您最好還是有所顧忌,即便沒有,也要讓他們認為您是有,其他的事,有鐵王跟草民等去做。」
美郡主玉倫忙道:「老佛爺,玉倫說的那個大膽狂徒,就是他呀!」
他們實在琢磨不透,李燕月究竟是個幹什麼的?
走上石階,眼前是一座座畫棟雕樑的殿宇,鐵王帶著李燕月一陣東彎西拐,到了一間房前,門關著,燈光外透,裏外靜悄悄的。
年輕皇上道:「怎麼,跟我也不能說?」
郎玉奇臉上堆著笑,話答得不慌不忙:「回統帶的話,卑職替統帶建功去了。」
鐵王一聲「起來」,帶著李燕月進了門,裏頭是間精雅的書房,屋角點著檀香,香氣撲鼻沁心。
「這是誰?從張家口來,在我之前抵京,莫非是馬大爺派來傳達令諭的?洪門天地會有的是飛鴿傳書,用不著派專人跑這一趟——」
「玉倫沒跟您稟告?」
「這個我知道,但是我非除去他們不可,要不然不但皇祚難保,我也讓他們壓得永遠抬不起頭來。」
「王爺從宮裏回來了?」
查緝營統帶富衡的簽押房裏,燈亮著。
「他真是個叛逆?」
鐵王濃眉一掀,就要說話。
「至少你應該明白,窮家幫為什麼不能幫你的忙?」
那位美艷旗裝姑娘,看得李燕月跟鐵王一怔,不正是那位美郡主麼。
「這是不是夠請窮家幫幫忙呢?」
「玉奇,交代他們跟符班領聯絡,編造名冊,即日計算糧餉。」
「團城?」
禁宮大內之中燈火之明亮如同白晝,身軀魁偉威猛,是鐵王他獨一無二的招牌,遠近都看得見,誰敢攔,誰敢問?
可是他們對李燕月,卻是特別的客氣,特別的殷勤周到了。
李燕月道:「貴分舵監視洪門天地會這第九旗——」
「難道你怕我洩密?」
富衡的兩眼,剎時間睜得好大:「郎玉奇真的?」
但是他比書生多了一種隱隱低人的威嚴。
李燕月接著道:「北天山有座『孤遺山莊』,山莊裏有位老人家自稱『孤遺老人』——」
鐵王沉默了一下說道:「您沒有錯,李燕月說得更對,您知道的越少越好,最好什麼都不知道——」
鐵王道:「這倒是。」
「不行,我剛說過,窮家幫不是專為人跑腿送信的,再說窮家幫又怎麼知道,你究竟安的是什麼心?」
「就為要見你,他今天晚上去了團城,身邊只帶著小太監,連侍衛都不准進去。」
賀蒙道:「少令主,您別兄弟兄弟的折他,他叫阮玉,我大哥五個徒弟,他行五,所以分舵裏都叫他小五。」
鐵王道:「玉倫,老佛爺言猶在耳!」
「沒什麼不方便,我是提督跟前的大紅人,我說什麼提督還聽得進去。」
李燕月一眼就認出,這位就是當今的皇上,年號康熙的玄燁,也就是五臺老增,遜皇帝年號順治的福臨的皇三子。
沒一會工夫,急促步履聲由遠而近,來到門口,聽見那精壯漢子恭聲道:「啟稟統帶,人已帶到。」
郎玉奇道:「九旗主,這位就是我們統帶富大人。」
李燕月沒說話,他能說什麼?
太后點點頭:「那麼我恕他無罪,你有什麼話說?」
年輕皇hetubook•com•com上呆了一呆,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年輕皇上道:「遜皇爺既然把重責大任交付給你,事實證明你也確有過人的身手,我很放心。」
「別處,什麼地方?」
賀蒙道:「恐怕他這一輩子也賠不了這個罪了。」
年輕皇上道:「誰說這時候才請太后的?太后早就在瀛臺等著了。」
中年化子道:「不敢,窮家幫北京分航賀蒙。」
年輕皇上道:「可是——」
阮玉道:「是的二叔,後來少令主從後院裏出來,我還以為是『洪門天地會』第九旗的人呢。」
「玉奇,我沒有不相信你。」
這要飯化子能說會道,詞鋒銳利。
「怎麼,你想拿回去?」
郎玉奇微微笑了笑,沒說話。
只有李燕月微躬身軀站著沒動。
李燕月這才應道:「是的。」
李燕月道:「偏勞之處,我先謝了,我住哪家客棧,貴分舵一定知道——」
李燕月雙眉上皺,但面對這個忠義窮家幫的弟子,他又不得不忍了下來,道:「既然這麼說,我也實在沒辦法證明我是友非敵,那麼這麼辦,我什麼都不問,只請你窮家幫幫個忙,給張家口的馬大爺送個信兒,就說京裏的第九旗出了事,行不行?」
鐵王道:「見皇上去。」
郡主玉倫瞪大了一雙美目,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這時候突然叫道:「這是怎麼回事,老佛爺,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李燕月道:「『托天巨靈』賀蒙?」
鐵王把李燕月大街之上遇玉倫,玉倫向他求助,他把李燕月請進內城神力鷹王府的經過,從始至終說了一遍。
富衡唇邊閃過一絲笑意,上前一步,伸手去扶:「符壯士何罪之有,快快請起。」
「早就回來了。」
富衡滿臉激動,滿臉驚喜,連連搖頭:「不容易,不容易,太不容易了,玉奇,你用的是什麼法子,能把洪門天地會整個第九旗都拉了過來。」
賀蒙道:「這麼些個人都走了,你怎麼會一點兒也不知道?」
郎玉奇、符北成恭聲答應,各施一禮,雙雙退了出去。
一直到了團城之下,剛要上石階,一聲沉喝劃破寂靜夜色從高高的石階上方傳了下來:「什麼人?」
李燕月一怔道:「王爺,我不是跟您說過——」
鐵王一怔轉望李燕月:「對這件事皇家做的也夠隱秘了。」
「那是鐵王保我出來的,不打不相識,我跟鐵王交上了朋友,還居然跟我很投緣。」
富衡連連點頭:「好,好——」
他雙眉一揚,沉聲道:「我安的是什麼心,你就在左近,這洪門天地會第九旗是不是出了事情,究竟出了什麼事,你比我清楚。」
賀蒙道:「小五,還不快稟知少令主。」
郎玉奇一怔:「您怎麼說?」
「我也跟皇上說了,可是他非見你不可,我跟他說你不方便進宮,他安排了別處見你,你說我還能說什麼。」
一個精壯漢子應聲走了進來,那是統帶富衡的貼身護衛。
李燕月一怔:「啟稟太后,草民有下情稟告。」
「統帶要是卑職出面指證,非得把卑職過去臥底洪門天地會的事抖露出來不可,否則就難以取信於人,可是那麼一來,卑職臥底的使命就到此為止了,而目卑職費盡心思拉過來的那個第九旗也同時失掉了價值,您是要一個叛逆,還是要無數的叛逆,此中的利害,您自己做一個選擇。」
李燕月道:「草民不敢,只是草民來京之時,遜皇帝一再交代,密詔可以呈交皇家,信物方不可離身,倘有萬一,信物可保草民免除殺身之禍。」
倏地轉過臉去對李燕月:「怪不得你那麼大膽,怪不得你那麼神氣,原來你是有恃無恐,我告訴你,眼前事撇開不談,我跟你還沒完呢。」
「您是從他們張家口來的,他們對待您卻不似對自己人,尤其是您進過兩趟內城,一次是神力鷹王府;還有的說,一次你進了查緝營,也能平安無事的出來——」
「鐵王把他保走了。」
玉倫一怔旋即不依:「老佛爺——」
座騎早就備好了,鐵王一個護衛不帶,只他跟李燕月兩人兩騎馳向了紫禁城。
但是他還是沒能快過李燕月,他剛要矮身,李燕月的一隻右掌已經抓住了他的胳膊:「五兄弟,等你自信能快過我的時候,再賠罪也不遲。」
他神情一肅轉望半大化子沉喝:「小子還不給我拜下。」
鐵王也是一臉驚詫色:「皇上,說好了的——」
團城離瀛臺不遠,沒一會兒工夫,就聽得雜亂步後聲由遠而近,小太監小如意先奔進來叩稟道:「啟稟皇上,太后駕到。」
富衡沉臉擺手:「郎班領的話,就是我的話,還不快去!」
「她本來就是卑職的未婚妻,馬鴻元願意把他這個獨生愛女的終身交給卑職,不過她跟卑職成親之事,事先並沒有徵得馬鴻元的同意,好在只是夫妻之實,不是夫妻之名,將來等他同意之後,再補行嘉禮也不遲。」
「卑職願意先聽聽統帶的指示。」
富衡深深地看了郎玉奇一眼,大笑:「玉奇,你不但是人財兩得,而且還名利雙收呀!你放心,我明天一早就稟報提督,少不了你的獎賞的。」
幾幾乎與李燕月沉喝的同時,一條矯捷黑影急射而至,直落李燕月面前。
美郡主立即變臉叱道:「大膽你竟敢——」
郎玉奇道:「統帶,洪門天地會外十旗這個第九旗人太多,我不敢讓您一一召見,不過我要請您召見一下那位九旗主。」
李燕月道:「這種事您知道越少越好,最好什麼都不知道。」
符北成隨扶站起,仍低著頭:「謝統帶不罪之恩。」
「哦!」
鐵王一擺手,兩名大內侍衛立即閃退開去,鐵王立即帶著李燕月登上石階。
就在他轉身要走的剎那間,他兩眼威棱電閃,沉聲道:「又是哪https://m.hetubook.com.com位高人?」
小太監趨前施禮恭謹答應。
郎玉奇賠著笑道:「回統帶,卑職把洪門天地會外十旗裏的駐京第九旗,外帶洪門天地會雙龍頭馬鴻元的獨生愛女都給您拉過來了,您說,這算不算是功?」
小如意過來接過去,轉身跪呈。
太后閉上了一雙鳳目,微趨平靜之後才又睜開了兩眼:「海東曾經上五臺好幾次都沒見著,我還以為他——唉,不管怎麼說,這也頗能讓人安慰了——」
「呃!」
年輕皇上道:「可以請太后啟駕了。」
就像李燕月自己說的,只要沒發生什麼變故,洪門天地會的家務事,外人不便過問,所以他也沒管人是怎麼走的,他上哪兒去了?
富衡道:「符壯士明大義,棄暗投誠,不但無罪,而且有功,從現在起,你那第九旗就是查緝營的一個班,符壯士作就是當然的班領,暫時委屈,有功再行擢升。」
老太后是個明白人。
「您怎麼會讓這個主兒把姓李的保走了?」
「我知道,我會說她的。」
郎玉奇笑笑道:「看來在他們心目中,誰也取代不了統帶。」
又一次的平安無事回到客棧,當然又讓客棧的掌櫃跟伙計又一次的目瞪口呆。
「始終沒能看真切,他一頂大帽遮住了大半張臉,行動很詭秘,不過看上去年紀不大,頂多二十來歲,個子不高不矮。」
「這個我聽鐵王說了,我要知道你是打算怎麼著手,怎麼辦?」
「這就不知道了。」
「王爺找我有什麼事兒?」
「在您房裏坐著呢!」
「我們不清楚,王爺只交代我們,請您馬上去。」
半大化子阮玉咧著嘴窘笑:「少令主,小五給您重見一禮,也算是給您賠罪了。」
郎玉奇絲毫不掩飾他的得意之情,微微欠身道:「謝謝統帶的提拔跟誇獎,玉奇蒙統帶知遇之恩,敢不竭智殫忠以報。」
年輕皇上一怔點頭:「這倒是,好吧!不問了。」
太后看了看李燕月道:「你說的是理,皇家今後還是仗你,不能讓你受到任何危害,他們雖然沒把我母子放在眼裏,但對遜皇帝,他們還不敢不遵,這顆念珠就還給你吧!」
賀蒙道:「小五兒,你說人走了,你根本不知道?」
李燕月呆了一呆道:「窮家幫好靈通的消息,好廣大的眼線——」
他只是從容泰然地伸出兩隻手,賀蒙跟半大化子卻拜不下去。
賀蒙道:「少令主——」
他居然雙膝落地,跪了下去。
富衡連連點頭:「好,就這麼辦,就這麼辦。」
「為什麼不能?」
「不是我不相信你的話,這種事要有證據,沒有證據,我只有讓鐵王帶走。」
李燕月道:「走?上哪兒去?」
「哦!」賀蒙環目中精芒閃動道:「看來我有再請教的必要。」
李燕月沒說話,他仍然是不便接口,也不願接口。
玉倫點了點頭,旋即抬眼望李燕月,嬌靨微冷:「你好大的造化,不是衝老佛爺,我絕跟你沒完。」
其實,李燕月一進門,年輕皇上的一雙鳳目就盯上他了,鳳目中綻放異采,滿臉是驚異之色,如今鐵王話聲一落,年輕皇上立即定過了神,脫口道:「好人品,連我都比不上。」
李燕月剛進客棧的櫃房,掌櫃的馬上就從櫃檯裏迎了出來:「李爺,有人找您,等了您半天了。」
這是為了保密,連遠近的傳呼都免了。
年輕皇上道:「是的。」
只聽太后道:「玉倫,有什麼話待會見再說。」
這次他快,隨話接身,就要拜下。
郎玉奇道:「二道門兒有我一個朋友,統帶要召見他,去把他帶來。」
李燕月微一怔,望鐵王。
「閣下知道賀蒙?」
玉倫道:「是這樣。」
「不敢,告辭。」
「團城。」
富衡一笑道:「我的護衛當然聽我的,誰想取代我。」
「喳。」
太后握住了玉倫的手:「別跟人家過不去,人家是來幫咱們皇家忙的,人家衝的是遜皇帝,要不然憑人家,是不會把咱們放在眼裏的,你是我最寵愛的,他是咱們皇家希望的寄託。從今後跟海東一樣也拿人家當個朋友,跟他一塊兒對付外人懂嗎?」
他剛施下禮去,富衡劈頭暴叫:「你上哪兒去了,找你都找不到。」
李燕月伸手架住兩個:「兩位不要多禮,我不敢當。」
雜亂的步履聲停在外頭,只一陣輕漫步履一直傳進來,隨著這陣步履聲,一個美艷旗裝姑娘扶著位雍容華貴、身著宮裝的老婦人走了進來。
李燕月道:「聖上要是沒有別的事,草民是否可以——」
中年化子沒理半大化子,環目炯炯緊盯李燕月:「多謝閣下,你可以出手逼迫敝幫這個弟子,卻沒有出手逼迫他。」
李燕月為之一怔:「人呢?」
李燕月道:「聖上明鑒,那些人黨羽眾多,實力雄厚,絕不比人熊好鬥。」
李燕月猶豫一下,沒說話。
賀蒙忙道:「閣下是——」
皇上跟美郡主玉倫,一個人侍立一邊,美郡主玉倫一雙美目瞪得老大,直直的望著李燕月,嬌靨上滿是詫異色。
「為什麼?」
年輕皇上微微吸了口氣,平靜了一下自己又道:「你就是那個打死人熊的人?」
李燕月怎麼好不去,遲疑了一下道:「好吧。」
「您誤會卑職的意思了,在這個時候略施小惠,讓他有被器重之感,往後他會死心塌地為咱們賣命的,只抓住他這一個,他自然就會替咱們抓住別個。」
玉倫馬上就閉上了檀口。
賀蒙道:「知道,一有消息,馬上派小五兒給您送信兒去。」
其實,他也知道,為見一個平民,讓皇太后先出宮到瀛臺來等候,這恐怕是絕無僅有的事,至少在愛新覺羅氏王朝,是絕無僅有的事。
年輕皇上神情一肅,伸雙手接過去,先看念珠,再看錦囊,然後把原物又交給小太監,遞還李燕月。
鐵王怵然道:「皇上,李燕月說得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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