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就算還有，可是我喜歡你。」
「這麼多財產，你不要？」
「不過話又說回來，他要是跟你說了實話，你也不會拿著他的信符，上『漢威牧場』去了。」
「我不回去。」
「不一樣我怎麼比？」
「爹……」
郭解仍沒吭聲。
「得不到你就會毀了你。」
「……」郭解當然知道。
「不一樣。」
「錯在我爹，他是為你好。」
「他姓宮，叫宮三影，武林都叫他醉仙。」
「我猜不著。」
只聽小珊又道：「該說的我已經都說了，讓不讓我再跟著你，那就隨你了。」
「走吧！」小珊伸手拉住了郭解。
「它本來就會傳信麼？」
小珊笑了，帶笑嗔道：「你就不會說讓？」
小珊這話說的一點也沒猶豫，而且她一雙大眼睛還緊緊的盯著郭解。
「怪不得你會在這兒，你要不是兩邊都不願沾，恐怕你不知道會跟那個老東西走到那兒了。」
「您……」
「是的。」
郭解道：「我不知道。」
小珊看了看郭解，站了起來：「記住，往後隨時隨地多小心，我走了。」
「什麼不一樣？」
「小珊，你不是已經不再聽你爹的了麼？」
「……」
小珊站了起來：「您怎麼在這兒？」
「他不對？」
郭解只覺得心頭猛地一震，他沒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郭解又不吭聲了。
「我怕姑娘不好拿。」
「這，那個老東西一定跟你說了，是不是？」
「你明白了麼？」
「不是……」
「你怎麼要走了？」
「雲霞。」
「那就跟我走！」小珊說完了話，縱騎馳去。
「你是說找你爹要？」
到目前為止，那位宮老說的幾乎都不假；也就是說，小珊說的都是實話。
郭解任她拉著。
「你這麼聽話？」
「你不知道？」
「我看你才該是佛、道、儒裏的道。」
郭解怔了一怔，道：「可是……」
「難道我說錯了？」
「……」郭解還是沒吭聲。
「你跟她都好看。」
「你能跟那個老東西走，心意已經很明顯了；知道我為什麼還要再找你麼？」
郭解道：「你家養有這種通靈的鳥兒？」
「小珊，你不該問我。」
「什麼？」郭解道。
轉眼間，來人落在了他背後，隨即一個話聲從背後響起，一個女子話聲，一個年輕女子話聲：「可找著你了。」
「不一樣。」
「怎麼說？」
「馬在那邊！」小珊抬手一指，拉著郭解走。
小珊道：「快點兒！」
走著，小珊道：「那個老東西有沒有告訴你，他是誰？」
小珊一指：「看見沒有，就是那一家。」
「多了？」
「他有什麼事怕人知道麼？」
「還有比你更好的麼？」
「不好說，是麼？」
「你只知道他姓宮，別的呢？」
「他讓我用美人計拉攏你不對，他投靠韃子，更不對。」
「不錯。」
「……」
郭解沒說話。
「不錯。」
「你是跟那個老東西走的，是不是？」
「你不喜歡？」
「你是說我不該試你！」
「你是說……」
「是，是，請姑娘廳裏坐。」
「不知道，反正我爹教過它。」
「你是說……」
「小珊，你爹本來就是用你使『美人計』，沒有讓你當真。」
「你讓我問的。」
進了門，櫃裏馬上有人看見了，忙迎了出來，滿臉堆笑：「姑娘怎麼上這兒來了，什麼時候來的？」
「沒有跑那兒！」
「我是您的女兒。」
「難怪他們要殺石天滅口。」
「那就給我五十兩金葉子，一百兩銀子。」
「對！」
「是，是，請姑娘裏頭坐！」白胖中年人躬身哈腰往裏讓。
「小珊……」
「我不喜歡這種事。」
「……」
兩個人來到這片樹林，剛進樹林，從枝葉茂密處傳來幾聲奇異的鳥鳴！小珊忙收韁停住，抬眼望。
「我爹還真不只是有錢，他的書、畫、詩、詞都很不錯。」
郭解仍沒吭聲，他不願意承認，也不願意否認。
郭解沒吭聲，這叫他怎麼說？
「那個老東西跟你和-圖-書說了什麼了？」
「我不該問你，我該問誰？」
「我已經當真了，怎麼辦？」
又是兩聲鳥鳴，鳥兒不見了。
「……」
郭解沒說話。
「姑娘說笑了，姑娘要多少不行？」
就在這時候，他聽見有人來了，有人以高絕的身法疾掠而來。
「你究竟是要……」
「那你說你不知道！」
這叫郭解怎麼說？
「我……」
「沒有跑那兒？」
「你要說什麼？你要告訴我什麼？」
「我不見！」
「正如你所說，我什麼都沒有，我還在找飯吃。」
「怎麼？」
「這句話你不明白？」
小珊解開了鳥兒腳環，取下了一個小紙條，又扣上腳環，抬抬粉臂，道：「好了，翠兒，你回去吧！」
小珊一點頭：「好吧！我只說不問，行了吧！」
「你幫他瞞我？」
「怎麼了？」
「實話？」
「我身上的錢雖然不少，可總有花完的時候，是不是？」
「有兩個死在了你手裏。」
「對了！」
「那個老東西引開了我，然後又折回來找你，對不對？」
「算好看。」
「……」
郭解沒說話。
就在城門裏那條大街，一塊上寫「恒盛昌」的招牌掛得老高。
「他讓你幹什麼？」
「我錯了？」
郭解又怔了一怔，沒說話，他不便說什麼。
「可不！」
「怎麼，你不進去？」
「你既然問了，而且是我讓你問的，我就告訴你；因為你有一身好修為，敢惹『沙匪』，能殺鬼、狐；這種人不多，尤其像你這樣的年輕人，可以說絕無僅有。」
「為什麼？」
小珊那有不明白的道理，她道：「你世故點兒真多，好吧！你在這兒等我。」
「不為什麼？」
「比一比？」
她要走。
「我不要！」
「不錯。」
郭解道：「我在這兒等你。」
江萬山冷笑：「你假戲真做了，是不是？」
郭解怔了一怔：「怎麼說？你不聽你爹的了？」
「那倒未必，武林中誰都知道他，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知道我爹拉攏你要幹什麼嗎？」
「這……」
看見一座城了。
「你知道他的事？」
郭解又不吭聲了。
鳥兒立即把頭伸過去，在小珊粉頰上輕蹭。
「是不是那個老東西折回來找你了？」
小珊怔了一怔：「怎麼說，你兩邊都不願意沾？」
「我不知道那個老東西是怎麼跟你說的，我告訴你，我爹是真愛才。」
「是的。」
「真的可愛，更可愛的是青鳥使這三個字。」
白胖中年人忙進來，躬身道：「東家。」
「比我好看麼？」
其實，小珊又能花多少，以江財神可敵國的財富，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
「你不是說要多少都行麼？」
郭解沒說話。
其實，那位宮老什麼也沒告訴郭解，他姓宮，還是郭解從「漢威牧場」知道的。
「您怎麼能說這麼難聽？」
「他讓我馬上離開你回去。」
「你真不知道？」
鳥兒振翅飛起。
「忘了？我爹是財神。」
來的不是白胖中年人，竟是「財神」江萬山，江萬山打鼻子裏應了一聲。
「你見過我爹，就是你碰見我的前一天晚上，在破廟裏見著的那個老頭兒……」
「我爹很快就會知道我不聽他的了，趁他知道以前，我得趕緊找家銀號拿些錢。」
兩人策馬直馳門前，下了馬，把馬拴在拴馬樁上，小珊道：「咱們進去！」她要往裏走。
「你快說呀！喜歡誰？」
郭解沒吭聲。
「是，是，我給姑娘開票子……」
「我已經想過了。」
「那是我的事，我拿得了。」
「人家又不是要你謝！」
郭解沒說話，他不願再勸小珊，也不願讓小珊就照自己的意思做。
「誰叫他真這麼好！」小珊承認了。
「怎麼不能？我爹又不知道我不聽他的了。」
這，那位宮老倒是沒告訴郭解；反之，他告訴郭解，有其父必有其女，江珊很樂意聽她爹的。
「原先我跟著你，那是聽我爹的，那都是假的；可是突然你走了，剩下我wwｗ.hｅtuｂook•cｏm•coｍ一個人兒，心裏總像少些什麼似的……」
「這座城裏有你家的銀號麼？」
「就是怕你假戲真做，你要是聽了我的，離開那小子回家去，那表示你沒有假戲真做，還可以跟他在一起，否則……」
「起先也許，久了也就習慣了。」
「生我的氣？」
郭解還是沒說話。
郭解微一怔：「青鳥使？」
「不知道。」
「等見著你就知道了。」
郭解「哦」了一聲。
「那個石天是他們殺的，絕錯不了；這也難怪，他只要一說出去，就是牧場的大災禍，所以他們寧可死他石天一個，也不能讓整個牧場遭殃。」
果然！郭解聽著，沒說話。
「不打算回家，就是不打算聽我的話，是不是？」
在剛才之前，他還不知道該上那兒去，打算走一步是一步，走到那兒算那兒，可是如今不同了，有小珊在一起，他用不著擔心這個；不只這個，似乎什麼都不用擔心。
小珊道：「我家的青鳥使！」
「怎麼？」
白胖中年人一怔：「這麼多？」
「什麼？」郭解道。
「否則你就得就此打住，給我回家去。」
「不用？」
「不用。」
「你能跟他走，也足證你不願意為韃子效力，是不是？」
「唔！」
「他是佛、道、儒、神、仙、鬼、狐裏的那個仙？」
「你不必勸他了，他不會聽你的。」
郭解想了一下：「沒法比。」
這意思就是說，沒那麼快。
「……」
「怎麼沒法比？」
「我不進去了。」
「武林中誰都知道他？」
「這也無可厚非，誰叫你值得搶，只是他不該不跟你說實話。」
「你好看，她也好看；可是你們兩個的好看不一樣……」
「你說什麼？」郭解顯然沒明白這沒頭沒腦的一句。
「那就讓他們毀吧！只要他們毀得了。」
郭解仍沒說話。
「那就跟我說！」
「我要跟你說，我不聽我爹的了。」
「……」
「可是如今我不願意了。」
「我從這兒路過，正要回家去。」
「他沒有告訴你？」
郭解微微怔了一怔：「這是為什麼？」
「我爹跟一個洋番買的，買來的它還是雛鳥，養了多少年了。」
「小珊，這我可是事先跟你說好的，你明知道是這麼回事。」
郭解剛踏進江湖不久，所碰上的幾件事，卻讓他對漢人的看法大打折扣。
「是麼？」
「你讓我走？」
「我沒有幫他瞞你。」
小珊道：「您要幹什麼？」
「爹，您在傳書上說，碰上了個更好的，是什麼意思？」
這一下問住小珊了，她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倒也是，可是像你這樣的人，兩邊都不會放過你。」
「那就看你這個掌櫃能給多少了？」
他沒有想到，「漢威牧場」的人，竟會是這種人。
「我怎麼樣？幸虧我試了，否則我就要賠了夫人又折兵了。」
「有，有一家。」
「什麼原因？」郭解說了話。
「是的。」
「只要能找到飯吃就不怕，你錢花完的時候，我也該早就找到飯吃了。」
這是千真萬確的實情。
「他把你帶走了，我才知道沒你在一起，心裏像少了什麼。」
「你能跟那個老東西走，足證你不願意，可是我告訴你，多少人求還求不到呢！」
「我有法子。」
「這個老東西，是什麼居心，關於我的事，他告訴你那麼多，關於他自己的事，卻一點也不告訴你。」
迎出來的是個中年人，白白胖胖，透著精明。
到此為止，那位宮老說的一句也不假。
「不坐了，我這就走！」
「可是很苦。」
「不錯。」
「你怎麼會碰見我呢？那是我爹讓我去的，我爹讓你認識我，他想拉攏你，所以讓我用美人計，他想讓你做他的女婿……」
小珊轉身要走，江萬山伸手攔住。
「我是個兩邊都不願意沾的人。」
「她長得好看麼？」
小珊又道：「翠兒，主人讓你送信給我麼？」
江萬山又冷笑：「現在可以告訴你了，我沒有碰見什和*圖*書麼更好的，我就是要試試你。」
「丫頭，你不是不知道，不聽我的，我的一文錢你都別想動，別想要！」
「好吧！」小珊只有去坐坐了。
郭解又像遭了電殛，忙站了起來。
「什麼叫不一樣？我問你誰好看？」
小珊回望。
「你不說我還不知道。」
郭解仍沒說話。
郭解沒說話，這是實情。
「我不是個會騙人的人。」
走近，拉過韁繩來翻身上馬，小珊問：「上那兒？」
「不坐了。」
「我要是一定要你比呢？」
郭解沒說話。
「你說不聽你爹的，將來他的財產你一文錢也拿不到。」
郭解心猛一跳，他聽出來了，是小珊的話聲；他轉過了身，眼前站了位姑娘，可不正是小珊！他道：「你找我？」
江萬山扶住了小珊，喝道：「來人！」
「那個老東西是不是告訴你了？」
「你爹也是漢人，他能為蒙古人效力，為什麼我不能兩邊都不沾？」
「我不信。」
郭解把「漢威牧場」的事告訴了小珊，他認為現在可以讓小珊知道了。
「那麼，你已經知道我爹的用心，也知道我是我爹的女兒，如今又碰見了我，你一定不會放過我，是不是？」
「你說我該怎麼辦？」
鳥兒立即輕叫兩聲，看來此鳥已經通靈了。
小珊轉身又要走，江萬山抬手一指點出，小珊應指而倒。
「接到我的傳書了？」
「把我這個女兒當什麼了？」
「你不知道，這要是讓蒙古人知道，一個也活不了！」
「且不說這個，他把女兒當什麼了，要是過兩天他再碰見更好的呢？」
「跟我回去。」
「你怎麼能這樣？」
「好看。」
郭解不能不說話了：「當然有，我算不了什麼。」
郭解當然看見了。
江萬山抱起小珊往外走，白胖中年人忙跟了出去。
聽畢，小珊叫：「怎麼說，『漢威牧場』是那麼個地方！」
小珊一抬手，一隻鴿子大小，通體翠綠，雙睛火紅的鳥兒停在她粉臂上。
「他也不見得是為你好？」
「你不願意說，我說；你不願意告訴我，我告訴你，行不行？」
本來是，郭解跟進去，不大好！
白胖中年人忙陪著往裏走，到了廳裏，他讓小珊坐下，然後給小珊倒了杯茶，道：「姑娘坐坐。」
「你不什麼也沒有麼？」
「怎麼不知道，它是這一帶相當大的一個牧場，場主雲鶴在武林中的名頭也不小，我原以為他安安分分、規規矩矩經營他的牧場，沒想到他竟會是……這要是讓蒙古人知道，他就遭了殃！」
「看來你爹不只是有錢而已！」
小珊道：「聽著，我姓江，叫江珊；我爹叫江萬山，是佛、道、儒、神、仙、鬼、狐裏的神，財神；也就是說，我家很有錢……」
「……」
郭解微怔：「仙？」
「原先我氣他引開了我，帶走了你，再讓我碰上，我非好好出這口氣不可，可是如今我不怪他了。」
「可是那也不能今天這個，明天那個呀！」
「唔！」
郭解站在一處土丘上，腳下是如茵的小草，遠近也都是如茵的一片，照說如今他心裏應該很舒服，可是，如今他心裏卻不舒服，像堵了塊大石頭似的。
「走到這兒了，在這兒站一會兒。」
「好，我告訴你，我不聽他的，我不走，我也要聽你一句！」
「現今武林中的七位高人，我見過四位了。」
「是的。」
「試我？」
小珊跺了腳：「天！你怎麼跟女兒家似的！」
郭解不能不說話了：「聽見了。」
「你又沒說讓我跟著你，不走幹什麼？」
還是真沒有！
那位宮老說的，仍然一句不假。
「我怎麼會喜歡她……」
郭解道：「怎麼了？」
小珊席地坐下，就坐在了草地上。
「你就不問問，我爹為什麼拉攏你？」
「是你自己不願意說？」
「是，是，姑娘要多少？」
郭解笑了！小珊也笑了，忽然道：「我不怪他了。」
「還有什麼？」
小珊轉臉又看了郭解一眼：「我問你，你可要說實話！
hetubook.com.com」「你猜猜？」
「我明白了！」
「其實，不只你不願意，我也不願意；可是我要是不聽他的，他就不認我這個女兒，將來他的財產我一文錢也拿不到。」
小珊笑了，帶嗔：「你就不會直接了當說，這方面你倒是相當老到。」
「否則怎麼樣？」
「當然！」
「小珊……」
「你正要回家去？」
「他說他碰見了一個更好的！」
「你覺得苦麼？」
郭解仍然沒吭聲。
這是什麼意思，還用多說麼？郭解似乎沒什麼特別的反應，不知道他明白不明白，不知道他領會了沒有；只是小珊這一提，他也有同感；本來嘛！畢竟相處過一陣子，可是他沒有說出來。
「票子？」
「你有什麼法子？」
「我來拿點錢用。」
「我不知道你該怎麼辦。」
江萬山道：「你不也在這兒麼？」
「問你話呢？」
漢人殺韃子，他可以理解；可是漢人如今殺的卻是自己人，尤其雲鶴一再說虎子是一家人。
「她叫什麼？」
「我也沒有不說實話。」
「你怎麼會在這兒？」
「是！」白胖中年人恭聲答應。
這可真問住郭解了。
小珊忽然轉臉看了郭解一眼：「你知道不知道，我不怪宮三影，還有一個原因？」
「這個老東西，原來他有他的私心，他這是跟我爹搶你！」
郭解沒說話。
「不用，其實跟找我爹要，也沒有什麼兩樣。」
「我當然明白，可是那還有比他更好的？」
「……」
的確如此！郭解沒說話。
「他姓宮。」郭解道。
「要有機會再見面，你勸勸他，說不定他會聽你的。」
「為什麼？」
「誰能容許人反抗他們、殺他們、造他們的反，就算是漢人當家也一樣。」
「我試錯你了麼？」
鳥兒似跟小珊很熟，小珊一句：「翠兒，好久沒看見你了。」
「我習慣了，你不習慣。」
「我想起了一件事。」小珊道。
「是呀！您不是讓我回去麼？」
小珊又笑了，又滿意的笑了，她深深看了郭解一眼：「總算沒白背叛我爹。」
「我不信。」
「你猜他讓我幹什麼？」
郭解遲疑了一下：「他也不見得是為我好。」
「你應該信，我實在算不了什麼。」
「你最好多想想。」
「為什麼不願說？」
郭解就沒說話。
「就拿我來說吧，我也知道我不是最好的，可是你喜歡我，是不是？」
郭解沒說話。
郭解還是不吭聲。
「可是，你知道我爹為什麼非讓你做他的女婿麼？」
「原來跟你在一起的時候，你不是也什麼都沒有麼？」
「問你話呢！」
小珊忽然笑容凝住：「快走，咱們快進城去！」
也看得出來，兩個人走的這條路，一直通到那座城。只是，城外有片樹林，要進那座城，必須先經過那片樹林。
「你是說……」
「他不對，不對我為什麼要聽他的。」
郭解說了話：「你要走？」
「我爹投靠了韃子，他是替韃子網羅可用之材。」
「我那一回不聽您的話了？」
小珊笑了，滿意的笑了：「那你是喜歡我了？是不是？」
「這樣的人，不該沾兩邊這種事。」
「別說了，快進城去吧！」小珊縱馬馳去。
「是麼？」
「知道就說知道不就好了。」
郭解縱馬跟上。出了樹林，已經看見城門了，兩人馬快，很快就進了城。
「你說的，好看就是好看，不好看就是不好看。」
「這……」
可是……
郭解還是真不知道。
「你真這麼聽我的？」
漢人竟會對自己人下這種毒手！他們怪韃子欺壓漢人、殺害漢人，而韃子欺壓的、殺害的，畢竟只是漢人，可是漢人卻連自己人也不放過。
郭解仍沒說話。
「還有呢？」
「您把女兒當什麼了，今天這個，明天那個。」
「沒有。」
當然，郭解還是沒說話。
「坐下來，聽我說！」
「可是什麼？」小珊道：「他是我爹，我是他女兒，我花他的錢也是應該的，他的錢不給我花給誰花？儘管現在我已經背和-圖-書叛他了，我不花，將來還不知道落誰手裏呢？」
「是呀！」郭解沒遲疑，因為他沒想那麼多，他不會想那麼多。
「有，當然有。」
「小珊！」郭解叫住了她。
「怎麼說？」
「我沒有騙你什麼。」
郭解仍沒說話。
「別的我就不知道了。」
「是！」郭解說了。
「你為什麼自己走了，不等我回來？」
他不便再說什麼了，小珊花的是她爹的錢。
「我也沒說不讓。」
「不錯。」郭解脫口說了出來。
小珊低頭打開紙條看，一看她臉色就變了，兩指一搓，紙條粉碎。
「當然。」
「好，有志氣。」
郭解說了話：「你錯了！」
「你見過雲鶴那個女兒了，是不是？」
「……」
郭解沒說話，他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說宮三影。」
「五十兩金葉子，我得上庫裏拿。」
「比信鴿強多了。」
「何止比信鴿強？還可愛！」
「為什麼？」
「……」
「可是你總是漢人！」
「又不好說了？」
郭解已經看見了，兩匹馬正在不遠處低頭吃草。
「那你說，你喜歡誰？」
郭解沒說話。
「我爹給取的。」
小珊端起茶來喝了一口，白胖中年人還真快，不過轉眼工夫就傳來了步履聲！
郭解沒問小珊找他幹什麼，這不用問，他也沒說話。
「不說實話，就是騙人！」
郭解知道，可是他還是問了：「為什麼？」
「我的機緣不錯。」
「小珊，我怎麼能叫你不要聽你爹的。」
郭解抖韁磕馬跟了上去。
「謝謝你，我知道。」
原來白胖中年人是個掌櫃。
她轉身進去了。
只見小珊仰著頭，微撮著小嘴，吹出了兩聲短促的口哨！隨見青影一點從枝葉茂密處射出，直投小珊。
小珊道：「我從這兒路過。」
「喜歡誰？」郭解微一怔。
郭解遲疑了一下，也坐下了。
江萬山冷冷的望著她：「你別是不打算回家吧？」
「我……」
「他一定跟你說了什麼了，要不然你不會跟他走。」
「怎麼？」
「比你大。」
「你聽見了。」
「由不得你。」
小珊忽然抬手一指：「看，馬在那兒！」
「多大了？比我大、比我小？」
「我明白了，只是，以前你隨時可以上你家的銀號、錢莊拿錢，如今你已經不聽你爹的了，還能麼？」
「我不要！」
郭解道：「怎麼了？」
「我只是……」
小珊轉臉望，她一怔，脫口叫：「爹！」
「不錯。」
「可不！」小珊道：「我到處找，逢人就打聽，像發了瘋似的。」
小珊道：「翠兒，一路小心！」
江萬山道：「備車！」
「你養我？」
「……」
還真是！郭解仍沒說話。
「你聽見了沒有？」
江萬山冷笑：「你不但不聽我的，甚至想拿我一大筆金銀跟他跑，多好啊你！我白養你了。」
「我沒有讓你走。」
小珊推了郭解一下：「說呀！」
小珊卻問他：「你跑那兒去了？」
郭解沒說話，他比小珊大兩歲，小珊是個小姑娘，可是論及其他，他不見得比小珊大。
「錢花完了怎麼辦？你想出法子了麼？」
「接到了。」
「到處都有我家的銀號、錢莊，你明白了麼？」
「不為什麼。」
「還是真不好說！這有什麼不好說的，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嘛！」
「一個也活不了？」
「道士能捉鬼降狐，鬼、狐不是死在了你手裏麼？」
「既是要回家，你要那麼多金子、銀子幹什麼？」
「不，不……」
「……」
「是，是！」白胖中年人躬身哈腰應了兩聲，匆匆走了。
「那是以後的事了，再說吧！」
「是，姑娘是來……」
的確，他什麼都沒說。
「好看就是好看，不好看就是不好看，什麼叫算好看？」
「……」
「你沒有錢，我有，是不是？」
「我知道你有一身高絕修為，可是明槍容易躲，暗箭最難防，雙拳也難敵四手；往後去，你隨時隨地要小心。」
郭解忙道：「怎麼了？」
「你知道『漢威牧場』？」
「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