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也是不得已。」
美娃也站了起來：「你不能帶走他，我絕不會讓你帶走他。」
儘管一個貴為一字王，一個貴為郡主，那份友情卻一如當年，一點也沒有改變，令人感動，深深感動。
「你忘了？蒙格是個幹什麼的？」
「什麼？」
美娃忽然轉了話鋒：「想不想出去走走？」
美娃道：「沉不住氣了，我還當他不來了呢！人呢？」
「那是鬼、狐？」
「可不！」
「所以，不管怎麼說，我只有找你們鏢局。」
「『鐵血會』是幹什麼的，別人不清楚，你清楚。」
「拾兒，官家能人多得很，你不過是個鏢師。」
「是麼？」
「那顆玉桃，是邊城官署獻給『鎮國上將軍』的壽禮，是不是？」
「可是我也沒睡好！」
「你看我敢不敢！」蒙格要動。
故友重逢，像只這麼兩天，也就到此為止了。
「你……」
「可是他會找蒙格！」
「問你為什麼沒睡好。」
「既然到了京裏，不想到處走走、到處看看麼？」
美娃目光一凝：「怎麼說？」
他要走，可是他又停住了，因為他聽見有人，人就在他身後不遠處！這是誰？
「只跟帖奇沒什麼？」
「這……」
「不錯！」
「京城說大不大，郡主一連幾天到處遊玩，誰不知道？」
蒙格大步進門，直接去了書房。
「我說咱們恐怕得讓拾兒離京。」
美娃冷笑：「我看你是等派往邊城的人回來稟報吧！」
蒙格臉色又變了，沒說話。
「難道你想賠上你自己？」
「你要是動了這個人，美娃一定跟你沒完。」
他沒想到，怎麼也沒想到，會在京裏碰見這兄妹倆，而且是在這種情形下碰見的。這兄妹倆，一個竟貴為一字王，一個貴為郡主。
帖奇沒動：「你說個時候！」
「你……」
還是不是實話。
蒙格暗暗吁了一口氣：「帖奇要是咬著不放，對咱們不利。」
「你……」帖奇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美娃霍地站了起來。
「這個說法，應該可信，他們絕不敢以一顆假玉桃，呈獻給『鎮國上將軍』做為壽禮。」
美娃臉色一沉：「不要提他！」
「帖奇……」
這一天，帖奇來了。
帖奇負手踱步，臉色不大對，一見蒙格進來，他停住了。
「你吃了保鏢的飯了，是不是？」
「你……」
「那是我的事！」
「公子，我說的是實話！」
幾天下來，郭解跟美娃沒出去。
郭解沒有說話。
帖奇猛點頭：「好，美娃，我找蒙格！」
「我不會，也沒那個必要！」
「美娃……」
「帖奇！」
美娃也相信。
美娃冷笑：「真行！」
帖奇雙眉揚起：「這話是你說的！」
侍婢應一聲又來了，她走得快，轉眼間上來了，手裏拿封信，她還沒遞出呢！美娃就劈手一把奪過，信沒封口，美娃急急抽出信箋，那還是他王府的用箋。
「我沒有插手，我只是說句話。」
「走江湖，保鏢生涯，能這樣麼？」
「怎麼了？」蒙格看出帖奇臉色不對來了。
「公子是說……」
「玉桃的真假，只是德朋一個人說的，你們是事主，這是實情，是不是？」
「我剛說過，這是兩回事！」
兩個人在一棵樹下坐下，望著江珊，郭解有點心痛：「苦了你！」
「話我說在前頭，他來了，別指望我有好臉色給他看。還有，他要是不公不正，心存報復，我可饒不了他！」
蒙格道：「你等我？」
郭解道：「我是說從小到大苦日子過慣了，沒住過這麼舒服的地方。」
「讓他離京。」
「我能不動氣麼？」
「是的！」
「我說嘛！拾兒怎麼會，時候不早了，你歇著吧！我走了。」
「也是！」
「那就去見見。」
「這……」蒙格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蒙格，我是為你！」
「不是！」
「你為什麼要這麼說？」
「我說個什麼時候？」
信？寫什麼信？有什麼不能當面談？
「有個人的女兒喜歡你，他攔不住他的女兒，只好想法子wwｗ•hetuｂooｋ•ｃoｍ•coｍ除去你。」
「不錯！」
「是的！」
蒙格沉默了一下：「恐怕咱們得讓拾兒離京。」
「誰？」
「那麼你給我個交代吧！」
「你告訴我？」
「是麼？」
「小珊……」
帖奇道：「打擾。」
帖奇沒說話，轉身外行，走了。
「那就要看咱們的王法容不容了。」
「那麼我該怎麼辦？不找你那個東家，就只有找你。」
「難不成你想要他的命？」
「他們是這麼說的？」
美娃吁了一口氣：「不說了，如今我已經滿意了、知足了。」
「是的！」
他不知道郭解為什麼回屋，反正郭解是回屋去了。
「你也用不著這麼說，真說起來，那玉桃只有一顆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假的，我要那顆真的，而不是要他賠玉桃！」
「即使他們有這個膽，這件事也找不到他們了。」
美娃轉望郭解：「願意見他麼？」
「不錯，他是我們的朋友，可是你們呢？你們是事主，那有事主辦案的？你府不該避嫌麼？」
兩個人到了後廳，帖奇正坐著喝茶，沒動。
「你信拾兒會跟『鐵血會』勾結？」
美娃冷笑：「你真是拾兒的好朋友！」
「你夾在我跟帖奇之間怎麼？不跟你說了麼，我跟帖奇沒什麼！」
「那你……」
「聽說是『鐵血會』。」
「你說！」
「我不許你帶他走！」
他轉身大步出廳。
郭解沒說話。
「什麼時候讓他走？」
「半路上有人劫鏢，你保住了鏢，可是到了京裏要交鏢的時候出了事……」
「這話是誰說的？是帖奇還是你？」
美娃臉色變了：「這是誰說的？」
蒙格也出了手，他快捷如電，一把抓住了美娃的皓腕。
「美娃……」
「只是，真是因為拾兒是個漢人，他把玉桃換走了麼？」
「你當然得說個時候，不然要是一年半截之後……」
「不能，說什麼我也不能讓你去。」
美娃臉色一變。
「是的！」
「想也知道！」
「背棄朋友，那不是不仁不義麼？」
美娃道：「昨兒晚上沒睡好？」
美娃一怔，嬌靨色變。
郭解忙道：「公子……」
「算了了？」
「從咱們手裏沒了，那是不孝。」
「想蒙格，想我，想咱們三個？」
「說話算數？」
郭解跟著站起。
「我當然不讓，他休想，眼裏還有我麼？」
「蒙格跟美娃告訴我，你那個東家對你有恩，況且他也不會害自己，不讓我找他。」
「我要是一口咬定，宮裏是信你的，還是信我的？」
「我不信……」
帖奇霍地站了起來：「不跟你說了，我要帶走他。」
「你說什麼呀？」
「你去跟美娃說。」
「你不信？我要是真追究起來，你未必護得了他！」
「沒有的事，我只是那麼說。」
「你敢！」
「這不是說笑！」
「要我避開麼？」
「我認為不必！」
「可不是，責任就是鏢局的了。」
「蒙格，這個人要緊，還是你們兄妹自己要緊？」
「妹妹，帖奇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我不能不為咱們兄妹著想。」
「帖奇……」
「咱們別在這兒，找個地方坐著說去。」
匆匆看完，美娃霍地抬眼：「是郭爺交給你的？」
江珊兩行熱淚奪眶而出：「終於見著你了！」
「你是說沙匪？」
「怎麼客氣起來了？」美娃坐下，示意郭解也坐下。
「美娃……」
蒙格大笑！美娃道：「告訴你，當初我夜夜哭的事，你可不許跟拾兒說！」
「我哥哥要我避嫌了。」
蒙格又拍了拍他：「帖奇，我這一天夠累的。」
美娃道：「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美娃急了，猛掙：「放開我！」
美娃厲喝：「你敢！」
「不是，是前院送進來的。」
「真是兩回事？」
「要我明說？」
「信不信那就由你了。」
美娃身為主
和圖書人，先說了話：「來了！」
「玉桃什麼真假，全憑德朋一句話，全憑你們一面之辭。」
「你可知道，劫鏢的是什麼人？」
「我從來沒有忘記過。」
「我知道！」
「我承認不滿她眼裏只有這個朋友，可是這是兩回事。」
「怎麼說？」
「我帖奇還不是那樣的人！」
帖奇遲疑了一下。
「我找帖奇去。」
「怎麼樣？」
帖奇一怔：「怎麼你……」
「怎麼說？」
郭解掀被而起！
「跟蒙格說好了，你們兄妹避嫌，蒙格也告訴了你……」
「不用！」
忽然，樓下傳來侍婢叫聲：「郡主！」
美娃臉色一變：「你跟蹤我？」
郭解一時不知道該怎麼答話。
「沒什麼大不了的，眼前的這些，我可以不要。」
「不錯！」
「真說起來，你府也該避嫌！」
「那當然！」
說完了這話，蒙格下樓走了。
「本來就是！」
蒙格說了話：「帖奇，你可真是心狠手辣！」
「美娃，你又插嘴！」
「美娃，你先別動氣。」
「那我就想不出……」
「你怎麼上這兒來了？」
郭解兩眼猛睜：「你是說……」
「還好！」
「你是要……」
「美娃，『鐵血會』是幹什麼的，只要一扯上他們，你說宮裏會信誰的！」
「你放心，他不敢！」
侍婢停住了，話聲又傳上來：「稟郡主，郭爺有封信給郡主！」
郭解沒說話，他心裏著實感動。
「美娃，我不得已！」
郭解不答不行：「我想當年在漠北的時候。」
當然，叫醒他的是美娃！
「那就起來吧！我叫他們打點去，待會兒上我那兒找我。」
帖奇沉默了一下：「蒙格，我把事情分得很清楚。」
蒙格皺了眉：「這就怪了，那帖奇打翻的什麼醋罎子？」
一連好幾天，宮裏各處名勝，到處有郭解跟美娃的足跡，美娃指點郭解說，也到處飄揚著她的如珠笑話。
「你究竟想怎麼樣？」
帖奇說了話：「那麼咱們都退一步。」
「別胡鬧！」
「帖奇……」
蒙格也知道不對，忙鬆了美娃，只聽美娃道：「拿上來！」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作像個沒事人兒。
蒙格霍地站了起來：「我不妨告訴你，我不會讓任何人碰他！」
「這什麼？不正如你的意麼？」
「美娃……」
「說來話長……」
「不是我還想怎麼樣。」
美娃要動，蒙格眼明手快，又攔：「你還要……」
「那我就找他那個東家。」
郭解望著帖奇出廳，回過頭來道：「美娃……」
蒙格忙起攔：「你幹嗎？」
帖奇道：「美娃，讓他自己說！」
「你說是不是？」
「你最近保了一趟暗鏢，從邊城上京裏來……」
「可巧你是一位王爺跟郡主的朋友，算是保住了你，是不是？」
「還有兩匹健騎！」
「我府？」
「我朋友在這兒。」
帖奇走了，蒙格的臉色陰沉下來，也皺起了眉鋒，他踱上了步，他在書房踱了好一會兒步才離開。
「先別嚷嚷說我回來了。」
「別拿王法壓我，我不信……」
郭解說了話：「出去走走？」
「你跟她說了沒有？」
「那沒用，他是個漢人！」
「帖奇！」
「你放心！」
「我當然不信，可是帖奇會緊咬不放！」
雖然事隔多年，但每件事都像在昨天，幾幾乎能聽見蒙格宏亮的吆喝，美娃如珠的笑意。
郭解聽出是誰了，他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忙轉身，眼前站著個姑娘，瘦弱、憔悴，臉色蒼白，他脫口叫：「小珊！」
「你閃開！」
足見蒙格雖然領天下鐵騎，畢竟人在官家，江湖上的事，不是那麼消息靈通。
「你又怎麼知道，邊城官署當初得來的時候，不是一顆假的？」
「他已經派人上邊城查當地官署去了，他總要等派去的人回來。」
睜開眼，美娃已經站在床前。
「漢人又怎麼樣？漢人就得有罪？」
「蒙格，我是為你好。」
「不就是這個爵位，這份榮華富貴麼？」
「是的！」
郭解赧然一笑。和*圖*書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這……」
找哪兒？郭解京裏本不熟，可是前兩天美娃陪著到處玩，他記得有個地方不遠。
郭解道：「公子，誰說話也是一樣，我沒法給你交代。」
「你要明白，就算我不管，美娃可……」
「怎麼會？我跟人又沒仇？」
「只要你不過問就行了。」
「最要緊的是，你不要忘了，他是個漢人，你把這麼個人留在府裏，你想幹什麼？」
說不出，但是體會得出來，體會之後，心裏會酸酸的！
「小珊，到底怎麼回事？」
「鏢是顆玉桃，成了假的，是不是？」
「不動他！」
緊接著樓梯響，顯然侍婢上來了，而且走得很快。
美娃微笑，這個笑，有一種得勝意味：「當年的漠北，就像在昨天一樣。」
「總算皇天垂憐，把你送到京裏來給我。」
蒙格微怔：「帖奇？」
「不錯！」
「妹妹，咱們是承襲先人的。」
「他要帶走拾兒，你不讓！」
「你既然對拾兒沒什麼，也省得我以後夾在你跟帖奇之間……」
蒙格臉色一變：「你還想怎麼樣？」
「因為你，想的盡是你！」
蒙格微怔：「帖奇，我覺得你動了意氣。」
「他聽見你跟帖奇的話了，他說謝謝咱們的好意，不讓咱們為難。」
「怎麼說，你認為不必？」
「不是等你是等誰？」
「我知道，可是他們絕殺不了我。」
還是真的！
真說起來，只能說有一點是實話。
美娃出了手，她揚玉手向著蒙格胸膛就拍。
郭解微點頭：「好！」
蒙格沉了臉，「你再鬧我可要制你穴道了。」
「怎麼，我管錯了？」
早上，郭解跟美娃剛吃過早飯，侍婢來報：「稟郡主，帖奇少爺來了。」
郭解他道：「怎麼睡到了這時候？」
小珊沉默了一下：「我爹！」
「美娃，求求你，別去！」
「怎麼回事？」
帖奇雙眉一揚：「我不想！」
「你知道他會不會跟『鐵血會』有勾結，已經把真品給了『鐵血會』了？」
今夜，美娃恐怕睡不好了。
「他在書房等，一直等到我回來。」
「我是為咱們……」
當然，羨慕、嫉妒都有。
郭解想裝不知道，二次要走。
「回郡主，在後廳。」
「絕不許！」
「那得有憑有據！」
蒙格還是沒說話。
「是的！」
他已經問清楚了，美娃沒跟郭解在一起，郭解回屋去了。
她是不願下人看見兄妹爭執。
「偷跑出來的，王府禁衛嚴，又有高手，不敢進去找你，只有在外頭等了。」
「有人害我？」
那姑娘可不正是江珊！
蒙格叫：「怎麼會？」
美娃要說話。
「傻子，這是要人命的事。」
「你最好說的能讓我聽得進！」
當然，侍婢已經通報過了，蒙格上了小樓，美娃已經在小客廳等了，見他上樓，劈頭就說：「帖奇是不是又找你去了？」
晚上郭解都是跟美娃一起吃飯，蒙格也都會過來聚聚，不過沒說什麼，絕口不提那趟鏢的事。
「話說在前頭，你要是敢在他離開我府以後動他，我豁出一切去，也要跟你沒完。」
「她張不了口，而且絕對不願意。」
「我不怕……」
「說好了的，你跟蒙格都……」
「好，你回去吧！」
「那是你的說法，那也是你的事。」
「跟拾兒呢？」
美娃沒動，她冷然道：「他什麼時候再來？」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只知道是讓人叫醒的。
「小珊……」
「咱們可從沒當拾兒是漢人！」
「你們鏢局已經簽收了。」
老地方。
蒙格沒動，也沒說話，臉上的神色有點異樣！
郭解道：「是的！」
蒙格微怔：「你怎麼知道？」
「我什麼，我說的是理。」
帖奇也站了起來：「你不是跟我作對，你是跟王法作對！」
「這麼多年來，我過的是這種日子，可以說是天下之極榮華富貴，可是我卻無時無刻不懷念那一段時光。」
「你知道他往哪兒走了，上哪兒追他去？」
「我說的！」
「hetubook.com.com還是讓我跟他走！」
蒙格沉默了一下：「帖奇，要是讓他離京，這件事真算了了？」
「說了！」
他連忙坐起！只聽美娃道：「別急，不要緊。」
顯然，他也不敢當真把事鬧僵！
「不會，他絕不會。」
這一點郭解相信。
「我一向低估了你。」
「知道為什麼嗎？」
「我什麼時候跟你說話不算數過？」
「邊城的官署說，他們託的鏢，絕對是真的！」
「找我！」
帖奇道：「剛說過，不是我。」
「德朋他懂！」
「讓他走，這件事就此算了。」
「我派的人十分可靠。」
蒙格目光一凝：「讓他走？」
美娃一身輕便裝束，不帶一個人，郭解的穿著雖然不大相襯，可是他的英挺跟美娃的美，仍然招來不少目光。
郭解沒有說話。
「我要他交出真玉桃。」
郭解站了起來：「我跟你走！」
「行！我不說，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任何人動拾兒一手指頭的！」
帖奇這才坐下了，蒙格也坐下了，道：「帖奇，真說起來，美娃說的是理！」
「想也知道能算數？」
「美娃……」
「你可以問我的朋友了。」
郭解心頭再震，道：「我怕他找我那東家！」
「這樣不是最好麼？」
她嬌軀一晃！郭解一步跨過去扶住：「你怎麼了？」
蒙格吁了一口氣：「不管怎麼說，我總算放心了。」
「等我？」
「如今出事了，誰都會把自己撇乾淨，這不也是想也知道的事。」
「這麼說你今天是來回話的？」
「只要讓拾兒走，就算了？」
「答我問話，是不是實情！」
「你是說……」
「蒙格……」
郭解道：「我見的就是那一顆，叫我上哪兒找真的？」
「怎麼不會，你跟人有仇！」
「但願如此！」
「閃開，不要攔我！」
「那就看你們兄妹了。」
「你只知道問我的朋友，是不是也該讓我問問德朋？」
郭解雙肩一揚，要說話。
「就算他們殺不了你，可是到那時候，天下沒你個容身處，你就要跟蒙格對上了，你們兩個都為難。」
帖奇說了，很激動。
帖奇沒說話。
「換個地方睡，不習慣。」
「那她還……」
蒙格忙道：「你不能去！」
「他沒說，拾兒可不能老在府裏待著等他！」
「只管去你的，以我看這兩天他不會來。」
一個話聲傳了過來，女子話聲，帶著悲喜，輕顫：「別走！」
帖奇也沒再多說，轉望郭解：「我派往邊城的人，已經回來了。」
「你真會說笑！」
「在我眼裏，他是個罪犯。」
「我是聽害你的人跟人說的。」
聽畢，蒙格道：「就為這？」
「他沒說！」
「跟拾兒……」美娃倏地住口不言。
郭解站在一條胡同裏，望深似海的王府，他臉上的神色是複雜的，讓人說不出那是什麼。
「你呢？是不是跟我一樣？」美娃追問。
「我怎麼張得了口！」
「是！」
「不知道！」
這意思，只要郭解說聲「不」，她就會讓帖奇見不著郭解。
「只咱倆？」
「美娃，我也沒法子呀！」
郭解坐在美娃下首。
帖奇還不想坐。
「他那有空，一天忙到晚。」
「不錯！」
美娃站了起來。
蒙格上小樓的時候，已經換過了衣裳，也洗了把臉了，如今臉色沒那麼陰沉，眉鋒也沒那麼皺了。
「我追他去！」
「想也知道！」
「你想過不仁不義沒有？」
當年漠北的每件事，不斷的在腦際出現，一件連一件。
美娃站了起來，她沒回裏間去歇息，她走到欄杆前，這兒看不見郭解住的屋，可是方向是對著那兒。
帖奇道：「不錯！」
「我不怕！」江珊道：「能見著你，值得了！」
「蒙格，這趟鏢在半路上有人劫過鏢，你知道麼？」
「你懷念那一段時光麼？」
「這還差不多。」
「不行，我不能讓你跟他走。」
郭解道：「該見，是麼？」
帖奇道：「讓他自己說話。」
「真算了了。」
「不是！」
蒙格說了，美娃似乎能冷靜，沒www.hetubook.com.com動意氣，一直靜靜的聽，聽完，她問：「怎麼樣？」
「你跟蒙格有空？」
「我總要帶拾兒到處玩玩去。」
美娃目光一凝：「你放心了？」
美娃喝道：「不許上來！」
美娃叫：「帖奇……」
郭解還是沒有說話。
美娃跺了腳：「你怎麼會變成這樣，我怎麼會有你這麼個哥哥？」
「咱倆可是說好了的。」
「讓美娃說。」
美娃那裏已經說了話：「讓他給你個什麼交代？賠你一顆玉桃？」
郭解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蒙格站了起來。
蒙格沉默了一下，猛點頭：「好，帖奇，最遲三天，或許會早！」
「你不是不知道，漢人跟咱們的人打官司，不管對不對，什麼時候贏過？」
「帖奇，你得讓美娃沒話說！」
「我也說實話，我只好帶走你了。」
美娃道：「帖奇……」
「要是宮裏說了話，你怎麼樣？」
「說好了的，你跟蒙格都不插手。」
「要是沒見過真的，他怎麼分辨真假！」
「我記得你是個不會說假話的人。」
郭解心頭一震。
「為他好，你跟他說去。」
「有那麼大仇麼？帖奇，不就是因為他是美娃的朋友麼？」
「不動他？」
「不用？」
郭解心頭一震：「蒙格？」
「那你是要我……。」
「既是為他好，有什麼不能說的？」
「那是什麼？」
「為我？不要說這話。」
「你也知道？」
「我說的是理，你要是能冷靜，不動意氣，就一定聽得進！」
「是實情。」
「你聽我說！」
「不錯！」
「問德朋？」
「害我的人？」
「也不是！」
「帖奇，你是個講理的人。」
美娃伸手一攔，一雙美目逼視帖奇：「帖奇，你試試，不要怪我跟你沒完！」
這兒好幾棵大樹，一大片濃陰，離人家遠一點，要的就是這種地方。
「怎麼可能，邊城官署的人也懂，不然當初怎麼敢拿它當壽禮？」
「放心，他們殺不了我的。」
「蒙格，想想看，是不是？」
美娃又一次嬌靨通紅，叫：「哥，你真壞！」
突然，郭解自己說了一句：「走吧！」
「怎麼不能？你怕我不怕！」
美娃說完話，轉身出去了。
蒙格回府了，站門的武官迎前接過韁繩，道：「稟王爺，帖奇少爺在書房候駕！」
「美娃……」
「帖奇……」
「『鐵血會』怎麼了？」
美娃道：「我可是在我那小樓上住了多少年了，不能說不習慣吧！」
「因為那一段時光裏有我的家，有你。」
「美娃……」
「我當然清楚。」
真是，這樣最好，就算追上，說什麼，拾兒能跟她回來？
帖奇道：「這麼大的事，不敢不來，只是等你陪朋友到處看過。」
「放心吧！有你這個哥哥呢！」
到目前為止，兄妹倆都知道拾兒叫郭解了，可是只是知道而已，誰也沒有怎麼樣。
「美娃，一念小不忍，那是會害死咱們的。」
帖奇一時沒能說出話來。
「真的！」
「帖奇，咱們試試。」
蒙格笑了！
美娃突然捂臉哭了，轉身撲倒在椅子上。
「你當她會聽我的？你不是不知道，她急起來什麼都不管。」
江珊微搖頭：「不礙事，這些日子累了點兒……」
郭解睡了，可是他也睡不著，想的盡是當年漠北的事。
郭解心頭再震！
「你怎麼都知道？」
「你不用想，我告訴你！」
「怎麼知道他們也懂？」
蒙格的手拍上帖奇肩頭：「坐下說！」
「真說起來，咱們沒有背棄朋友，咱們也是為他好！」
「說什麼我也非去不可，我倒要看看他帖奇能把咱們兄妹怎麼樣？」
「讓他找，他就是找皇上我都不怕！」
「他懂什麼？他見過真的？」
「留這麼個人在府裏，對咱們好麼？」
美娃轉眼望蒙格：「咱倆不用爭了，拾兒已經走了。」
「他總是我們的朋友。」
顯然美娃不聽他的解釋。
「我看見了。」